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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凄凉度月,伤心梁州

2025-03-26 18:15:08

莫七和岚风、既方一行到度月山,已是六月末,天气正是炎热。

莫七特意去了山下月河畔寻杨家村,不想看到的却是村落破败,杳无人烟,遣人打听,这才得知前些日子,歧地有群土匪翻山越岭的来了山下,那个杨家村被洗劫一空,阙河城城郊也死了不少人。

鱼奴藏印玺之处,正是当年她和白姑姑藏身的山洞,时间久远,山脉绵长,莫七哪里还记得,只好遣岚风寻莫姑姑帮忙。

姑姑可知月河畔有个杨家村,怎么我们路过那,村子都空了,那伙山匪什么来历!莫七疑惑:这么大的事,为何未曾听闻一丝音讯。

阙河城的知县已经上报了磬南府,官府的人也去看过,唉,如今北歧那么乱,阙河城也殃及鱼池喽,但愿那帮匪徒莫要再来了!莫柳新说着又神神秘秘道:我告诉你,这帮山匪,他们不抢东西,行事雷厉风行,专奔着杀人来的,奇怪!岚风一听说磬南府,便说起华大人一家,那个华公子在梁州没了父亲庇佑,仕途又不顺,心里到底瞧不上文家是商贾之家。

文小姐正与他闹和离,梁州都传遍了。

莫柳新知道他就是惦记人家文小姐:她还是华夫人,你就别挂心了,真是的,唉,那个小鱼奴就很不错啊,不知道哪去了,唉!说着莫柳新又满心遗憾。

莫七和岚风神色俱是不自然,岚风帮摆手:娘,你别瞎说!说起鱼奴,莫七又想起她外祖一家,便是住在阙河城郊:阙河城郊章家,出过一位章石海先生,姑姑可有听闻。

莫柳新笑道:你说的是鱼奴舅舅家吧?前两年怀风来这,我就去打听过,唉!这家也遭了匪,都死绝了,唉,幸亏小鱼奴没回来!怎会如此莫七隐隐觉得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印玺,回头再让华大人好好查一查这群山匪的来历。

他们在山上寻了好几日,这山上没了白雪,显露出许多孤坟,越往山上走,越是清寂。

大树遮天蔽日,山路陡峭,山脉一望无尽,叫人恐慌。

夏日都格外阴凉,可想而知冬天几多寒冷。

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才爬出这度月山,莫七想起第一次见她,脏兮兮,脚趾露在外头,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的模样。

下了山,见皇城司的人正在山下等着。

莫七失笑,也终于对梁州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失望了。

日夜兼程,等他赶回梁州,已是七月末,应心她们早就成了梁州府无根飘荡的冤魂。

在公主的消息传来之前,皇帝一直疑心鱼奴来历,派人去度月山查探,却不想她的家人都死于匪寇之祸,能查到的都说她是杨家之女,与余奴传大致相同。

应心说她是昌仪之女,可见不实,虚张声势,还要捅破莫七身世,这帮北歧余孽,在他看来,统统留不得。

他等着肃王献上北歧印玺,谁知得来的却是燕子楼新主有继,那位传言中的公主带着印玺和藏金图的秘密回了北歧,苍山蕃军投靠了应琮。

公主?莫七觉得可笑!那他是谁?绵宋皇庭,莫七望着龙庭之上的九五之尊。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皇帝问道。

莫七摇头:母亲的样子我都忘记了!便是梦中也是模模糊糊!皇帝似乎陷入回忆:你母亲温柔娴静,貌美端庄,是北歧最美的女子,我当年在北歧见她,她总是戴着面纱示人,只露着一双眼睛,眼神很深,又飘忽不定,颇有神秘之感,我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

那时我只知道北歧执印公主,倍受北歧人爱戴,她名字里有个湖字,据说生的十分美丽,北歧王廷的人大都生的奇美又妖娆,她的名字里也有个狐字,我以为她是那位公主,想着得了她便如同得了藏金图。

呵呵!皇帝轻笑:可惜啊,她骗了我,她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她是北歧密宫燕子楼的圣女,唤狐侞,那位公主叫应小湖,小湖,小狐!呵呵!莫七闻言难以置信:父皇这是何意?何意?你的母亲是狐侞,不是应小湖!皇帝说道。

父皇说,我的母亲是北歧燕子楼的圣女,狐侞?莫七不敢相信,我到底是谁?你只要记着,你是我的儿子,你是绵宋的皇子,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牢记这一点!皇帝意味深长地说着:你啊,就是太天真良善,才被那帮北歧人糊弄,你看看,你现在对北歧已经没有一丝用处了,你看到没,江山,哪里有人情味,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北歧的事你不要再过问了。

那印玺和藏金图究竟有什么秘密?莫七疑惑,自己究竟被多少谎言蒙骗。

有传言,印玺是圣物,是北歧人的信仰,而他之所以能成为信仰,是因为那半张藏金图,天下矿藏金石图,这些重要吗?重要,可是更重要的是,落鬼山。

谁要是能得落鬼山相助,便能定天下!皇帝笑着:可笑啊!他们忘了北歧怎么被灭的吗?绵宋能灭他一次,便能灭他第二次,管他什么印玺,藏金图,公主,圣女,他要灭了应琮,灭了北歧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乱党。

莫七离开皇宫,忽觉疲累又失望,若是可以选,他宁愿做个平凡之人。

他走在御街上,看到不远处红情坊换了招牌,名白楼,新掌柜是位叫余奴的!这位白楼的余奴很会做生意,自诩是书中美人,还请了林江题词,新编了木簪记,唱的如火如荼。

定情的木簪子成了女子们喜欢的新物件。

既方去看过了,不是她!他一边找她,又有些怕见她。

怕她又哭着问自己,为何不救她们?怕她看到自己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被命运作弄!莫七自从度月山回来便称病窝在肃王府!未几,闽沙岛传来消息,一切照旧,要与重安坊好生合作!随风也来了信,说是梁州有人向慎繁求了情,解了危难。

就连莫二哥也手下留情,不再为难重安坊。

疾风回了梁州,白荷答应不再过问越家堡和重安坊的事,也是受人所托。

她已经知道,当年之事,鱼奴只是牵了头,真正引王夫人去的,是石夫人和莫清苓,她和师兄本来就毫无可能。

姑姑遗愿便是让她好好生活,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也该释怀了!莫清苓随疾风回了示剑山庄!除了北歧,重安坊万事顺遂,只是,没了意思罢了!莫七开始撒手,将重安坊慢慢交给了示剑山庄!梁州的事,交给了岚风!中秋节,莫七带着任王妃去了宫里,人人都说,肃王和王妃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这日子似乎也就这样了。

可莫七总觉无趣,宫中筵席他们早早的离了席!中秋佳节,明月皎洁,梁河上漂着许多花灯,街上有人甚众。

任王妃便要去街上走走。

她被鱼奴劫持,病了一场,又成日被清苓欺压,莫七心中怜悯,待她也和颜悦色些。

可看着她天真的模样,他又想起了鱼奴。

她瞧着摊上的木簪子稀奇,老板也招呼着,说这是时下最受人喜欢的菱花游鱼簪子,很有渊源,出自木簪记。

他买下簪子给任竹宣戴上。

任竹宣望着他,满心的欢喜和爱意。

莫七却越发觉得落寞。

送了任竹宣回去,便带既方去了白楼。

这一见,方知是故人。

皎娘!皎娘见到他一点也不意外。

我天天想着,肃王殿下什么时候来,可算被我等到了!皎娘笑道,埋怨他来的太迟。

你怎么在这?莫七意外极了,他派人找过皎娘她们,都无音讯。

我去了固戎,去年有大人们去固戎和谈,见我可怜,赎了我出来,还了我自由之身。

皎娘说着,她辗转雷州又到梁州,终于找到女儿!这是近来听过的最让人高兴的事了,莫七从心里替她和云乐高兴。

那这白楼又怎么回事?莫七问皎娘。

皎娘娓娓说着,念念姑娘走了,杨姑娘帮她买下红情坊,她无以为报,便听从念念李代桃僵之计,又有林江帮忙,如今谁都知道她便是书中余奴。

皎娘又忍不住说起雷州诸事:殿下明鉴,在雷州,鱼奴姑娘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径直去了赏心苑,轻车熟路地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门口。

他知道,是她。

可他又怕。

站在门口,迟疑着,思量着。

云乐,去帮我倒杯茶!鱼奴看着案上账册,头也不抬的喊道!吱呀门开了。

莫七躲到一旁。

不一会茶来了,鱼奴拿起茶盅浅饮了一口。

你去找你娘亲吧!见人不动,鱼奴抬起了头。

你,回来了!她看了莫七一眼,又将目光移到账册上。

东西找到了吗?没有。

莫七说着:有人捷足先登了。

哦,真是可惜!鱼奴淡淡说着。

想起那天玉无双带她见的人,印玺已经物归原主。

我已经让莫清苓回示剑山庄思过!莫七又说着。

这是王爷的家事,以后王爷不要让人来这了!鱼奴说着,肃王府何止莫清苓,还有位任王妃呢!她是意随的族妹,鱼奴不想和她有什么不快!应心她们,我也不希望的,对不起,我没能保住她们!莫七心中歉疚。

我知道,我不怪王爷!鱼奴淡淡说着:王爷还有什么事?今日佳节,咱们出去赏月如何?莫七邀请。

不了!鱼奴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从案上拿出那纸婚书,一分为二。

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莫七望着她,轻轻问着:为什么?鱼奴说着: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肃王殿下!民女祝王爷和王妃夫妻同心,恩爱不疑,白首与共!我喜欢的是阙河城,是银盘山,是平谷到梁州的莫七。

莫七望着她,她的样子,淡漠极了。

他知道,他们之间,夹了太多人,太多误解,太多的解不开的心结!莫七苦笑。

这下好了,真的一无所有了!从那以后他再没去见她,只是听岚风说她离开了白楼。

中秋过后,肃王拆了无碌园的围墙,无碌园,揽镜湖成了西郊的胜景。

九月,应琮娶了萧长定的女儿。

十月,北歧公主嫁给了萧长定做王妃,固戎蠢蠢欲动,明着暗着帮助应琮。

十一月,应琮如有神助,军中神兵利器助他接二连三攻克数镇,孙将军殉了国。

接着大败张将军,勒邑被夺,张将军和一干将领被逼入荒漠,李将军前去支援。

腊月,应琮大败李将军,张夜阊战死。

绵宋过了战战兢兢的一个新年。

张夜阑临危受命,接替哥哥领兵苦苦抵抗苍山和末凉府军。

退守到平谷那个小城。

被固戎围困,度日艰难!一月,绵宋再败。

北歧大军翻过度月山,占了磬南府数镇,应琮称北歧王。

绵宋除了节节败退,什么也做不了。

肃王请命出使北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