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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2025-03-26 18:08:30

夫人。

宋嬷嬷悄声入了内室,轻声唤了萧氏,神色有些晦然不明。

萧氏正眯着眼给头发熏香,一副欲睡不睡的模样,一头墨发散于榻下,浓密乌黑,被熏蒸出水汽,身后的小丫头手法灵巧的给她揉着头皮。

便听一阵细小的动静传来,接着便是宋嬷嬷唤了她,她不愿起身,只眯了眼去瞧她,见她似有话要说,便挥退身侧的小丫头,召宋嬷嬷来前头。

宋嬷嬷放轻脚步,附在萧氏耳边轻声耳语一阵。

萧氏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一幅慵懒的模样今日先纵她一晚,明日拿来给阿迟练手就是了。

不过是个没规矩的下人,不值当这般急慌慌的就处置了。

宋嬷嬷垂眸应了下去。

萧氏冷不丁又想起,嘱咐了一句先派人看着点儿,别出了什么幺蛾子。

是。

宋嬷嬷福了一礼退去,总归夫人是有自己成算的。

明日也正是铺子核账的日子,各铺子的管事都要来国公府与萧氏对账。

这个月倒是特殊些,萧氏将铺子管事核账与管事嬷嬷核账的日子定了一天去,这番安排让人摸不着头脑。

天还未亮,早有远路的的管事驾了马车等在府上的西院。

西院是下人的住处,自然没些地方去安置管事,遂他们只等在自己的马车上。

因知今日管事们要来与夫人报账,西院的下人早就备上茶水和些糕点吃食,将院里的灯柱点亮。

姜管事正翻着手上的账册,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再次细致核对,夫人不是好哄的,稍有差池他这管事的位置怕是就要换了人。

却听得车外有人唤他是姜管事吗?姜管事在账上画了一笔标记,才撩开帘子探头去看,只见一富态的中年男人站在外头,五短身材,大腹便便,脸上的肥肉嘟噜着,面带笑意,眼睛细小成了一条缝,瞧着便觉喜庆,与精瘦的姜管事对比鲜明。

他身上裹了厚重的裘衣,手里捧着黄铜香炉,在深秋寒冷的清晨里冒着热气,热情的与姜管事打着招呼。

姜管事拢了拢袖子,与他还礼可是李管事,许久不见,瞧着还是如此的富态啊!呼吸带起了一片雾气。

李管事缩了缩袖子,面上笑意更浓,眼睛已经被挤到肉.缝里瞧不见,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隆起的肚皮笑道姜管事客气了,我这笨重的身子,走一步都要喘三喘,比不上姜管事灵巧。

他话锋一转,凑了肥硕的头过去,有些神秘的与姜管事问姜管事,你那铺子里进账如何?姜管事讳莫如深尚可。

李管事眯了眯原本就小的眼睛,耸肩又继续神秘道听闻这遭有些铺子可是亏了不少钱,不知是经营不善,还是……李管事给了他一个眼神。

姜管事自然心领神会,比了比唇有些话当讲不当讲,在下是相信李管事清楚的。

都是替主子卖命的,安分守己就是了。

李管事爽朗一笑,拍了拍肚皮自然,自然。

两人客套过,李管事便以天气过冷回了自己等我马车上,搓了搓有些冻红发僵的脸,心里暗暗腹诽,姜富海真是个老狐狸,半分消息都不肯透露。

这夫人许是真的动怒了,平日里都是管铺子的管事与府中的嬷嬷分两日召见,此番竟是一遭。

怕是要杀鸡儆猴他只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寅时三刻,众人随着小厮去了正院的前厅,只见不少管事嬷嬷已规规矩矩的等在那儿了,都是相熟的,互相见过礼一番周旋客气后都依次按顺序落座。

丫鬟上来与他们添茶递水。

不久,便听外头有些嘈杂声,隐约在有人压低了声音喊夫人来了。

众人连忙噤了声,仔细理过身上的衣裳,起身准备迎接。

不一会儿,就见丫鬟婆子簇拥了萧氏进来。

夫人大安。

一众人低头行礼。

萧氏今日光彩照人,刻意起早收拾了一番,发髻高挽,金钗玉饰,环佩叮当,一身大红色的繁复衣裙,层层叠叠,行走间恍若红浪翻涌,中里透出点点金光。

朱唇如丹,粉面桃腮,眉间牡丹花钿添了几分艳丽,目里却带着凌厉,看着极为不好相与。

众人不禁联想到所得的小道消息,有些瑟缩的低下头,听闻……有个管事吞了些东西,夫人已经震怒。

只见角落里有个身量矮瘦,身着酱色衣衫的管事,身子像是被钉住一样,一动不敢动,明是有些冷的天气,却生了汗,那一缕缕的汗珠顺着鬓角滴进衣领,面色惨白。

方才请安时连嘴都未动一下。

他身旁的的管事淡然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站的离他更远些,急忙撇清关系,他可是生怕被这牛管事拖累的,他家里还有老老小小要养活呢。

萧氏任由宋嬷嬷扶了她至上首坐定,目光扫视了四周,才与众人道了声免礼。

那牛管事当即腿一软就跌在身后的凳上,手脚发抖,不能自已。

萧氏禅了禅衣袖,挑眉与宋嬷嬷问阿迟呢?今日如何不见她来?说到女儿,倒是语气有些缓和。

正问着,便听外头小厮通报,说是姑娘来了。

萧氏眉眼柔和的去看厅门。

唐玉晚今早还是为穿戴耽搁了些时候,只等的一切妥当了才出门,急忙去了正院。

甫一进门,便见熙熙攘攘的人头,萧氏手下的大小铺子加起来就百十间,再加上府里的管事嬷嬷,坐满了厅里。

唐玉晚是个没胆子的,见人多,当即心间就有些打鼓,上前与萧氏见礼给母亲请安。

底下的管事与嬷嬷起身与唐玉晚行礼。

萧氏眸光一扫,伸手招了唐玉晚阿迟,来娘这儿。

唐玉晚应了一声,坐在萧氏身侧下手的椅上,双手交叠放于膝上。

好生看着些。

萧氏掩了面悄声嘱咐唐玉晚。

管家是门大学问,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支使下人,说困难也是真困难,其中细处还要自己去琢磨。

例如人心。

萧氏抬了抬手,示意宋嬷嬷将管事带的账本子送到后头去。

往日里许是我管家太松,竟养出了偷儿,一次又一次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当本夫人是傻的不是!萧氏语速缓缓,里头却似含了冰碴子,让底下的人身子一瑟缩。

那牛管事双股站站,上牙碰了下牙咔咔作响,一副马上要晕厥色模样。

手死死扒住椅子上的扶手,才勉强定住身子,不让自己从椅上滑下去。

底下的婆子扭送上来一个丫鬟,那丫鬟还在不断挣扎叫着冤屈,其中一婆子照着她的小腿弯处重重踢了一脚,丫鬟便噗通一声跪了地上。

夫人,夫人,为何要抓了奴婢,奴婢并无错处啊!丫鬟不断扭动着身躯,哭喊着向上首的萧氏道。

那丫鬟名唤花容,样貌俏丽,身段儿凹凸有致,面上擦了些脂粉,看着不像个伺候人的奴婢,倒像是哪家养的小妾。

她原本是个小官儿的庶女,那官犯了事儿,全家充军为婢,花容则是被国公府买了下来。

她素来自傲自己曾是官家女子,瞧不上府中的下人。

萧氏冷哼,拍桌厉声道为何带了你来,你心中不清楚吗?花容眼珠子四下转了转,还是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没犯事儿夫人,奴婢什么都没做啊!奴婢冤枉啊!就算您是主子,也不能就这么折辱奴婢啊!底下的人都垂首,眼观鼻,鼻观心,这奴婢心气儿倒是高,不知死活的与夫人顶嘴。

他们可是见过夫人的雷霆手段。

宋嬷嬷揭了桌上刚呈上来的漆木托盘,上头赫然列着的是四对牡丹金簪,一副珍珠耳坠子,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萧氏掀了托盘在花容脸上,嘲讽道这是从你房里翻出来的,恰好世子妃的聘礼中就少了这些件东西。

那守聘礼的小厮说这几日只你在库房处晃荡,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那托盘分量不清,砸的花容脸上生疼,她却躲避不得。

又听得萧氏说人证物证俱在,当即冷汗淋漓,心里却有些不甘的辩驳道夫人叫老爷少爷们来评评理,我是官家的女子,怎么能做出此种事?况且,那世子妃不过是草莽之流,如何担得起这般贵重的聘礼。

萧氏不怒反笑,当即抚掌好啊,真是好的很,她世子妃配不上,那你个低贱的奴才就配的上了?花容欲要出言,萧氏也怕污了耳朵,示意婆子封了她的嘴。

又转头去问唐玉晚阿迟,你看这般的奴才该如何处置?她今日除了杀鸡儆猴,也是为了练练阿迟,将来总是要遇些此类的糟心事。

唐玉晚面上有些犹豫不若赶出府去吧,留她条活路。

萧氏有些失望,她的阿迟心还是太软,若不严惩,回头底下的人有样学样,府中就乱了。

这般的奴婢,留了过冬不成,拖下去杖毙!唐玉京从厅外缓步而来,一身白衣,端的是如仙似画,眉目间却满是冷意,出口就要了这丫鬟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