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严你知道吗?我十五岁就杀了人。
我往那口村里每一户人家都会从里面打水的井里下了老鼠药,然后拿着把砍柴刀,回去将那对买了我回去的死老太婆和死老头全砍死了,最后放了把火烧了屋子,也烧死了他们那两个要娶我的傻瓜儿子。
后来我自首了,还坐了牢。
姿容绝美的女人说着这段往事时,又哭又笑的,但他却看到了那双平日里满是骄傲果决的眼中此时满满的都是绝望,就好像哪怕她当年放火烧了那段带给她痛苦与不堪的人和事,但她仍旧还陷在那个沼泽没能挣脱,没有人能够拉她出来,直到她自己都放弃了自救,不再抱有希望,任由自己独自枯萎在那片淤泥之中。
这样的我,你也敢要吗?女人终于再笑不出来了,转过头看向他的那双眼中,只有一片溢着悲伤的死寂,漫出眼眶,流下两道血泪。
他想上前抱住她吻住她,告诉她无论她过去有过什么经历他都爱他,他会用自己的余生来抚平她心上的伤口。
但是无论他怎么朝着她的方向走去,都像是原地踏步一样一点都没缩短距离,而对方已经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
他在后面拼命的喊她名字,都没有成功让她停下远去的脚步。
谨严,谨严?母亲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谨严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自己做的梦,而现在自己和父母亲坐的飞机已达目的地,周围的乘客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下去了。
是昨晚没睡好吗?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么着急过来。
才结束奥数竞赛,在家休息一晚再坐飞机不行吗?就差这半天人能跑了不成?看着儿子眼中的疲倦,陆云霞埋怨中带着一丝心疼。
哼,逞什么强。
何文栋坐在另一边,拿着报纸没移开过视线,假装自己一点儿都不关心,还不忘习惯性的挖苦一句,换来老婆的一记眼刀,不自在的抿住了嘴。
爸妈,我没事的。
何谨严握住母亲的手,看了看父亲说道。
平日里面对外人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面,从来没有在家人面前展露过。
往日看起来冷情的薄唇此刻弯出温和的弧度。
母亲眼里的担忧和和父亲不善言辞的关心,逐渐使他因方才的梦境而僵硬冰冷的四肢逐渐温暖起来。
没事的,那都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它们再发生了。
何谨严对自己说道。
这一次父母的意外车祸也成功被他改变了不是吗?之后也不会如上辈子那样发生大伯父借抚养他的名义,夺走了他父母打拼一生的所有家产。
两个多月前他也顺利阻止了她被拐卖的命运。
而前世她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温暖,这一次他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还有那个没能实现的,他对她的诺言,这一次他也一定能做到。
一直一直,守护她一辈子。
*因为来得急没有提前备车,何谨严和父母从机场出来后便直接拦了部出租车,和司机师傅报了目的地地址后,一家三口就坐了进去。
自离开春田镇之后,何谨严便整日盯着自己舅舅陆茂常与警察局那边保持联系,做到务必能第一时间了解到他的女孩的情况。
在得知她被送去孤儿院后,就立刻让陆云霞他们联系那家孤儿院,询问收养事宜。
可由于大丫情况的特殊性,孤儿院那边打算再等个一个月时间,说不准就会有她的亲生父母过来找孩子了。
想要收养大丫还要推延一个月,然后才能开始办理收养手续。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警察成功从人贩子手中救回女孩后,何谨严没有选择立即去见她的原因。
他害怕自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忍不住立即将她带走,放在身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他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年龄限制就摆在那里,很多事情他只有通过成年人出面才能办成。
与其见到她后自己却只能内心煎熬带不走她,那还不如在知道她平安后自己先回去,耐心的将所有事情都规划好后,再万无一失的接回她。
二位就是几天前来过电话的陆云霞女士和何文栋先生吧?在花田孤儿院专门做接待的卫荷提早十五分钟就在门口等候着了。
大约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几分钟,便见一辆出租车从远处行驶而来,缓缓的停靠在孤儿院门口。
接着就看到穿着得体的一男一女,牵着一个与两人样貌相似的男孩从车上下来,朝她这边走来。
她就知道她今天要接待的领养人到了。
这年头,出行时会选择坐出租车的人家里绝对算得上是富裕水平的了。
不过卫荷并不感到奇怪,在中国能通过收养资格的家庭一般都不会穷,这些年在孤儿院工作的她接待过不少有钱家庭,所以也培养出了一对厉眼。
虽然这一家三口身上的穿着打扮和配饰都极为的低调,但她还是能通过服饰细节处察觉到那实际昂贵的价格,还有三人身上的气度上判断出——这绝对不是一般有钱人的家庭。
至少比以往她所接待过的有钱人家高出好几个等级。
怪不得院长这几天一见到她就三令五申的让她好好用心接待这一次的来宾。
她下意识的整理了下仪表,然后展现出最和善的微笑走上前。
陆云霞朝她礼貌颔首,嘴角挂着优雅的微笑,道:是的,我们在前几天和你们院长通过电话,约定了今天过来办领养手续。
那这边请,我们院长一早就在办公室候着了。
卫荷领着他们往待客室走去,一路上会聊一些院里孩子们的现状。
泡上一壶好茶,再拿出一些零食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后,就去找院长过来了。
终于等到这一刻,何谨严原本焦急的心,忽然又浮现一层近乡情怯的踌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