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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惊变(二)

2025-03-26 18:09:41

春狩突发之事,孙仁商亲自施压,以为很快便能过去。

只是事情的走向却并未如他所料。

那日情形,所有前去猎场的大臣都看在眼里,孙仁商权势再大,也不能让人人都装瞎。

更棘手的是,吴雪玮也知道了此事。

孙旭尘入狱就有他的手笔,这一回有人翻起沈将军战死旧情,吴雪玮越发精神,主动在朝堂上揽下此案,说一定会给沈将军一个交代。

直叫孙仁商眉毛乱跳。

从前还不觉得吴雪玮碍事,如今倒越发觉得他难看起来。

孙仁商略闭了闭眼,假装没有看到宝座上神色为难的赵陆。

赵陆便犹豫几息,最后道:那……既如此,就辛苦吴阁老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下了朝,孙仁商留在文英殿,孙名宵则回了孙府。

候在偏门的小厮见孙名宵回来,垂着手小跑上前,掀起马车的帘子。

孙名宵下了马车,只问:庄子上的人可吩咐过了?小斯低头回道:已吩咐下去了。

孙名宵点头,又朝着后院行去。

李氏正看着人收拾衣裳,丫鬟来报,说少爷回来了。

她忙起身,扶着腰出去迎接。

爷怎么得空来了?孙名宵扶着她又走进房:下了朝便过来看看。

又问:东西都收拾好了?闻言,李氏笑道:忽然要我去乡下静养,哪有这样快就准备妥当的?不止一应物件需要慢慢理起来,还有这府里大小事务,也要慢慢交给姜嬷嬷。

孙名宵便揽着她叹气:是我早先未想到这些。

李氏倚着他,一面轻抚自己隆起的小腹,一面问他:怎么好端端的,就想起叫我去庄子上养胎了?没什么大事,胡太医不是说你怀的是双胎,比起常人要劳累些?早些预备起来也好。

李氏便点头。

二人温存一阵,孙名宵松开手:我该走了。

李氏替他理理衣襟,忍不住问了一句:三叔的事,还好么?她虽然是后宅的妇人,对朝堂时事略有阻塞。

但孙旭尘十来日未归,连李氏都禁不住担忧起来。

孙名宵只拍拍她的手:不必操心这个。

又说了会儿话,孙名宵便独自走了。

李氏回过头,继续指点着丫鬟收拾整理。

*辰时。

原本该是尚膳监向咸熙宫呈早膳的时辰,因为近日孙家多事,孙太后常在桌上就开始发脾气,宫中伺候的众人时时提心吊胆。

但今日这会儿却静得可怕。

正殿次间都无人伺候,孙太后坐在镜前,发髻未梳,面带愁容,比起往常少了许多神气。

金钗急匆匆进来,见到孙太后先福身行礼:娘娘......孙太后一凛,忙拦住她:快些说话,别行这些虚礼了。

金钗蹙着眉,仿佛有些顾虑,她放低了声音,像是怕谁听到:奴婢出不去,前头后面都有人看管,咱们的那些人不知被金缕调去哪里,如今全不见踪影。

闻言,孙太后的神色越发疲惫,她只问:家中无人察觉么?问及此处,金钗才似迟疑,对着孙太后轻声道:奴婢听说,三爷那里,不知是谁翻出旧案,说三爷害死的读书人,不止一个......她小心觑着孙太后神色,问:娘娘可知道这事?听见金钗的话,孙太后愣住:什么读书人?哪来这么多读书人?不是只有郑侑一个?但金钗已继续说了下去:有人出面作证,说三爷因看上一位女子,便着人打死了她的未婚夫,强逼人做妾。

最后连那女人也死了。

金钗的嘴一张一合,将因果道出,孙太后却云里雾里,喃喃道:什么强娶做妾?我怎么不记得?又烦躁道:家里连这点事都压不下去么?难道为了三哥,连我都顾不上了?娘娘......金钗声音略带着颤,所以,连同先前动摇龙气一事,如今又添了一条人命......三爷已被定罪,不日或要问斩了。

房内静了一瞬。

孙太后转头,看着忍不住眼含泪水的金钗道:你说什么?不但她不信,金钗也不敢信,她抬手拭去眼角泪痕:三爷他......我不信!孙太后却忽然打断她,派人去家里递消息——递什么消息?门外的人刻意将脚步声放重,金缕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她先对着孙太后福了一礼,温声劝道:娘娘还是不要叫人操心了罢,就这样安安分分待在这里,自然有结果。

孙太后眼尾微跳:你竟然投靠那竖子......金缕回望她,没有接话,却道:金钗说的是真的。

孙旭尘强娶是真,杀人是真,斩首,也是真。

只是这事过了太久,大家都忘了罢了。

孙太后怒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但只一瞬,她就变了脸色。

面前的金缕仍是微微笑着,垂下眼睛:娘娘再忍耐些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语毕,她便要往外走,孙太后忽然惊起:是你姐姐......但金缕已不见踪影。

娘娘?金钗不解,探身想去扶她。

孙太后却忽然一蹶不振,浑身软倒下去。

*当年强娶一事被翻出,孙旭尘一案便了结得迅速。

不但草菅人命,时隔多年又害死一位寒窗多年的举人,民愤乍起,再牵连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龙气,连孙仁商也保不住他。

书案上就是此案的结果,孙仁商坐在圈椅中,正闭目平气。

赵陆似乎对此案很是惶恐,刑部有了定论后,他立刻遣了金公公前来解释,又兼安抚。

孙仁商未置一词,只道教子无方,反倒连累陛下担忧。

他隐隐察觉到不寻常之处,却又不知疑从何起。

如今只能找到那个忽然跳出来作证的人,再做打算。

孙旭尘虽然无能且放肆,但到底是他的儿子,老年丧子,究竟叫人神伤。

有人轻叩门扉。

孙仁商抬头。

宵儿。

祖父。

孙名宵入内,拱手道:祖父节哀,莫伤了身体。

孙仁商便叹气:叫我如何节哀?二人静默一阵,孙名宵才道:接连几件事来得太巧,祖父心内可有怀疑?当然有,只是如今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还不知下一步如何走。

思索一阵,孙仁商道:过几日,你入宫瞧瞧太后。

将旭尘的事慢慢告诉她,别叫她太伤心。

是。

吴雪玮那里,也要拦一拦他,莫叫他查出什么来。

是。

走出书房,孙名宵在廊下略停驻。

李氏已被送出京城,这些事大约波及不到她。

思及此处,孙名宵才能轻松一阵。

太后那里需要他去探看,孙旭尘的后事也要他操劳,还有沈延方一案,也需要人打点。

孙名宵只站了一会儿,便又走了出去。

*自金缕走后,孙太后越发焦躁不安,短短几日便疲态尽显。

这日早起,金钗忽来报,说名宵少爷来了。

孙太后精神一震,又忙道:快替我梳头。

金钗也似乎有了盼头,应了一声,又手忙脚乱找起了玉梳。

待梳洗完毕,孙太后坐在榻上,等着金钗去请人进来。

又过了半刻钟,对方才姗姗来迟。

叫娘娘白等一场,只是陛下说过,娘娘不可见外人。

金缕立在门口,对着坐榻上的孙太后缓缓福了一礼。

孙太后盯着她,恨声道:孙家养了你这么久,你竟心安理得这样对我?金缕只道:娘娘可有要事?奴婢或可转告名宵少爷。

帕子被捏得皱乱,孙太后勉强平下怒气,道:如今三哥是这样的结果,父亲年事已高,难免动气伤身。

宫里还有几枚回魂保命丹,你若顾念孙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就替我送出去罢。

闻言,金缕思索一阵,却道:这可不行。

孙太后心一跳,面上仍平静:怎么?你怕我在那东西里做手脚?金缕摇头:早没有的东西,如何送得出去?无视了孙太后的惊诧,金缕慢慢走过去,在坐榻下首的锦凳上坐下。

她想了一阵,似乎在决定从哪里开口。

娘娘一直知道,李太医是陛下的人,却不知为何。

过了一阵,金缕终于开了口。

那是因为当年,李太医独子病危,陛下偷送了一颗保命丹给他,救了他儿子的性命,所以李太医自然结草衔环,以命相报。

只是当初我偷出锦盒的时候,并不知其中有两颗,所以这事,我也是这几日才知道。

金缕微微一笑:另一位收了保命丹的人叫姚沐,娘娘也认识,就是新封的忠勤伯。

保命丹虽没了,不过奴婢也有东西可描补。

金缕转头:这是妙才人在时,意图谋害湖嫔,娘娘叫奴婢给妙才人的东西。

小宫女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碗茶。

奴婢已放进去了,娘娘自己的东西,还是娘娘自己收着为好。

*在宫门处等了两刻钟,却不见有人回信,孙名宵正要遣人再去问,从宫外忽跑来一个行色匆忙的小厮。

少爷!不好了!小厮神情慌张,孙名宵忽然不安起来。

何事如此慌乱?少奶奶、少奶奶不见了!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惊变变得可真够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