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见房门半开, 他从房檐上跃下, 隐在夜色中窜上长廊, 随着楚衍出了正院, 两人站在偏门外。
楚衍拉紧衣裳沉声问:调查的案件事情如何了?那枚暗器一直是西夏王室培养的死侍持有, 据说老西夏王驾崩以后,持有这暗器的便也消失不见。
我调查了几次之后发现有人告诉我, 这暗器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十五年前, 便是西夏公主失踪那时,曾在沿邴州一路见到过。
竹青微微敛了眉, 继而低声道:这几日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说。
这几日的确是日子过得平淡无波折, 也正是因为如此,穆氏出了那么点事情以后,他总是觉得这又是一场阴谋。
竹青压低声音,往前上了几步靠近楚衍:自上一回您吩咐让我去暗中保护世子妃开始,我便隐隐有些察觉, 似乎在我的身后还有一股力量在保护世子妃。
昨日清晨我在后花园感受到,果不其然发现了一点十分微弱的气息, 凭直觉追了一段路后又消失不见。
你的意思是?楚衍愈发迷惑起来,他脑中思绪缠绕在一处,闹得他头疼:除了你以外,一直都还有人保护宴宁?竹青点头:是,而且那人内力不容小觑, 武功大抵很强,至于到底是什么人,还需要一段时日。
楚衍心中有了定数,他回想起上一次在房檐上追逐的那个黑衣人,若当真如竹青所说他留下的那枚暗器是西夏王室培养死侍所持,那会不会竹青发现的这一股神秘的力量与那个黑衣人是同一批人,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是一个人。
再转念一想,西夏王室上一任王后乃是如今理国公陈善的胞妹,陈宴宁又是她侄女,拓跋恒是他的兄长,如此护着陈宴宁也说得通。
可陈仪已经死了十五年,那批死侍也消失了十五年,亲妹妹拓跋骊消失多年,拓跋恒自身都难保,为何会保护陈宴宁……楚衍眼神一顿,十五年……眉心越皱越紧,他心口似乎被一只手捏住喘不过气来。
这样分析的话,那陈宴宁的身份绝对不止陈善女儿这般简单,她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抬手接过竹青递来的那枚暗器,捏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擦着,想起今日穆氏发生的事情,他生怕这人在弄些什么幺蛾子嫁祸在陈宴宁身上。
请道士……楚衍想到这点就忍不住的冷笑,穆氏那点小心思他难道不知道,不过就是想借此做场法事,再由道士的口说出陈宴宁与她八字不合这般谣言。
嗤笑一声吩咐:明日一早你便去寻一名听话的道士来,给他足够的钱封住他的口,只做一场法师便送他走。
转身进了正屋,看着微弱灯火下身形蜷缩成一团的陈宴宁,楚衍眼神深沉,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小十三,你到底是谁……-晌午用过饭,王府那边传来穆氏身子还是不适,眼下醒是醒来了,可说话也有些不太利索,嘴巴似乎还有些歪。
陈宴宁与楚衍对视一眼,都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一向衣着华丽、举止得体的穆氏有朝一日会变成如此模样。
两人又在房里歇了会儿,才乘坐马车去了王府。
元亲王得知楚衍来后,将人带去偏厅说了这事儿,看着你母妃这样也是难受,不如就按太医说的,请个道士来瞧瞧,若是当真染上了脏东西,也早些清理干净早日好起来。
楚衍散漫点头,他面色上丝毫没有不悦:那便请吧。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丫鬟们将华兰阁里的贵妃榻移出来放在长廊下,生怕穆氏受了寒,四周都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帘。
楚衍握着陈宴宁的手慢悠悠入了院子,他抬眸,眼神三分讥讽,七分凉薄。
蒋嬷嬷从外头带了道士进来,楚衍只看了一眼便草草垂下了脑袋。
她将道士带到众人跟前,两人一道行了礼,蒋嬷嬷低声道:禀王爷,先生来了。
元亲王一种是不信这个的,可眼下又为着穆氏能尽快好起来,他不得不勾唇笑起,拱手道:还请先生能帮王妃瞧一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道士话不多,站起身子转身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楚衍,只见他微微闭了闭眼睛,道士心中有分寸,将自己需要准备的东西告知元亲王,不过多时,院子里备好了案几与火盆。
楚衍带着陈宴宁往一旁让开,他回眸瞧了一眼陈宴宁苍白的脸色,低声道:还是不舒服吗?还好,就是看着这有些瘆得慌。
陈宴宁心口一阵一阵的心慌,她也不知为何,总是感觉今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抬眸对楚衍微微一笑。
楚衍摸摸她的脑袋:怕了就别看了,我让湖玉陪你回去。
不好吧,若是传了出去人家岂不是以为我目无尊长。
陈宴宁回绝了他的心意,看向那道士,只见他点燃符纸窜起火苗,陈宴宁眼中亮起小小的火焰,她扬扬下巴:不说话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去。
楚衍摸着她湿漉漉的掌心,用帕子给她擦了擦,两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那道士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真道行在里头的,闭着眼睛说出了生辰八字与病症,楚衍眉头微挑,甚是惊奇。
他在案几前摆弄了许久,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后,穆氏的状况竟当真是好了起来,她半撑着身子瞧着那道士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疑惑,转头看向蒋嬷嬷。
蒋嬷嬷会意凑过来,穆氏凑过去低声耳语:这位不像是咱们找来的那个。
今日我便去瞧了那院子,谁知里头无人,桌上只留了话说家中有事。
出院子后我便瞧见了这个,想着先带过来救您一命的好,不然若是时间越长我怕您有生命危险。
穆氏脸色铁青,隔着道士看向楚衍,谁知那人淡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
当时便一口气缓不过来,眼前一黑重重朝榻上倒了过去。
道士绕着火盆转了几个圈,口中念念有词嘀咕着,直到停下脚步时,忽然看向了陈宴宁。
她背对着穆氏与元亲王,所以这一眼只有陈宴宁与楚衍看的一清二楚,那道士眼中震惊与严肃交织着,下一刻垂下眼拾起一张符纸念了几句,符纸燃起火化成一道水递给了蒋嬷嬷。
他有些累,微微收神道:将这符水给王妃喝下,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元亲王应声将穆氏扶起来,蒋嬷嬷抬过去小心用勺子一口一口给喂着。
院子里没有旁人,一片安静,道士手中捏着珠子回头一步一步朝陈宴宁走去,他紧紧盯着陈宴宁干净纯粹的眸子,越走近他心中越是大惊。
陈宴宁木讷起身,往边上让了点朝后退了一小步,楚衍跟着站起来将隔断道士的眼,他沉声道:王妃如何?无大碍,只要好生疗养便可痊愈。
道士目光紧锁在陈宴宁的脸上,他缓了半晌开口道:五月初六。
陈宴宁踉跄着退了几步,扶着石桌仓皇垂眸,五月初六是陈辞宁的及笄礼,她重活一世的日子,可这道士为何会知。
所以她担心的事情要来了吗?咬着牙齿反问:不知先生此言何意。
道士定了神,笃定道:你知道我这话为何意,你也知道五月初六发生了什么,不是吗?世子妃。
不明白这道士再说些什么,楚衍皱眉反手勾住陈宴宁的手,将她一把按在自己背上,面色不悦道:世子妃年岁尚小,禁不住吓,若有何事先生不如同本世子讲?道士嘴角渐渐掠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他缓声道:无事,不过是瞧着世子妃今日面色不好,印堂发黑,近来还是小心行事为好,看面相……怕有血光之灾。
他不顾楚衍难看的脸色,转身低声感叹:时间轮回皆有定数,如若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可莫要做了糊涂事。
陈宴宁额头抵在楚衍的后背上,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想起方才那道士说的话,双腿打颤发软,看着道士收拾好东西转身便走,她攥紧拳头松开楚衍的手追出去。
先生,若我执意如此,又会如何?陈宴宁语气诚挚,道长下意识回头,瞧见她猩红双眸,心中动了恻隐之心,低声道:天命不可改,人命便只能看你自己的选择,你若要执意逆天而为……天机不可泄露,世子妃,好自为之。
看着道长渐渐远去,陈宴宁眼神无光的回头,她目光中出现了楚衍担忧的脸,苍白无力的回他一个笑容,渐渐摇了摇脑袋。
道长离开王府,跟在他身后的黑衣女子红花渐渐出现,皱眉跟着他入了一座寺庙,她手起手落,道士倒在了地上。
傍晚,秦樰吟站在窗边,手里握着金剪刀细细修剪花枝。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她微微回眸轻声道:人呢?在后院柴房。
秦樰吟放下剪刀,用帕子擦着手指转身看她:可有人发现?是在无人的寺庙里敲晕了绑来的。
你倒是手快。
秦樰吟这几日气色不大好,眼底泛着青,果真像是生了病,丢了帕子抬脚往出走:去瞧瞧吧,看看那道士究竟是何意。
把柄抓得越多,将来才越有翻身之力。
秦樰吟语气淡薄,轻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点发烧,先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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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颜犹疑未定,欲要开口,只见面前人倾身,半刻后她眼角猩红,红唇色泽艳丽。
见他眼中墨色愈浓,低沉克制的嗓音响起:这么不专心,那便罚你写为夫的名字百遍可好?她浑身发麻,耳尖红如血。
许久后才知,上辈子许她一世荣光的人也重生了我这一生春色都与你有关——只是春色虽好,却不及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