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帅,你我也是老相识,往常没有机会,如今趁这机会,倒是可以好生聊一聊。
白琛手里握紧弯刀,面上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容,操着浓重的北疆口音,与白琛招呼着,以求多拖延些时候,等副将回来。
龙殊自然对白琛心里打的算盘一清二楚,恐夜长梦多,不欲同他多言,一张脸冷肃着,深邃的五官在灯火下格外惑人。
她一抬手示意身侧的士兵放箭,那冷飕飕的箭锋就劈开夜色,寒意森森的朝下钻去。
白琛自然不会让自己受伤,连忙拉了人挡在自己身前。
那被扯来给他做肉盾的士兵被射成一只刺猬,浑身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白琛心下暗恨,躲在那士兵身后,扯着嗓子去朝龙殊喊龙元帅!你可知是谁与本皇子里应外合,欲要毁你大齐吗?本帅不想知道,皇子这话留给阎王爷去说吧。
复又冲着身后勾了勾手指继续放箭,别停。
声音波澜不惊,眼光似古井无波的看着下面狼狈的白琛,像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也丝毫不在意他话中所说的内容。
北疆的士兵皆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虽被龙殊猝不及防的进攻打的措手不及,正常不是应当两方主帅相互对骂一番才真正开打的吗?却还是迅速摆好阵,盾手在前掩护,一干人一步一步向后去撤退。
皇子,人带来了。
副将出现在白琛身后,喘着粗气,手里扯着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瞧,这不正是二皇子的新娘子,大齐的公主吗?皇子怎么还将她带来了?只见宝华还是一身华丽繁复的嫁衣,头上的凤冠在颠簸中早不知遗落在何处去了,发髻散乱。
因在马背上颠簸面色煞白,全然不复白日娇美,她身子忍不住发抖,不住的啜泣着。
皇子,怎么将皇妃带来了?这儿太危险了,不是女人家该呆的地方!白琛身后的一员将军用北疆话疑惑的开口。
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开口,劝白琛派人将宝华公主送回去。
北疆的男子性格豪爽,也对女人和孩子看得重,极有原则,一是一,二是二,即便是两家有血海深仇,很不得给对方挫骨扬灰,也断然不会牵连到女人家身上。
遂他们也不曾想到白琛将宝华带来是要用来威胁大齐的。
将这个女人推到前面去!白琛如癫似狂的吼叫着,急得眼睛通红。
众人迟疑,面面相觑,谁也不动身。
他们自小受爹娘的教诲,都没有把一个女人推到前面的道理。
邺城城楼上箭雨更密集了,白琛的眼睛想要滴出血一样,脖子上青筋爆现快!把这个女人推出去,她是大齐的公主,他们不会不管她的!快!有人又要开口去辩驳,嘴刚动了动,还未曾出声,白琛癫狂的拿起手里的弯刀,朝他的脖子上一砍,登时,血就溅了他满身满脸,也溅了到宝华的脸上谁敢再求情!便如此人!宝华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她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他们是不是面色为难的看看自己,白琛又是这一副癫狂的模样,心里也猜测出八九不离十。
眼下见白琛这边被围堵,想是萧明晰那边也失败了,若是她现在出去,定然是没好果子吃的。
当即也顾不得形象,匍匐在白琛身前,抱着他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起来琛郎,琛郎,你别送我出去啊!白琛抬脚踹开她滚!要是识趣,就自己出去!琛郎,琛郎,你不能这么绝情啊!我……我怀了你的孩子啊!琛郎,你连孩子都不要了吗?宝华爬过去,又抱上白琛的大腿,不住的哭求着,原本华丽清洁的衣服上沾了泥土与血迹,脸上更是狼藉一片,瞧不出原本的面貌。
白琛揪着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本王的孩子?本王不差你这一个孩子!你就是有了我父王的孩子,我也照样送你出去!龙殊眯眼朝下看去,只见北疆军队里有丝凌乱,她眉头一皱。
就见白琛大喝一声龙殊!让他们停下,你们别忘了,你们的公主还在我手上呢!龙殊心里烦躁愈甚,抬手让弓弩手停下,果真就见白琛推了宝华出来。
宝华身下淌着血,她怀孕月份浅,自然是不经折腾,本来马背上颠簸孩子未掉都是万幸,也实在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摔打与折腾。
元帅,你看,这怎么办?怎么也是一国公主,不救下来实在有失体面。
唐玉城一身银甲,腰配长剑登上城楼,蹙眉看着下面的白琛与宝华,他只知道白琛是个卑鄙小人,却未料竟是卑鄙下流到如此地步,连女人也不放过,更何况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虽平日里与龙殊没个正经,但关键时刻也分的出轻重缓急,知道此事拖不得,一但让白琛迎来转机,这满城的百姓也将遭殃。
况且城内局势尚且未定,实在不宜与白琛多耗。
龙殊有些犯难,怎么说公主也是皇帝的女儿,生死不能由她来定,往大了说,公主又事关一国国体,若是这样就舍了公主,少不得要让民心紊乱。
百姓必然会想,连皇帝女儿都能轻易放弃,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更是不重要了吧。
龙殊目光凝重的蹙眉看着下面。
下面的宝华已然是撑不住,身上的流出的血液结成冰渣。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候,只见一侍卫捧了一被黄布遮盖住的木板过来,小声与龙殊耳语几句。
唐玉城站在龙殊身侧,也听得明白,心下有些没底,这靠这样,真能让这公主甘愿赴死?您就听我家主子的准没错。
那侍卫郑重与龙殊保证道。
龙殊也实在退无可退,只点点头应下。
她抬手将木板上盖着的黄布揭开,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淑妃的灵位,宝华早上拜别时方见过的。
宝华立时就有些清醒,泪意盈盈的哭出声。
母妃,你在天上看看女儿,看看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