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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2025-03-26 17:17:1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上了个好榜,加更五天,每晚23:00加更兰沁禾拒绝了慕良的提议, 赶他回去休息。

本来说好这三日陪你散心, 恐怕又得耽搁了。

她无比愧疚, 自己已经不能陪伴慕良了, 总不能再让人陪着自己忙。

正事要紧,臣不碍事的。

慕良说着,心里倒是挺高兴,娘娘此时一定愈发觉得他可用了, 他又在娘娘心目中多了一重分量。

兰沁禾确实越来越怜惜他了, 于是愈加坚持不肯让他跟着, 亲眼看着慕良躺下盖了被子才离开。

她去了外间, 背对着慕良点了一盏灯, 坐下开始翻江苏官员的名册。

夏季天热,慕良的床没有放下床帐,他透过月门看见了女子坐在凳子上的背影。

为了躲避搜查, 她是骑马赶过来的,长发高束,穿着黑色的衣裳夜行,在那昏暗的房间里几乎看不见形状。

可他心里就是知道, 娘娘是在的, 甚至比两人面对面时更有存在感。

慕良想, 自己应该上去,为娘娘掌灯或是研墨倒茶,不管怎么样都不该娘娘还累着自己却在床上休息。

可他又不想起身,因为这被子是娘娘亲自帮他盖上的, 临了还吻了自己的额头,理了理他的头发。

慕良把膝盖蜷缩到腹部,他一点也不想动了。

此时寅时末,天露鱼肚,晨光未兴。

兰沁禾在外面坐了半日,日上三竿待她熄灯回眸时,就见床上的慕良已经闭了眼。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兰沁禾走去开了门,站在外面的是剿匪的锦衣卫,他见了兰沁禾后干练地单膝下跪,奴才带回来了二十一人,纳兰大人和另外两位还未回来,娘娘看,是不是先抓紧审了带回来的人犯?兰沁禾点头,辛苦了。

她从门里走出来,将门轻轻地合上,我先去看看,你回去眯一会儿吧,下午人齐了再过来审。

锦衣卫抱拳,是。

……另一边的按察使快要急疯了,整个应天府他都搜完了还不见兰沁禾的人影,再有一天新任江苏巡抚就要到了,官场上谁都知道兰沁酥是个近臣,这件事兰沁禾一定会告诉她,她一定会再告诉皇上,到时候九个头都不够他被砍的。

大人,要不然贴缉查令吧,就说兰沁禾私藏官府密函跑走了。

缉你妈个头!按察使一巴掌打在布政使左参议的后脑上,我们现在是去求她!你把脸都撕破了,人家凭什么帮我们遮掩!下官、下官也是着急。

兰沁禾背后是万清,除非王阁老要做打算,否则没人能动她。

按察使背着手走来走去,他忍着骂人的冲动,一挥袖子往外走去,走走走,再去求求那个祖宗。

那个祖宗指的是兰沁禾的贴身丫头——莲儿。

他们找不到兰沁禾,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她的亲近之人上面,莲儿从昨晚就被吵醒,这会儿听见敲门声,不由怒气冲冲,连门都懒得开,直接对外喊,我主子没回来,大人们请回吧!别这么说,莲儿姑娘,您先开个门嘛。

莲儿不高兴地拧着眉,磨磨蹭蹭地去开门,开了门我也是这个说法,主子不在,您几位过两日再来吧。

诶诶诶姑娘。

按察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嘿嘿地笑,您在兰大人身边的日子最久,也最得她的倚重,多少该知道点她的去向。

莲儿刚想甩手,就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过来。

一低头,赫然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一个五口之家的农户一年的用度也才五两,兰沁酥跑去外面买两件首饰也不过七八十,现在堂堂江苏按察使陪着笑递给一个丫头二百两,实在是给足了莲儿面子。

大人,说话就说话,我们主子规矩多,若是知道了我拿了您的钱,呵,会活活打死我的。

莲儿一把把钱塞了回去。

可笑,真把她当个乡野村妇了。

她可是西宁郡主的贴身大丫头,管着整个郡主府的衣裳首饰香粉珍宝,莫说二百两,两千两的衣服她都是从小摸到大的,哪里稀罕这点钱。

莲儿姑娘…按察使还想再说点什么,忽打旁边街道跑来了他府中的小厮,急赤白脸地边跑边喊,老爷!老爷不好了!新巡抚已经到了,说要见您呢!按察使睁大了眼睛,如雷轰顶,也不管莲儿了,对着那小厮问,兰沁酥已经到应天府了?小厮擦了擦头上跑出来的汗,气喘吁吁,已经到了个把时辰了,刚吃完午膳,让人来府里招您过去呢。

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她说她是布政使,您是按察使,自然该在会见其他官员前先和您聊聊。

按察使苦大仇深地啧了一声,气地跺脚唉,早不来晚不来,这真是…他一个脑袋两个大,扶住了小厮的肩膀,你去让左参议继续找兰沁禾,再派人去拦住纳兰珏,我去见了兰沁酥之后马上回来。

嗳,是。

此时的情形非常紧急,一方面剿匪回来的纳兰珏和另外两个锦衣卫在路上遇到了各式盘查,层层阻碍她们回城;另一方面兰沁禾久等不到人犯押送回来,审问就不能继续,一旦拖下去势必会坏事。

而兰沁酥那边也十分困惑,自己没有给姐姐写信告知来的时间,可她的官船靠在岸上,那么大的动静姐姐理应知道了才是,怎么还不来见自己。

按察使一边要拖着兰沁酥,一边又想知道兰沁禾找到了没有,坐如针扎心如火烧。

这一日,大家都过得急迫又漫长。

但不管如何,时间都在一点一点地过去,它的脚步不会为了任何人停歇。

六月十一的上午,一场牵动数人生死的官场剧变,在江苏的巡抚衙门里爆发了。

……新的江苏布政使兼巡抚到了任上,照理各府的知府和省里的主事都要汇聚一堂,向新来的抚台汇报工作。

兰沁禾升了布政使参议,在巡抚衙门的座位往前挪了一大截,凌驾在江苏十四个知府和三个知州之上。

然而她本人此时却并不在厅里,那张属于她的座位空空荡荡。

巡抚衙门里气氛有些凝重,升到这个位置,大家都有耳闻新任巡抚是个什么人。

恐怕日子要比之前凌翕在的时候艰难数倍。

兰沁酥就像是一只疯狼,偏偏她身上的狈——兰沁禾又不在。

这两日的异常在座多少听闻了一些动静,对于没有出现的兰沁禾抱了忐忑的心情。

座位两边排开,坐在兰沁禾位子前的布政使左参议有些紧张,不停地在擦汗。

凌翕是不敢太刺激他们的,因为她上得顾忌着的万清王瑞,下得顾忌着千万百姓,可这位新巡抚是个敢同亲生母亲叫板的狠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什么民生大局。

她没有约束,是个疯子,谁惹她就会被撕下肉来。

而他刚刚惹了这个疯子的姐姐。

众人正心惊胆战着,就听外面响起了通报——抚台大人到——厅中的人忙不迭是地起身,对着中间的过道弯腰低头。

片刻之后,一抹红色的官服踏上了中道,妙曼的女身自外走进,她步伐键稳,却在半道停顿了一下。

布政使左参议一愣,接着心脏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怎、怎么停在他面前了?难道已经被揭发了?好在这个停留十分短暂,很快新巡抚又往前走上了上座。

劳各位大人久等了,上方响起了女子妖媚的声音,坐。

众人这才坐下,小心翼翼去看传说中的新巡抚到底长什么样。

就见案牍后面的女子柳眉妖眸,上了正妆的脸上娇趫明艳,朱唇似笑非笑地勾着,将一身大气的绯袍穿出了凌厉之感。

所言不虚,果然是副狐媚凶相,叫人不敢多看。

承蒙圣上错爱,将这整个江苏的事物都交给了我兰沁酥。

女子坐在上座,一双狐狸眼冲下面笑了一圈,并不和善,反倒愈显泼辣,出口的话也是抑扬顿挫的,溢满了上位者的傲气。

圣上如此过蒙拔擢,我不敢辜负皇恩,乞望各位大人能同我齐心协力风雨同舟,好好的把江苏料理好了,让圣上安心。

兰沁酥在简单地开场后驶入了正题,在公言公,我这个人最讨厌拖泥带水,那些互相推诿或是含糊不清的,不管是王阁老举荐的,还是万阁老举荐的,我手里的王命旗牌都可以先斩后奏。

她扫视了一圈众人的表情,笑了一声,各位大人也不必紧张,我兰沁酥向来是按规矩办事,只要大家都按着规矩来,那该上疏请赏的我也不会吝啬。

都是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也不想和各位大人闹得不愉快,这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众人赔笑,抚台大人说的是。

好了,闲话少叙,各位将要呈报的事情都呈报上来,也好早点散了各去歇息。

她训完了话,才做似漫不经心地将目光飘到了那个空着的位置,那个空位是谁?禀抚台大人,那是兰参议的位置。

她已经失踪两日了,我们四处都找不到她。

兰沁酥一怔,继而猛地皱眉,失踪了?她去过一次姐姐的住处,莲儿跟她说姐姐出城办事了,可从没有听过失踪这件事!坐在她下方的按察使半是焦急半是松了口气,最好兰沁禾永远别出现了,他现在只希望兰沁禾是真的出城剿匪然后被匪寇杀死,否则要死的就是他了。

荒谬!上面的兰沁酥可不是这种想法,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斥道,堂堂南直隶应天府,连自己的官员都能弄失踪,指挥所和臬司衙门的兵是干什么的!还不快去找!是、是。

按察使巴不得去找,他马上转身出去,可刚走了两步,赫然看见门口走来一抹靛蓝的倩影。

兰沁禾。

他面色一白,待看见兰沁禾手上的奏函后浑身都发起了颤,宛如看见了来索命的厉鬼。

兰沁禾来了……她带着那些证据来了!女子面色如水,淡然之中带着点滴沉重。

她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步步走到了厅中,不紧不慢,不徐不急。

下官江苏布政使右参议兰沁禾,见过抚台大人。

女子弯腰,背脊依旧平直。

兰沁禾这副作态,立即让厅里的一些官员紧张了起来。

谁都明白,这副模样,她即将要说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兰沁酥也愣了下,她同兰沁禾一母同胎,能感觉的出来姐姐此时压抑着怒气。

在京师,兰沁禾是鲜少发怒的。

她不安地发问,兰参议怎么来得这么晚?女子抬眸,禀抚台大人,因为要案缠身,耽搁了时辰。

那靛青色的官服勾勒出了一身凛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低沉铿锵。

一如号角,吹出了一声绵长厚重的战声,展开了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