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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少年红尘淮锦游

2025-03-26 17:42:36

淮锦位处南方,虽已是初秋时节,但依旧炎热。

苏子叶将外衫褪去,搭在胳膊上,他今日并未将头发全部束起,只把耳后两缕并在一起,用黑色发带随意系着。

他本就长相俊朗,这番打扮更添了几分倦懒从容。

简淳和他并排走在长街上,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稍微大胆的姑娘更是直勾勾盯着苏子叶看。

简淳突然心生一种老父亲的自豪感,心想着,就是仙女也配不上我家阿叶。

所谓城镇无非就是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而淮锦也当得上是城镇之最了。

长街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苏子叶三年没有进过大城镇了,眼前八街九陌,车水马龙的景象,倒叫他有几分不真实。

苏子叶顺着路慢慢走,慢慢看,突然觉得不对劲,一侧头,哪里还有简淳的身影。

他定下心想了想,反路找回去,果然在个鱼摊儿前看到自家师兄。

简淳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缸里观赏鱼,恨不得连头都扎进去,喃喃道:真好啊,真好啊。

那小贩一听,乐呵呵地道:公子看上哪个了,便宜点卖您。

简淳伸手就要掏钱袋,买,买,买,全都要。

那小贩心里都乐开了花,心想这是遇见大买主了,热情着说:得嘞,一看您就是爱鱼之人,我就将这鱼缸也一并赠您。

一旁苏子叶连忙上前,拽住简淳,买什么买!放哪儿啊!简淳认真思索一番,道:咱们先定个客栈,就放房间里。

待我回山时,再托个镖局送去就行。

……苏子叶心想简淳这一辈子的聪明劲儿全用在养鱼上面了,厉声道:不行,绝对不行。

你要真在客栈养上鱼,还能有心思办事吗!小贩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插嘴道:二位公子,这鱼还要吗?不要!要!苏子叶额上都要起青筋了,正要说话,猛地看见远方转角处走过一淡绿色身影,思绪还没跟上,人已经跑了过去。

简淳看他跑远,叫道:阿叶?苏子叶回头只道:一会儿客栈见。

末了补上一句,不许买鱼!街上熙熙攘攘,他一边道着借过,一边朝前跑去,转弯一看,纷纷攘攘的人群里,哪里还有什么绿色身影。

苏子叶出神,愣在原地,心道:难道我看错了?转念又是一想,自己这是做什么呢,不过一道模糊的身影就追了出来……忽然手腕被人握住,他下意识道:顾道长?连忙扭头却看到一陌生男子。

苏子叶不动声色地将手腕抽出,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两人目光交接,那男子作揖道:冒昧之处还请见谅,在下白坞观孟炀。

不知可否请你喝杯水酒?苏子叶心下一愣,略微打量他一番。

此人一身蓝白相间观袍,衣领袖口均坠有玉质小圆珠,脚踩一双黑色短靴,材质似是蛇皮,给人一种极其贵气的感觉。

苏子叶心道:他是白坞观弟子,又姓孟,还穿的这么有钱,八成是孟元风的儿子。

便点点头,开口道:承孟公子盛情。

两人来到城中一家华丽的酒馆,孟炀豪爽又大方,将酒楼的头牌菜点满一桌,最后还加了两壶梨花酿。

苏子叶看着这一桌价格不菲的菜品,想了又想,还是道:呃…孟公子破费。

不过这菜似乎点的太多了…孟炀满不在乎,摆摆手,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见你器宇不凡,有心相交,区区一桌饭菜不算什么。

末了又嘟囔一句,你且安心,本少爷有的是钱,这真不算什么。

苏子叶:……孟炀将梨花酿分于两人,问道:你怎么称呼啊?苏子叶心里一合计,编了个假名,我姓简,单字一个‘叶’。

家中做些小生意,这次与兄长一起来淮锦采买物品。

孟炀喝了口梨花酿,热情道:我就说怎么没在淮锦见过你,原来简公子是外地人。

你是第一次来淮锦吗?要留几日?你最好多留几天,过个五日城里会有烟花大会,特好看!对了对了,还有这酒,你快尝尝,这叫梨花酿,是淮锦三奇之一。

哎,简兄知道淮锦三奇是什么吗?炮语连珠般一顿发问,弄得苏子叶都有些招架不住,他揉揉额头道:淮锦三奇我也略有耳闻,所以这次才求着兄长带我一起来采买货物。

顿了顿,又道:淮锦富饶繁华,确是个好地方。

只不过…这入城速度…有点慢了。

孟炀撇嘴,似有些不满地道:这都怪我爹,才死了几个弟子就如临大敌。

进个城都要盘查来盘查去,烦都烦死了。

苏子叶顺着话题,继续引导,白坞观死了弟子?孟炀再喝一口酒,将腿翘在旁边椅子上,兴致缺缺地答:嗯,我爹说是凤阳门叛逃的少主杀的人,还说什么此时危险,连城都不让我出,我都好几天没去打猎了!他翻个白眼不屑地说:我看那什么少主没什么本事,不然怎么杀了人又不敢露面。

八成早跑了,我才不信他敢在淮锦城呆着。

苏子叶心道,那少主不仅敢入城,还就坐在你面前呢。

他又问:如何得知就是那个少主杀的人?孟炀便答:我爹说的啊!好像是因为尸体上有什么伤口吧,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不过我爹要说是,那就肯定是!……孟炀看他没答话,将腿放下坐好,指指苏子叶的左腕,简兄,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手环?苏子叶这才想起来,因为天气炎热,他将袖口挽上,腕上的黄玉手环便露出来了。

他道:原来孟兄是因为这个,才请我喝酒的。

孟炀点点头,我就喜欢这些玉石古玩,刚在街上,一眼就看中你这个玉环了。

恐让公子失望了,这手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只是小时候家里给求得开光圆环罢了。

孟炀一听就不干了,简兄不能这样啊!我拿你当个朋友,你怎么连实话都不和我说。

我对玉石也算得上颇有研究,一看就知道这个手环暗含灵力,像是在压制着什么,怎可能是开光圆环!苏子叶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只得说:抱歉,并非有意欺骗孟兄。

只是我有苦衷,不能言明。

孟炀大手一挥,我懂,我懂。

估计是你修炼过什么邪术走火入魔了吧,这手环灵力极强,应该就是压制着你体内的内力吧。

苏子叶怔了怔,心想:居然还真让他猜对七八分。

孟炀摸摸下颌,突然拉住苏子叶的左手,换了副语气道;简兄,你把它卖给我吧!多少钱我都有!苏子叶只将左手慢慢抽出,缓缓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只是这手环对我极其重要,而且,我从小佩戴,现骨骼长开,也褪不下来了。

孟炀闻言又盯着他手腕看上一番,叹道:钱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喜欢的都得不到!两人又互相聊上几句,孟炀便找个借口告辞了。

想是买不到手环,连客套话都不愿多说一句,苏子叶坐在二楼窗边,低头看孟炀离去,手指轻轻地敲击栏杆,垂目思考着。

阿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来人正是简淳。

苏子叶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简淳坐下,说道:我遇见孟炀了,白坞观的少观主。

简淳与他对视一眼,神色凝肃道:怎样,探到什么消息了吗?苏子叶摇摇头,这个孟炀,像是个草包。

只不过…他停下来,拿起筷子在简淳面前的碗里夹了些菜,轻描淡写道:师兄,多吃点。

我们今晚夜探白坞观。

简淳:什么???……是夜,苏子叶与简淳都换上一身黑色的外袍,驻足于白坞观前。

简淳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喃喃道:我居然真跟你来了,简直是疯了…疯了…苏子叶瞄他一眼,轻声道:师兄,你别紧张。

简淳一听就急了,额上起了青筋,压着声音吼道:我能不紧张吗!我连咱们凤阳门基本功的第三招都没学会呢!你又不能用内力!这观里少说几十号人,咱俩要是被发现就成活靶子了!苏子叶轻笑,怕什么,白坞观没什么本事,你只用前两招也能打得过。

实在打不过,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简淳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只道:我想回山再看一眼我的宝贝儿们。

苏子叶不再回话,左右看看,接着猛一发力,双脚凌空,再一翻身,稳稳地落到白坞观前的大树上。

他又反手一撑一跃,三两下就到了大树顶部,白坞观全貌皆收眼底。

白坞观不愧是财大气粗,院内门庭若市,朱红的门柱上高矮错落地挂着大红灯笼,有些墙瓦上还闪着流光,仔细一瞧,竟是琉璃。

苏子叶认真地一寸一寸俯瞰着白坞观全貌,时而闭起眼眉头微皱,时而又抬眼远望一会儿,不待片刻,他已将白坞观地形记在心里。

苏子叶回身招招手,示意师兄上来。

简淳便学着他的样子,翻身上树,问道:怎么了?苏子叶指指不远处一大屋,低声说:咱们先去那边看一眼,我怀疑那是孟元风的房间。

简淳猛吸几口气,好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然后才握住苏子叶的胳膊,调动内息,带他飞身而下。

两人轻轻落在屋顶上,还没喘口气,便听得房间内传来声音。

屋内似有两人在争吵,其中一人道:你确定那东西在这里?孟元风那老不死的,心思多的很,会不会耍我们?另一人道:不会的。

主人都打探好了,那东西必是在这屋子里。

快找吧,主人只能拖住孟元风那狗贼片刻!先前一人呸了一口,又说道:老子真想直接砍了孟元风,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还不够,居然连主人的心上人都不放过!那二人又骂骂咧咧好一阵,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哨声,其中一人喝道:别找了,快走!两人翻窗而出,不待片刻,孟元风就回来了。

屋顶上,简淳用唇语无声地问道:什么情况?现在怎么办?苏子叶指指下面,也用唇语道:进去看看。

什么?简淳不可思议道:孟元风还在屋里,怎么进去?忽的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发白,不要吧……苏子叶却不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叮得一声打到远方。

只听屋里孟元风走出来,厉声道:谁!简淳硬着头皮从屋顶翻下来,一个飞身向远处跑去。

孟元风定睛一看,提着内力追去。

待到两人走远,苏子叶才从屋顶翻下,进了屋。

房间很大,分为外屋与内屋,家用摆设一应俱全,看得出这屋子主人过得很舒坦。

苏子叶环顾一周,走到书案前看了看,一张信纸随意铺在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墨迹还未彻底干透,看来孟元风追出去前正在写信。

那上面写着:吾友道兄,见字如面。

依阁下所赠药方,已炼出所需之物。

然此药虽好,却耗损极大,万望…….万望什么呢?苏子叶想了想,目光又停在药方二字上,心道:孟元风为何需要制药,难不成他有什么隐疾?而且耗损极大,白坞观这么有钱,还有求不得的药材吗?苏子叶在心里默过一遍价格昂贵又有助身体的药材,怎么想都想不出有什么是以白坞观财力而求不得的。

他正准备在屋里翻查一下,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孟元风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师兄出事了?不容他多想,那人已要推门进来。

苏子叶反身藏于门后,右掌提起,凝出真气,只等屋门一开,便提掌劈去。

然而下一刻手腕就被紧紧握住,他抬眼惊愕道:顾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