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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佛手酥(二)

2025-03-26 18:09:00

这个点儿的尚食局正是最忙的时候,谢毓进去的时候,到处都是蒸汽腾腾的,菜碰到油呲地一声,散发出一股鲜香。

戚槐不知道去哪了,好在有小宫女看谢毓面熟,又穿着大宫女的宫服,便给她腾了个灶台出来。

谢毓没看到戚槐,还挺松了口气的。

也没什么,就是解释起来麻烦——毕竟南巡前她跟淮阳还是死敌关系,现在倒是两厢和谐地一起过来了,怎么看怎么奇怪。

谢毓从旁边的麻布袋子里将白面挖了些出来,回头问淮阳:老佛爷可有什么爱好的吃食?淮阳想了想,说:本宫不大确定,不过,佛手酥——你会做么?能做甜口的,跟潮汕那边的不大一样。

谢毓说,可以么?淮阳像是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但最终还是说道:可以,你做吧。

谢毓便挽了袖子,问人要来绸带将袖口扎住了,束紧了头发,然后把刚在挖的白面均匀摊到案台上,在正中间中间挖出个三只手宽的孔来。

在中间的孔中放鸡蛋和糖,上手搅拌,微微温热的蛋液慢慢地把糖化开。

待白糖全部融化在蛋液中了,便慢慢加油和水,用薄板将白面堆到中间,像是炒菜搬切拌几下,然后用力揉捏。

白面被水和油粘连在一起,在菜籽油的清香中,变成了光滑软韧、微微发黄的一团。

谢毓将面团丢到木盆中盖上湿润的纱布,然后用白面和宽油放在一起搅拌,做成油酥。

大锅中倒入白面,用大火快速翻炒,直到面香味被炒出来。

同时将黑芝麻和花生粒捣碎,和炒好的面粉拌在一起,加水和糖,再加一点盐巴提味,接着揉成湿润的馅料团。

等面团稍稍变软,便切成小济子,包上一小块油酥,卷为花型,用擀面杖擀开,包上馅料,擀成牛舌状。

用刀在前段切四刀,将五条面卷起,便成了个惟妙惟肖的佛手。

谢毓的手一直没有停过,一拉,一推,一卷,就跟台精确的仪器似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精准的线上,不差毫厘。

淮阳在旁边嚯了一声,惊叹道:你这手艺,可真是了不得。

谢毓朝她笑了笑,手上不停,将个蛋黄打碎了,拿细毛刷子刷在佛手的手背上,撒上芝麻,然后放入加好炭火的吊炉中烘烤。

初秋还有点余热,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出了点薄汗。

你学了多久?淮阳靠在案台旁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谢毓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云淡风轻地说:八年。

淮阳哼道:你这样的,就算在家里躺着都能嫁个好夫婿,干什么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谢毓将袖子上的系带解开,说:小时候跟人约好的,一时冲动就学了,也不知怎么的就坚持了这么多年。

是个傻的。

淮阳不知是感慨还是讥讽地说道,顿了一下,忽然又一惊,你说八年?谢毓:?淮阳按耐下好事者看热闹的激动,问道:那个跟你做约定的人,年岁几何,长什么样?奴婢不大记得了。

谢毓说,大约是个半大少年,似乎不大爱出门,也不知道叫什么。

淮阳:……淮阳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你可知道,八年前太子爷曾经到江南去养过一年病?这事情别人还真不一定清楚。

淮阳转念一想,又说道,本宫还是某次无意间听到的,贵妃那边瞒得很紧,太子爷少年时一直深居简出,母后都是太子爷回宫后才得到的消息。

她没说当时胡皇后有多懊悔没趁机下手,但谢毓也无暇来注意这些了,她脑子里就像是烟火爆开,炸得到处都是。

如果那个少年是太子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贵妃娘娘会找上她、为什么太子爷会对她另眼相看。

被惊呆了?淮阳见谢毓愣愣的样子,噗嗤一笑,宋衍这人还真是个狐狸,本宫猜他早就知道了,还瞒着你,要叫你自己发现。

谢毓嘟嘴道:他怎么能这样?亏她还一直战战兢兢的、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引起太子爷注意,连喜欢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

她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

原来他们这么久之前就认识。

原来他们的缘分已经持续了八年。

吊炉里冒出了芝麻和花生的香气。

谢毓美滋滋地打开了吊炉盖子,将佛手酥拿出来,道:奴婢谢过公主殿下了。

淮阳本来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为谢毓会去跟太子爷闹腾——她虽说现在要跟宋衍合作,但也不介意偶尔给他添个无伤大雅的小堵,以报过去之仇——却没想到这人反而更开心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不懂这些满心情情爱爱的人。

真是傻子。

她想。

*佛手酥送过去的时候,太后还没午休完。

太后的大宫女让谢毓先退下了,淮阳便一边抄经,一边等太后起来。

整整抄了半个时辰,太后才有了动静,又梳妆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人影。

淮阳见过皇祖母。

淮阳忙起身搀住太后,将她带到椅子上,然后给她倒茶。

太后看了眼旁边的食盒,说:这就是那个丫头做的?是。

淮阳说,皇祖母不然用一块?淮阳看着,倒是十分香甜的样子。

太后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淮阳便很主动地打开食盒,捧了块酥饼出来。

虽说已经冷了,但香味并没有流失,盖子打开的瞬间,鲜甜的香味就逸散开来,让人精神一震。

太后看着有了些兴致,拿帕子衬着手,接过点心。

是佛手酥?她神情有些复杂,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淮阳不过是觉得皇祖母一心礼佛,这点心比较符合时宜罢了。

淮阳眨了眨眼睛。

太后没说什么,只是捧着点心,咬了一口。

刹那间,坚果的香味伴融化在了口中。

酥皮香脆,内馅软糯,满口的甜味。

没加五香。

太后愣了一下,说,这也是你教的?说罢她自己也摇了摇头,说:当哀家没说吧。

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早夭的孩儿。

——母后,这是什么点心呀,真好看!——母后,为什么要加五香,儿臣想吃只加白糖的……——那等胥儿病好了,母后给胥儿做了吃,好不好?然而,她的儿子终究没吃上不加五香的佛手酥。

太后闭了下眼,掩饰住自己微红的眼角。

你不必再来了。

太后打开了经书,说道。

淮阳一惊,想问为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她朝着太后一拜,平静地说道:那淮阳便告退了。

淮阳最后看了太后一眼,随即转身,向外面走去。

快走到门外的时候,她听到了太后少见的,明显苍老的声音:沈家,会站太子的队。

你放心出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