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后, 苏酥特意瞧了瞧门, 上面果然多了些爪印。
她就知道白虎不会安生的。
在知道白虎不是猫后, 苏酥对他的恐惧小了很多。
尽管如此, 她去见白虎的时候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走到猫窝前,她看着和个大爷似的躺在地上的白虎,低声道:白虎呀, 你别吓我了好吗?我倒宁愿你变大些,或者变成人形呢。
白虎抬头瞧了她一眼,眼里似有陌生。
苏酥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伸手想要把白虎提溜过来。
白虎却拒不合作,轻吼一声。
恰在此时,窗外雷声震震,天都阴了下来,闪电的光透过窗玻璃照了进来。
今天天气这么差吗?苏酥转头向窗外望去。
今天是《科技树》的发布会,作为投资人,苏酥受邀参加。
左右这两日都没什么事,也还没到《独一无二》的进组时间,苏酥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瞧这天气, 看着却是个坏兆头。
票房肯定不会好。
苏酥有些开心。
她再瞧着白虎,便多了些许耐心,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要不要也同我一起去看《科技树》?投了那么多钱进去,大场面肯定很多。
你想一起去吗?白虎闭上眼,对苏酥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苏酥伸手,轻轻碰了他一下。
白虎猛地睁大眼。
白虎?苏酥笑, 你不回应,我便当你答应了?白虎瞧了苏酥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苏酥却没有发现,兀自去小房间里取来一个毛毯,把已经睡着的白虎包了起来,带他出门。
曾舒文在楼下等她。
苏酥抱着白虎上车,曾哥,今天天气怎么这般不好?是要换季了吗?曾舒文道:也是奇了怪了。
我昨儿看天气预报,明明是个艳阳天,谁知大早上的,居然下雨打雷,搞得怪阴沉的。
倒是的确有些奇怪。
二人到了点映会现场。
因为提前交代了的缘故,并没有人特意出来迎接。
苏酥和曾舒文从后门悄悄进去,而后经过了一堆记者。
这次《科技树》肯定要赔了吧?成本也忒大了。
连豚鼠娱乐都吃不消,中途撤资了。
这导演是个能人。
豚鼠娱乐撤资后,居然马上找了个冤大头接盘了。
听说是个圈外人。
唉,你说这年头,有点钱买什么不好,偏偏要来投资电影。
曾舒文小心翼翼地看了苏酥一眼,却见苏酥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什么赞美似的,美滋滋的。
苏董?小苏?曾舒文忧心忡忡,这该不会是被刺激傻了吧。
其实自苏酥投资《科技树》后,曾舒文就时常能听见这种言论。
但是考虑到苏酥的心情,曾舒文就一直没在她面前提。
唉,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
这两个记者也是,聊八卦就聊八卦,说那么大声做什么?怎么了?苏酥笑眯眯地看向曾舒文。
曾舒文摇摇头,没事。
既然老板都装傻,他一个做员工的也只能配合咯。
因为要避着旁人,曾舒文带着苏酥七拐八绕,才到了发布会地点。
先是点映电影,而后才是正式发布会。
导演给苏酥安排的是黄金位置。
苏酥坐下后,发现座位的左边似乎坐着个名人。
她小声道:曾哥,我左边这位该不会是影帝吧?圈里可以被人称为影帝,前面还不用加姓氏的,也只有这么一位了。
他是圈内著名锦鲤影帝,据说凡是他出演的电影,即使不会大红,也绝对不会亏本。
正是因为这一玄学,他的身价非常高,曾舒文道:就是他。
影帝怎么来了?他是《科技树》的特邀主演啊。
不对呀,苏酥奇怪,我投资之前特地打听过了,都是一些没有名气的演员出演的。
根本没有他呀。
要是知道有他,苏酥哪里还会投资。
奇怪,若是有他,豚鼠娱乐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撤资了?曾舒文小声道:就是您追加投资后,导演特意请来的。
苏酥一愣,怎么可能。
我投的钱不是拿来做后期的吗?曾舒文又道:大部分拿来做后期了,还有小部分拿来给电影加了一条线。
原本因为资金紧张的原因,电影里的这条线被删了。
您追投后,资金充裕,导演便又补上了。
苏酥心里一沉。
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应该提前和导演签合同的。
请别人就算了,为什么要请这位锦鲤影帝来啊。
恰在此时,导演过来了。
他十分热情,苏董,您瞧见影帝了吧。
苏酥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
原本是安排我坐您旁边的。
但是我特意安排让他坐您旁边,就是想让您安心。
我有信心,这次就算不能大卖,您的钱也绝对不会打水漂。
苏酥难呀。
现在这种情况,她还得扯出一个笑脸来。
谢谢导演的苦心安排了。
苏酥笑中带泪。
这可把导演吓了一跳,苏董,您不必这么感动的。
都是我应该的,应该的。
我都听说了,您一连投资了好几部小众电影,还没给我们导演任何收益压力。
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其他人的电影也就算了。
我的电影绝不会让您亏本。
他神情激动,影帝也是听了您的事迹,特别感动,无偿加盟我们的电影。
说着,导演拍了拍影帝的肩膀,快,这是你心心念念的苏董,我介绍你们认识。
看着凑过来的影帝,苏酥浑身一僵。
怀里的白虎似乎是察觉到苏酥的不对,配合着发出低吼声。
影帝刚靠了过来,又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导演,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不好意思,苏酥掀开毯子,是我家的猫在叫。
苏董果然非同凡响,导演奉承道:就连您这猫的叫声,都有一种森林之王的气势,非比寻常。
哈哈,苏酥干笑,谢谢导演的夸赞。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锦鲤影帝突然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我怎么觉得苏董似曾相识呢?导演道:影帝,你这搭讪的技巧过时了哈。
不是,影帝无奈,我是真觉得苏董眉目间有些熟悉。
苏酥心中却有了数。
只是周围的摄像机太多,苏酥不敢扯下口罩。
您大概是在电视上见过我吧。
苏酥道。
影帝有些懵。
导演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影帝,你不知道吧,我们苏董还兼职演员和综艺人。
她最近有好几部综艺,昨天还传出来接了《独一无二》。
您是苏酥。
影帝颇有些惊讶。
苏酥点头。
影帝神色中颇为钦佩,看来您是真的喜欢做演员,也喜欢做综艺啊。
我之前从没见过您这般的投资人。
导演附和道:这还不止。
前两天苏董接《独一无二》的时候,恶评那么多,但我们苏董岿然不动。
她专注事业,对于那些恶评不屑一顾。
不仅如此,她还有空帮忙宣传别人的综艺,好像叫什么《努力呀今天》。
我们苏董的心中是有大爱啊。
咳,苏酥咳了一声,导演,《努力呀今天》是我们公司的。
导演一怔,而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原来就是您签下了韩劲松他们。
韩劲松也是圈内老人了,我也多有耳闻。
豚鼠娱乐做的事那真是罄竹难书……也不知道是豚鼠娱乐撤资惹怒导演,还是导演真的对韩劲松等人的处境十分同情,反正直到电影开播前,导演都一直在苏酥这里,变着花样地夸苏酥。
他不仅自己夸,还偏偏要拉着锦鲤影帝一起。
苏酥一开始还会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后来听得多了,就神游去了。
曾舒文不讲义气,一早就把位置让给了导演,自己去后头坐了。
等到电影放映,屏幕上跳出酥糖娱乐的标志,导演才没再说话,周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电影刚播完,场内人人起立,掌声雷动。
苏酥眼角微微湿润。
钱没白花,电影做的是真的特别好。
节奏、剧情、特效、演员演技都在水准以上,没有一个拉后腿。
苏董,您觉得怎么样?导演瞧着苏酥,神色紧张。
好,苏酥哽咽,特别好。
即使影片大卖,阻碍了酥糖娱乐的破产之路,也值了。
导演松了一口气,露出个笑脸来。
得您这一句话,就不枉费我们这几年的辛苦了。
苏酥轻轻按住眼角,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旁的影帝递了几张纸巾过来,您擦擦。
谢谢,苏酥接过,导演,您导得太好了。
剧情也太催泪了。
如果我是观众,我绝对愿意三刷……苏酥突然顿住。
而后眼泪更多了。
呜呜呜呜,观众们千万不要三刷啊。
电影再好,只看一遍就行,三刷多浪费啊。
听到苏酥的赞美的导演乐开了花。
没有什么比得到投资人的认同更令人开心的了。
苏董,导演兴致勃勃,等会还有个发布会,您要不要上去讲两句?苏酥连忙摇头。
不不不,我等会还有事,估计要先走。
您还有事啊?那等会一定叫我,我送您。
别!苏酥连忙制止,我和经纪人悄悄地走就行。
二人你来我往推拒一番,导演终究拧不过苏酥,同意了。
于是在发布会开始前,曾舒文就带着苏酥从后门走了。
曾舒文显然也被影片震撼到了。
苏董,曾舒文激动道:您真的是深谋远虑。
我们能参与这样的影片,对我们公司的名声与长远发展都有非常重要的帮助……曾哥。
苏酥神色恹恹。
曾舒文停下滔滔不绝的嘴,苏董,您怎么了?你帮我盯着点票房,苏酥愁眉苦脸,这两天记得一直给我汇报。
好!曾舒文神采飞扬,您也别太担心。
我看现场的影评人反应都不错。
这第一仗都打好了,后面的自然不会差。
曾哥。
哎。
专心开车。
苏酥冷酷道。
到了小区后,小区门口的保安拦下了苏酥。
曾舒文眉头一皱,我下去看看。
苏酥点头。
不久,曾舒文回到车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说是有快递。
说着,曾舒文还叹了一声,原来高档小区的保安也会偷懒啊。
等等,你们小区不是有管家吗?那种想要什么,和管家说一声,他都会送上门的。
安利说这是管家的事,保安怎么也掺和上了。
因为隐私原因,苏酥道,我们一直拒绝让管家□□的。
曾舒文把车停到车库,两人一齐乘电梯上楼。
他手里拿着包裹,苏董,您这是买了什么东西,怪沉的。
苏酥一愣,我没买东西啊。
啊?曾舒文顿了顿,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到了家门口,曾舒文让苏酥先进去。
曾哥你呢?曾舒文道:我在外面拆快递。
不然拆下来的纸屑弄到房间里,太难打扫了。
曾舒文说得也有道理。
那我先进去安置白虎,曾哥你弄好就赶紧进来。
苏酥道。
嗯。
曾舒文点头。
苏酥进门后,曾舒文把门掩好,而后在门外徒手撕开胶带,打开包裹。
啊!待看清包裹里是什么,曾舒文一个大老爷们都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曾哥,苏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怎么了?曾舒文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竭力镇定,用相对正常的声音回道:没事,我们拿错包裹了。
苏董,我先把东西送回去。
好,你快去快回呀。
曾舒文单手提着快递箱,眼睛却丝毫不敢看箱子里的血|腥东西。
他一路走回保安室,把箱子还给一脸老实的保安。
怎么了?保安问道。
曾舒文抬起下巴,你打开看看。
少东西了吗?保安有些疑惑。
保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箱子。
待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他的手一松,箱子掉到脚下。
这这这是什么?瞧保安这惊慌失措的模样,曾舒文就知道他不知情。
报警。
曾舒文十分冷静。
好好好。
保安冲回保安室,拨打电话。
曾舒文看着地上的箱子,神色复杂难辨。
忽然,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忍着恶心,从箱子里拿出一封信。
他打开信封。
亲爱的小苏,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爱上了你。
我那么爱你,我最爱你,我只爱你。
我愿意把全世界都给你。
你符合我对爱的一切幻想。
天上的明月不比你明亮……到这里,还只是一封示爱信。
但到了后面,画风突变。
写信人满腔的爱意消失无踪,言语间充满怨怼与不甘。
为什么我那么了解你,你却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想见你。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找得好辛苦。
你一点都不乖。
你若是乖一点,便不该让我找你,而是主动到我这里来见我。
你若是来见我,便该知道我们是多么合适,我们是天生一对。
但是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你的电话!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家庭地址!为什么不让我见你!哈哈,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我找到你了。
这句话的后面,还加了一个笑脸。
不仅不可爱,还令人毛骨悚然。
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信到此,便完了。
曾舒文心里十分沉重。
他很清楚,这是私生饭,还是私生饭里最极端的那一种。
苏酥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