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我都要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李清扬拨开耳机,看向肖诉今,哎,你嘴巴怎么回事,摔的?肖诉今唇角破皮,还有点干了的血痂,他指腹一碰,当即嘶了一声。
小姑娘下嘴还挺狠。
李清扬我|草一声,差点从游戏椅上掉下来,你别跟我说是学妹咬的?惊不惊悚啊。
你猜。
肖诉今优哉游哉地换了鞋,到穿衣镜前,看起来还好,伤口不大,就是血痂挂着,有点吓人。
比起这点伤口,薄薄的嘴唇肿了一倍才更加显眼。
小姑娘没经验,动作生涩可以理解。
洗完澡,肖诉今正准备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视线落到粉色的T恤上,伸手又捞了出来,单独放进盆里,小心翼翼用手洗。
这衣服还掉色?李清扬今晚闲的没事似的,踱来踱去,盯着肖诉今洗衣服。
肖诉今动作轻柔,不掉。
那你搞的跟个宝贝似的,我怀疑你都要把它供起来。
你懂个屁。
肖诉今嘴角上扬,轻微疼痛冒出来,就这么一件,你说宝贝不宝贝。
切,不就一件衣服,又不是情侣装。
说完,他想起这衣服是谁送的,回过神,等等,情侣服?肖诉今看也没看他,仔细洗完,挂去阳台。
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小周学妹还挺狂野。
你说,是不是你找人家要的?不然小周学妹那么安安分分的人,能给你买情侣服?李清扬摆出一副不说就大刑伺候的架势,平时没举过两次的哑铃充作逼供刑具。
肖诉今用一种何必呢和你不会懂的的混合眼神看他,语气轻飘飘的。
所以说,命好。
羡慕吧。
我|草你个狗逼?!李清扬丢开哑铃,纯用胳膊肘勒人。
谈恋爱教你不做人,做狗是吧?这时候,肖诉今瘫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明显是来电页面。
他挣开李清扬,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上扬的嘴角耷拉半分。
我出去接个电话。
李清扬巴不得他快滚呢。
天台还是锁着。
肖诉今后背抵着铁门,划开电话。
对方像是没料到他会接一样,半晌没声音。
说。
肖诉今寡淡地吐出个字。
覃怀的声音立刻炸出来,火急火燎的,你终于敢接电话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天台风大,从铁门缝隙传进来,肖诉今后腰一阵泛凉。
行,别的话我也不跟你多说。
我没钱了,赶紧给我打钱,这次多打点,我今天打牌还欠了几个人的钱没还。
他说话有些含糊,走路的声音颠三倒四,很大可能是喝醉了。
打牌喝酒不分家,覃怀样样都沾。
这两个月打电话要钱,十次有八次在牌桌上,剩下两次在喝酒。
肖诉今压下眉梢,嗓音低沉,不可能。
你说什么?我说,你这条路已经走死了。
以后,你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肖诉今声线平稳。
覃怀沉默两秒,旋即暴起,你个兔崽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老子让你打钱听到没有?你要是不打钱,老子明天就去把你妈坟刨了,别到时候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敬酒不吃吃罚酒,妈的!后面跟的话污浊不堪,难以入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亲生血脉说的话。
肖诉今也没想到,自己听着这些话,竟然波澜不惊,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以为,起码自己会愤怒、沮丧,或者怨恨命运的不公平,让他在被抛弃后,又知道自己生父是这么个人渣。
但是都没有。
他现在只想摆脱。
等覃怀不干不净地骂完,肖诉今才把手机凑到脸侧。
有没有坟,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要不要我告诉你,你都和你的牌友、酒友、麻友,甚至你的老相好说过什么?你、你……覃怀突然回神,语塞。
是,我妈是因为我才死的。
但是她难产的时候,要不是心疼你的酒钱,不肯做手术,她会死吗?她死了,你做了什么,你连骨灰盒都没给她买一个,你用路边捡的铁皮罐子装着她的骨灰,然后随便找个水沟倒了。
你照片里的坟是谁的,你自己知道吗?可恨的是,这个人竟然还以为这是多么潇洒的一件事,喝醉了四处宣扬。
现在还用不知名的坟头来骗他,要挟他,找他要钱?要不是他让钱章去查,还真不知道这人竟然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以为,我会受你摆布?实话告诉你,汇款记录和聊天记录我都保存了,通话也有录音。
我给你打钱,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她。
肖诉今顿了顿,讥诮地笑了声,诈骗三千以上就能立案,我给你打的不止三千吧。
你要是不想进去,以后,离我远点!覃怀那边砰的一声巨响,他闷哼了声,似乎摔了一跤。
不是,那个坟里就是你妈,你不要听别的什么人乱说。
你妈是我亲手埋的,这你得信我,我……信你?肖诉今摁了下指骨,咔地响,你算什么东西?覃怀:……肖诉今: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就应该替他妈去死。
一个因为舍不得钱,看着老婆去死,抛弃尚在襁褓的亲生儿子的人,早就该死了。
肖诉今胸膛起伏,冷冽的夜风一直顺着气管灌进肺里,他觉得很冷,却异常清新。
他准备挂电话,而覃怀也有了反应,破罐子破摔地乱骂。
我就知道,你和你妈那个贱婊|子一个德性,都不是什么好货!哼,翅膀硬了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婊|子婊|子|的狗|杂|种……手指停在红色挂断键上方,锋锐的眉紧蹙,他的声音压低,如即将出笼的恐怖猛兽的警告,令人胆寒。
滚!手机终于归于平静。
肖诉今身体往后倾,仰头靠着铁门,锁链哐啷地晃动,声音有点大,掩盖他长长的吐气声。
此时此刻,他想的不是自己终于摆脱了覃怀的吸血。
而是他终于能干干净净地靠进周苓也。
他不能像别人那样有个显赫的家庭,那他最少,应该干干净净,不留任何隐患。
他在那里待了会儿,钱章恰好踩着时间发消息。
钱章:[事情解决没?]钱章:[还要不要兄弟帮忙?]钱章:[真的,别客气。
]肖诉今笑了声,回他:[搞定,之前谢了。
]钱章:[都是兄弟,客气啥。
]下楼时,手机时间刚好走到新的一天。
楼栋下街道上的路灯都熄了,夜深人静。
肖诉今就着手机锁屏渺茫的微光往回走,脚步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心血来潮地,他定在寝室门前,解锁手机。
发了条消息。
给周苓也。
——晚安。
--几小时后。
肖诉今照例在楼下等周苓也。
她今天下来得早了些,盯着他的唇角看了半天,从兜里翻出一管软膏塞给他。
美玉给的,说是擦几次就好了,见效很快。
肖诉今捏着软膏看了看,忽然轻笑,你怎么找她要的?说你咬的?周苓也羞得缩缩脖子,脑袋都快缩进去了,声如蚊蝇,我说不小心把嘴巴磕破了,她又不会检查。
哦。
果然是这样。
小兔子干坏事不认账。
肖诉今心里憋了点气,漆黑眼珠沉了沉,故作为难道:我看不见,怎么擦?为此,他还故意在嘴上摸了几下,装出一副一点也不疼,所以完全找不准位置的模样。
周苓也:……那你回去擦?也行啊。
肖诉今竟然痛快答应了,但下一秒就暴露了想法,要是等会儿有人问怎么办?你希望我实话实说,还是说我走路摔的?……这不就是要挟嘛。
周苓也气也气不起来,毕竟她才是罪魁祸首,想不负责都不行。
于是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确认路口没有人经过,她飞快夺过软开,挤了丁点在指尖,微微踮脚。
你低下来一点。
行。
肖诉今放低下颚,身体却站得笔挺,一点没有靠近。
周苓也新换的塑形眼镜还有点不适应,有时候晚上没有戴正,白天视力就不行,所以她把眼镜也带在包里。
昨晚可能就是没戴好镜片,现在有些看不清他的伤口,擦个药也没必要拿眼镜出来,她就只好踮起脚尖,尽量贴近了去看。
你下来一点,我看不见。
她扒着肖诉今的肩头,使劲儿往下摁,想让他弯腰下来,结果这人故意使坏,撅着肩胛,傲然挺立。
他的鼻息喷在周苓也额头,灼热一片。
我帮你。
肖诉今忽然捏上周苓也的指尖,往自己唇角伤口抹去。
嘴唇触感柔软,伤口结痂处又有点生硬,滑腻的软膏化开,薄荷的清凉刺|激顺着指甲缝传入神经。
这药能吃吗?肖诉今无厘头来了一句。
周苓也想了想,可以吧。
话刚说完,某人就伸舌舔了一下她的指尖,眼神玩味,说的话却是,药挤多了,别浪费。
周苓也飞快收回手,你干嘛呀?迅速扭头往两边路口看,看向右边时,脸色一僵。
阮新宇捏着手机,应该是无意间往这边看了眼,然后就愣在了原地,满脸都写着惊恐。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人明显是在接吻,而且还是女孩儿主动的。
大写的尴尬。
你们……继续?说完,假装自己没来过,捏着手机直挺挺往前走。
如果不是踩着井盖时差点摔倒,他装得还挺淡定。
周苓也:……肖诉今乐了,指着他,你看,平地摔。
周苓也:……她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把药膏塞给他,嗔道:这几天我自己上课。
身后笑声爽朗。
没多会儿,身量颀长的男生快步跟上来,捞起她的手指裹在手心。
生气了?撒个娇能不能消?作者有话要说:阮新宇:为什么我还在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