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江这个废物!张庆这个王八蛋!安德忠的营帐里怒骂声持续了半天,直到累的他坐在椅子上喘气骂不出来为止。
两边的将官才敢小心翼翼上前劝慰马江本来就是个废物。
张庆本来也是个王八蛋。
早就说了靠不住。
我知道他们靠不住。
安德忠喘气道,再次愤愤起身拍桌面,我以为至少能靠个十天半个月!谁知道他们只靠了五六天就完蛋了!简直!安德忠骂都没词可怕,将金做的桌案忍痛掀翻。
简直是气煞人也!马江带去剩下的兵马,被张庆带着楚国夫人的兵马在追杀。
一个将官问,我们还派援兵吗?安德忠却没有先前的愤怒暴躁,拉长声调嗯了声,摸了摸胖下巴,问:楚国夫人现在在哪里?将官们道:离开了扬县,但尚未回扬州城。
安德忠道:马江先前是怎么说的?楚国夫人已经离开了扬州城,在野外行军,没有城池庇护,是击杀的好机会。
他喘着气将一块令牌扔出来。
那就按照他说的继续派兵。
将官们愕然,看看一地狼藉,耳边嗡嗡犹自盘旋安德忠骂马江的话.......怎么就还按照他说的做?都督,虽然在野外行军是比城池中容易击杀,但做起来并不容易。
楚国夫人戒备森严,又对我们的动向知悉严防死守。
想要集中兵力一举大战杀死楚国夫人,是不可能的。
大家纷纷劝道,安德忠可能被马江之死气糊涂了?不要吵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安德忠喊道,就算杀不死那贱妇,也要吓死她!就怕吓不死啊!那楚国夫人倒是一直都在吓别人!但将官们不敢再多言。
安康山在京城要称帝,本来很大的喜事,如果能呈上一个大捷该是多么大的喜报恭贺证明天命所归,只可惜现在跟东南道齐山的对战不顺利,马江又死的这么气人......小都督现在的火气大的很,大家还是不要自讨,于是齐声应是领命。
但明知不可能而偏偏要做的事,做起来气势是不一样的,楚国夫人甚至都没有看到浙西新来的叛军,就被一心要得新主欢心的张庆拼死拼活的挡住了。
这不是张庆多厉害,从那些叛军只敢在淮南道境上骚扰就知道了,他们根本无心作战。
夫人可以回道衙了。
包包说道。
李明楼摇头:这些叛军威胁不了我,但对民众也是骚扰,如今州府城池都在重建,是最需要安稳民心的时候,我就在外巡查一番吧。
既然是不用亲自迎战,而是在后巡查城池,兵马就重新做了调配,同时斩获马江的头颅送往麟州,给上一次的淮南道大捷补上最后的圆满。
皇帝接到消息大喜,不仅给淮南道赐下奖赏,还给相州的武鸦儿进行了口谕赞扬。
不过武鸦儿没有在相州安坐,而是随大军驻扎在燕城外。
跟燕城的对战已经持续三天了,双方各有胜败,不过相比于有城池的叛军来说,武鸦儿这边有些艰难。
王力在营帐里坐着重重的叹口气,麟州的辎重还是没有到来。
就不要指望陛下的辎重了,以前我们就没指望过,如今这个时候更不用指望。
武鸦儿笑道,按照老办法,抢敌人对手的。
以前是不起眼的小兵小将,现在可是威风凛凛的大都督呢,王力撇撇嘴,吃穿还要靠抢。
楚国夫人又大捷了,都督你给她写封信道贺呗。
王力灵机一动提醒,顺便要点钱粮,再来点兵马就更好了。
武鸦儿笑了笑摇头:不写了。
以前没正经事的时候一封封写,有正经事了却不写,王力气的瞪眼。
外边有将官大步跑进来,未开口先哈哈大笑。
大捷,大捷!王力瞪眼:那女人竟然又大捷了?将官大笑:这次是男人大捷。
将一封急报展开,梁老都督收复范阳!王力张大嘴要喊,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这不可能!武鸦儿站起来道。
王力的嘴合上,瞥了武鸦儿一眼,啧,怎么只能楚国夫人大捷,其他人都不能?............千真万确,的确是收复了范阳。
这封信就是梁老都督坐在范阳道道衙里写的。
武鸦儿营帐里挤着男人们七嘴八舌,带来了更多的消息。
武鸦儿自说了那句不可能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舆图看,听着男人们说的七零八碎的过程在舆图上不时的标记。
很快一副粗略的战事图就呈现了。
这的确是一步险棋,也是运气。
他说道,他们能从这么险要的地方杀进范阳军的内防线,取得大捷也不是不可能。
王力道:不是可能,是已经拿下了,是真的。
有男人笑道:老都督当年也是战功赫赫,乌鸦儿你不要小瞧他嘛。
武鸦儿道:也不能小瞧对手,这件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再次看向舆图,问,野猪儿呢?那野猪奸猾没有捉到,带着人跑了。
一个将官道。
说起这个诸人倒是没有遗憾,没有抓住或者杀死野猪儿是大家意料中......能从野猪儿手中攻下范阳已经是出乎意料了。
武鸦儿看向他:野猪儿带着多少人马跑了?诸人一怔,这个可不知道,战事急报最先说的都是胜利的消息以及简单的过程。
战报一定有伤亡和俘虏数目。
武鸦儿道,声音低沉猛的拔高,去查。
这陡然的肃穆让诸人一怔,下意识的也跟着肃穆起来,齐声应是,转身奔了出去。
营帐里嘈杂顿消,恢复了安静,甚至有些死静,武鸦儿的视线再次落在舆图上,从范阳慢慢的滑落,穿城过山川沿河流来到淮南道。
..............夜色笼罩了天地,山脚下的村落点点灯火,对与夜行路的人恍若母亲的怀抱,宁静又温馨。
村中狗吠声声,引亮了更多灯火,不待村民们出来查看,村口土地庙前的窝棚里就有里两人拎着铜锣举着火把审视来人。
来者十几人,皆穿兵甲,在火光和夜色中森寒。
你们过路的想要借宿?举着火把的老者问。
火把照耀着为首的兵将年轻又好看的面容,他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有些不安又有些羞涩:是不太方便吧?我们在村外露宿也可以。
现如今这个世道,谁不怕穿兵袍的?老者笑了:在咱们淮南道可不怕,你们是哪里的兵?虎牙小兵道:我们是从窦县来的,要去扬州增援。
他一双眼看着老者,等待着老者质疑,眼角的余光看着老者身后拿着铜锣的年轻人,年轻人的手似乎下一刻就要敲响铜锣。
但老者根本就没有半点疑问,提起笔在一旁本子上记了一下,似乎他的询问就是只是为了记录,至于真假并不在意。
请进村歇息吧。
老者说道,秋夜露重,喝碗热汤。
小兵脸上再次绽开笑容,虎牙在嘴边变得弯弯。
可以吗?那真是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