第30章

2025-03-22 07:14:16

进入末伏, B市的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凉爽,从电影院出来时,已经接近凌晨,夜风丝丝缕缕, 吹走苏木过去两个多小时的所有心酸。

太荒诞了。

她说道。

秦楚文好笑地看向她:你之前不是很期待?我之前是很期待, 她语气惆怅, 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又一阵风吹过,她鬓边的碎发被吹起, 秦楚文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拨开,手抬起来接近她脸颊的时候又突然放下, 苏木眨着眼睛移开视线,自己顺了下头发,说道:现在好像没那么热了。

秦楚文目光落在她侧脸:已经秋天了。

苏木有点尴尬地笑笑,对哈,立秋那天咱俩吃饭来着。

说完她顿住, 秦楚文说道:嗯, 并且你在那一天拒绝了我。

你真是, 苏木看他一眼,提什么不好提这个?为什么不能提?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失败, 说起来我人生第一次挫折还是你给我的。

他说道。

那你的人生也太顺畅了, 她突然笑起来, 我第一次挫折在五岁,跟人打架被人打的呜呜哭。

秦楚文顿时看向她, 惊讶地问道:你小时候还和人打过架?你没打过吗?苏木反问道。

秦楚文仔细想了想:我好像还真没有过。

哦,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秦楚文眯了下眼睛:你那是什么表情?苏木立刻微笑:什么表情?当然是认为你很乖的表情。

秦楚文一下就抓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有点荒唐地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很弱吧?啊?苏木赶紧摇摇头, 我可没这么说。

秦楚文哼笑一声。

她迟疑了一下, 手指比了一下:一点点?嘶,秦楚文看了眼旁边,然后又看向她,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一个男人会很弱的?苏木抿着唇微笑:你晕了。

三个字让秦楚文有苦说不出,他咬咬牙:我是装的。

苏木眨了眨眼:嗯嗯,装的,我知道。

我真是装的,秦楚文加重语气,为了让你心疼我。

苏木脸上的笑容僵住,然后消失,问道:你真装的?秦楚文:对。

苏木:……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秦楚文迟疑了下,索性摊开说道:其实你不来,那个人也伤不到我。

合着是我碍事了是吧?苏木气呼呼的,你竟然是装的!我竟然还…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她昨天情绪不稳定,后来反复想了想,她应该是怕秦楚文真的出事,他倒在她肩上的时候,她是真的怕的,甚至一瞬间失去了判断力,也失去了医生的本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结果他现在跟她说什么?他说他是装的。

苏木转头就走。

秦楚文瞬间慌乱,他没想到她会生气,他当时只是想让她心软,不是都说,苦肉计对女孩子来说很好用吗?所以他就用了。

他追上苏木,在人走到马路边要打车的时候抓住她手腕,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你有什么好解释——啊!苏木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来了个大转身一下扑到秦楚文怀里,她身后,一个外卖小哥坐在电动车上,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没伤到吧?秦楚文也低头问她:有没有事?苏木脑袋还蒙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扑他怀里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她抬头看他,生气道:你安排的?秦楚文:……你觉得可能吗?那谁知道,万一他跟外卖小哥认识呢。

她回头看向外卖小哥,见那人脸上一片紧张,顿时心软,说道:我没事,你注意安全。

外卖小哥:哎好,你没事就行,不好意思啊。

外卖小哥重新启动电动车走了,苏木回头看向秦楚文,然后手在他胸前锤了一下:放开!秦楚文顺势放开她,甚至还把两只手举起来以证清白。

苏木白他一眼:真不是你安排得这么老土的桥段?秦楚文:你觉得我会这么土?那谁知道?苏木哼了一声,男人可心机着呢。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秦楚文默了默,然后放下手,突然叹气说道:其实我很保守。

苏木疑惑看他,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秦楚文:我以前发过誓,谁要是脱我衣服,我就要娶谁,男人的清白也很重要。

苏木:……苏木在这一刻才知道,人在极度荒唐的情况下是说不出来话的。

很多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可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音,她抬头看了眼天,半夜了呢,回去睡觉不好吗?跟秦楚文在这儿扯什么呢?回去吧,困了。

她说道。

秦楚文跟在她身后,一直到上了车,他才问道:不生气了?我妈说跟男人生气不值得。

苏木说道。

秦楚文闻言轻笑:这么平和?苏木也笑了笑,当然不可能这么平和,只是后面的事情她不可能对他做。

对,苏木笑着看他,是不是觉得我脾气非常好?秦楚文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随意问道:你妈妈生气的时候,是用你爸的牙刷刷马桶还是用他的毛巾擦脚?他说完看了眼她:我妈也经常这么说,咱们两个还挺有缘。

苏木突然沉默,原来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常秋梅女士一个人会用丈夫的毛巾擦脚。

你家也有很多你妈妈的擦脚毛巾吗?她不禁问道。

秦楚文回忆了一下,说道:以前好像挺多的,不过近几年她改变方法了,每次我爸惹她生气,她就去逛街或者网购,说要花光我爸赚的钱。

苏木看向窗外:那确实挺有缘。

常秋梅女士也是如此,虽然她爸苏卫东同志早就上交所有钱财,但她妈妈就是乐此不疲。

所以,秦楚文笑着问道,你要不要也花光我的钱?苏木:……她沉默一瞬,看向他:你每天都做这么美的梦吗?没睡就开始梦上了?也不是每天,也就发现喜欢上你以后才做这样的梦。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木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哼笑一声问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谁知道呢?夜风钻过车窗的缝隙吹了进来,把他的话吹到她那边。

我要是知道,不就可以不喜欢你了?苏木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下,说道:感情是件很慎重的事。

确实,他看着车窗外面,笑了笑,所以我反复确认了很多次才跟你说,但是我好像太急了。

直白说出来挺好的,苏木也笑了笑,如果你不直白说出来,可能我察觉到以后就会疏远你了,而且成年人了,工作又这么忙,也没什么时间拉扯。

所以你现在是又想拒绝我?秦楚文问道。

苏木摇摇头,转而说道:我父母的感情很好,所以我一直希望我可以和另一半从一而终,但是现实你也看到了,我上一段感情失败了,而且医生的离婚率很高。

我爸是医生,他比我们都要忙,我妈妈是老师,以前也很忙,但是他们一直过得很幸福,所以,感情的好坏,跟职业无关,还是要看人。

但是你们这些男医生面对的诱惑很多吧?我自认我的条件其实还可以,但是在医院还真没什么人追,反观男医生,只要条件好一点,身后真的不缺女孩子。

诱惑不诱惑的,也要分人,一切不是我主动选择的东西,如果硬要凑到近前来,那就只能是负担,不可能成为诱惑,人心向往,那东西才能叫诱惑,反之它什么都不是。

你难道不希望你的另一半更多的照顾家庭吗?苏木问道。

秦楚文轻笑:家庭是两个人的,为什么只要求另一个人去照顾?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我有这样的想法好吧?苏木摊摊手,是现在有些人就是这么要求女性,仿佛女性就必须要把重心放在家庭,如果要我牺牲事业,那我宁愿一辈子单身,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可不是为了回家相夫教子的。

别人怎么想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认为,男女平等的基础下,凭什么要求女性牺牲自己照顾家庭?男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秦楚文说道。

你是真心的吗?苏木看着他,我虽然不太了解男人,但也知道有些人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秦楚文倒是没有生气,而是说道:你能有这个意识说明你不会轻易被骗,那又为什么来问我答案?你自己体会难道不是更有说服力?苏木哼笑一声:休想给我挖坑。

秦楚文忍不住笑:说真的,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我应该是还可以的。

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车到了医院停车场,苏木解开安全带,说道:你是比一般的男人要优秀一点,但还不足以让我放心。

秦楚文一把捂住心口:你直白的让我喘不上气。

苏木轻笑: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看清了我的真面目,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秦楚文挑眉:你很理性,我很欣赏这一点。

苏木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想在他脸上找出一点演的痕迹,可却意外发现他的神色很认真,甚至有点严肃。

她移开视线:你伤口怎么样了?秦楚文勾了勾唇:要不你帮我看看?哼苏木推开车门下车,男人的本性暴露了吧?秦楚文也跟着下车,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说道:开回去麻烦,我把车停这儿。

她这才想起来他住对面,她点点头:行,回去早点睡吧。

她说完就走。

苏医生。

秦楚文叫她。

苏木回头,他一手插兜,笑道:千万别梦到我。

苏木好笑:你想多了吧?就算梦到你又能怎么样?秦楚文笑了下,目光幽深地看向她,说道:谁知道呢?万一在梦里,你把我吃了呢。

苏木微愣,反应过来顿时骂道:臭流氓!你把我吃了,我还臭流氓?秦楚文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闭嘴吧你!苏木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冲他挥了挥拳。

秦楚文顿时笑出声,喊道:我等着你收拾我。

苏木:!!!晚上回音超级清楚!秦楚文好讨厌!——秦楚文帮了苏木两次,让她免于跟地面亲密接触,并且又给她送了那么多次饭,还送了礼物,苏木向来是个能拿捏分寸的人,自然要回礼。

翌日,临近中午,她给医院附近的饭店打了电话。

秦楚文这边,上午手术结束后就去了院长办公室。

你怎么想起来我这了?樊院长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让他坐,然后问道,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秦楚文坐下后看了眼左胳膊,笑道:伤的不严重。

樊院长笑着看他一眼:你跟我家那小子一样,没事轻易不往长辈身边凑,说吧,找我什么事?秦楚文:想找您走个后门。

你找我走后门?樊院长惊讶地看他,要说樊涛那小子找我走后门我信,你会干这种事?秦楚文忍不住笑道:樊叔,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呦,连叔都叫上了,看来真是来走后门的。

樊院长点了点头,说吧,什么事?秦楚文:我有一个做记者的朋友,想做一期关于医患纠纷的专访,正巧咱们院前几天刚发生过,所以想来院里采访。

樊院长凝眉想了想,然后看向他:没这么简单吧?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秦楚文本来也没想瞒着,便说道,那天有位同事为了帮我踢了患者家属一下,现在正是青年人才申报阶段,所以我怕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她。

樊院长顿了下,仔细想了想:我想起来了,是麻醉科的吧?是吴平的学生?对,她是吴主任的学生。

秦楚文说道。

我记得这姑娘好像能力不错?樊院长又问道。

对,除了医患纠纷这一条,其他条件她都符合。

秦楚文说这句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容。

嗯,那是挺优秀,你看上人家了?樊院长语气平常地问道。

秦楚文顿了下,见樊院长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他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正在追。

哦,樊院长点点头,所以你想帮她解决了这件事,让人家姑娘感激你。

这哪儿跟哪儿啊,秦楚文无奈,她根本不知道我跟您熟悉,甚至她都不在意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她这次申报。

樊院长示意他展开说说,秦楚文就把昨天苏木跟他说的话说了,随后樊院长点点头:这姑娘性格大气,估计也是个极有主见的,得挺难追。

秦楚文脸上的笑僵了下,没这么扎心的。

樊院长想了想,笑了起来:你小子竟然也有不顺的时候,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采访不采访的,要开会商讨才能确定,至于那姑娘的事,还有你的事,你放一百个心吧,医院还不至于这么死板教条。

秦楚文意外地挑了下眉,樊院长看得好笑:怎么?你以为院里会不管你们?别忘了,我也是医生,没人比我更懂医生的无奈,我行医几十年还不如你们这些小孩子了?秦楚文:是我狭隘了,院长您别介意。

用得着的时候叫叔叔,没用了就叫院长。

樊院长摆摆手,赶紧走吧,看见你们这些臭小子就烦。

秦楚文立刻就起身告辞,樊院长又说:帮我告诉樊涛那臭小子,再不回家就永远别回来了。

秦楚文笑着应了声好,樊院长满意地看他一眼:还是你让你爸省心,自己知道拱白菜,真不错。

秦楚文:……回科室的路上,秦楚文回想苏木昨天对他说的话,他能感觉到她对他有感觉,但是也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她抗拒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职业,以及这个职业可能给未来家庭带来的不便和不确定性。

她真的很谨慎,秦楚文苦笑着想。

回到科室,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有人高兴地对他说,谢谢秦老师。

秦楚文愣了下:怎么了?这时苏明洗完手进来,看到他也说道:谢啦啊秦哥,正好没时间出去吃饭呢。

秦楚文一头雾水地进了办公室,然后就看办公室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拼了张长桌子,上面是各种外带的菜和饭。

这是?苏明:这不你让对面饭店送来的吗?忙忘了?秦楚文看着那一桌的吃食愣了愣,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估计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护士长和两个护士也进来,刚下手术的王医生也过来,几个人都一脸笑意地跟他道了谢,他突然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欠别人的。

苏明招呼他赶紧过去吃,他说道:你们先吃,我打个电话。

他又看向两个实习生:就你们两个吗?把其他同学也叫来吧。

说完又交代苏明:你看看如果不够再点,我一会儿给你转钱。

又响起道谢的声音,秦楚文笑了笑就出了办公室来到楼梯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苏木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看来刚好空下来。

苏木:干吗?秦楚文无奈:你真是一点也不欠别人的。

苏木:饭送上去了?秦楚文:嗯。

苏木:我真是为了你的人际关系操碎了心。

秦楚文顿了下:你不是为了还人情?苏木:一半一半吧,你别告诉我你不高兴了,那你也太没有良心了。

秦楚文舒了口气:即使只有一半是为了我这个人,我也知足了。

苏木:咦~你可真腻歪,挂了!秦楚文:……这把她狂的。

麻醉科,苏木刚吃完饭就有事找上门。

苏总,麻醉医生张琳叫住她,我明天为什么又是骨科手术?苏木愣了下,说道:你等一下我看看。

她打开排班表查了下,然后说道:你这周骨科手术做得不多啊,跟以往的排班对比,正好是所有科室都均衡到了。

张琳坐在她旁边,说道:我真的不爱跟骨科那帮男人打交道。

苏木笑了笑:医院除了女人就是男人,理解一下啦,咱们排班这方面还是很科学的。

张琳幽怨地看向她,苏木笑道:你看我也没用,我要是不给你排骨科,你还得找我。

张琳迟疑道:可是昨天宋原说,如果不方便可以适当调一调。

苏木笑容淡了些,宋原倒是会做人。

她说道:那你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跟那边有矛盾?要不要我跟那边沟通一下?张琳沉默了一下,说道:算了,有矛盾你也解决不了。

苏木就笑了笑,主治了不起哦。

张琳又坐了一会儿,见她没有给调班的意思就去准备手术了,苏木叹了口气,这是第几次了?是时候跟宋原谈谈了。

吃过饭,苏木依然奔波在最忙碌的一线,其间在给一个产妇打无痛的时候,还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质问她,为什么他们都申请了无痛,她不早点过去打。

苏木无奈地解释自己已经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了,对方家属直接骂他们麻醉师都是吃干饭的,就打一针的事还磨磨唧唧。

然而最让她生气的不是患者家属的不理解,而是产科医生护士的责问。

为什么这么慢?我们早都跟你们申请过了。

苏木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忙不过来,我能不过来?你把我劈成八瓣儿分了好不好?说完这句苏木直接走人,麻醉和各科室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多到数不过来,要计较还真计较不过来,如果要开个□□大会,她相信院里大部分科室都对麻醉科有怨言。

一整天都过得身心疲惫,等到白天最后一台手术的时候,患者人都推到手术室准备麻醉了,苏木例行询问:今天有没有吃什么或者喝什么?手术床上的患者沉默没说话。

苏木停下正在记录的笔,看向他,严肃道:如果吃了不要隐瞒,否则手术中会有生命危险的。

患者看了她一眼:吃了一块蛋糕。

苏木:之前在病房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患者避开她的视线没说话。

苏木暗暗运气:什么时间吃的?喝没喝东西?患者:三点半左右吃的,喝了一杯柠檬水。

他说完还说道:大夫,我上网查了,不吃饭不喝水就没事,我没吃饭也没喝水。

苏木:……那不就是半个小时前?她到外面找刚要洗手的秦楚文:做不了了,半个小时前吃东西了,一块蛋糕,一杯柠檬水。

秦楚文:……秦楚文叹气:就没别的办法了?家属特地请假过来陪护的。

苏木笑了笑:我敢麻,你敢做吗?秦楚文顿了下:……怎么火气这么大?苏木:呵呵,看你那问题问的,我真是对你们这些外科医生服气了。

她说完还一挑眉毛,似乎是在说,矛盾这不就来了?作者有话说:这文为什么这么凉?唉。

骨科,高富帅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