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的闺房还同未出嫁时一样,里面的东西从未动过,也有人每天清理打扫。
房间干净整洁,透着少女的雅致风格。
梳妆台上放着她最爱的首饰盒,墙上的布幔上,挂着她的绣品书画,床上是她最喜欢的素色软被。
房间里点着灯,厅里放着苏慕言的古琴。
有丫鬟听到声音,迎了进来,待看到一身男装的苏慕言时,一时惊喜,泪眼蒙蒙的扑过来:小姐~灵儿,怎么是你?苏慕言震惊的看向面前的小丫头。
还不是陆~灵儿忙捂了嘴,谨慎的看了陆政一眼,遂软了声音,低语:是皇上让奴婢回来的。
苏慕言看一眼陆政,又看一眼小心谨慎的灵儿,心里明了,定是陆政设法遣散了她从苏府带进东宫的人。
灵儿见到苏慕言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但碍于陆政在场,灵儿也不敢多说,只捡了一些场面话说,问了苏慕言的近况,并叮嘱苏慕言好好照顾自己。
苏慕言心中温暖,拉了灵儿的手,也细心的嘱咐了一番。
夜深了,灵儿不好再打搅苏慕言,遂问了她是否要回宫。
苏慕言看向陆政,眼中有了渴求。
陆政明了,遂吩咐灵儿准备房间,准苏慕言在此留宿。
苏慕言感激的看向陆政,陆政的唇角扬起,笑道:朕今晚也宿这里。
灵儿一时愣住,陆政瞥她一眼,吩咐道:去叫人准备。
灵儿回过神,恭敬道:奴婢这就去为皇上准备房间。
陆政启唇:朕今夜就宿在这里,和你家小姐一处。
灵儿心中惊惧,抬眸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苏慕言,苏慕言呆呆的看向陆政,陆政轻笑:怎么?太过于惊喜么?苏慕言摇头,想说些什么,陆政敛了笑意,一脸严肃的吩咐灵儿:还不快去!灵儿回过神,跪下领命,然后出了屋子。
安静的室内只余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陆政,这是我的闺房,我~苏慕言委屈的低诉。
陆政冷笑:那又怎样?你的一切都是朕的,朕想要便要。
苏慕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变脸变得如此快。
陆政深深的看她一眼,几步踱到墙上悬挂书画的地方,抬手掀开一幅长长的书画,里面竟藏着一幅小小的人物画像。
画中的少年,风度翩翩,气质卓越,轻浅的笑着,眉目含情,温文尔雅。
苏慕言刹时变了脸色,她认得那画,是她闲暇时画的秦豫,出嫁时偷偷的放了起来,不想,却被陆政看了去。
画的不错~陆政回身,玩味的看向苏慕言,朕竟不知苏大小姐用情至深,尚在闺阁,竟也偷偷学画男子。
苏慕言一脸火辣,沉默不语的任他奚落,陆政冷了脸,背过身子。
丫鬟婆子进来伺候主子沐浴宽衣,待收拾完毕,准备退出时,突然听到陆政的吩咐:把那幅画取下,挂在你家小姐的床尾!他的手指向那幅逼真的人物画像,声音带着寒意。
丫鬟们闻言出了一身冷汗,她们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呆愣的苏慕言。
陆政挑眉:还不快去!丫鬟们战战兢兢的应下,忙起身去摘画像。
屋子再次静了下来,苏慕言哽咽的看向陆政,哑然道:陆政,你不必这样,不喜欢撕了便是。
陆政冷笑道:言言的画,朕怎会不喜欢?嗯?说完把苏慕言拦腰抱起,向床幔走去。
苏慕言闭着眼睛,任他高大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
他的唇在她的脸上轻轻碰触,轻吻慢吻。
苏慕言紧张的眉睫打颤,双手握成了拳。
睁开眼睛,宝贝儿。
明明是温柔缱绻,却语含威胁。
苏慕言的唇瓣也跟着紧张的颤抖,眼睛闭得更厉害。
听话,言言,朕的耐心有限。
苏慕言抖动的睫毛终于缓缓睁开,她双手抓住陆政的前襟,紧张的求道:皇上,不可以。
陆政勾唇一笑,语气却很冷:苏慕言,你的豫哥哥在看着你呢,你告诉他,你快不快乐?苏慕言的眼里噙着泪,语气颤抖:陆政,不要这样。
陆政捧着她的脸,去吻她的唇,呢喃道:苏慕言,你要是敢闭眼睛,我让你好看!唇上是陆政濡湿的舌与粗重的呼吸,泪眼中是秦豫含笑的眉眼。
苏慕言揪着陆政的前襟,手指攥紧用力,眼泪不争气的流,湿了脸颊,湿了枕头。
身体因为难过,轻微的颤抖,双腿僵直着,被抵在他的身下。
陆政的唇角含了咸湿的液体,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泪眼婆娑的苏慕言,突然心内一空,五脏跟着闷闷的疼。
扫兴。
他恨恨的瞪着她,她没有反应,他伸手胡乱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命令道:苏慕言,不许哭,不许哭,苏慕言!苏慕言一时哽住,陆政心中惊惧,侧身躺下,把她抱进怀里,狠狠的揉:苏慕言,你欠我的,你怎么可以!苏慕言,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不许你离开,也不许你想他!苏慕言摇头,又点头,在他的怀里语不成句:陆政,我们~我们怎么~成了这样呢~陆政不语,眼眶微红,他说:言言,就算是地狱,你也要同我一起~这一夜格外短暂,天蒙蒙亮,苏慕言就被陆政叫醒。
她没休息好,还有些起床气,不满的挥开胸前做乱的手,乞求道:皇上,我想~不准。
陆政睨了她一眼,吩咐道:随朕回宫!苏慕言不情愿的起身,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主子更衣用膳。
灵儿跟在苏慕言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苏慕言用眼神安抚了她,知道她定是有话同自己说,只是碍于陆政在场才不好说出来。
遂寻思着下次再设法单独出宫,来苏府见灵儿。
如今知道灵儿尚在将军府,苏慕言的心多少踏实了一些。
用完早膳,陆政回宫,直奔早朝。
苏慕言回了正和宫,虽说宫里没什么事,她也不敢独自去睡了补眠。
苏慕言又去了御膳房,陪着母亲忙碌。
她悄悄的告诉苏夫人苏府的情况,苏夫人听了喜极而泣,她以为苏家已然不在,没想到陆政发了仁慈。
言言,苏家还在,你和慕云有了去处,娘亲就算去了也心安了。
娘亲,不许这么说。
有爹爹和娘亲在,我和慕云才有家,否则一处宅院,没了主人,算不得什么家了。
苏夫人笑笑说:言言,以后你少往御膳房跑,被别人知道了终归不好。
我不怕,娘亲,只要你和爹爹平安无事,言言就什么都不怕。
傻丫头,以后在宫中要学会放低身段,不可如此任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了,娘亲~以后不可直呼皇上的名讳,你要顺着他,如若有机会,就求了他放你出宫,过普通人家的生活。
知道了,娘亲~有人来寻苏夫人,说是娘娘想吃核桃酥。
苏夫人应了声,忙起身叮嘱了苏慕言几句,便匆匆离去。
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呵斥声,苏夫人笑着赔不是,手脚麻利的开始忙活。
苏慕言听了心里泛酸,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
她知道宫人口中的娘娘定是指的皇后郑书颜,刚刚那些不耐烦的呵斥声,正是来自中宫的老嬷嬷。
皇后带进宫的老奴仆,是郑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自小同郑夫人一同长大,也是手把手的把郑书颜带大,对皇后娘娘甚是关爱。
苏夫人不好得罪皇后身边的人,更何况是连皇后都敬重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平日里也算和气,如今因着皇上和苏慕言的那层关系,替皇后委屈,遂将怒气牵到苏夫人身上。
苏夫人是个温和没脾气的人,任凭老嬷嬷和丫鬟们如何刁难,皆是笑脸相迎。
苏慕言躲在御膳房的角落里,看着受尽委屈的母亲,心中又痛又怒。
她恨恨的咬牙,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想办法,把母亲送出皇宫,送出云都才是。
她的母亲是如此温柔贤惠的女子,定不能让那些婆子丫鬟欺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