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太子喂养指南 > 第51章 定胜糕(九)

第51章 定胜糕(九)

2025-03-26 18:08:59

特别好的大夫都在金陵城内,但是红菱已经见了红,身体又不是很好,显然拖不起那一两个时辰的,于是谢容的丫头便从最近的医馆请了个大夫来。

虽然只是个城外医馆的大夫,但不过是看个小产,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那大夫看上去已经过了花甲之年,须发全都已经花白,背微微佝偻着,被丫头领着进了厢房。

谢毓有些坐立难安,想过去看一看,但眼见着那两个小谢氏分家的姑娘在她面前都能挤眉弄眼地打眼色,她和谢母一走,不知道会不会又弄出什么鬼点子来,便还是留下来镇着场子。

她斜斜地看了那两个姑娘一眼,忽然对着谢王氏笑了一下,说道:老太太,您考虑得如何了?谢王氏一噎。

她见谢毓那么久没说话,还以为她想想,还是就这么算了——毕竟这么小一个姑娘,谅她也没有多狠辣的心肠。

没想到谢毓和她想象的不同,是个跟石头般硬的硬茬。

谢王氏说道:我想着,这两个丫头今天确实过分——我自然会罚她们半年的月钱,再禁足上一个月。

谢毓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王氏,没管那两个已经脸色不善的姑娘,轻飘飘的说道:老太太,我方才没说,不代表我就不介意了——我可是陛下亲封的七品女官,而你身上可是没有浩命的,按律法,你该自称一句‘民妇’才是。

没等谢王氏说什么,她便继续道:你这两个孙女,可不仅仅是想害我的婚事——你也知道,若是她们真做成了,我会怎么样。

谢王氏当然知道。

像谢毓这样的身份若是进宫前跟人私通,珍贵妃定然不会放过她,若是严重点,那可是要命的大罪。

她看着谢毓,不怎么明显地撇了撇嘴。

她在这金陵城外居安一隅,坐井观天久了,竟也觉得自己是什么厉害人物了,现在眼见谢毓这副样子,心里不大爽快,语气不是很好地说道:那你还想怎样?谢毓看上去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这个小的,算是从犯,轻轻罚过也就是了,至于这个大的——她甜蜜地朝谢容笑了笑:容姐姐,我记得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吧?那容姐姐三个字,被她这么甜腻腻的叫出来,像是暗含了致命的毒,谢容的嘴唇颤了颤。

她是家中长女,很是得宠,父母不舍得她早嫁,才留到了现在。

不过再留她就要变成老姑娘了,听爹娘的意思,已经准备开始议亲。

你想干什么?她惊慌地道,谢毓不会无缘无故问她的年龄,事实上,她已经猜出对方想做什么了——三年。

谢毓说道,三年内,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她都不能和人订亲。

她看上去很是愉快地吃了一块放在旁边的小点心,随即被那里面几乎要溢出来的油腥味冲得皱了皱鼻子,不动声色地用帕子遮着嘴掩饰过去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毕竟——如果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也不是不能做到。

整间房内一片静谧。

连谢母都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之前谢毓还在家的时候,她还看不出来,但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之后,谢毓的心确实是硬了不少了。

甚至还学会了些红丽人独有的手段。

谢容又急又怕,腾地站了起来,没敢去核谢毓对峙,只是扑到谢王氏旁边,眼泪簌簌留下:祖母,您不能让她这么做——三年后就是二十岁,那还怎么嫁的出去啊?谢王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心道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不过谢容到底是她的长孙女,心里还是有些偏向的,正想开口偏帮——你祖母当然能这么做。

谢王氏震惊地盯着门口。

平日里喜欢怡花弄草,和和气气的谢安,此时满面通红地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有些气喘吁吁地站在谢容面前,死死地看着她。

谢容有些害怕地叫了声祖父,话音未落,就被谢安打了个巴掌。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说道:祖父,连您也帮着那个贱人?小小年纪的嘴里就不干不净!谢安扭了扭头,直接让小厮将她压在了地上,说道,还不跟女官道歉?谢容震惊地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嘴唇闭得死紧,良久也没有发出一个声来。

倒是她那个庶妹,终于理解了状况似的,怨恨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重重地跪倒地上,朝着谢毓用力地磕了几个头:女官恕罪,我,不是,民女绝没有要害女官的意思.民女不过是个庶女,这事本就牵扯不到我——是容姐姐她妒忌您进了宫去,硬是拉着民女说这些......狗咬狗,一嘴毛。

谢毓没有去管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是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谢安:老太爷倒是个明白人。

谢安朝她拱了拱手,说道:女官大驾,草民迟迎了。

他一点没有将谢毓当做原来那个小丫头的意思,正经八百地对她说道:草民孙女顽劣,竟然犯下如此打错,向女官道歉也无甚大用,罚是不能轻的。

他扭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谢容:容丫头,今日你就回去收拾收拾,去旁边明月庵带发修行三年,议亲的事情,便不要想了。

至于凝丫头。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禁足三月,将《女则》抄上百遍,我亲自检查。

谢容身子一晃,瘫软了下去。

她怎么也没料到是如此结局。

谢凝这个惩罚则要好上许多,她松了一口气,跪得更加笔直,且偷偷地朝谢容的反方向移动了些许。

——她这个嫡姐,大概就要废在这儿了。

谢安见谢毓没有继续发难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些,正想说什么,外面那大夫正巧走了进来。

大夫见这里面一片狼藉,两个姑娘一个跪一个瘫,暗道了声大户人家真是事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说道:孩子没保住。

谢毓早有准备——那个出血量,能保住才怪了——她眉毛皱都没皱一下,说道:大人怎么样?大夫环顾一圈,见周围人都看着她,便知道这才是说得上话的,便凑近了她说道:那姑娘之前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上都是伤,身体虚的很。

好在底子好,我开着了几副补药,小月子做好,还养的回来。

谢毓点了点头,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金瓜子,塞给了那大夫。

大夫眯着眼定睛一瞧,看到了那宫里头独有的纹饰,眼底一颤,连忙跪下来,说道有眼不识泰山,要将瓜子推回去。

谢毓笑道:给你你就收着吧,回去熔了,照样是可以用的。

这把瓜子熔了,重量可不小。

大夫感恩戴德的谢过了,看着谢毓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菩萨似的。

.这边厢房里,气氛却很是紧张。

红菱刚将淤血排尽,现下脸色惨白,靠咬着块参片才略有了一丝血色。

——那参片,便来自于习惯性随身带药的宋衍。

宋衍冷漠地看着红菱,像是看块案板上的肉似的,眼睛里没什么感情,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红菱不敢看他,只是颤声道:殿下,姑娘她......没受欺负吧?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一听到关于谢毓的事,宋衍身上那种慑人的气势立马回消减许多。

他点了点头,说道:有本宫在,还没人能欺负的了她。

红菱松了口气,看向宋衍手中拿着的那张有点发黄的纸,面上露出一丝了然:那是奴婢的卖身契?是。

像红菱这种不是贴身奴婢的卖身契都是一并放的,谢安派了小厮去,没多久就取来了。

谢毓家里待人和善,不出所料,签的是活契。

——也就是说,只要钱够了,不管主家愿不愿意,奴婢便可以自己赎身,成为寻常良民。

宋衍紧紧盯着红菱的表情,说道:阿毓现在孤身在宫中,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打水梳妆都要自己干。

红菱眼中刹时显露出了一丝心疼。

谢毓虽然老是全大梁乱跑,一个人也能将自己照料的很好,但在红菱眼中,到底还是那个娇滴滴的、要伺候的姑娘。

宋衍看上去对红菱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说道:你若是愿意,本宫可以让你进宫去伺候阿毓——总归你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本宫随便找来的人,自然不会有你合适。

红菱没有半分迟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说道:奴婢自然愿意!宋衍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将那张卖身契展开,轻轻地撕成了四片,在红菱不解的眼神中,投入了煮着药的炭炉。

火焰舔舐着老旧的纸张,很快的,就只留下了飞灰。

宋衍重新拿出了另一张纸——很新鲜,上面的墨迹刚刚干涸。

宋衍:这是大梁律法能容许的最严格的死契。

若是奴婢有半分失责,主子连问都无需问一句,便可以直接打杀。

他讲那张纸递给了红菱。

红菱认得几个字,将那死契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毫不犹豫地咬破了指尖,在上面印下了一个印子。

宋衍将那张纸接过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有父母亲人?红菱虚弱地笑了一下,说道:若是有,您会怎么样?以防万一,自然会施些手段。

宋衍倒是诚实。

若不是奴婢,您这话可是要遭人恨的。

红菱笑意更甚。

不过您放心——奴婢一直是孤身一人。

没有任何人能拿来威胁奴婢——除了姑娘。

奴婢这条命,都是姑娘给的。

奴婢负谁,都不会负她。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终于调整了作息,大清早就起来写文了=w=说好的那个二更因为蠢作者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延时了,不过它迟到不代表没有(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