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事情有些人不会做, 但有些人做起来特别自然, 比如...某少爷。
某少爷在凌晨到达清潭洞‘追梦者’办公楼的楼下, 打电话让安文姝下来,安文姝让他上去,少爷丢下一句他两个小时后飞伦敦,三五年内都不打算回来,问安文姝下不下来。
安文姝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仰头望着楼上也拿着手机的朴灿洲, 笑问他你是被家里送出去避难,等风波彻底没人记得了再回来,还是自己想走?一半一半,家里确实要送我出国,我自己也想走。
朴灿洲望着楼上亮灯的窗户,他隐约能看到窗户边有个人, 只凭一个影子,他就能肯定既然你都看到我了, 下来吧, 你知道, 我不能上去, 上去了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朴灿洲不能上楼,就像朴灿洲不得不出国。
安文姝把他从龙山带出来了没错,可关他的笼子并没有因为他离开龙山而消失,反倒因为他离开了龙山,跟安文姝一起离开了龙山让笼子卡的更严实了。
因为他跟安文姝一起走的, 跟现在大肆往军部泼脏水,摆明车马同国会站在一起给军部搞事情的安文姝一起走的,他不跟安文姝走,结局是军事法庭一日游,他跟安文姝走了,他的立场,他们家的立场就变的很奇怪。
安文姝的笼子是让朴灿洲不得不选择跟她走之后,还得无条件站在她这边,那么多双眼睛看到朴灿洲跟安文姝走了,朴灿洲就自动变成安文姝的同伙了,之后朴灿洲不管做什么,他都跟安文姝捆绑。
要是双方利益一致还好,但像现在这样利益没办法一致的时候朴灿洲也只能选安文姝,因为安文姝算是救了他,他不想被人唾骂忘恩负义,不想让家里背负骂名,他就必须选择跟安文姝站在一起。
可这个笼子就真的破坏不了吗?可以的,世上没有破不了的局,这是永恒的道理。
安文姝的局也能破,只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比如放弃韩国的一切,出国避难。
三五年后,七八年后,大不了十年之后,总统都换两届了,国会议员也换了一批了,多少故事都被时光掩埋,朴灿洲就能回来了。
可朴灿洲愿意走吗?愿意像现在这样落荒而逃的方式走吗?他不愿意,他没得选。
朴灿洲让安文姝下去,说的是,我没办法站在你身边;安文姝让他上去,说的是,你只能选择站在我身边。
那么骄傲的小少爷垂头丧气的说自己得跑路,安文姝笑眯眯的就下去了,下去看看都决定要跑路的小少爷还来做什么。
小少爷来做最后的努力,最后的试探,试探安文姝是不是真的能给他一盏全世界最亮的灯,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她的影子。
两人在楼下咖啡馆的阳伞下坐下,安文姝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保镖,朴灿洲身后不远处的车边也站着两个保镖。
安文姝的保镖是真的保护她的,朴灿洲的保镖...是怕他跑路的。
咖啡店已经关门了,充当光线是高挂夜空的月色和路边的街灯,还有咖啡店通宵亮着的招牌。
这些加起来都不算明亮,可暗淡的光线反倒能增加安全感,尤其是对朴灿洲来说,能增加很多安全感,足够让他最后试探一把。
安文姝却没那个心情,她最近赚了不少,生存时间按照每天都是一百小时往上升,不出意外,这件事结束,她起码能得到一年半以上的生存时间。
生死之外无大事,生死都搞定了,还挤不出时间来再给自己找个影子?虽然没了朴灿洲有点可惜,但...也就是有点可惜而已。
朴灿洲的试探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问的,如果我想要留下来你能做到么,也没有得到答案。
一堆没有答案的问题足以让他清晰的了解到,安文姝早前说过的,我对你有兴趣,但你试探的我不耐烦的时候,你就只是个可以替代的产物。
按照这个气氛,朴灿洲应该走了,安文姝也觉得他应该走了,但朴灿洲没走。
朴灿洲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调转手机放在桌上推向坐在对面的安文姝,让她看你说的,只要点亮星星,就能实现愿望。
说着话把手机又往前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但你特地做程序、拍照片,搞那么多事情弄出一个许愿的东西来,你就需要这个东西帮你也实现一些你想要实现的愿望。
歪在椅子上的安文姝直起身扫了眼桌上的手机,那是之前她搞出来的许愿圣诞树,星星已经点亮了,愿望的内容是‘欠我一次。
’这个愿望内容还真是特别,抬头望着朴灿洲你想让我还你什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如果我想留下,想要完整的,不违背家里的意愿,也不会伤害家里的立场。
朴灿洲看着安文姝在这些前提下,我要怎么留下?安文姝笑了这个问题,你没有答案?朴灿洲沉默几秒我有,但我的答案没办法完善,缺一个关键点。
愿闻其详。
安文姝拿起桌上的手机,看看她的愿望树‘长’的怎么样了,耳边是朴灿洲想出来的,缺一个关键点的方法。
方法很简单,找个大佬站队就行。
国会和军部掐又不是一两天一两年的事情了,每年吵军费是吵一次大的,平时吵什么是民用什么是军用,什么是军用民用都可以,吵N次小的。
这次闹的确实有点过了,军部也确实被打脸了,但真正让双方撕破脸也是不可能的,之后总归能和好。
和好的方式往年就有例子,有总统的时候总统当和事老,没总统的时候总理当和事老。
这两人是全国唯一有资格摆酒让国会和军方的大佬坐在酒桌上,三五杯酒下肚,你说小孩子胡闹我说孩子还小没规矩,几句一聊,推杯换盏,事情就结束了。
既然是能结束的事情,朴灿洲就不用非得出国三四五六七八年那么复杂,问题就在于,目前总统正在选,总理更是一推二五六什么事都不掺和,就等着新总统上台他光荣交托总理的职位。
没有大佬出来抬轿子,朴家作为军方的人也不好随便押宝到哪一位候选人的身上。
军方和政客不一样,他们是总统直属,总统和国会的关系即是合作者也是监督者,双方勉强平等。
但军方由于当初第一位总统就是军方大佬,还利用军队独|裁了十几年,总统对军队的管辖力度非常大。
政客压错宝周旋一下大不了降职,周旋的好,降职都不用,再等四年押一轮新的。
军人压错宝,总统上位他们就直接下台了。
比起政客每年在大选时到处游走,军方的人很少或者说几乎不掺和总统大选的原因就是这个。
他们是刀剑,需要主人但不能自己挑选主人,一旦军方有人下场为总统候选人做事,那国会和总理会联合出手,弹劾军方的人直接上法庭裁决。
这是三权分立的国家最基础的规矩,军权和政权都是不能踩线的。
朴灿洲望着看手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的安文姝以我目前得到的消息,你玩的这一局少说可以送安文昊一个最年轻的国会议员的位置,往大去推演,是你会调你母亲回首尔,在下届可能会推举她参与首尔市市长的选举,这件事是他们最大的政治资本。
再大一点,夸张一点,值得你拿命去赌,那就是你想把李落渊推回首尔,让他进国会选议长,甚至...是总理。
为什么总理?安文姝好奇道为什么不是总统?屈指敲了敲桌子的朴灿洲让安文姝别看手机了,他坐在对面呢你们家不可能有人会去选总理,国内成型的家族都不会有人愿意登上那个位置。
现在不是几十年前,王位世袭,那个王冠只有四年时效,我们这样的人家要那四年时效做什么,四年后家族还在,位置却没了,反倒要有四年被全国上下盯着,束手束脚的反倒不好做事。
总理不一样,名气大,实权没有。
没多少人在意,但也值得拼一把,为的不是总理这个位置在任时能做什么,而是卸任时担当过总理的履历带入党内竞争党首。
我对政局了解不多,但这些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可以留下,我来是想问你,你,要不要我留下。
你花力气做这个局,我顶多算是你顺手而为。
但我这个顺手丢进坑里的家伙,也不是没有价值的。
你留了破局的方法让我走,你给了我选择,让我自己选,留下还是走。
我走了,你少了一个知道你骨子里是什么人,防备你的人。
我留下,你多一个玩具。
对你来说,我走还是留,都无所谓。
那我现在把问题丢给你,你是否还觉得,我有价值。
安文姝低头笑笑,手机丢回桌上,双手交叠搭在小腹,望着朴灿洲那你想好了,留下来的你,对我有什么价值了吗?关于影子到底要做什么答案,你想到了吗?朴灿洲垂头拨弄手指影子还能做什么,你的替身呗。
做所有会弄脏你的手,弄脏你的名声,弄脏你们安家的名声,弄脏你安文姝的事情,都由我这个影子去做。
你永远是光鲜亮丽的安文姝,现在外面说的有正义感,有良知,有一切美好词汇都可以堆叠在你身上的社会精英。
而我,将成为一个垃圾,活在幽暗潮湿的角落,在光下连自己的脸都没有的垃圾。
听着有点可怜。
安文姝笑道但是太笼统了,别玩文艺中二的戏码,做事我讲求实际,讲清楚,你需要做什么。
朴灿洲往椅背上一倒,翘起腿抬头望着安文姝你想要什么实际?我都想不明白你搞这些干什么。
军部的局可以理解,那么多理事是干嘛的?许愿树又是干嘛的?这些问题你都不告诉我答案,我能给你什么实际?我能说什么实际的东西?如果你必须要有答案才能做事,那我何必要找一个聪明人呢,小少爷~安文姝笑看他你观察过影子吗,影子是没办法问问题的,影子也不知道它的身体会做什么,影子能做的,应该做的,是在光线的变动下跟着变动。
光怎么变,影子就怎么变,至于光为什么要变,影子不需要知道。
这才是我需要的影子,你很聪明,但你的聪明刚好够用就行,够明白我想要做什么就行,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是你翻开来就知道答案的书,也不会是你的老师负责给你答疑解惑,更不是你的教导者,我没那个心情,你也出不起价钱。
如果我费心费力关起来的人,还需要我跟他解释为什么关他,那我不是很无聊吗。
你的好奇心旺盛,我们的好奇心都很旺盛,但你别忘了,你就是因为旺盛的好奇心才自己钻进我的笼子里的。
那个笼子不是用来困你的,是用来警告你,以后别那么多好奇心,我没什么兴趣回答。
但凡你让我厌烦了,那么这个笼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这次我们刚相识,所以笼子的门没关,你随时可以跑。
但下一次,笼子就不会有门,会困住你的四肢让你无处可逃。
安文姝把手机给他推回去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的愿望是我欠你一次,我现在还你。
回答我,作为影子,在我这个本体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的时候,你这个影子应该为我做什么?这个问题决定了,你是否值得留下,以及,你到底有多少价值。
微风拂过,乌云盖住了月牙,咖啡店的招牌在地上倒映着,朴灿洲沉默了,安文姝支着下巴等着他思考,希望这个人值得她浪费那么长时间。
过了许久,朴灿洲再次开口,难得的不自信,半闷半猜的开口你需要名声?好名声。
目前你的名声已经足够好,你不需要我为你的名声在添砖加瓦,那些也不需要我去做。
国会已经让检方介入,军方...顿了顿,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或者从她的身体语言察觉出什么来,就像他之前自言自语的跟金明浩玩的那个游戏一样,很多问题对他们来说是不需要对方直接开口的,有一双眼睛就能判断。
安文姝是笑着的,嘴角微微翘起的浅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至少朴灿洲看不出来。
既然看不出来,朴灿洲就换一个话题,不说军方的事情,只说在安文姝需要名声的情况下,自己能给她什么你如果想要让自己的名声不停的被民众所熟知,那么孙石西的路子是适合你的,不断的揭露社会的阴暗面...顿住,看她眼球向下知道自己说的不对这对名声很好,但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你想要我做的。
军方不对,名声也不对,世上只有三样东西,权不在意,名也不在意,那就是......你缺钱?!朴灿洲很惊讶,真心的,超级惊讶你居然会缺钱?安文姝笑而不语。
朴灿洲知道自己猜对了,可他觉得还不如没猜对呢你怎么可能缺钱?不说那一堆理事的名头,他们坐的这块地就是安文姝的,再加上正在闹的举国沸腾的事情,李家和安家都不可能让安文姝缺钱,她什么都缺也不可能缺钱!遗忘好奇心害死猫的朴灿洲无敌好奇你为什么会缺钱?不是,你缺的钱数字得有多大,值得你跟我玩,数字又有多小,值得你跟我见面?他没钱的好不好,他搞不好都没有李明正有钱,跟安文姝就更不能比了。
军人跟政客的工资都是国家给,但军人的外快远比政客少,他们能参与的都是军工产业,高精尖的不好做手脚,低端的没多少手脚好做,他们家不算穷吧,但跟李家比不了的,要钱找谁不好,找他干嘛!再说了你缺钱为什么不同意订婚,知道我们订婚光是订婚酒宴我们就能收多少礼物吗!朴灿洲从龙山之后第一次想鄙视安文姝傻不说多,清潭洞一栋楼我给不起,但我妈给得起啊!不止我妈给得起,你妈,你舅舅,谁都给得起,订婚了家里给我们处理的产业就会到我们手上了,每年分红都有多少,安家有继承基金的,你是不是....安文姝让有嚣张起来的小少爷回神你确定现在要跟我聊这个?朴灿洲被噎住,咳嗽一声,气场到底变了,身体坐直展开肩膀,下巴微抬说吧,要多少。
不就是钱么,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同样认同这个道理的安文姝摸了摸下巴,丢了个数字出来一兆亿美金。
朴灿洲:......安文姝:?空气安静长达一分多钟,只有风带起树叶在空中旋转,慢悠悠的飘落在地。
对不起,我没听清,多少?一兆亿。
越南盾?美金。
朴灿洲:......安文姝:?朴灿洲:哦。
点了两次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听的很清楚的朴灿洲弯腰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冲安文姝笑笑我要赶飞机,以后有机会再见。
安文姝摆摆手一路顺风。
说着也跟着起身。
两人一左一右的往前走,安文姝回楼里,朴灿洲去车上,回楼里比较近的安文姝先走到门厅处,离车比较远的朴灿洲在她一脚踩在门厅内时,远远的冲她大吼一句‘安文姝!’说着飞速冲过来,拽着的她的手腕猛地一用力,让她转身,按着她的肩膀冲她吼。
你不想说就不说,我难道是弱智吗,还是你以为我真的好欺负?你......干吗,一兆亿。
你是真有病吧!干不干?干你个脑袋!那...再见?呀!!!三分钟后,朴灿洲带着他的跟班们上了楼进了‘追梦者’看到的是睡的横七竖八的一帮人,那是彻夜通宵都等着新消息过来好随时开工的人。
这些人要跑两个节目,JTBC那边孙石西的节目也没有停,但那边没有播兵役的事情。
不播的原因一方面是JTBC确实担心惹麻烦,另一方面是孙石西觉得他需要一个真正的新闻自由的地盘。
安文姝给孙石西画了一个大饼,不管他在哪家电视台,都有不能播的东西,硬播是可以,但得罪的人就是得罪了。
但网络频道不一样,韩国封不了推特,就没办法对孙石西的节目做什么。
这档节目才是真正属于孙石西的,只要他想要报,只要他想要告诉公众的新闻,都可以在这里播出。
一个JTBC能成就他在一定范围内的新闻自由,但这里才是真正能实现他作为一个媒体人追求的自由的地方,完整的,没有任何顾虑的自由。
至于其他的,有她在,不用孙石西操心。
顺便一提,安文姝忽悠了孙石西,孙石西忽悠了他的团队,这里就变成了孙石西的据点之一了,有服役事件的加持,追梦者多了一个还不太出名,只在跑时事新闻的记者中流传的‘海岛电台’的别号。
这是业内初次肯定了追梦者跟他们是一国的,也是在肯定发起追梦者的安文姝,跟他们是一国的。
所谓海岛电台在韩国特指,当年朴先生的独|裁政府压制民众舆论自由年代,有志青年自己创立的独立电台。
也被称之为海盗电台和自由电台,前者不太和谐后者反讽意味也太重了。
那时候弄独立电台被抓到直接进监狱,所以就变成很和谐的海岛电台。
海岛电台代表的是韩国一代有志青年的热血,是他们想要对被迫害的兄弟姐妹们说,我们没有人是孤岛,我们终将变成大陆的海岛电台。
这个海岛电台也是朴灿洲真正进入安文姝的地盘的代表,他作为一个最辉煌的影子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