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 把她还给我!柯氦双眼漆黑, 声音低沉。
文蔷却感受到了他异常粗重的呼吸, 还有顺着他的脖子爬上来的, 细小的红疹。
她下意识道:不行, 柯教授你过敏了!快出去!柯氦却固执地往前走了两步。
他拉住了‘文蔷’的另外一只手腕,威胁姜怀道:松手。
来抢抢看?姜怀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柯氦拉着‘文蔷’的手, 轻轻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姜怀一步不退, 就这样和柯氦僵持着。
伴随着柯氦的过敏反应越发严重, 倒是姜怀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冷着脸问柯氦:有必要吗?柯氦咳嗽了几声, 细密的红疹已经爬满了他的脖颈。
为了坚持站在这里,柯氦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太过克制而根根泵起。
眼底更是爬满了红血丝。
我、说,把、她、还、给、我。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
文蔷再也忍不住, 带了哭腔地喊:别管我了, 你出去吧,他又不会对我怎么样!柯氦轻轻摇头,决不妥协。
最终还是姜怀先让步了。
他几乎是带了些恼怒地将‘文蔷’推到了柯氦的身上, 才道:你迟早有一天要被自己疯死!说完,他扭头出去了。
柯氦珍惜地将‘文蔷’揽在怀里,再又捡起地面上的白玫瑰。
才有点困难地吸了口气,才道:没事了。
他抱着‘文蔷’, 一步步朝着楼上走去。
伴随着木质阶梯每一下吱呀的声音,他的额头上都要滚下成串的汗珠。
正在玫瑰花里的文蔷没办法掉眼泪,但她却能听到心底里传来细小的哭声。
她哀求道:别管我了, 你出去好不好……柯氦没回应,他抱着‘文蔷’一路来到二楼。
将怀里的姑娘放在了床上,他才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二楼的空气比起一楼好了很多,但对于柯氦来说依旧不容乐观。
他的目光落到枕边的一方手帕上。
他鬼使神差地将手帕拿起来,捂住了口鼻。
来自植物的,劣质的花香,被手帕上熟悉的蔷薇香替代。
柯氦终于得以喘息。
他看着躺在脸旁边的白玫瑰,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道:没打招呼就用了你的手帕,不嫌弃我吧?文蔷没说话,只是用花苞小心地蹭了蹭他的脸。
柯氦听见她在心里说:对不起。
听见了。
柯氦道,回复是‘没关系’。
文蔷和又对他道:你快出去吧,去医院看看。
柯氦懒洋洋地呼吸着被手帕过滤了的空气,道:懒得动。
你干嘛啊,总是这么不听人讲话?文蔷急了。
柯氦脖子上的那些红疹还没消下去,看上去可怖极了。
他偏偏还要待在这样满是花粉的空气里。
也不知道在犟个什么劲。
你回到人身里说出来的,才叫人话呢小蔷薇。
柯氦笑话她。
文蔷又急又恼,道:那我储物柜里应该还有之前留下来的口罩,你戴个口罩安全点。
柯氦偏要和她唱反调,口罩一层布,手帕也是一层布,对我来说没区别。
柯氦!文蔷气坏了。
小小的花身在被子上疯狂打滚。
柯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还伸手捏捏可怜的小花苞,道:你看看你,这么卖力都挪不了多远,还是乖乖待在花瓶里,让我带你走吧。
那你带我走吧,就现在。
文蔷突然正色。
柯氦有着片刻的愕然。
而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现在不行。
他又像是逗猫下巴那样,伸出指腹挠挠她,道:我要是这样走了,你的人身可怎么办呢?被人当成尸体了可不行。
文蔷意识到这男人是在用那天晚上她说过的话来怼她。
她的火气顿时蹭蹭往上涨,她恶狠狠地用叶子扇了两下柯氦的手,才道:你这个讨厌鬼!讨厌鬼眼底带着笑容。
像是被揉碎了的星子,熠熠闪光。
文蔷听到了砰砰砰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是来自她的人身,还是此刻的柯氦,亦或是她幻听出来的,她花身的心跳声。
小蔷薇,我能做个试验吗?柯氦突然问她。
文蔷抗拒道:不能。
柯氦沉思瞬间,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文蔷:除非你现在去找口罩戴上。
柯氦没有迟疑,落锤定音,成交。
文蔷:???笨嘴!应该说让他现在就去医院检查的呀!哪个储物柜?你这里这么多储物柜不会有密集恐惧症吗?柯氦看着那些罗列得整整齐齐的,贴满了各色标签的储物柜,简直叹为观止。
文蔷呵呵道:比起某些人家里东西摆的乱七八糟的,我觉得密集恐惧症也会原谅我的。
更何况您现在哪里来的脸说我的柜子?先看看您自己的脖子好吗?我都听到了。
柯氦给了她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转而又道,反正在脖子上我看不见啊。
文蔷:???你还挺得意是吧?柯氦最终还是在文蔷的指挥下,安全地找到了口罩。
里中外三层带活性炭过滤的,粉色的口罩。
柯氦迟疑了两秒,分外不情愿地带上了。
行了吧?文蔷又忍不住感叹颜值高就是好,这么娘炮的颜色放到这人身上只稍微软化了他脸上的棱角,看上去更帅了。
没天理!如此这般将文蔷全部心理活动听的一清二楚的柯氦点点头。
他也觉得自己的颜值高得没天理。
你要做什么实验?先说好啊,什么取花粉是不可能的,知道了吗?文蔷决定把丑话说在前头。
之前她年少不懂事,差点让柯氦取了花粉。
等后来她知道开花和取花粉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之后,她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柯氦要是敢提起取花粉这样的事情,她就……她就咬死他!不是取花粉就可以了吗?柯氦问。
文蔷总觉得这样贸然答应有些危险,可思来想去又想不到究竟哪里危险。
终于她还是点点头,道:可以。
那好。
柯氦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
袖子被挽上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你刀呢?文蔷:???不行,这个也不行,不可以!文蔷终于反应过来柯氦要干什么,一连说了好几种拒绝的句子。
柯氦看着她,灵魂拷问道:你刚才不是答应了?文蔷疯狂地摆着叶子,做出‘x’的手势,道:不行,换一个,这个不行。
柯氦奇怪地问:为什么?文蔷闷闷道:反正不行。
柯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事情是不会有任何的进展的,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这次是他在场,要是他不在呢?要是她被姜怀带走了呢?这样的情况,柯氦简直想都不敢再想。
可是……文蔷羞耻极了,但还是带着撒娇地说,不行嘛,换一个别的实验行不行?柯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道:暂时没有别的实验项目了。
说完他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再也不说话了。
文蔷意识到他在生闷气。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道:要不咱们去买点猪血?要么等下次你受伤的时候再实验……反正别的不行……而且你也别怪我咒你受伤,是你总手笨……所以你……是在怕我受伤啊?柯氦脑袋靠在床上,侧过脸朝着白玫瑰笑起来。
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文蔷:!!!你诈我!她决定要生一分钟的气,柯氦说什么都不管用的那种。
那等下次我再受伤的时候咱们再实验,嗯?柯氦碰了碰白玫瑰的叶子。
文蔷动也不动,绷着身体当挺尸。
柯氦又道:你说这次你要多久才能回到人身里?文蔷;……柯氦:小蔷薇?文蔷:……我哪知道。
柯氦勾唇,露出得逞的笑容。
但是被口罩遮掩着,文蔷没看到。
我有点困,能在这里睡一觉吗?柯氦问到后面,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实在是撑到极致了。
过敏反应时刻折磨着他的神经。
从刚开始到现在红疹消散下去,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没有在文蔷的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瞬间,侵袭而来的只有困倦了。
文蔷有些为难地说:可我的床挺小的诶……傻姑娘。
柯氦喃喃了一声,再也扛不住地缓缓闭上眼睛。
他就这样靠在文蔷的床边睡了过去。
额前的碎发乖顺地垂着,看上去格外的安静。
文蔷就这样看着柯氦的睡颜,直到自己也开始犯困。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夕阳从小窗落进来,床上的姑娘安静地躺着,一枝白玫瑰被摆在了被单上。
床脚的青年歪着脑袋,似乎睡得有些不□□分。
但被拉长的影子,却很安静。
……柯氦是被惊醒的,他发现似乎有人正紧紧缠着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月色下脸色雪白的姑娘,长睫正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