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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师父的故事

2025-03-26 18:15:06

鱼奴再醒来已是正午,脸被砂石青草硌着,一阵阵疼痛传来。

腹中饥饿提醒着她,我还没死。

她晕沉沉的,几欲合眼,不住的摇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水中都没淹死我,到了岸上又有什么好怕,不要睡,鱼奴喘着气,抓起手中野草便吃下,用力翻了个身,阳光照在脸上,有晕眩之感,我还活着……师父呢?鱼奴费力的爬到白雪音身旁。

白雪音奄奄一息,背上晕着血迹。

菱儿。

白雪音有气无力的说着。

鱼奴嘶哑着应着:师父,师父。

你活着,太好了!白雪音终于放下了心。

鱼奴费力撑着起来,看着师父受伤之处,心中好生着急,四处张望,茫茫山水,茂密草木,遮阴避日,不见人烟,只不时有几声凄清鸟鸣传来。

她晕乎乎的费力的扶师父坐起,拖到岸边干燥处,便要去寻些吃的。

鱼奴费力的起身,她身上本就有些外伤,又经此折腾,人烧的昏昏沉沉,只觉头重脚轻,面目极热,身上极冷,又疼。

我得救师父,鱼奴强撑着往山中走着。

手无缚鸡之力,也无兵器,只找些野菜树叶回来,聊以充饥。

服侍了师父,鱼奴这才检查自己的伤口。

身上又脏又腥,解开衣裳,上次为慎繁挡剑所受外伤被水泡了,伤口粘住衣服,碰一碰,便疼痛难忍。

好在四月,没那么冷了,还有些日光,师徒俩才稍稍好过些,鱼奴搀着师父,一点点往山中挪。

风餐露宿,鱼奴倒还好,山中什么都有,她又识得些草药,很快便退了烧。

但师父身上的伤她却是束手无策,只盼着快些碰到人,好救救师父。

在山中转了五六日,终于得见一处村落。

有好心的村民杨氏夫妇见二人可怜,便收留二人。

白雪音多年沉疴,又有箭伤拖到今日,已经非常严重。

杨氏夫妇代她请了乡医,拔了箭,止了血,开了药方,可鱼奴身无分文,无一所托之物万万不能失了,琉华飞雪还能防身,便央求杨氏代自己将那月光鱼镯子当了,换了银子,买些药材。

才休养了两日,白雪音人还没好,便急着要走。

她心中有事,不愿在此耽搁,坚持要离开。

鱼奴没办法,只好背着师父下了山。

师父,我们去哪里?鱼奴望着前后,身后是茫茫汤山,眼前是细细山路,不知通向哪里。

我们回梁州吧!鱼奴说着。

白雪音轻叹:回不去了,这里若是再待下去,只怕他们也会寻来。

他们?肃王府吗?呵,自然是想得到印玺的人!白雪音虚弱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轻蔑的笑。

鱼奴心中五味杂陈,这东西,真是个祸端。

是祸端,我们便去毁了这个祸端。

白雪音说着:去度月山之前,先去找个人。

师徒二人乘舟北上,在汤山附近一处码头白雪音寻到了要找的人,那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守着只小船,背着斗笠,一身青色布衣,见白雪音受了伤,很是担忧,又转身拿了包袱给白雪音。

鱼奴看这人眼熟,好像在清风楼见过的?白雪音见她好奇,便告诉她,应不暇,应心的哥哥。

应不暇瞧着鱼奴,亦是眼熟,恰似故人,想起妹妹曾提起过,红情坊有个姑娘颇似故人,想来就是她了!应家是北歧皇亲,白雪音与应心幼时相识,交情甚笃,北歧国破,他们这些皇亲贵女,许多沦为乐奴,死的死,卖的卖,应心流落梁州,被卖到红情坊做了娼妓,倍受屈辱,出逃被人发现,打折了腿,沦落街头,形容凄惨,恰逢白雪音辗转至梁州,救下应心,买下红情坊,这才有了后来名动天下的红情坊。

后来她们又找到应心的哥哥,他被罗守池所救,投靠了崇阿府。

那日在玄周门外码头,便是他接应白雪音,他一听说清风楼派了人来抓白雪音,便潜伏于渡口,救了白雪音。

白雪音也才得以摆脱皇城司和之燕的人。

他那日送白雪音上了慎繁的船,却迟迟等不到她回来,便在此约定处等候!白雪音这么急,也是因此!白雪音解开包袱,包袱里是些衣物钱财,还有鱼奴的佩剑,再就是……那方印玺。

白雪音叹息着,望着印玺:鱼奴,咱们去度月山,然后,回北歧!辞别应不暇,鱼奴陪着师父度水路,一路北上,断断续续听师父说起一生放不下的旧事。

白雪音是北歧名将世家之后,父亲一直戍守北歧重镇勒邑,深得北歧王宠信,重用。

白雪音自幼跟在随父亲身边,在勒邑长大,在那拜了夏侯师父,在那结识了罗守池。

有过许多天真无虞的时光,渐渐她大了,父亲将她送回了北歧王城末凉府,那年值绵宋与北歧纷争渐起之时,那年她十六岁。

也是那一年,北歧王哥哥崇阿王谋逆,与白将军最是爱重的副将宋菱之父勾结,意图逼宫,谁料事情败露,崇阿王被杀,宋副将带着家人和崇阿府余孽逃回勒邑。

宋副将百般求情,白将军一时不忍,并未取他们性命,将他们关押在勒邑,以图押送回末凉。

谁知宋副将私通绵宋,趁白将军率众抗敌之际,私逃到绵宋。

帮着绵宋攻入勒邑,以致白将军阵亡,白家也被牵连,一时间,树倒弥孙散。

后来,绵宋和固戎南北夹击,很快打到末凉府,灭了北歧,北歧皇室尽被屠戮,白府上下男丁尽数被杀,女眷沦为固戎人的战利品。

她所剩无几的家人在去固戎的路上一一死去,嫂嫂生下白荷也撒手人寰,便只剩下她姑侄二人。

后来她带着哥哥遗脉侥幸逃脱,是莫仲行和其父亲救了她与白荷,留她们在示剑山庄,莫父更是收她为徒。

师兄对她很是照拂,两人暗生情愫。

可不容于石氏,师父深感愧对友人之女,白雪音不忍师父为难,便舍却了这段往事。

她虽是失望,却也没了顾虑,再后来,师父去了,师兄又可望不可即,她一无所有,只有仇恨了。

她一直放不下旧事,满心仇恨,一心想杀了宋家所有人,杀了绵宋和固戎的狗皇帝。

她恨,害得她国破家亡的所有人。

是以全心习武,以期报仇雪恨,只是还没来得及报仇,绵宋皇帝早早死了,新皇即位,便是如今的绵宋皇帝。

又过了几年,她偷偷去项虞找宋家报仇。

却从一个小侍女那发现宋家私藏北歧世子,她以为是崇阿府余孽,便将此消息散布出去,引来张启处亲来追捕,后来才得知宋家私藏的竟是昌仪公主和其儿子,再来找寻时。

昌仪公主已经死了,世子也不知去向。

宋府乱作一团,绵宋层层把守,门锁紧闭,不得出入,白雪音悄悄潜入,想杀了宋副将,谁知打斗间燃起了大火,绵宋那帮人见死不救,任由大火肆虐,莫仲行闯了进来,救了白雪音,两人眼瞧着宋府陷入火海,忽见一夫人抱着孩子从火里闯了出来,白雪音一时不忍,便救下了那个孩子,便是宋菱。

因此事,她和师兄便起了隔阂,莫仲行一直认为是她故意纵火,以报私仇,骗她性子倔,气他不信自己,索性认了。

两人渐渐离心。

自那以后,她便看淡了许多,钻营示剑山庄的经营之事,活成了旁人眼中,痴情女子的样子。

又几年她便去了梁州,白荷和宋菱也长大成人。

白雪音对宋菱一直爱恨交织,白家上下的惨状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宋菱好,她便如鲠在喉,不好,她又痛惜,毕竟养在身边多年,他们宋家也遭了报应。

后来陆景行与莫仲行许多见解不同,势同水火,偏此时,宋菱卷了进来,疾风喜欢她,她和师兄都有意成全,宋菱却和陆景行的儿子陆怀风私定了终身,白雪音自然不会同意。

这故事说到这,白雪音便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