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商渔心底还是堵着难受。
帮我推了下午的会议,我出去一趟。
商渔对康雯交代完,拿起外套往外走。
厉斯远别墅门前,商渔重重拍门。
来之前她已经问过厉斯远的经纪人李洋,知道他在家后,无视对面的震惊挂了电话。
商渔拧着眉,又重重按了几下可视电话的门铃。
她知道密码,但她没有理由也不想自己打开这里的门。
过了会,那边才传来声音,带着浓浓倦意,问了句:谁啊?厉斯远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瞬间清醒了过来,震惊里有压不下去的喜悦,小渔,你……你等下……他顾不上穿上衣就开门跑了出来。
商渔拉开门进来,遇上兴冲冲跑到外面的厉斯远,小渔,你醒了。
厉斯远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你身体不好,向来都很少喝酒,我还怕你今早醒来不舒服,你现在感觉……厉斯远。
商渔打断他的话,沉着脸看他,语气冷冰冰。
嗯……厉斯远的笑渐渐淡下来,小心的看着她。
厉斯远,如果你记性不好,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用你的话来说我们压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别再来打扰我。
厉斯远,我结婚了。
你明白吗?厉斯远慌乱,那个字眼刺的他眼睛酸涩,小渔,你、你怎么了,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说你结婚了,你说过很多遍了,但是我怎么可能明白。
厉斯远痛苦的抱住头,在我接受采访的前一天,我们还在吵架冷战,我以为那只是恋爱里的小争吵,毕竟我们以前吵过那么多次架,我那天只是想气气你,真的只是想让你低头,或者我低头去找你。
你告诉我你转头去结婚了,你指望我明白吗?我不明白!厉斯远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小渔,十六年!十六年!七岁以后,除了你十八岁那三个月,我们几乎没有一天不在一起,过去多少年我推开了你多少遍,你有想过要给我自由吗?我不断告诉自己推开你,推开你,你有想着去明白我推开你时的心情吗?你横冲直撞的跑来和我同居,用三年的时间让我和你在一起,然后拧头你说不想玩了,没意思想分手。
厉斯远愤怒的红着眼眶看她,一个月前我听到这句话,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同居三年,厉斯远终于说服自己。
十六年了,他该放过自己,毕竟,喜欢商渔这件事他瞒不过自己的。
可是当他彻底想明白的第二天,商渔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阿远,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在一起了。
厉斯远下楼拿水喝,上半身甚至都没来得及穿衣服,她野蛮霸道的印记还留在他腰腹、脊背间。
他没理她,说了句:看你嘴唇白的,快喝点水,跟我上床睡觉。
商渔坐着没动,摇摇头说:我想分手。
啧。
厉斯远头还昏昏,两人睡都没三个小时,不知她在又闹什么,总之醒来再哄,只敷衍道:行,分。
谁料等他再醒,商渔已经走了。
两人冷战了一个月,那天接受采访,厉斯远故意嘲讽说没什么关系。
女朋友追他十六年,交了三个小时就分手了,可不是没关系。
厉斯远指尖发白,微微颤抖:小渔,对不起,对不起好不好,我为那天早晨没有坐下来好好听你说话道歉,为那天采访满嘴胡咧咧向你道歉,为那晚没有在别的男人载你走的时候拉着你的手向你道歉。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厉斯远握住她的手俯身低头扣在眉心,额头埋在她的掌心,声音喑哑绝望:你和别的男人结婚,你、结婚了……我真的很难受,小渔……你还爱我吗?商渔手心颤了下,因为有温热的湿意流在他的掌心。
像一簇小火苗一样,在她掌心烫了下,她飞快的收回手,不敢相信地看着厉斯远。
厉斯远狼狈的弓着腰,有眼泪落下,滴在院子的青石板上。
商渔抿唇看着他。
厉斯远抬头,以往张扬、锐气的脸上尽是灰败,他红着眼看她,又问了一遍,小渔,你是我从阳台偷窃来的玫瑰,是我太差劲,没有养好你。
小渔,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商渔狼狈的逃跑了,厉斯远眼里的爱意太过浓重凄厉,她不知如何回答。
她落荒而逃,与门外的人擦肩而过,商渔飞快上了车,离开这个几乎让她喘不过来气的地方。
门外,无意围观了一场的齐拓看着厉斯远难受煎熬的模样,脚步也有些不知如何迈进去。
片刻,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了,不行……就放下吧。
商渔一路坐车到文大,她之前好奇问温舟勍要过课表,这个时间他正在上课。
商渔小心的从后门溜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只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商渔带着帽子和口罩,帽檐压得很低,不过显然在校风包容,在时常有人穿汉服上课的文大来说,这显然不算什么,那些人又转了过去,认真的看向黑板,一看就是一群学霸。
这节课在上有机化合物谱图解析,商渔看着板书,如看天书,只是目光移到旁边男人的身上,就再也离不开了。
温舟勍上身穿着一件休闲款的假两件深灰色套头卫衣,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宽松直通的垂感带着简单的潮流感,包裹着两条又细又直的长腿。
一身穿搭简单干净,迎合着这个春意融融的季节,信手拈来的知识点,任谁也不会把他看作一个学生。
他的袖子简单挽在肘部,手里捏着一根白色粉笔,指腹上曾有薄薄一层的粉笔灰。
他自然轻松地讲着一些她听不懂的东西,那快黑板好像一块匍匐在他脚边的野兽,被他的魅力、自信所征服,也只能为他所用。
不愧是学习气氛极好,全国首屈一指的文大,教室里安安静静,间或响起沙沙的铅笔与本子摩擦的声音。
商渔安静的看着黑板上的温舟勍,窗外有阳光散射进来,空气中有细小浮尘静静飘着。
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原本躁动不安、好似小猫挠过心口的烦闷渐渐消了下去。
她安静的坐在门边看着他,与时间和解,觉得自己哪怕半个文盲也能在这里地久天长的待下去。
但学生就未必愿意了,下课时间到后,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有学生上前向温舟勍咨询问题,两人在讲桌边聊着,最后学生恍然大悟,点点头兴奋离开。
教室人都走完,温舟勍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两人隔着教室对视。
商渔拉开凳子,直直向他跑过去,踮脚一下抱住了站在台上的他。
温舟勍187,商渔168,两人相抱原本并不困难,加了个三尺讲台,就要商渔踮脚了。
在她跑过来时,温舟勍就撑开双臂抱住了她,在她踮脚拥到他身上恨不得整个身体朝他压过去的时候,温舟勍抱着她下了台阶。
怎么会来听课?温舟勍问。
虽然她偶然间醒起来问他要课表之后,温舟勍有几次在教室里寻过她的身影,只是之后见过商渔上班的忙碌状态,便也克制了这种无意识的行为。
没想到今天上课,会有人敢在他的课上迟到半个多节课。
他的课虽然被学生评价讲的好,但难度在,挂科率极高,他倒要看看是谁会迟到的时候,意想不到的身影落在他的视网膜上。
温舟勍按断了手里的粉笔,好在这堂课上的内容已经刻进了她的DNA,才没在大脑空白的同时还能保证下一句话没有卡壳。
不然,隔天化学院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离奇古怪的八卦。
老温……商渔喊他的声音有些湿润,埋头在他脖子处狠狠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他,我活过来了。
温舟勍挑眉:谁让你差点死了吗?商渔噎了下,工作……嗯,那你可得好好撑住,我还等着你做总裁。
什么啊,你应该对我说那别干了,你养我。
不行,咱家你的工资比我高出几十倍,我辞你都不能辞。
商渔默默瞪他:温舟勍,你这样会被说吃软饭的。
你喂的饭格外香。
商渔哼:原来你是这种人,卡朗雪山时你不为五斗米撑腰的傲气呢。
当时让他喝点羊奶,吃点馕,都跟要杀了他似的。
温舟勍糙的时候是真糙,矫情的时候比个有钱家的精致小姐还讲究。
温舟勍哭笑不得:原来在你心里我的评价这么高,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五斗米傲气。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确定你了解你老公吗?那你还不一定了解我呢?商渔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片刻,……或许我也是个有大秘密的人。
温舟勍:是吗?拭目以待了。
说出来吓死你。
温舟勍低头贴上她额头,只要不是你要跑了或是像这六年一样不理我了,说什么也不会吓死我。
商渔一愣,嘴角的笑难以维持的落了下去。
温舟勍……商渔刚喊他的名字,温舟勍忽然推开她,帮她压低了帽子,这位女士,请你尊重我,即便再爱慕我的才华和容貌,你也应该在勇敢的追求和热烈的求爱之后经过我的同意再抱住我。
商渔:???她带着不太好但又每次百发百中的预感转过身。
后门,五个人从门缝压了进来。
老、老师好。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这位女士,请对我们高贵的温老师放尊重点。
温老师,需要我报警吗?你是不是傻?!商渔眉心跳了跳,磨着后槽牙看回去。
温舟勍求饶的看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说:和你们开个玩笑,这位是我夫人,不过她有点害羞,我带着她先出去了,你们在这上自习吧。
说完,他要走时又退了一步,对了,我夫人还想低调一点,我已婚的事还希望你们限制在内部交流。
商渔跟着他出门,走到楼梯间拐角才忍无可忍的一肘子捣向他。
温舟勍,你竟然推我出来背锅。
商渔瞪他。
温舟勍从善如流躲开她的攻击,举手认错:我怕我背锅害羞了给他们看出来,我还要上课,以后怎么摆出严师的架子。
商渔嗯哼了一声,狐疑,你还会害羞?你可是流氓老温啊!谁料,下一秒温舟勍拉住她的手盖上自己的脸。
温舟勍看着她认真问:感觉到了吗?温热覆在掌心,好像一片白色蒲公英落下,将刚才冰冷的水珠覆盖。
商渔心像一根弦,被一片蒲公英掠起颤抖。
商渔覆在他脸侧的手指颤了颤,温舟勍……温舟勍嗯了声,抓着她的手没丢,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商渔:你是冷白皮啊,为什么害羞脸不会红?温舟勍嘴抽了抽,迟疑:……什么?商渔又问了一遍。
温舟勍嫌弃地甩掉她的手,忍无可忍,点了点她额头,商大渔,你怎么跟卡朗雪山时一个德性。
商渔无辜的耸了耸肩。
温舟勍又气又笑的看她,半晌拉住她的手下楼,晚上吃什么?还喝红豆粥?对了,以后别喝酒。
别人喝酒发酒疯,你喝酒晚上睡相简直糟糕。
商渔震惊:你放屁!你污蔑我!我不就是掐死了你的浪漫,你别以为我没看出你那点小心思。
温舟勍:放没放不清楚,不过我早上起来脖子还被蹬得落枕了。
商渔脸直接气绿了。
温舟勍报复快乐了,下一楼层开始哄人。
他怀里这个,是温情的谋杀犯,害羞的逃亡人,浪漫的屠猎者。
她,畏惧怦然心动。
所以今早商渔的我喜欢你,更像掺了水的安抚,劣质电视剧的套路台词,生硬干枯的下一秒就能死掉。
然而,温舟勍搂着她,捋顺着她的头发,笑的惬意从容,恣肆自信。
对商渔,他不急,只想缓缓图之。
作者有话说:……抱歉小可爱们,我以为我定时了,原来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