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2025-03-26 18:10:09

映枝的袖角微动, 酒已端在她面前,离她眼睛只有一臂远。

杨黛心脏都要炸开了, 圆瞪着眼,恨不得自己有隔空传声的武功。

别喝, 别喝啊!那是沾了药的杯子!映枝咬住唇, 缓缓抬起手。

长宁公主到——一声高喝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举动,只见一队宫女们撑伞而来。

众人纷纷行礼。

大家都快平身吧。

长宁公主将袖炉递给身边内侍, 让她们退下,我来晚了。

她环视一圈, 可爱的圆脸上露出一对梨涡,笑道:你们在玩投壶呀,我能和你们一道吗?此话一出,有几人脸上微妙, 目光在福安与映枝之间梭巡。

还不待映枝出口, 杨黛就先挑眉道:福安乡君方才说了,来迟的人要罚一杯酒。

众人呼吸一滞,杨黛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这样对长宁公主讲话。

而福安乡君却气上头,这个长宁怎么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这个时候来。

她不敢反驳公主,只好暗中剜了一眼杨黛和映枝。

映枝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想起长宁公主的时常咳嗽的模样, 她收回手道:公主身子弱,就别喝酒了。

那怎么能行?玩投壶就要有规矩嘛,我懂得。

长宁公主笑了笑, 三两步上前,伸手就要拿那宫女手上的杯子。

公主请慢!福安乡君双眼蓦地瞪大。

长宁公主偏头,樱桃小嘴微微撅起,无辜地问:怎么啦?她越是一派孩子气的模样,就越是衬得福安乡君的嘴脸丑恶。

福安乡君盯着那酒杯,双手冰冷,头皮发麻,公、公主恕罪,臣女只是觉得,怎能让公主来喝为其他人倒的酒?那再倒一杯不就好。

长宁公主好似有些不耐,对着面前的宫婢催促,你还不快去?宫婢微微一滞,……遵命。

她暗中瞄了眼福安,然后放下手中那玉杯。

一旁的内侍端来一只银托盘,里头是个个相似的玉杯。

倒酒声叮咚响起,福安乡君死死盯住那只在托盘旁边被抹了药的杯子,后背上泌出一层薄汗,浸湿了中衣。

映枝也定定瞧着眼前的玉杯,一晃眼竟然混在那堆白玉杯里了。

她心中余惊未定,仔细瞧都有哪些。

那宫婢看似眼观鼻鼻观心,余光却也不动声色地跟着那抹了药的杯子。

酒已满上,宫婢原封不动地举起酒杯,郡君请。

映枝看着这只怼过来的酒杯,抬眼扫过杨黛,杨黛躁动不安,目光好似吃人。

扫过福安乡君,福安乡君向她微微挑眉。

扫过长宁公主,却看见长宁公主对她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还眨眨眼。

不知为何,映枝突然莫名安心,就像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一般。

她缓缓伸出手,握住宫婢递来的酒杯。

杯中的清香淡雅的果酒微温,如一泓山泉。

福安乡君的眼越睁越大,时间仿佛随着呼吸渐渐停滞。

再等一阵,再等一阵她就能踩着这些人的脸,让她们感同身受一下自己这半年来尝过的滋味!处心积虑想要达成的目的就在眼前,她甚至能看见事发后,岐阳郡君崩溃痛哭的面容。

快喝呀,快喝呀!众目睽睽之下,映枝一饮而尽。

福安乡君的双肩骤然松懈下来,一时竟忍不住笑出声。

此时,长宁公主回头,好奇道:乡君,你在笑什么呀?映枝也跟着看向福安。

福安乡君一愣,她脸上扭曲的神色还未消退,唇边带着得意的笑。

见众人看过来,她急忙道:是臣女失礼。

只听长宁随口道:那乡君陪我喝吧,就当自罚一杯酒便是了。

是。

福安乡君闭了闭眼,压住心头的愤恨。

最艰难的地方已经走过,她只需要静待一阵。

还是那个宫婢,端来一只玉杯,她抬起眼与福安对视,眼中仿佛写着事已成几个字。

福安乡君也随着长宁公主饮了一杯。

长宁饮罢,笑道:我们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快玩投壶吧,我还要瞧瞧郡君的箭术有多厉害呢。

尴尬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众女们纷纷应和道:对、对,我们快投壶。

一时间热热闹闹,方才的紧张烟消云散。

映枝在投壶的比试中毫无意外地拿了第一,其余的贵女们纷纷喝彩。

除了福安乡君。

但方才闹出来的一出,众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不再对福安乡君有好脸。

福安乡君偷偷记下了那些冷眼对她的人,然后趁无人察觉,悄悄消失在院门口。

投壶比试输了的自罚一杯,给贵女们准备的酒都是温过的果酒,香气醇厚,即便是贪杯也不会醉人。

映枝灌了一同比试的杨黛好多杯,杨黛却仍是不服输,硬要拉着映枝再比一场。

旁边的姑娘们赶忙分开二人笑道:杨姑娘还是让跟我们比比吧。

于是映枝这个常胜将军功成名退,坐在席间喝热汤。

宴中四周都挂着遮风的帷帐,倒是一点也不冷。

饭菜香气扑鼻,若是单看这宫宴的菜品,真是来得值当。

不多时,有个内侍掀开帐帘走进来,对着映枝行礼,郡君,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谁?映枝放下调羹。

内侍左顾右盼,轻声答:是太子殿下。

映枝听罢脸上绽开笑容,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好呀。

映枝瞧了瞧那边叽叽喳喳的热闹,和身边的宫婢低声说了自己去更衣,然后悄悄离去。

那边的杨黛刚才投完一轮,环顾四下,却不见岐阳郡君的人影。

她的脸唰的一下失去血色,忙丢下箭矢问:郡君去哪儿了?周围的贵女都在讲:郡君方才去更衣啦,杨姑娘问这话,是醉了么?杨黛神色紧张,今天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看见点不寻常的事就要怀疑。

方才杨黛不好当众同映枝说明,听见映枝只是去更衣,闹了个大红脸,道:是,我是醉了。

她偏头看向一旁安心喝茶的长宁公主,既然公主都没发话,那应该是没事的。

*宫道上的雪都清理干净了,映枝跟着内侍慢慢走着。

殿下怎么今天找我呀?映枝道。

虽然她明白,子瑕一向神出鬼没,时不时就会给她一个惊喜。

内侍微微一顿,道:是殿下的旨意,奴不敢揣测。

不敢揣测?映枝收了声,看着身前内侍佝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丝异样。

然而下一瞬,他们就停在宫墙的拐角边。

映枝环顾四周,这里十分僻静,连鸟鸣声都很远。

有风吹过,却带起一阵步摇泠泠声。

内侍鞠躬:郡君,到了。

话音刚落,那宫墙的拐角边就出现一位绿衣姑娘。

竟然是福安乡君。

映枝一顿,唇边的笑淡了下来。

她此时才明白,这根本不是子瑕来找她,只是福安乡君的阴谋!福安乡君想要做什么?映枝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翻起的疑虑,抿住双唇,决定先发制人。

她从发间拔下一根金簪,一字一顿道:现在送我回去。

福安乡君仿佛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嗤笑道:郡君是在白日做梦吧?你知不知道方才你喝了些什么?映枝:什么?福安乡君不屑地扫视着映枝的脸,仿佛施舍一般:有个好名字,叫五陵春色。

映枝不语。

不明白福安乡君在讲什么。

扪心自问,她没有对不起福安乡君的地方。

福安乡君看着映枝孤零零一人,居然还十分镇静,真是哪儿来得勇气?她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从心口一路烧上头。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瞧瞧那拿簪子的手,都在颤抖,掐着时间来算,这会儿药劲该上来了。

郡君,做寿王殿下的侧妃有什么不好呢?福安乡君只想放肆地大笑出声,她感觉胸中激荡着快意,烧得她耳朵都通红,或许幸运点儿,镇国公把这事压下去了,你就能踩着杨黛做正妃了。

寿王殿下?映枝皱起眉头,爹爹不是替她拒绝了寿王殿下?映枝看着福安乡君。

她的耳朵红得惊人,也或许是冬日太冷了,她的身子和手都在颤抖,出口的话也带着颤音。

怎么?郡君脚踏两只船玩得还开心吗?福安乡君越说越亢奋,两眼充满血丝,瞪得如铜铃般,你要点脸好吗?国公府的脸都被你这个野人丢干净了!你是不是心里头很得意,你这个山坳里头来的比我们京城的姑娘都能勾男……住口!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寿王大步从旁边的宫道而来,披肩的大麾随着步履摆动。

他眉头紧皱,手往旁边一指,呵斥道:下去。

福安乡君的脸也涨得通红,她喘着粗气,转过头来,可惜白雾模糊了她的面颊,映枝看不清她的神色。

下去。

寿王浑身上下散发着凶恶的气息,一双桃花眼尖头尖尾,剜起人来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肉。

他狠狠瞪了一眼福安乡君。

映枝看见寿王,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福安乡君和一个内侍还好,若是加上寿王……她估摸着胜算的几率,一双眼扫视周身的宫墙。

禁宫的宫墙极高,根本不是她能轻易跳过去的。

冷静。

想想在山里遇到凶兽的时候,想想师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寿王看着映枝,一双眼中充满了怜惜和情意,他突然向映枝走了两步。

金簪尖骤然指向寿王!郡君别怕。

寿王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臂,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待明日……本王会亲自求母妃,娶郡君作寿王妃。

映枝本能地感到厌恶,她瞥过寿王的手,心中飞速掠过等会儿刺出的方向。

只是不知道刺杀皇子是什么罪了。

可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映枝的直觉一向惊人地准,她隐隐感觉到,如果她此时不反击,将会酿成大祸。

寿王的指尖越来越近,映枝又退一步,肩膀上传来的冰冷让她明白自己撞上了宫墙。

我不想做寿王妃。

映枝露在外头的手臂只覆着两层单衣,冬天冷,她的指尖可见地泛白。

寿王的脸上浮现一丝急色,他咽了咽,索性不再纠缠,直接上前快语道:郡君,外头冷,快跟我走……嗤——一道精细的袖箭猛地飞来,从寿王的虎口擦过。

血珠飞溅而出,落在金簪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轰轰作响,持刀的侍卫们从狭窄隐僻的宫道中如潮水般涌出。

映枝蓦地回头,岑瑜一身玄衣,快步流星般走来。

他冷眼挑眉,脸上好似浮着一层寒冰。

你应该感谢父皇。

他面无表情道。

侍卫们将面前三人团团围住。

金簪当啷落地,映枝松开咬住的下唇,这才发现自己伸出披风的手臂被冻僵了,她赶忙向旁边退后几步。

寿王扫视着面前的一队禁卫,心知今日之举已经败露。

感谢父皇?真是可笑。

从小到大,他每天都活在岑瑜的阴影下,父皇夸皇兄学业精湛,治国之材。

可自己呢?父皇可曾看过他一眼?皇兄居然调动了禁卫军。

寿王冷笑一声,也不再客气,翻脸道,就不怕父皇来问?岑瑜瞥他一眼,向前两步,直接解下大氅,将映枝裹了个严实,护在身后。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

岑瑜突然厉声,要不是父皇还在,你现在就不会站着讲话了。

外披十分温暖,映枝有些麻木的手臂渐渐恢复了知觉。

被岑瑜身上独有的松木香包围,映枝一张小脸缩在柔软的绒毛里,微微惊讶。

子瑕从未用过这么严苛的语气讲话,映枝想,他应该很生气。

岑瑜直视寿王不让分毫,片刻,他的目光划过一旁的福安乡君,眉头忽地蹙起。

寿王咬牙切齿,他往日里的那副好皮囊被撕开,露出底下的阴险狡诈来,皇兄,我也劝你好自为之。

以父皇的现状来看,你还能站着说话多久呢?岑瑜转过头,不欲多言,仿佛看寿王一下都是污染眼睛。

他扫过一眼,众侍卫便回到他身后。

郡君,我们走。

岑瑜转过身,垂眸道。

映枝扬起小脑袋,点了点,不多说一句话,乖乖跟着岑瑜往来时的路走。

侍卫们竟然留在了原地,映枝最后回过脸去看福安与寿王。

阳光照出她浅色的眼底,露出里头的忧思与诧异。

飞快的一眼,映枝垂下了长睫。

她跟着岑瑜拐过两道宫墙,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人讲话。

四下无人,岑瑜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低声问映枝:郡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宁没有拦下你么?长宁公主?映枝抬头回视岑瑜,甚至能看见他黑沉的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没、没有。

映枝急忙道,寿王和福安呢?她说完这话就觉得有些词不达意,现在回想起来,映枝心底只留着淡淡的气愤。

我、我也没有可怜她们的意思,就是……他们会如何?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岑瑜伸出手,轻柔地掖住她大氅的领角:郡君不必担心。

映枝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她细白的小手从两道大氅里头钻出来,也捻了捻岑瑜身上的玄色衣衫,问:子瑕不冷么?……不冷。

岑瑜见映枝关心自己,弯起唇角,郡君不怕么?他昨晚书信长宁,叫她做好一切准备,把毒酒倒掉,顺便在宫宴时看住映枝。

他自己则会前往宫道处与寿王对峙。

没想到,今天却全变了个样。

映枝居然身处险境,而福安乡君则中了五陵春。

岑瑜的心一沉。

映枝使劲摇头,抿着唇笑:一点也不怕,紧张倒是有点,也不算没那么紧张,就是手有点冷。

我曾经还射过山虎的。

这种事就是小菜一碟嘛。

岑瑜听了这话,反而不笑了,板着脸小声教育:人心远比山野走兽要凶恶。

不……映枝清凌凌的眸子一闪,刚要反驳,脑袋上却突然传来温热沉重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缩进大氅的毛领子里。

岑瑜做了他想做很久的事,揉揉映枝的脑袋。

我说是就是。

岑瑜看似一本正经,不容拒绝,但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早已出卖了他。

竟敢反驳她……映枝被一下一下揉着脑袋,气鼓鼓抬起眼瞪岑瑜,超凶超凶地。

超凶超凶的奶猫,或者会到处乱撞的小鹿。

岑瑜轻轻收回手,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满意。

宫宴还没结束,我现在就送郡君回去。

对了子瑕。

映枝忽然想起宫宴上的事,问:我今天来宫宴时,杨姑娘突然对我说要用左边的杯子……然而宫婢们拿来拿去,最后我都没看清楚哪只是哪只。

此事是子瑕吩咐的么?岑瑜一顿,颔首道:是。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信任杨黛所言,所以在那之前就已经将毒酒杯换走。

宫宴上应该没有一只杯子是抹了毒的。

但他依旧通知了杨黛,此举是一石二鸟,既能试探杨黛是否对映枝真心,又能拔出福安乡君这颗不知会何时发作的毒瘤。

所以,一切问题都应该出在长宁身上,岑瑜悄悄捏紧了拳。

映枝走着走着,向岑瑜投去一瞥,不经意发现了他的异样。

映枝偷偷瞄着岑瑜的手,轻轻拽了拽岑瑜的袖角,然后站定,郑重道:子瑕,今天谢谢你。

岑瑜蓦地回头。

朱红的宫墙边,少女笑逐颜开,冬日的阳光在她的眸子上蒙了一层金色,亮晶晶地好似在闪光。

岑瑜眼中流过让人读不懂的情绪,动容道:郡君……不必道谢。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些许的愧疚。

那我们走吧。

映枝歪着头,俏皮地挤挤眼,要是娘找来了,就完蛋喽。

岑瑜本想纠正映枝,贵女可不能说完蛋这样的字眼,却又将这话咽了下去,最后居然化成一个难以掩饰的笑。

他点头笑道:郡君说得对,就要完蛋了。

映枝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迈着轻快的步子跟着岑瑜走了。

*寂静的碧宁宫中,空旷地吓人。

长宁公主正坐在椅子上逗猫,只听一道脚步声从门外走来。

她头也没回,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轻声叹道:皇兄来了。

岑瑜负手而入,直接开口发问:郡君是怎么回事?长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的笑不似在人前那般天真。

或许也可以算得上天真,天真又带着孩童独有的残忍。

皇兄可是喜欢这样英雄救美的戏码?长宁公主轻轻抚摸着猫儿,圆脸上两个梨涡浮现,放心啦,你把郡君也想得太弱了点吧。

要我说,今天二皇兄要是能得逞,我的猫就送你。

岑瑜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沉默片刻,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雅雀无声。

长宁公主瞪大了眼看岑瑜,咦?你生气啦?她撇撇嘴,道:好了,那我知错了,我帮你教训教训二皇兄……不要添乱。

岑瑜硬声打断道,福安乡君也是你做的?长宁公主把猫放在桌子上,是呀,皇兄好不容易托付我一件事,我当然要办得尽善尽美。

她掩着唇笑:怎么样,二皇兄配前太傅的孙女,这对儿皇兄喜欢吗?岑瑜冷着脸不答。

听说福安前些时候还在女学欺负过郡君呢。

长宁公主放下帕子,皇兄是出气了,却没轮到我,这次就换我玩玩了。

岑瑜静静看着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的母亲难产而亡,她被惠妃收在膝下,却是被阉人带大的。

父皇子嗣本就不丰,更有几个夭折在了十岁以下。

这些年宫中的孩子,也只有长宁能看似顺利地长大。

孤知道你想做什么。

岑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现在不是好时候。

长宁的手突然一顿,然后垂下了眸子。

半响,她闷闷地说:哦。

*从宫宴回来的第二天,李氏就带着江柔开始挑年货。

镇国公府热热闹闹,这是映枝回家后的第一个新年,更是她在家过的第一个生辰。

映枝从来没有办过生辰,李氏听了直心疼,江成则一拍腿,当下决定,大办一场!作者有话要说:  映枝枝要过生日啦!岑瑜:在线想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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