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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2025-03-26 17:24:20

九寤目光恬和, 淡淡落来。

四目相接, 摇光一阵悸动。

一年多未见, 心中情绪顿如潮涌而出, 就像有满腔的话要与他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跃声,很欢快的节奏,似乎如此期盼见到他。

随着他脚步靠近,她心脏跳动的速度越发地快,似要顶出喉间一般。

摇光自我安抚,大概是还没完全适应重生的肉身, 心脏有些不听使唤,待过些日子,兴许就不会这么野马脱缰一般了。

孰料,这个状况一旦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而后九寤每每出现在面前,摇光的心脏就像定了时,怦怦几下。

倘若不明白他性子淡漠,她都以为是不是他故意用法术控制了她的心脏?摇光左思右想, 索性不看他的脸。

却不料, 即便不瞅着那张脸,当他突然靠近, 梅花幽香侵入鼻间,她便越发敏感,不受控制地就想多嗅一下, 好闻至极。

最后,摇光没法,只好刻意避开他,眼不见为净。

纵然她百般想忽视九寤的存在,视线却不由自主被牵引过去。

尤其当梅洛每晚进屋为看书的他掌灯时,她在自己屋顶盯着他的房门,恨不能直接一掌破门。

有时候梅洛一个时辰就出来,偶尔一整宿都未见她离开。

摇光不禁犯嘀咕,他书中有什么好东西,看一宿都不舍得放下?一日,摇光佯装不经意经过林间溪水旁,看着正浣裳的梅洛,随意道:九寤他昨夜看的什么书呢?一整宿都不熄灯睡觉。

梅洛一边用捣衣杵敲打衣裳,一边朝她笑得甜:昨夜岛主很早便就寝了,只不过他说希望我待在屋内为他守烛,我便留到晨曦才离开。

哦……原来如此,呵呵!摇光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可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涩涩酸酸地。

她不禁奇怪,以往九寤入睡后,房内烛光都会熄灭。

她曾被迫当他贴身仙侍时,也不见他有此等守烛的需求。

这不问还好,问了反倒臆想非非,他是希望梅洛陪在一旁呢?还是只是单纯想伴着烛光入睡?心里头更添堵。

***清辉月色下,摇光盘腿坐在屋顶,有些心烦意乱地望向前方那间烛火通明的屋子。

她目光如炬,势要灼穿门板,将里头的情况瞧清晰。

她最近的心情就像练功岔了气一般,一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着实噎得慌。

遥看前方庭院中的屋子,透过映照在薄薄窗纸上的剪影,隐约可见屋里两人,一男一女,一个正雅兴看书,一个正为其掌灯。

这都快月落星沉了,还有兴致看书呢?摇光忍不住施法聚观聆听。

这一看,心里头顿时像打翻了醋坛子,酸味都要漫出喉咙了。

只见梅洛微微俯身,纤纤玉手轻点九寤手上的书,细声问道:敢问岛主,这个字念作什么?九寤看向她所指的字,淡淡回道:魁。

魁?梅洛又问:是为何意?九寤颇有耐心地解释:魁意为首,譬如——夺魁,便是争得首位。

梅洛娇颜一展,嫣然笑道:若指花中之首,是否可称为花魁?九寤抬头看向她:蓬莱岛上梅花为首,确可称作花魁。

只听咔嘭声响,摇光一掌捏碎了屋顶的一根木脊……他竟然笑了,尽管这抹笑意很淡,大抵不过嘴角微微地浮动,不细辨便瞧不明。

但于他这般素来冷面如霜的人来说,这笑实在罕见,她都未曾见过九寤对谁如此温柔地笑过。

果然,魂魄虽是一样的,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终究与她心心相印的只有忘乐,愿意给予她温柔笑靥,缱绻柔情的,也独独只有那个人界的少年。

摇光目光一黯,收了法力,跃落地面。

正好无心睡眠,她便飞落到下方的主岛,迎着星月在岛上漫无目的走着。

等她晃过神来,四下环看,竟走到了梅花林。

月光下,红梅影影绰绰,朱蕊满枝,傲迎皎月。

她临近一棵红梅树下,抬手执花深嗅。

这味道......就如忘乐每每将她拥在怀中时,窜入鼻间的清幽淡香。

摇光眉间微颦,心有所触,不禁又嗅闻一番,却才放过这株红梅。

忘乐尤爱红梅,九寤也爱梅花,这个喜好倒是没变。

她想,忘乐对梅花情有独钟,约莫是随了九寤的兴致。

可九寤却没随忘乐的喜好......摇光伸手展掌,手心赫然显现一枚铎铃。

她手指轻轻摩挲,自嘲般笑了笑,她到底还是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动了心。

摇光看着手中铎铃,失神般呢喃:你却没有对同一个人动情。

换了一世人,丢了你的心,终究你们是两个人,你爱上别人,我徒生伤愁。

摇光心事重重地在梅花林漫步。

既然这感情的事她难再续,那便作罢,还是将心思放在近期回天庭承完该受的刑罚,正大光明地回七星山才是。

可是走了良久,摇光重重一叹:唉!根本没法静心琢磨正事啊!唉!右侧也响起一道叹息。

哎?摇光愣了下,循声看向右侧方一棵红梅树下,有道熟悉身影。

那人也正看来,正是叴君,诧异地问:星君怎的大半夜跑来梅花林?摇光也纳闷:你又大半夜的跑来这唉声叹气个什么?叴罗竟嘴巴一瘪,便作哭相,抱起手边的酒坛子,一边哼唧地泣了两声,一边豪饮。

待饮得大喘,面颊通红,他才将心中苦楚如数诉出。

原来是叴君这傻鹤开了窍。

在摇光闭关的一年多里,叴罗与梅洛朝夕相处之下,对梅洛生了情。

本以为梅洛对他也有意,他连定情的礼物都亲手做好了,没想这礼物没送出去,梅洛却说自己心有所属。

叴罗见她最近与九寤走得近,猜想她心中之人应当就是九寤,这一对比,顿觉自己此生无望,心中无限悲凉。

如此,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恰好撞一块了。

摇光见叴罗怀抱酒坛,她也想借酒消愁,可他酒坛已半空,不尽兴,便提议去悬岛的酒湖痛饮一番。

叴君不敢进山谷,诚惶诚恐道:神君专享的酒湖,我岂敢品尝。

倘若被神君知道,怕是我的鹤毛不保。

摇光不屑地冷哼:他现下同花魁正在屋内文人雅兴呢!哪有时间管我们。

再说了,蓬莱岛又不是他的,他只不过来管管而已,这岛都不是他的,酒湖自然也不是他的,咱们要喝便喝,与他何干!她心底不爽快,也就毫不顾忌地发起了脾气,仿似与他对着干才痛快。

已然微醺的叴罗皱着眉点头:唔......你说的好似有几分道理,不过……没有不过!跟我走便是,扭扭捏捏的像什么男子汉!摇光直接拎起他衣领,将他拽起来,一个腾雾,刹那升空。

见叴罗仍嘀嘀咕咕地动摇,她一句:犹豫不决的男子是女子的大忌!如针扎心。

叴罗再没反抗,随她去了酒湖。

***悬岛酒湖旁。

摇光施法取一杯湖中酒,与对面的叴君豪爽干杯,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叴罗擦擦嘴:这酒湖里的酒也忒烈了,不过...余味又十分沁喉,透着股馨香味儿,确是好酒。

摇光举杯晃了晃:你可别在我面前醉倒,我绝不会抗你回去。

呵!小瞧人!叴罗捶地,不服道:遥想当年这蓬莱岛上,拼起酒来,哪个是我的对手?除了......叴罗一吓,猛然收住口,险些又要触到禁制术。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刹住了。

摇光听到个关键,疑惑地别眼瞅去:当年?你以前也住蓬莱岛?这岛不是荒废了一万多年吗?叴罗眼珠子骨碌转,大笑地拍拍胸口:我去荒邙之前,蓬莱岛曾办过酒会,我便随主人前来参加。

那几大桌子的神仙,都被我喝趴下咯!听他有板有眼地描述,摇光便信了,乐呵呵道:肯定是因为我没参加,否则喝趴下去的就是你!两人似乎有说不尽的话,直到晨曦于山谷微露芽光,还在侃天说地。

叴罗饮得没节制,已是酩酊大醉。

他忽又想起还未来得及开花便枯萎的恋情,悲从心起,沮丧地凑在摇光面前,问:你说梅洛是不是喜欢貌美的仙郎?我需不需要用仙术改造一下外貌?譬如像神君那般俊逸的容貌。

摇光眨了眨迷茫的醉眼,仔仔细细端量他。

半晌后,她摇摇头,拍拍他肩:罢了罢了,你再怎么改造也没九寤好看,死心吧!叴罗一听,捂着被她毫不留情的话语刺穿的胸口:好不容易动的心,哪能说死就死呢?摇光顿觉头疼,这傻鹤怎么就这等死心眼!她酒意上头,懒得再劝,随口说道:你想吊死在一棵梅花树上吗?那我还是劝你找其他树吊一吊吧!叴罗愣了会儿,忽低垂脑袋,一语不发。

摇光见他沉默,似在伤心,她无奈叹了叹,便自顾自地饮酒。

自己的心还在滴血呢,无暇顾及他了。

可过了良久,正埋头饮酒的摇光觉得不大对劲,转过身看向叴罗。

好家伙,只见他已走到湖边一棵树下,解开了外裳正哭哭啼啼地要上吊咧!摇光傻了眼,忙起身跑过去:你这傻鹤作甚!没看见吗!我吊一吊其他的树啊!叴罗将脖子一套,真个就套进去了。

摇光惊得倒吸一口气,一个飞冲扑将过去。

情急之下未控制力道,直接抱住叴罗腰身冲出了十几丈远,跌落地面。

两人哎哟声连连,摔倒在一块儿。

叴罗欲挣扎起身,摇光以为他还想着去上吊,便死死搂住他腰身。

你放开我!叴罗拼命扭动,也不管衣服被蹭得凌乱。

摇光双臂像钳子一般抱住:我不放!叴罗哪里知道她力气大如牛,根本动弹不了,心里头又恼又难过,索性躺在地上,流着泪恹恹道:星君放过我吧……摇光抬起身,两手仍掐在他腰侧:我怎么能放开你!你放不开,我来帮你放!震雷般的怒吼猛然响起。

惊得地上的两人转身望去——只见九寤站在湖边,洒入谷间的曦光落在他脸上,却融不进他寒意如霜的眼。

九寤冷冷看着纠缠在地上的两人,一个眼中泪光潋潋地求饶,一个死死握住对方的腰身不松手。

面色大变......作者有话:谢谢妖夜,卡默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