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瑶月回了客房,询了华嬷嬷的意思,取了姑娘新做的锦绣云纹红缎披风,棉花压的实诚,上面嵌了银鼠皮,低调又透着贵气。
这才脚步轻便的出了客房。
临走时却隐隐听到院子里两个粗使婆子压低了声音缩在墙角,捧着扫把,叽叽咕咕谈论着,那是今日礼佛夫人带来的婆子,负责洒扫搬抬的。
瑶月看二人神色飘忽,贼眉鼠眼,定是没说什么好的。
装作不经意间走过,原原本本的将那话听了个仔细。
老李家的,你听了吗?,咱姑娘是让土匪给掳去了,不是什么拐子。
嗐,可不是吗。
听门房老钱婆子说的,咱姑娘回来时候,衣裳都是破的,怕是……说是金尊玉贵的大家小姐,失了身就分文不值了。
可不是,女人这腿一岔开那就是个……那个婆子右手伸出比了个二摇了摇二手的破鞋。
瑶月气的脸都在发紫,还是隐忍不发,想听她们还能说出什么腌臜的。
只听其中一干瘦婆子调笑着对那肥婆子道你去求求老爷,让他把姑娘配给你家儿子,多好的事儿啊,以后和国公爷就是亲家了。
另一婆子啐了她一口我呸,你好,让你儿子娶,我们家可不要个二手的娘们。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是激动的忘形,全然不顾及来往的人了。
瑶月气的浑身颤抖。
那两个婆子只听呸的一声,一娇俏的声音就开骂了两个腌臜的老货,吃府里的,拿府里的,府里对你们不薄,竟还敢编排到姑娘头上,满嘴的胡咧咧,敢瞎说,就得想好了,夫人不揭了你们的皮才怪。
滚去给夫人请罪吧!瑶月抱着披风狠狠的骂着。
两个婆子一听腿都软了,脑袋也不听使唤了,转身就跪下,见是唐玉晚身旁最泼辣的大丫头瑶月,更是觉得五雷轰顶。
忙磕头求饶道瑶月姑娘,奴才们不敢了,求您千万别告诉夫人啊,夫人知道了,我们老姐妹俩的命都要保不住了,求求您了。
我们给您磕头喽!立时将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也不觉得疼。
瑶月嘴辣心也狠,看她们这样也不觉得解气,叫了门口守着的侍卫将她俩直接拖到萧氏跟前。
到了萧氏跟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当场跪着哭的梨花带雨,大喊冤枉。
那两个婆子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萧氏本是累了一天,正恹恹的歪在贵妃榻上,刘嬷嬷给她按着头。
听瑶月讲了来龙去脉,登时怒不可遏,也不觉得疲累了,核实过后,只觉得把两人拆吃入腹都不解心头只恨。
又下了死命令,让把院子里的人嘴都封严实了,今天的事儿不得传到姑娘那儿去。
摸出身上防身的鞭子,让人堵了两人的嘴,直直照着两个人身上招呼去,也不顾佛门清净之地不宜杀生。
鞭子打人不见血,却疼到骨髓,两个婆子的哀嚎被堵在破布间,只有淋漓的冷汗和暴突的青筋传达着痛意。
等到两人进气多出气少,萧氏才不解气的收了鞭子,命人把两个婆子拖下去关着,回府再磋磨。
瑶月在一旁看得过瘾又解恨,也全然忘记要给姑娘去送披风的事儿。
灵光寺另一侧,眼看着日头已全然隐在山下,染的天边半红不紫,挨挨丛丛的玉兰上被铺满了金华,唐玉晚这时倒是觉得有些冷了,却也不见瑶月回来。
萧晋一直注视着她,见她拢了拢袖子,又看露水渐起,天色转凉,知她许是受不住寒意了。
遂解了身上的大氅,转身披在她身上,仔细系了个活扣,他只一心系着,唐玉晚却是被他的动作闹了个红脸。
两人挨得太近,有些温存的意味,湿濡温暖的呼吸都能交缠在一起。
便是父兄也极少与自己这么亲密,唐玉晚多少有些不适应,又想着许是自己过于古板了,子安哥哥不过是好意关心,反是自己的害羞来的没由头。
有些不习惯,倒是也不躲闪。
萧晋系完才发觉,两人似乎过于亲密了些,不过,他是盼着着亲密持久些的,呼吸的交缠似是两人纠葛不分,融为一体,这样想着,倒是嘴角挂了几分笑意,装作给她整理的样子,迟迟不肯退后。
看着对面小姑娘的脸愈发红艳,像是春日里的海棠花一般娇艳,也不好再逗她,只缓缓说道当心着凉,我送你回去。
萧晋看着小姑娘穿着他的大氅,眼底布满笑意,小姑娘还不到他胸口,穿着他的明显大了不只一节。
大氅将人严严实实的护住了,有种她是他的错觉,让他倍感欣喜,但他的喜悦不敢与任何人分享,只能暗自埋在心底。
唐玉晚脸上的热度还没有退下来,红着脸,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皮子竟这般薄,看瑶月还未回来,便糯糯的应下来了。
一路上,萧晋都是挡在唐玉晚身前,像一堵屏风,严严实实的隔绝了晚间乍起的北风,又时不时回头看她是否跟上了。
萧晋的背影单薄,却让唐玉晚有莫名的安全感,自小,除父兄外,还无人替她挡在身前,又这般妥帖。
唐玉晚扯着过长的衣摆,两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阿迟,你父母可替你相看了?萧晋的脚步沉重,声音也似脚步般沉重,有些迟疑和不安。
相看什么?唐玉晚不解,一路交谈过来,唐玉晚与他谈话轻松了许多,倒是不再拘谨。
恩,就是,郎君。
萧晋轻咳一声,有些羞涩的问。
似是,没有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唐玉晚脸上好不容易退下的潮红又泛了起来前一阵子还听阿敏和澄澄说到,今日竟是又提了起来,不过却疑惑子安哥哥为何关心这个了。
萧晋停顿了好一会儿,久到他发出声音,唐玉晚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只问问你,你莫急着这事儿,且缓缓,等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