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奴从白姑姑那出来,无一便觉不对劲,送走了鱼奴,总觉不安,那个张夜阑呢?他怎么没来。
鱼奴不在,好无趣,无一这两三日安分的守在库房,在白姑姑眼皮子底下,还是安分些好。
下午落了雪,无一喜出望外:下雪喽。
她欢呼着,精神为之一振,赏心苑里的小丫头们都高兴的出来看,就连白姑姑这个老古板,都出来了,和应心正站在账房门口赏雪。
无一悄悄溜到前面去,快过年了,很是热闹,许娥见她来了便招呼:无一,有人找小宋姑娘。
原来是那位任大人,无一好奇的望着他,他这冷冷清清的样子,倒与坊中气氛,格外不合。
菱儿不在她嬉笑着说道:有什么事,便先与我说吧。
意随拿出一本太白诗集,请无一转呈鱼奴,无一笑道:好说好说。
再要留他,任意随便很是不自在,坚持要走。
无一留他,叫着许多姑娘过来。
花枝招展,好不美观。
意随不喜,衣袖一挥,朝外走去。
当真是个君子?花丛中过,视若无睹,无一偷笑。
跟他到坊外,正迎见张夜阑过来。
任意随与四儿两人很是客套的作揖又拜着新年。
待意随走了,四儿一抬首,便瞧见无一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道:张夜阑,人早就接走了,你干嘛来了?来玩?四儿见她戴着自己所赠手套,便没了刚才见她与任意随有说有笑的不快:下雪了,出来看看,顺道再想想吃些什么。
无一一听,霎时来了精神,上前冲他笑着:是啊,是啊,吃些什么呢?哎!你知道我这会看到你,像什么吗?无一发间空空,只孤单单的一个盘髻:你的簪子呢,怎么不戴了?四儿问道。
无一漫不经心:那簪子贵重,自当是收藏起来了。
四儿听的心中得意。
掩不住笑意:你刚才说看到我,像什么?像羊肉暖锅。
无一歪着头,笑着看他。
她好久没有出来,自当要先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
这刚一出来,便瞧见个钱袋子朝自己走来。
年关,家家酒楼人满为患,无一便觉扫兴:哼,难得我今日出来,难不成要空着肚子回去。
四儿见她懊恼的样子,便觉好笑,实在不好见她失望:那咱们去清风楼,那一定有位子。
无一摇摇头:不去不去,太,太贵了。
如今还学会过日子了,四儿轻笑:无妨,那儿的暖锅地道,羊肉甚是鲜美,先生又有新书要讲,《吕望兴周》这般诱惑:那咱们去清风楼?无一又高兴起来。
只是清风楼也是客满,无一便说着:算了算了,下次吧。
四儿自是不愿,便叫人寻玉无双,没想到玉无双不在,罗佳容迤逦而来:四公子。
她招呼着带无一与四儿上了楼,寻了处雅室,室内碳火未灭,很是暖和,想是先前有人在的,无一打开窗户便能瞧见大雪纷扬,寒风呜呜,佳容忙过来将窗户关上,一副莫测的笑看着无一,无一打量着她,似有不悦。
四儿看向二人,忽然发现罗佳容的发间那金簪,甚是眼熟。
罗掌柜,这簪子。
忽听四儿问道,无一与佳容俱是惊讶,尤其无一,生怕被揭穿:张夜阑,我饿了!佳容笑笑:那我叫人给你们上暖锅。
物有相似,人有相同。
无一拉着四儿坐下,很是讨好的看着他。
又是倒茶,又是摆置碗筷。
无事献殷勤。
四儿心中不快。
小二端了盘柑橘上来,个个又大又透着金黄,无一向来爱吃这些果子,可是自己又不便,便拿着柑橘扔给四儿:你吃。
四儿将柑橘放在桌上,并无要吃的意思,无一满是期待的神色逐渐便的不解:为什么不吃啊。
她是想等着四儿剥好,她再坐享其成:你这会不吃,可以剥好了一会再吃嘛!四儿忽然想起有一回她也让自己吃柑橘,想来是她爱吃,又懒得剥吧。
四儿默不作声,剥着柑橘,不一会屋里便尽是柑橘的香气,无一拍拍手,很是陶醉:恩,一闻就知道,是好果子。
只见四儿又一瓣一瓣的柑橘打开摆在盘子里。
眼看着摆了满满一盘,无一便伸手来拿。
四儿拿起筷子敲了她一下,无一躲避不及,正碰着她那断指处,其实不疼,只是无一心中介怀。
抱着手,很是委屈。
不吃了,不吃了。
哼。
罗掌柜的那簪子,果真是与你的相似而已?四儿问她,无一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啊,早知道不要你那破簪子了。
正好小二端了暖锅上来,无一便又喜笑颜开,握着筷子去夹。
不一会便是暖意融融,这会来点凉果子,便好了,那盘黄澄澄的柑橘就放在张夜阑跟前,纹丝未动,暴殄天物啊。
无一忘了适才的不快,笑着让四儿吃肉,她又起身给四儿夹菜,右手握着筷子,左手去端那果盘。
四儿一把拉住她的手,无一满是无辜的看着他,四儿忙松开,还好,隔着手套呢:你还冷吗?无一摇头:我实在喜欢这个手套,嘿嘿。
四儿听了,又忍不住笑意浮上脸庞:拿去。
无一嬉笑,端着盘子,捏起一瓣柑橘放到嘴里,又酸又甜,饱满多汁,实在美味,好久没人给我剥柑橘了,唉!你这么爱吃柑橘。
四儿见她这般贪嘴,便问道。
那是自然,我从小到大,最爱的便是这柑橘滋味,还是我家的柑橘滋味好,尤其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实在鲜美。
无一说着。
你的家乡,有柑橘?四儿觉得奇怪,洛水在北,柑橘生于南。
哦,没有,我就是喜欢,从小就爱吃,不是一直吃不到嘛,就想着,将来我要在我家中种几棵柑橘树,就能吃到最新鲜的柑橘了,嘿嘿。
无一解释,拿起一瓣柑橘要四儿吃,四儿霎时红了脸,哪里还品得出柑橘的滋味。
吃饱喝足,无一好生满足,问起莫七与鱼奴一事,四儿这两日很少去王府,快过年了,许多事要忙,肃王殿下身边也有那个阿越和既方照应,他正好有空跟着父亲往来禁军营。
不过莫七一举一动,他很是清楚,他近来也有些看不懂莫七,清苓与他青梅竹马,又帮他许多,也算大家出身,那个小宋菱,沦落固戎营中多日,又曾与那个林江有过婚约。
唉!无一听得他话中意思,原来他们早把她当成人尽可夫之人,她确实不知她逃脱后的那几日鱼奴是何遭遇,但她相信,她是清白的。
四儿叹息:但终究人言可畏啊!可怜的小宋菱,还不知旁人是这样想她的吧。
唉!那肃王莫七也是这么想的?无一忍下怒意,笑着问道。
四儿便说着:男人大都无法容忍此事吧,况且殿下尊贵。
那如今又是何意,小宋菱不是去了肃王府吗?无一问道。
是啊,只是她的身份成了卢医之女。
四儿此言,惊的无一说不出话来,继而觉得可笑。
肃王殿下,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无一笑,张夜阑,你跟我来这一套,你今日分明摆的是鸿门宴吧。
无一看着四儿:张夜阑,你先坐着,我有东西要送你,千万不要走动,等我!四儿等了许久,也不见无一回来,便下去寻她,不想下面人见他下来,尽是道喜道谢之言,四儿很是莫名其妙,隐隐觉得这个无一又捉弄了自己,小二笑着过来:四公子,恭喜了。
喜从何来?原来无一竟在楼下说镇国将军府四公子今日有喜,觅得如花美眷,清风楼在座的客人酒食全由他来请。
四儿气恼又无奈:叫你们罗掌柜来。
罗佳容也面带笑意:恭喜了,四公子。
多少钱。
四儿无奈道。
不多不少,三百两。
佳容笑着望着四儿,认栽吧,这个莫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捉弄人的本事多着呢。
简直莫名其妙,太荒唐了。
四儿当真是生气了。
那我问你,你这簪子,从何处得来的。
无一说的话,四儿都不会再信了。
这个佳容取下簪子,四儿确信无疑,确是他赠给无一的金簪无疑:这是无双送的。
好你个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