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摆放着两碗卖相很好的面,根根分明侵泡在汤汁中,上面盖着一个金黄的煎蛋点缀一些葱花。
七月坐在椅子上咽了咽口水,香味像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往她鼻子里钻,傅宴坤看她眼睛直勾勾盯着面一副快掉进去的样子,笑了笑说赶紧吃吧,等会糊成团就不好吃了。
小姑娘脸上还有未散的红晕,刚才从沙发里爬起来的时候整张脸红的都快滴血了,过了这么久眼神还是躲避着不敢直视自己。
七月小声说了句谢谢后便拿起桌上的筷子,挑起几根吹了两下送进嘴里。
看起来清淡的面入口味道却很丰富,面条劲道吸满了汤汁,一点都不油腻。
傅宴坤看女孩撅着嘴塞的满口都是,脸颊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似的,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味道怎么样?七月嘴里都是食物不好开口说话,下意识抬头使劲冲他点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男人黑眸里盈着笑意轮廓清晰。
瞬间,又回想到十几分钟前的场景。
她在别人家以一个十分不雅观的姿势撅在沙发里,还十分可耻的扭动了。
这都算了,居然还让傅宴坤看到了,七月当时想如果可以,这辈子她愿意就埋在枕头里,不必抬头见人了。
傅宴坤看着女孩抬起的头又缓缓低下去,默不吭声的低头吃面。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躲着我?不和我对视也不说话?当然不是,她只是暂时还没给自己做通思想工作而已,七月还是不说话,扒拉着被煎的形状十分好看的鸡蛋,默默摇头。
你再不说话,我会觉得是我做的太难吃了,让你食不下咽导致不能开口。
男人话刚说完,七月瞬间抬头语气急促带着慌乱解释道不是,你的面很好吃,不对,是超好吃!女孩眼底因为慌乱泛出波澜,小脸表情紧张,认真又诚恳的看着他。
行了行了,好吃你多吃点,不够再下。
傅宴坤没再逗她,低下头开始吃自己面前那碗面。
客厅暖黄的灯光让整个黑白单调的没有气息的房屋充斥着一丝温暖,桌上面对面的两人都没说话,偶尔发出一点吃面的声音。
七月捏着勺子喝完最后一口汤,半眯着眼睛像只懒懒的兔子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抱着鼓鼓的肚子满足道太好吃了~傅宴坤早就吃完了,坐在椅子上翻看手机,直到女孩发出声音才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看她。
够了吗?够了够了,很饱了。
傅宴坤轻点一下头后站起来准备收拾桌子,七月看到连忙起身凑上前。
我来吧。
都麻烦他这么多了,实在不好意思还让人家洗碗,虽然自己做饭什么的不会但洗碗还是勉勉强强的。
男人视线落在女孩一身毛绒绒的睡衣身上,看起来挺暖和可爱的不过也挺碍事的。
小孩只需要好好吃饭就行了。
说完,傅宴坤端着两只空碗走向厨房,七月停在原地看着男人背影,咬咬嘴唇。
什么啊,她才不是小孩。
她努力挺胸抬头也有c的好嘛!!!酒足饭饱后,七月在客厅发了会呆,思绪不知不觉被拉扯到自己的文章上,下午文思枯竭怎么都没灵感,饭后一股困意渐渐涌上来,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几个灵感。
七月怕自己耽误几秒这像流星似的灵感噌的就划过去了,匆匆起身对着厨房喊了句。
傅宴坤我突然有灵感了,先回家写稿子啦!谢谢你做的面呀~说完,还没等傅宴坤从厨房出来,大门砰的一声被女孩带上。
空旷的房子仿佛还回荡着女孩甜软的尾音,男人走出厨房靠在餐桌边解下脖子上的围裙随意丢在一旁,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摸出烟咬出一根点燃。
——因为那顿饭,七月整整一个星期文思如泉涌,开头写的异常顺利,故事架构剧情和开篇基本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开文前一天晚上她敲了许如的微信。
编编,现在方便吗?什么事,说吧。
七月把前三章的文档发过去顺带一个可爱的微笑表情。
麻烦你帮我看看新文前三章,有什么问题没?许如做了很多年的编辑对于文章审核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七月跟着她这几年基本发新文之前都会让她先过目一遍。
那边简单回复了两个字,等着。
七月知道许如给她看稿子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七月完全脱离了外面的世界沉浸在新文的创作中,这本也是她构思了很久的一个故事,和她之前无脑小甜文可能有一些出入,框架更大更有意义。
她前后准备铺垫差不多有半年才动笔。
许如一下子不会回信息,在电脑面前待了一天的七月起身动了动腰酸背痛的身体,对着屏幕太久脑子都有点浑浑噩噩的,走到厨房拉开冰箱从里面掏出一瓶可乐。
滋啦~被掀开的易拉罐冒出气泡,七月凑过去喝了一口,冰爽可口的感觉瞬间将混沌的头脑刺激的一阵清醒,靠在桌边慢条斯理的抿着。
已经十二月份了,南城冬日的太阳依旧照的人暖洋洋的,客厅落地窗被打开,暖黄的阳光洒进来,一缕一缕的将每个角落照亮。
七月耷拉着拖鞋走到阳台上,那里还有她当初装修时特地买回来的吊椅,就是为了哪天心血来潮想着会来这里坐坐。
今天这么好的阳光,七月感觉自己这一个月都快被窝的发霉了,反正码字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这冬日的阳光说没就没。
想着便从客厅拿了抱枕和毛毯,舒服的窝在阳台上,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七月半眯着眼睛享受难得好天气。
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感觉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吊椅上的女孩嘟囔着翻了个身,以为在做梦。
直到开门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阵阵敲门声。
七月揉着眼睛不太清醒的从吊椅上下来,门口敲门声依旧。
谁呀?她一没点外卖二没买东西的怎么突然有人敲门,门口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拧着门外的把手使劲扭动,七月突然想到签售会那次床底下藏人的事,后背一凉。
本来刚睡醒还迷糊着的脑袋瞬间一激灵,整颗心都被揪在嗓子眼,她又试探着问了句谁在门口。
依旧没有回应,这下七月更慌了,目光扫过门口摆着的扫把,一把抓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往门口走。
门把手扭动越来越激烈,门外的人好像特别不耐烦似的,隔着门口七月还听到砰砰被踢的声音,她努力咽下口水靠近门口,探头往猫眼里往外看。
黑色的杏眼突的睁大透出不可思议,七月趴在门口怔怔的透过猫眼盯着外面的人。
傅宴坤。
小小的猫眼只把他照出了个大概,鸭舌帽盖住大半张脸看不出模样,上半身撑在门口应该是在扭门把手。
嘭。
又是一声暴力的踢门声把七月拉回思绪,没有多想,七月连忙丢下手里的武器打开大门。
门一被拉开,一道高大的声音直接往她身上扑过来,七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尖叫着发出巨大响声。
哐铛...门口的鞋架被七月手忙脚乱之间拉到也顺势倒了下来,她感觉眼前一黑胸口一闷,就有一个巨物压在自己身上,呼吸间都是浓郁的烟酒味。
就这么缓了好几分钟,七月终于顺了一口气,满脑子空白下强迫自己认真现实并且做出决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傅宴坤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身高腿长的几乎把她盖了个严实,这样严丝密缝的接触直接让七月闻到他身上浓的快要把人熏晕过去的酒味和烟味。
这是喝了多少,喝成这样了。
傅宴坤?七月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试探的喊了句,不出意料没有反应。
傅宴坤,你醒醒,先起来啊!加大了声音的叫唤,男人依旧没有动静,喷薄而出的热气在七月耳边让她有点集中不了思绪,无奈的七月费力的从身下抽出两只胳膊,使劲推了推身上的男人。
男女差距本来就大,更别说一米六五的七月和将近一米九的傅宴坤,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也没移动半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男一女就这么抱在一起躺在敞开的大门口,玄关凌乱东西掉的到处都是,万一有人路过看见,还以为她家这是出了什么事。
实在没办法,七月伸手拎起男人一边的耳朵费力的抬头凑过去,气沉丹田。
傅宴坤!!!醒醒!!!这一声惊天动力的叫唤好像起了点作用,男人浓眉纠在一起紧闭的双眸渐渐半开,盯着身下的女孩看了半晌。
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响起七月。
老天爷!!!她终于叫醒了一个喝醉酒的人。
你终于醒啦,你可以自己起来吗?也不知道男人喝了多少,虽然刚才叫了她一声,但是好像还是不太清醒的样子,反应了半天才点点头,结实的手臂撑着地板想要起来,结果上半身刚扬起还没三十度。
嘭的一声,径直倒下砸在七月身上。
这次男人好像有点意识了,即便摔下来也用手臂挡了一下,所以上半身压下来的时候不是全部重量都压在七月身上。
女孩小小一个再次被圈进男人火热的怀抱,而且这次位置还有点变化。
七月一抬眼就能清晰的看到距离自己不超过一厘米的下巴,嘴巴的位置刚好对着喉结,只要男人稍微一动......一动.......她刚想到只要一动,就看到傅宴坤喉结正顺着脖子慢慢滚动,那凸出的位置也逐渐往不可发展的趋势靠近。
唔~就一秒的接触让七月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唇,脑子彻底变成一团浆糊。
就这样大概僵持了好一会,趴在七月身上的男人揉了揉额头努力让酒意退散一点,然后自顾自的撑着地板翻了个身然后背靠墙壁,屈膝把头埋进去。
七月还睁着眼睛像个傻子一样躺在地上,压迫感陡然消失让她神志渐渐清晰起来,平复了一下内心波涛汹涌她也跟着爬起来,先带上门,然后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扒拉到一旁。
她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下深埋进膝盖处的男人,觉得他今天很可疑,按照闻舟和赵维之前的说法,傅宴坤很能喝,至于酒量到底多少他们还没见过,因为每次都是他们喝多了。
但看今天这个样子连自己家门都找错了,喝了不少吧,什么应酬或者聚会能让他喝这么多啊。
七月小心的推了一下男人的手臂。
傅宴坤?你去沙发上躺着吧,别坐在这里,地上凉。
喂喂喂~~~七月都在怀疑这人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一会能叫出她名字一会能自己爬起来,这会又没反应了。
盯着玄关处的男人想了一会,七月起身踢踏着拖鞋走到厨房,瓷杯和灶台发出碰撞的声音,还有咕噜噜的开水声从里面冒出来。
没过多久,七月端着一杯蜂蜜水走出来,蹲在傅宴坤面前,软着声音叫他,听说喝醉酒的人都吃这套。
傅宴坤,你抬头看看我好吗?女孩本来声音就软,这会可以压着声线像是在哄人,又甜又腻的。
靠坐着的男人微微有些动静,七月眼眸一亮,看来有希望,继续掐着把嗓子说好话。
你先抬头喝点蜂蜜水吧,这样会好受点,嗯?在七月不厌其烦的劝导中,男人终于从膝盖处缓缓抬起头,这次七月将他的脸看得清楚。
鸭舌帽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憔悴,往常深邃如海的黑眸布满血色很是恐怖,以前七月总觉得他眼睛里有太多东西又毫无东西,这次却清晰的感觉那双眼睛里满天的绝望多的快要溢出来,整个人颓废又消沉。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你喝点蜂蜜水缓解一下。
小心的将玻璃杯递到男人嘴边,往上倾斜让水流出来,男人嘴唇一接触到甜腻的水流后,黑眸紧缩瞬间迸发出暴虐的情绪。
大手一挥,玻璃杯应声而碎,伴随着女孩恐惧的叫声。
因为玄关没有开灯,客厅的阳光没照进来,空间要暗了几度,玻璃杯被挥手摔碎在半米远地方,刚好阳光照在那处。
一块一块的玻璃泛着光,七月看过去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给我酒!!!给我酒,我的酒呢。
酒!男人醉酒的情绪像被突然激发似的,狂暴发怒的喊着,手臂胡乱在空中挥舞,却因为上半身脱力摔倒在地面上。
迷糊中,嘴里还喊着酒。
七月怔怔的看着他,从发酒疯到渐渐平息,她突然明白傅宴坤好像不是因为应酬聚会才喝酒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
——一个小时前还在阳台抱着毛毯舒服晒太阳打盹的七月,现在却像个干苦工的拖着一百多斤重还喝醉酒的狗男人费力的往客厅走。
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
你最好是醒过来记得今天做过的事,就算不记得我也会一字一句让你知道整个事情经过。
还有,你可千万别是因为哪个女的喝成这副德行,我知道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你一个修车的为什么这么多肌肉啊,重死了!我太难了......费心费力的苦工七月终于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傅宴坤从玄关拖到客厅的地毯上,扇了扇热的冒汗的小脸,经过一番折腾,外面的太阳都要变成夕阳了,室内温度渐渐变低,看着长手长脚委屈的缩在客厅的男人,七月忍不住笑了下,走到阳台把毛毯抱回来,披在男人身上。
捏着被角小心翼翼的盖住肩膀,视线不自主的落在那半边好看的侧脸上,都说一见钟情钟的都是脸,七月也不例外,第一次回头的瞬间也是觉得傅宴坤长得好看,又A又野的气质,就让人突然的心跳加快。
这会半躺在地上的男人,露出半张侧脸,下颚线弧度清晰,高挺的鼻梁,还有...一个男人为什么眼睫毛可以这么长这么密。
七月觉得好奇,拨弄一下自己的睫毛,好像比傅宴坤还差点。
嫉妒心理驱使下,七月壮着胆子往那浓密的睫毛伸手,反正你也喝醉了,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精准的摸到男人的睫毛,七月本来想扯一根下来的,视线却不由自被侧脸吸引,指尖无意识的从眼睛滑下,越过英挺的鼻梁,下巴,然后又往上回到,紧闭的薄唇。
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无端出现在七月脑海里,她自己是写小说的,很多偶像剧一般的情节都是出自她自己脑海和笔下,比如现在这个画面也曾经出现在某一本书里。
男主喝醉了在女主家,女主对他动手动脚后,然后......然后,七月停在男人唇边的手猛然被一把抓住,七月慌乱之间以为傅宴坤醒了,一看,发现他眼睛还是闭着的。
只是大手紧紧攥着七月的手,慢慢的放在胸口。
嘴里小声呢喃着什么,七月努力听却听不清,只好把耳朵凑过去。
你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他在和谁说对不起啊。
哥,对不起。
哥?傅宴坤还有个哥哥吗?男人好像回忆起什么特别难受的事,整个身体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声音变大。
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死的那个应该是我。
听到那个死字,七月愣在原地寒意从心底冒出,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死的应该是他。
傅宴坤,傅宴坤,你醒醒!!!七月没有心思去琢磨他的话,傅宴坤慢慢在往癫狂状态发展,仿佛进入一个梦境走不出出来的样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抱着脑子嘴里不停呓语着,七月用力推着傅宴坤试图让他醒过来,但是他状态非常不好,完全不起作用。
渐渐的,整个人开始发狂,抱着脑袋的手使劲往头顶砸,一边砸嘴里一边说他该死。
七月被吓到了,整个人完全不知所措,她看着傅宴坤拳头一下一下砸向脑子,脸上尽是痛苦,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自己给打死的。
傅......傅宴坤,你别这样,你别打了。
女孩声音带着哭腔,慌乱无神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是重重的一下即将落在头顶,七月胸口一惊完全顾不上别的,伸手扑上去抱住那只手臂。
你别打了,别打了。
男人力气很大,七月一时之间有点抱不住那只攥紧的手臂,肌肉纠结的在她胸口挥舞,有两次贴着她脸上挥过。
女孩几乎上半身都在用力抱着那只手臂,尽力的阻止他再自虐,男人狂暴的情绪就这么发泄了十几分钟后,渐渐平息了一点,手臂不再乱挥,只是嘴里还是念叨着那两句,似乎很让他痛苦。
七月试探着松了一下双手,感觉怀里手臂没有再挣扎才敢慢慢放手,只是男人躺在地上,五官因为痛苦全都纠结在一起,深陷在噩梦里完全无法自拔的样子。
傅宴坤这幅痛苦难堪的模样她不可能放任不管,她的胸口也因为他犹如万吨巨石压的透不过气,想了想,七月半跪在地毯上,轻轻的抬起男人的上半身。
指尖抚过紧皱的眉睫,轻声在他耳边说话。
傅宴坤,别想了,都会好的。
不要这样,这样的你就不酷了。
你要是不酷,万一我就没那么喜欢你了呢,我这么年轻漂亮可爱,你会很后悔的。
傅宴坤,不要总是活在过往那些梦里,人要向前看呐,你看我,现在觉得我爸爸妈妈分开好像也没什么,只要我开心他们开心就好了。
......窗外的街灯已经亮起来了,车水马龙从很远的地方穿过来,女孩温柔的声音像一剂良药和救赎,将男人从噩梦里拉出来,归于平静。
一夜好长,傅宴坤拧着浓眉睁开眼,头里像要炸开似的疼,一时之间还有点晃神。
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在玻璃窗上溅起水花,又顺着汇成一股水流慢慢流走,头顶的天花板白的晃眼,中间挂着一盏浮夸的吊灯,鼻尖弥漫着甜腻的香味。
傅宴坤思绪慢慢回笼,看着陌生的环境发现这不是在自己家,还有身上压着的不知名东西,低头一看。
女孩睡的呼呼的侧脸泛着红晕,樱桃小嘴自然的撅着,双手搭在他的胸口攥着衣襟,一向头脑清醒理智过人的傅爷,在这一秒,脑子有点发懵。
因为男人醒过来的动静吵到怀里的女孩,女孩咂巴咂巴嘴,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他的头抵在自己颈窝处,嘴里还无意识的念叨着。
别想了...睡觉~不疼,我给你呼呼。
呓语了两句,便歪头又睡过去了,傅宴坤整张脸埋在女孩颈窝处,那里皮肤透着香味,又软又香,真真像个温柔乡。
脑子里迅速回忆昨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傅宴坤记得昨天是傅宴珩的忌日,爷爷打电话过来一如既往的痛骂他一顿,后来自己就去了烧烤店喝酒,他也不记得喝了多少,只知道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前结账准备回家。
他最后的印象就是打不开自己家的门,不管他怎么开怎么扭锁都打不开,然后记忆到这里好像就截止了,他怎么进的女孩家和怎么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
傅宴坤小心拖着女孩肩膀慢慢从自己身上挪开,结果刚移到一半,女孩就揉着眼睛转醒过来。
唔~你醒啦。
七月一整晚因为心系着傅宴坤还有睡姿问题导致她都没怎么睡好,现在整个人腰酸背痛还极度缺眠,手撑着地板坐在一旁,自己揉着腰处。
硌死我了,妈呀,你也太硬了吧。
女孩无意识抱怨声让傅宴坤脸上一僵,看她小短手费力锤着后背的样子,傅宴坤伸手帮她敲了敲。
我...怎么在你家?听到男人问的话,七月心里那个百转千回,还真不记得啦?哇塞,昨晚这么惊天动魄的他居然都不记得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啦?男人摇摇头。
.....她可真是乌鸦嘴,昨天还说要是敢忘记自己就一字一句的帮他回忆,这下真要的重新复述了。
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七月半跪在地毯上,直起上半身严肃的看向傅宴坤,准备把他的恶行控诉一遍,结果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就被打断。
你下巴怎么回事?啊?什么我下巴怎么回事?七月疑惑的伸手摸了下自己下巴,顿时一股疼痛的感觉迸发出来。
啊啊啊,疼死我了。
她刚才摸到那块微微鼓起,疼痛惊的乱叫出来,撒开手不敢再往上摸。
怎么弄的?傅宴坤看着她红肿的下巴问道。
七月心里一急也没过脑子就冲他没好气道怎么弄的你还问我?这伤应该是昨晚傅宴坤发狂砸自己头然后她冲上去抱他手臂时候被无意间打到的,那时候情况紧急,七月压根没注意到,这会真摸上去,都快哭了,不会毁容吧。
傅宴坤黑眸内已经恢复平常的模样,沉的像谭深水,喉咙发哑的问她是,我弄的?听到他的声音,七月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你弄的,就昨天不小心磕到而已,你别想太多。
可惜女孩欲盖弥彰的动作和表情出卖了她,傅宴坤每年到那一天都没买醉喝过去,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缓解内心的痛苦和焦灼,往年都是一个人在家喝酒到第二天再爬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在昨天那个日子,自己喝醉了会做什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昨天他喝多了居然伤害了面前的女孩。
所有的懊恼,悔恨和歉意堵在喉咙自己却发不出声音,傅宴坤,你他妈道歉啊,和她说对不起啊。
但这一刻,他好像失了声,一个字都说不出。
呵,你他妈就是个废物,傅宴坤。
雨越下越大,窗台上的玻璃门昨天没关紧,冷风夹杂着湿气吹进来,七月坐在地板上被风一吹,冷的打了个哆嗦。
那个,你......七月话才刚开口,男人手臂扬起啪的一声。
脸上顿时浮现一道红印,七月惊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男人打了一巴掌后没有停,继续抬起手准备再次挥下。
你...你干什么,你快住手啊。
七月急忙拦住落下的大手,紧紧攥在空中,语气又惊又急又气。
傅宴坤,你有毛病吗?女孩真的是被气狠了,永远带笑的小脸透着怒气和失望,盈盈的黑眸瞪着他。
良久,男人手臂从女孩手里脱落下来,从未有过的颓废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对不起。
你应该也很失望吧,知道了我是个怎样的人,他本来就是跌落深渊里无法自拔的一滩烂泥,那些黑暗的过往撕扯着他的身体,每天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提醒他,自己犯过的错,他什么都不配。
可他居然还企图妄想过。
他这辈子就应该这样,活在深渊里赎罪,那些阳光和美好,他从来都不配。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只是生气我昨天心疼了一晚上的人,刚才他却一点都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
女孩声音还是带着愤怒,只是语调已经软了很多,小眼神时不时的偷瞄他,当看到他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又立马傲娇的抬起头假装没看。
傅宴坤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救赎他的神明,那应该就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写了一整天,把之前请的假都补上了,为了榜单字数我已经疯了……我要请假一年好好休息了(开玩笑)大家圣诞快乐(虽然这两天我特别不开心可以说难过,你们祝福一下我叭,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