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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滑脉

2025-03-26 18:09:38

从东次间出来,赵宜安被延月扶着,去了对面的西次间。

孙语兰睡过的那张榻,早被赵陆遣人搬出去,换了一张新的。

不过此时赵宜安并没有心思在意这个,她微微蹙着眉,坐到了床边。

延月问:娘娘这会儿是去温泉沐浴,还是单叫热水来洗一洗?汇泽阁离温泉不远,出去洗也很方便。

况且在行宫这几日,赵宜安都是去温泉洗的。

闻言,赵宜安靠在床柱上懒懒道:我不想出去了。

延月便道:那奴婢去叫热水。

娘娘且等一会儿。

赵宜安点头。

延月出了门,赵宜安仍坐在床上。

应秋在收拾她的衣裳,混堂司的小公公搬了浴桶进来,延月跟在后面,指挥他们摆在何处。

等一应用具齐全,延月便去喊赵宜安:娘娘,随奴婢去稍间罢。

见赵宜安神色有些不对,延月问:娘娘可是不舒服了?但赵宜安只是摇头。

以为是从赵陆那儿出来生闷气,听赵宜安如此说,延月也不敢多问。

扶着她去稍间沐浴。

沐浴时赵宜安也默默无言。

延月一面注意着,一面在心里想对策。

等换了寝衣,她问道:奴婢将娘娘的书拿过来罢,娘娘也好打发时间。

赵宜安摇头:别吵着他。

延月便讪讪:娘娘说的是。

又问,这会儿娘娘可想做些什么?赵宜安往床上一靠:不做了,睡罢。

往常赵宜安都在赵陆跟前,或是看书,或是替他剥花生。

这会儿不在了,倒确实也没什么好做的。

延月应是,见应秋已将赵宜安的被子烘暖了,便和应秋一起,将赵宜安扶上了床。

替她盖被时,应秋忽问:娘娘果真没有不舒服么?赵宜安仍是摇头。

若身子不爽快了,娘娘一定告诉奴婢们。

赵宜安瞧着她点头:好。

待延月熄了灯出去,留下应秋,睡在角落的小床上守夜。

赵宜安盖着被子,只从中间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她盯着头顶的帐子望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不一样,这不是赵陆的床,也不是他的帐子。

又过了半刻钟,赵宜安才沉沉睡去。

一直在边上小心听着动静的应秋,自然也听到她那声叹息。

憋了许久,等到传来赵宜安均匀的呼吸声,应秋才捂着嘴偷笑。

娘娘这是想陛下呢。

又候了一刻钟,见并无什么异动,应秋闭上眼,也准备休息了。

哪知并没有多久,床上的赵宜安忽翻了个身,哼哼了一声。

应秋耳朵灵,忙坐起身问:娘娘?赵宜安捂着心口:难受。

披上外衣下了床,应秋一面利索穿好,一面点了灯,擎在手上,用来察看赵宜安的情况。

只见她微蹙着眉,眼神有些游离,又脸色微白,一望就是有恙。

将等放床边的小几上,应秋一面从被子里拿出赵宜安的手替她诊脉,一面安慰她:娘娘莫担心,有奴婢在。

是滑脉,虽不甚明显,应秋却也有了眉目,多半是积食所致。

她替赵宜安将手放入被中,轻声道: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叫人进来。

延月已睡下,应秋便未去叫她,只让一个小宫女去传话,煮一份消食的山楂水来,再拿一盒山楂干来。

小宫女应是,转头提着灯笼跑了出去。

应秋回了房,见赵宜安阖目躺着,便过去倒了杯温水,先让她慢慢喝着。

小宫女很快便带着山楂干回来了,应秋让她去催着点山楂水,又扶起赵宜安,从小盒里取出一颗小的,喂进她嘴里。

山楂干酸酸甜甜,赵宜安含了一会儿,便开始细细咀嚼。

另有小宫女打了一脸盆热水,绞了湿帕子,递到应秋手上。

应秋慢慢替赵宜安擦着脸、耳侧还有脖子,一面观察她的神色。

连着吃了三颗,赵宜安靠在应秋肩头:吃不下了。

应秋让小宫女收了盒子,又细心替她擦嘴:等一会儿,娘娘喝了山楂水再躺下,可好?赵宜安点头。

是湖嫔要东西,尚膳监很快就遣人送了煮好的山楂水过来。

看见那一碗水,赵宜安别过头:我吃了山楂,就不喝这个了。

应秋劝道:娘娘且喝几口。

这不比药好吃?赵宜安想了想,倒也真是这样,便接来喝了几口。

等放碗的时候,却咣的一声,失手将碗砸在了地上。

*因为出来打发小宫女去要山楂水,守夜的金公公也知道了,湖嫔半夜积食难受这事。

之前也有过先例,金公公一面感叹湖嫔果然是性情中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点儿不克制。

一面又叫人注意着动静,若有什么事,就去叫李太医来。

哪知才没过多久,西次间就传来声响。

金公公一愣,正要前去察看,又听见这头赵陆忽问:何事?金公公忙答:是湖嫔,半夜身子不舒服了。

他一说这话,里头就跟着有了动静。

金公公又问:陛下可是要起身?赵陆在里面停了一会儿,似乎遇到什么事,连声音都没了。

金公公又问了一句:陛下?里头这才有了反应,只听赵陆淡淡道:取一套新的亵衣。

虽然疑惑,但金公公仍是应下,掀帘入内,点灯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行至床前。

陛下可是出汗了?前些日子湖嫔才叮嘱了伺候的小公公,说屋里炭盆有些热,叫他们注意些。

金公公露着笑脸,在赵陆面前夸赞赵宜安。

果然湖嫔心里,最是记挂着陛下的。

可恨这些偷懒的小子,却未听话。

多嘴。

赵陆拿了衣裳,朕自己换,你出去等。

金公公便应是,退出了次间。

见金公公走了,赵陆拿着衣裳靠在床头,迎着烛火,随手掀起被子一看。

果真湿了一块。

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

记着赵宜安身子不舒服,赵陆也没有磨蹭多久,换了新的亵衣,又让金公公进来替他穿上外衣。

披了斗篷,赵陆被金公公扶进了西次间。

他已吩咐去叫李太医来,因此这会儿,是李太医在屏风外悬丝诊脉。

见赵陆到了,李太医忙起身,赵陆抬了抬下巴:免了罢。

又问:是什么摔了?李太医继续坐下诊脉,一边的应秋上来回话:回陛下,是一只碗。

赵陆便道:那也没什么。

语毕,去了坐榻坐下。

一众人等着李太医出结果,李太医不禁抬起手,擦了擦额头。

又过了半晌,问了应秋一些事,李太医有了把握,才道:娘娘脉象为滑脉,又沉涩且细,因此还添了几分忧思的缘故。

两厢夹击,才致娘娘如此。

闻言,赵陆低头暗忖。

忧思?因为不让她睡在自己房里,所以赵宜安竟忧思了么?见无人出声,李太医又连忙道:陛下,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

他陪笑着拱手,想缓和缓和气氛:主要还是吃多了,积食。

并不碍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宜安:李太医,我劝你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