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郡主娘娘,福禄寿笑眯眯的说,陛下尚在南书房议事,吩咐了奴婢说,若是您来了,就请您到南书房偏厅等候。
这几日总是出入宫闱,黎佳韵也慢慢同宫里的人和殿熟络起来。
听福禄寿这么说,知道他肯定不会欺瞒于自己。
李令姜便带了木桃和琼琚,坐上宫中的小轿前往南书房。
陛下!两江洪灾初平,赈济事宜还未完善,陛下这时候要去南巡,臣以为不可!沿江一带民生凋敝,物资奇缺,陛下这时候过去,恐怕于圣驾不安啊!陛下三思!陛下三思!臣请陛下收回成命!李令姜从南书房门外经过,隔着珠帘,远远看见地上乌云盖顶般的跪了一地的大臣。
又来了又来,又搞这套,她在心里嘀咕。
一言不合就下跪,一大群人下跪,这哪儿是求情,这是一起威胁人呢!福禄寿把她带到了偏厅,南书房的争执,她便听不到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正当李令姜和木桃玩翻花绳玩的腻味之时,偏厅的门帘一挑,怒气冲冲的李持明从外面走了进来。
成日里总想着把朕按死在这皇城里!‘陛下不可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呵!朕瞧着他们恐怕就会这一句’陛下不可‘了?朕也不是去游山玩水,两江出了这么大事,朕身为一国之君,想去瞧瞧那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也不行吗?他一扬手把手里的两本厚厚的奏折扔了出去,奏折撞在贴着描金墙纸的墙壁上,撞出一声沉闷的噗。
直到奏折落地了,李持明才看见已然等候多时,此刻正一言不发向自己屈膝行礼的李令姜。
他愣了愣,站在原地打量着那女孩儿道:你来了?永嘉见过陛下。
李令姜说。
李持明敷衍了事的点了点头,又冲着她身后的红木椅子歪了歪下巴,示意她可以坐下了。
李令姜低着头退回去坐下时李持明说:在我面前不要永嘉永嘉的称呼你自己。
永嘉是个地名,不是你的名字。
你是阿韫,李家阿韫,哪怕你不愿意用这个小字,我叫你令姜也可以。
什么永嘉永嘉的········不知道还当你是宗室女为了和亲才突然提拔成了郡主。
李令姜抬起头望着他点了点头,口中却又说:从前的阿韫是李家的令姜,如今的令姜是大燕的永嘉,臣妹用永嘉称呼自己,乃是为了提醒自己,如今是大燕的郡主了,一言一行,皆要为大燕着想,为大燕考量,方对得起头上这郡主的名号。
也是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往后你对我总该不会还有那不恰当的举动了吧?没想到李持明听了这话,却是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目不转睛的望着李令姜,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忽然说:你胖了。
这突如其来的评价让李令姜只好尴尬的扭过脸去,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李持明却又说:胖了好,胖了丰润,也好看。
李令姜竟无言以对。
她的窘态都被李持明看在眼里,看样子,李持明对此非常满意。
懒洋洋的伸了个腰,他忽然侧过头来盯着李令姜道:阿韫,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李令姜一呆,还未想好该怎么回应,李持明又笑着撇了撇嘴,对李令姜道:大燕是朕的大燕,你既然是大燕的永嘉,那便是朕的永嘉,要听朕的话。
你说对不对?李令姜不想搭理他了。
可又不能不搭理他,于是只好无精打采的嗫嚅了一句:是。
李持明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李令姜的头发道:阿韫,乖,听阿兄的话。
好吗?他忽然换上了一副温柔声气,在李令姜面前蹲下身来,大眼睛委委屈屈的垂下了眼帘:阿韫,南书房那些人,没有一个让我敢信任的。
这宫里你瞧着偌大一个皇城,可除了福禄寿,我也谁都不敢信任。
五岁没了娘起我就没了亲人,后来有了一个你,我才又有了个可以信任的人。
阿韫,听话,别跟阿兄置气,好吗?他握住李令姜的手,惨兮兮的扁着嘴角。
李令姜很奇妙的被他的样子打动了。
李持明实在是生就一副天生惹人怜的好相貌。
他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脆弱情绪,就能叫母性爆发的女人们大感疼惜。
李令姜无言的回握了李持明的手,心里也觉得其实这人还挺惨的。
富贵忙人,孤家寡人。
李持明见她这会儿好说话了,便立刻把头埋在她的膝盖上,像个小孩儿似的拿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背。
李令姜下意识的抚了抚他的耳朵,李持明就又把脑袋往前拱了拱。
李令姜不禁大叫一声,李持明的脑袋伏在她膝盖上,脸却侧过来盯着她吃吃笑。
陛下你——你你你你埋头就埋头,你把脑袋往前挤什么啊!李令姜红着脸嚷嚷。
正经不过三秒,李持明跳起来哈哈大笑。
一边笑一边伸手把李令姜的脸捏成包子,可把李令姜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