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身体底子好,将养了半月,便下床去处理公务。
皇后再来正和宫时,没有见到皇上,宫人告知,皇上上了早朝。
皇后点头,招来苏慕言,陪着花园走走。
云都花开四季不败,冬季较春夏少了许多花的种类,虽没有花团锦簇,却也风光秀美。
宫殿内的湖水清澈见底,站在岸边可以清晰地看见湖底绿油油的水草和几尾悠然自得的鱼儿。
苏慕言小心的跟随在郑书颜的身后,怀揣着心事,内心忐忑。
从前她们是身份平等的官家小姐,如今一人贵为皇后,一人沦为宫婢。
一人为皇上的正妻,一人为皇上的暖床婢女。
彼此相对,苏慕言自觉的尴尬与不安。
郑书颜遣散了跟随伺候的嬷嬷宫婢,让她们在百步外伺候。
凉意袭人的湖边只余下两个倾城的女子临湖而立。
慕言,本宫没有料到,皇上只带了你去替太后还愿,更没有料到他会因你而受了伤。
郑书颜忽然道,声音清凉。
苏慕言内疚,屈了屈身子,诚恳道:对不起娘娘,慕言也不想。
皇后笑了笑,侧身,眼眸瞬间一亮,道:你想离开云都吗?苏慕言怔住,侧脸看她,皇后的面色突然变得严肃:我帮你。
我帮你,慕言,甚至我的哥哥也会帮你,只要你离开云都,再也不见皇上!郑书颜的面色变得郑重,直直的盯着苏慕言。
苏慕言微阖着唇,喃喃道:我不能丢下我的娘亲~皇后的眉头轻皱,蕴含了恼意:你连自身都难保,还要管你的娘亲,管你们苏家?苏慕言,你要用这样的借口耗在皇上身边一辈子吗?你爱上他了是吗?苏慕言摇头,眼眸躲闪,慌乱道:不,我没有,娘娘,我没有~皇后冷哼一声道:他是帝王,必须有子嗣,你会为他生孩子吗?为他生出皇子?苏慕言摇头,喃喃低语:不,我不会,我~所以你必须走,你若在,他不会碰任何女人。
你走了,时间久了,他会忘了你,到时不论是我还是任何嫔妃,只要是政哥哥的孩子,我都可以接受~皇后哽咽的说完,偏头去看苏慕言:本宫心里很难受,那种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痛苦,你能体会吗?那种宁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也愿意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的心情,不敢抱怨,不敢向他提要求,生怕他恼了转身走开,这样的我,你能理解吗?你也许会笑我,笑我傻,笑我没骨气,事实上,如果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爱情,我可以没骨气,只要能得到。
苏慕言看她,除了同情还有不理解,她说:书颜,你不必这样。
你堂堂丞相家千金,大将军的妹妹,没必要为了一个虚幻的身份委屈自己。
这个世界上,总能遇见爱你如珍如宝的男人,你何苦为了一个对你冷漠的男人毁掉一生呢?郑书颜苦笑:我想为我这些年渴望的爱情努力一把,他可以不爱我,我能接受,却不能接受他为了爱你而伤害自己。
苏慕言摇头:陆政不爱我,他是想报复豫哥哥,报复我爹爹。
或许他有一点点喜欢我,却比不过国恨家仇。
郑书颜笑:他同我一样,太傻罢了。
远处,一行人向这边走来,郑书颜含笑的唇角渐渐收起,她的目光聚在远处那一袭黑色披风的高大男人身上,唇瓣蠕动,低语:慕言,我想试一试,我和你,他当如何抉择?苏慕言一怔,紧张的看向郑书颜,急道:娘娘,你想做什么?郑书颜勾唇一笑:你就当我发疯吧~说完紧紧的攥住苏慕言的手臂,苏慕言一惊,用力的扯,郑书颜脚步后退,狠狠的拉扯着苏慕言,向湖内跌去。
啊~苏慕言不妨,被拖拽着身子不稳,郑书颜身子后仰,用力,两道身姿跌入了湖中。
不远处的宫婢见状,吓得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左忠已经派人下去救人,冰冷的湖水冻得人四肢发麻。
苏慕言靠近岸边,被先救了上来,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皇后身边的宫婢正焦急的围在湖边,看着落水的皇后娘娘担心不已。
中宫的老嬷嬷捶胸顿足,指着苏慕言质问道:苏姑娘何苦狠心推娘娘下水?娘娘从前受过伤,经不住折腾。
苏慕言似受了惊吓般,瑟瑟发抖中不停地摇头。
陆政脱下身上的披风,裹在了苏慕言的身上,然后把她抱入怀中紧紧地箍着,她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水珠,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
陆政抬手去擦她头上的水滴,眼神慌乱与紧张。
苏慕言还在惊吓中,呆愣愣的,身体贴着他的,慢慢的一种暖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回神,感受到了陆政紧张的心跳声。
陆政,书颜~她的语音发颤,手指冰凉。
嘘~别说话~陆政抱着她,担忧的望向湖中。
老嬷嬷还欲谴责几句,被陆政察觉到,突然偏头一瞪,吓得噤了声。
郑书颜已经昏迷了,被侍卫合力抬上了岸,几名宫婢扑上前,拿出厚的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
陆政低头,对着怀里的小女人极快的说了一句:先回正和宫休息。
然后松开苏慕言,转身抱起郑书颜快步向中宫跑去。
皇后嘴唇冻得青紫,眼睛闭着,苍白的面颊没有一点生气。
书颜,你坚持住!陆政低语,左忠已经遣人去请太医。
太医赶来时,皇后刚被送回中宫。
中宫一阵忙碌,太后也闻讯赶来,坐在床边守着郑书颜。
老嬷嬷并丫鬟们将皇后落水的经过描绘给太后听,说是娘娘本来规劝苏姑娘对皇上好一些,莫要伤他,谁料苏姑娘动了气,与娘娘起了争执,然后推娘娘落了水。
太后,娘娘身子受过重伤,不宜受寒,如今被苏姑娘推入湖中,伤了身体,怕是要苦上一阵子,娘娘心善,醒了定要绕过苏姑娘,您要为娘娘做主啊!宋玉婉拭了泪,命人扶起痛哭的老嬷嬷,厉声道:去把苏慕言叫来!是!阿政,这次你莫要帮她!陆政抿着唇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郑书颜,半晌说道:母后,并不是慕言推皇后下去的。
宋玉婉闻言,偏头狠狠的瞪了陆政一眼,陆政一怔,记忆里的宋玉婉是温婉的,从未流露过如此表情,看来她待书颜果然是不同的。
有人来报,苏姑娘在门外候着,宋玉婉冷声道:让她在门外跪着,谁也不许求情!是!众人答道。
宋玉婉转头看向陆政,陆政守着郑书颜,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渐渐收紧的五指还是出卖了他。
宋玉婉看得出他的紧张与不忍,内心忍不住哀叹一声,她不想阿政被苏慕言牵绊住,苏慕言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她恐陆政走了秦晋的老路,为了美人丢了性命,想到秦晋,她又忍不住落了泪。
郑书颜转醒,太后喜极而泣,关心道:书颜,好些了吗?郑书颜侧脸,看见了守在身边一脸关切的陆政,她笑了,虚弱的道:母后勿挂,书颜好多了。
太后放了心,笑了笑,说道:丫头你放心,这回母后定是要为你做主的。
说完,命人去叫苏慕言。
苏慕言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在她的身上,她刚刚换下干爽的衣衫,头发还未干,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跪在众人的面前。
宋玉婉看了陆政一眼,陆政垂着眸并未看苏慕言,宋玉婉放了心,说道:苏慕言,是你推皇后掉入湖中的么?苏慕言抿着唇跪趴在地上,没有应答。
郑书颜于心不忍,想要将事情说明白,可是又看见陆政蕴含了冷意的眸子,就想要看看他的想法。
你若不说便是默认!宋玉婉沉声道。
苏慕言仍旧规规矩矩的跪着,抿着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陆政忍不住看她一眼,她那倔强的神情让他动了怒,他知道她肯定在置气,竟拿自己的身子不在乎。
他突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鞋尖碰上她纤细的手指,他说:苏慕言,你不解释一下吗?奴婢没什么可解释的,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认罚!她终于出了声,却让他恼恨不已。
可是她能怎么说呢?说不是奴婢推的皇后,是皇后将奴婢扯下水的,有人信吗?花园里众宫婢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一口咬定是她的责任,她还怎么解释?你确定?陆政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蕴含着警告。
苏慕言不语,手指悄悄的收了收,避开陆政的鞋子。
陆政低头,静静地看了苏慕言好一会儿,平复了怒气,沉声道:别在这里碍眼了,下去,回正和宫跪着去。
是。
苏慕言温顺的答,然后向着太后皇后行礼告退。
中宫的宫婢们见苏慕言被皇上责罚了,一脸的得意与嚣张。
苏慕言走了,陆政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郑书颜看得出陆政心里不开心,也觉得一阵失落。
她抿了抿唇,虚弱的说:母后,政哥哥,你们错怪慕言了,是我不小心自己跌下去的。
宋玉婉闻言,心里暗骂书颜这个傻孩子,开口道:丫头,莫要替她说话,错了就是错了。
郑书颜还欲说什么,被宋玉婉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抬手指了指背身而立的陆政,示意郑书颜莫要说破。
郑书颜望着陆政宽厚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落下一行清泪。
正和宫门外,苏慕言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单薄,一阵冷意袭来,瑟瑟发抖。
几个宫婢不明就里,聚在门内窃窃私语。
左忠赶来,走到苏慕言的身侧,道:苏姑娘莫要跪了,皇上让你回屋歇着。
苏慕言眉眼未抬,道:奴婢亲耳所听,皇上让奴婢回正和宫跪着。
左忠扶额,无奈道:苏姑娘,皇上是说给太后和皇后娘娘听的,你莫要当真。
苏慕言笑了笑:左统领,你莫要误揣了圣意,他让我跪,我便跪着,横竖我都能受着。
左忠规劝不得,只能作罢,叹息一声,心里道:苏家的女子不好对付,一主一仆都是硬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政哥回来看见跪在家门口的苏慕言会怎么样?政哥:妈的,谁让你跪这里的?言言:你!政哥:左忠没说让你起来吗?言言:我只听到你让我跪,我便跪!政哥气急败坏:我他妈的让你爱我,你咋不听话呢?言言:。
政哥:欠收拾~哈哈,话说作者君周更好不好呢,感觉这文要冷死了,所以作者君正在准备一篇现言,两篇一起,走过的路过的捧个人气儿,好的伐?作者君最近要请假,家里装房子,作者君一个人忙碌,简直要疯了,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