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明依旧不肯接受她的表白,还是口径一致的表示以后会把她当妹妹看待。
李令姜便改了战术,跟他一样绝口不提此事。
可该陪伴李持明的时候她依旧会陪伴。
该安慰李持明的时候她依旧会安慰。
水滴石穿,她不信李持明有一天会不松口。
李令姜坚信李持明也是喜欢她的。
只是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又跟自己拧巴上了。
杨骏和高得在一旁观战。
棋盘上炮火连天,厮杀正烈。
两方统帅皆是凝神静思,举重若轻。
忽然,李持明出手用他的炮杀掉了李令姜的车,黑色的炮已经落在了棋盘尽头,仅仅隔着一只红象,一个黑卒,一个红士,就可以吞掉站在米字格中心的将了。
另一方面,李令姜的一匹马也把李持明的帅逼上了死路。
配合一旁的车。
只要她的车干掉了帅旁边的象,这匹被暂时别住蹄子的马就可以一飞冲天,斩红帅于马下。
低头看看棋局,李持明笑了起来道:朕和你都把彼此给难住了。
只需两步,即可夺帅。
可是——他用手捻了捻自己的下巴,脑袋一歪笑了:自顾自走这两步的话,又难防你在那边同样两步端掉我的帅府。
这种僵持的棋局,最叫人头痛了。
一旁的杨骏附和道:陛下说的是,臣观您和郡主厮杀多时,如今双方所剩棋子均已不多。
如此这般僵局,任谁先动,都有可能给彼此落下把柄啊!他看了眼身旁的同僚高得,示意对方附和自己的话。
高得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依臣看则不然。
陛下和杨同知久观棋局,有些当局者迷了。
他小心的看了正托着下巴思考的李令姜一眼,又看看李持明道:我看郡主似乎并未跳进这僵局的陷阱里。
正在想法子呢。
对面的李令姜笑了起来。
屈起一根手指挠了挠鼻子,她伸出手一边挪动棋子一边道:高大人所言不差。
皇兄和杨同知都落入了你们自己的圈套里。
只因我与皇兄这一盘厮杀许久,你们的头脑都已被局限住了。
为什么两方出现僵局时,要非得去打破这个僵局呢?为什么不能剑走偏锋,去创造另一个局面来顶替这个僵局呢?不论方法如何,要走几步,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
过程却不必非要按平常的想法来。
李持明低下头,看见李令姜把自己那个红将旁边的红士沿着米字线向上移动了一格。
他抬起头看了看李令姜,哭笑不得:\\你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所以干脆要浪费掉这一步棋吗?李令姜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皇兄,你且出招!李持明果然移动了他的黑炮吃掉了红象。
李令姜莞尔,抬起头得意的看了李持明一眼,口中乐滋滋的笑道:阿兄!你中了我的圈套啦!她把红将往一旁一挪动,登时吃掉了李持明的黑炮。
这下子,李持明的几员大将没有一个在红将附近了。
更为可怕的是,他发现只要李令姜不用她的马而转用她的车。
那么她就能在两招之内吃掉李持明的黑帅!李持明复盘了几遍,发现无论怎么做,这一局都是必输无疑了。
他好脾气的笑了起来道:好了,阿兄输了。
今天早上陪你下了这么一会儿,咱们算是各胜两局,打成平手啦!他拿起自己的一团和气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笑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阿韫,你的棋技进步不少!当着两位武将的面,李令姜不好意思的抿起嘴角笑了。
正要说两句谦辞,对面的李持明却忽然把扇子在手中一拍:对呀!朕做什么非要跟陈惟衷那帮人硬碰硬呢?他抬起头看向高得,方才还沉迷棋局的混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以犀利的目光。
高得!去给福禄寿说,把白靖之昨日让人送来的军报给朕拿来。
他是不是说近来倭寇盘踞在东海列岛上,有伺机而动之势?靖之就是白杜的字。
他如今总领浙闽军务,平定倭乱的事主要是他在负责。
去岁白杜在闽江沿海把倭寇狠狠修理了一顿,今年他们不大敢随便上岸来。
听说是占了海外几个不属于燕国的列岛,正在养精蓄锐。
白杜昨日上了折子,奏请重视东南海防,最好能拨一笔款子来给东南的安泰军做好战备。
因为眼下山雨欲来,倭寇上岸的日子可能要越来越近了。
届时又是水陆作战,免不了一场苦斗。
李持明昨日看了帖子,摇头叹息。
他不是不想给白杜拨款。
可如今户部掌管在陈惟衷手里。
这东西颠倒黑白。
别说东南军费了。
就是甘宁大捷的军费都还没着落呢。
哪里有钱给白杜呢?他让福禄寿把折子放了起来,想找机会亲自召见白杜面谈。
没想到今日,他竟从棋盘上得到了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