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节。
鱼奴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初一,是莫七生辰,他不在,还从未与他一起度冬至节,不知道往年他都是如何过的。
唉!师父、师姐也不在、又少了阿越,唉!无一又闯祸,竟然把主意打到衙门头上,实在是忧心忡忡。
唉!鱼奴紧张的留意着衙门的动静,连着几日过去,很是平静,尹凤客见着她与无一也仿若寻常。
鱼奴便悄悄去寻莹莹试探。
一番旁敲侧击,才知,原来梁州府也遇了贼,说是那贼人便是曾在巷中行凶之人,此人在梁洲多处作案,还曾潜入王相府。
尹大人很是烦恼,府尹华大人成□□着将人捉拿归案呢。
只是这贼人神秘莫测,并无头绪。
闻此言,鱼奴大惊失色,别的不知,入相府的定然不是无一啊,梁州府进了贼,难不成是无一,鱼奴忙问:那梁州府可有丢失什么。
莹莹摇头,未曾听闻丢失什么。
鱼奴故作害怕,问道:竟有此事,那贼人是男是女?是何样貌?咱们也好留意着。
莹莹悄声道:姑娘,我只说与你一人,万勿声张,那贼是个男人,听说身形高挑,功夫了得,会吹笛子。
鱼奴闻言便松了口气,如此!想来尹凤客也不会疑心无一了。
甚好甚好!莹莹又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觉得坊中闹贼说不定也是此人,上次事后,有丫头说瞧见个可疑之人,也是高挑个子。
这话你与我说说也便罢了,可不要再和尹大人说起,红情坊开门做生意的,若是传出去,谁还敢来,不要再提起了,坊中又无物丢失,不过是她们几个瞎嚷嚷。
鱼奴叮嘱,神色严肃。
莹莹一一应着。
小宋姑娘。
莹莹说着笑着拿出一小包银子:姑娘,还请姑娘日后多照拂。
鱼奴知她何意,莹莹资质尚可,但在红情坊,算不得拔尖,她莫不是想在节庆上露脸,鱼奴将银子还给她:节庆之事已经尘埃落定,你收好。
莹莹急道:不是还有明年吗?教坊的人很是看重姑娘呢!任大人这般清高,也只对姑娘另眼相看。
任大人任职礼部,是管得着教坊,但与自己不过泛泛数面,寥寥数语,上次来也是还了书便走了,哪里谈得上另眼相看。
这从何说起?鱼奴很是不解。
一问才知,坊中人人以为教坊的人提起金环,是鱼奴缘故,任大人之故。
鱼奴心知这都是是云双举荐,心生无奈,从前她的确与金环交好,但金环已离开数月,她们竟连这种流言也信!可见明智。
银子收好,酒香自溢,花开自有芬芳。
鱼奴说着,莹莹便生低落,鱼奴便好奇:你与尹大人交好,何愁前途。
提到此,莹莹便很是伤怀,不过是露水情缘,尹凤客有妻室,自己乐籍之人,出身低贱,他待自己也不过和旁人一样,是闲时的消遣,再说他家资寻常,也赎不起自己,不若自己另谋出路。
竟是这样,鱼奴很是感伤,思及念念,自己,忽生缥缈无依之感。
上了楼,念念正看着图纸,鱼奴凑上前去看,只见各式角楼院落,好不美观。
念念见鱼奴来了便说起置宅院的打算。
莫不是念念也要走了,鱼奴心中不安。
见鱼奴不自在,念念笑道:好了,我不过就是置个宅子,住到哪里都是红情坊的人,到时你来,我便能更好招待你们。
念念,你既然有这银子,何不赎身,寻个良人。
鱼奴不忍,不解。
念念玩笑:我才不把我辛苦得来的银子给了白姑姑。
那位白先生,出手大方,大把的金银免了念念见客,难道却从无意为念念赎身?念念笑她痴傻,为何赎身,看花还是要去花园里看,看着好看,便要摘回家,就没了赏花的兴致了!在这种地方想寻摸良人,不是痴人说梦吗?良人又怎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再说,何为良人?爱我护我之人?想要娶我之人?官家之人最是爱惜羽毛,寻常人有的有心无力,有的图一时名利,真心难觅,我如今这样不是很好,你看,金银钱财,珠钗美玉,锦衣罗绮,如何舍弃?我也过过无钱备受欺凌的日子,无论何时,都不要与钱财过不去,什么都靠不住,但这些东西绝对靠得住。
鱼奴无奈,莫七呢,又是如何,他曾说起,林江求娶自己,是敢为人所不敢为,他此言,想必是自己不敢吧!我于他又算什么呢?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市侩。
鱼奴笑道。
市侩是好事!念念自得道。
嘭外头烟花轰鸣,两人开窗张望。
这般热闹,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念念道。
无一见鱼奴梳妆换衣,便也要跟着,手上有伤又如何,自生病,闷在坊中好几日了,总该出去透透气了。
鱼奴只觉奇怪,无一这病忽然就大好,不好也好,便带她出去玩玩,没了尹凤客这个麻烦,也值得庆贺。
呼,啾,啪。
梁州城烟火照耀,东西南北,此起彼伏,鱼奴与念念无一沿着梁河追赶赏烟花,难得这样惬意相聚时光,都很是高兴。
勾栏瓦市,宫调、杂技,瓦肆赌档,莫不热闹喧哗,越是热闹鱼奴却越是低落,不知他那里可有这般烟花盛景。
哇!身边无一高兴地赞叹着。
她还是头一回在梁州过冬至,很是新奇又高兴,一路上目不暇接,又说又唱,又跑又跳,也只她这般无拘无束,鱼奴与念念也被她带着,暂时忘记许多事,欢笑之声不绝。
三人流连勾栏之中,所到之处,莫不人潮攒动,人声笑声不绝于耳。
今夜梁州城的人莫不是都出来了,无一笑道。
是啊,那么多人,只是能相携共赏此景的只我们三人。
回去的路上,无一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鱼奴不时回应,与她嬉闹,念念大多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无一笑道:念念大美人,莫不是身怀相思,无药可解。
念念一时惊慌,鱼奴笑道:不许欺负念念。
说着要去挠无一,无一躲避不及,碰到往来行人,痛的缩回了手,鱼奴忙护着她,人这般多,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了红情坊,许娥便拉过鱼奴,说是有人定要见她。
会是谁呢,几人俱是好奇,无一笑道:肃王莫七回来了?鱼奴心中豁然,跑着去了雅舍,却是林江。
鱼奴有些失望,又很是意外,四下张望,只他一人,问道:金环没与你同来?林江只道她故意提起金环:这里好生喧嚣,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说。
淡淡月色照着,两人来到梁河边,寻了个僻静处,寒风阵阵,站了一会便满是凉意。
初相遇是在洛水畔,光阴似箭,物是人非,林江走近,鱼奴下意识后退,两手挡在前,十分防备。
我以为你心中还是有我的,看来你当真不记得我,呵呵。
林江自嘲。
你别这样,金环,那也是你选的,你们如今好好过日子,也好鱼奴说道。
你为何非要提起她,我说过,我不喜欢她,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林江说道。
你怎能如此,她对你爱慕非常,又千里迢迢大着肚子去找你,你怎好相负。
鱼奴说着林江十分不解:我并未见金环,她,怀孕了。
林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和她并没有几次,她平日也是有几个交往甚密的,谁知道这~~~~鱼奴听到这话,只觉得心沉沉的,又想起他说自己在固戎军如何,和莫七安丰等人如何,在他心中,我们就如此轻贱自己?鱼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江?林江叹息:我知道,我知道,你定是又要责骂我,我都知道,我自离开梁州,便没再见过金环。
睢州又乱,金环又不知所踪,想来是出事了。
这件事又在两人心中狠狠的划上一刀,本来便没有回头路的两人,更无可能再回首。
鱼奴叹了口气,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害了她吗,应该拦着她的,她这般奋不顾身,却不想落得此下场。
两人坐在河边默默不语,望着河上水光随波而摇。
林江叹道:真是世事难料,在洛水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你奏了家乡小调,那会我正是想家,听着家乡的曲子,便觉得天地间只你我两人,是真的,我觉得那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可我又不甘,终于我下定决心,想和你在一起,这大概是我命里的劫数,我还是不能拥有你。
我回睢州,会好好找一找金环的,到时会寄书信给你。
林江说道。
你找到她,便好好照顾,给她一个栖身之处,若容不得,就让她回来吧鱼奴淡淡说着。
林江允诺,又说起自己的处境,他此番私自离开辖地,只因睢州那帮水寇已成大势,州府还瞒着太子,太子又瞒着皇上,允王和太子争位,朝中已是三足鼎立,□□,允王党,自然,还有一党是效忠于皇帝。
他忽而提起莫七,肃王向来游离于朝野之外,很不得圣心,只是他素来和允王交好,他这次去睢州,恐怕也是允王授意,应是为了睢州水寇一事。
莫七竟去了睢州?鱼奴很是惊讶!只听林江又说,睢州的事眼看就捂不住了,若是这次能侥幸能平定睢州,自然是好事,能将功折罪,若是不幸蒙难,你能不能就不要再记恨我了。
林江说的悲戚,鱼奴心中也替他担心,想着世事变迁,前途未卜,便生迷茫,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