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殷殷期盼归期刚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头顶又一顶帽子扣下来,她一回头就和苏令闻错开,他给她盖完帽子就直接往前面走了,归期抬手正了正帽檐,不满地嘀咕了两句,追上去。
影院在6搂,两人搭扶梯上楼,远远就看见影院售票处的等候区坐了一堆人。
归期有些担心买不到票。
她抻着脖子望了一眼,转过来问他,你想看什么电影?苏令闻说:你选。
我选么?归期有些意外。
嗯,选你想看的。
他的表情有些随意,口吻又有些认真。
她确实有特别想看的电影,来之前老早就了解过行情了,不过因为今天是他生日,她也不好擅作主张,既然他都这么客气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归期二话不说,直奔售票台排队。
苏令闻站在她旁边,对她激动的情绪有些好奇,你想看的是什么?归期抬臂横指,说:《名侦探柯南剧场版》!……票是有的,位置靠后。
半个小时后,两人排队进入影厅。
先前归期老觉得来影院看电影就是情侣之间干的事儿,包括情侣在影厅里的那些勾当也是李梦溪传播给她的,加之她以前没有这方面的消费观念,所以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影院看电影。
于是在进入影厅落座的时候,归期有些尴尬,因为周围确实情侣多。
比如她旁边这两位,挽着手进来的,还互相喂爆米花……影院就应该给广大情侣们设一个情侣专享的影厅。
不然旁边的柔情蜜语老往她耳朵里钻,钻得她浑身难受,越难受她就越往苏令闻那边靠,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脑袋几乎快贴上他的手臂。
他手伸过来,顶了一下她的帽檐。
归期一抬头直接对上他投过来的感到莫名的眼神,她急忙挺直腰板,还压了压帽檐。
他的声音轻轻传来,想睡觉?她摇头。
帽子压这么低你看什么?……后面电影开始之后的观影体验就非常愉快了,归期体验得非常投入,一兴奋起来还想和苏令闻互动分享喜悦,而迎上的却是他波澜不惊的表情。
之后归期就认为,看电影还得和同道中人一起,不然就只能是一个人的篝火晚会。
归期说工藤新一是她男神,聪明,知识面广,温柔阳光,干净帅气,还专情。
这直接导致了苏令闻对工藤新一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恨又恨不起来,毕竟不是一个次元的,可也无法彻底忽视此人的存在。
跟苏令闻看电影的体验是,归期总以为他睡过去了,但是每次她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支着下巴,似乎看得很入情入境,而别人笑的时候他却又无动于衷。
神游太虚了吧这是?他忽然一动,往椅背轻轻靠过去。
归期急忙扭头收回视线,正襟危坐。
老盯着我看什么?我比你男神好看?他低声问道。
……归期尴尬摆弄了两下双层帽檐,不敢再乱瞄。
归期忽然想,如果她的人生没有苏令闻这个人的出现,那么她现在一定是待在家里一遍一遍地刷题,又或者去了某个补习班。
而她认识了苏令闻,其实只不过是把刷题的时间改成了晚上。
没有变。
但很愉快。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直下5楼吃饭。
那顿吃了火锅,归期戴着帽子不肯脱下来,吃到一半就闷了一脑袋的汗,最后实在受不住才摘的,两顶帽子一拿下来,她额头上的刘海跟淌了一回水似的左拐右撇,乱七八糟分成了好几拨。
她的脑袋成了一颗凌乱的蘑菇……苏令闻这回没忍住,嗤地一下笑出声。
她郁闷地扫了扫兵分三路的刘海,无论怎么扫都会粘在一块儿,粗粗细细均匀分布整个额头,恨得她把帽子一盖,又戴上了。
苏令闻喝了口水,说:帽子摘了,再戴成腌蘑菇了。
归期誓死捍卫面子,不。
他说:第二个愿望,把帽子摘了,回家之前不许戴。
听得此言,归期手里那一筷子羊肉抖了三抖,甩了几滴汤汁出来,你的愿望能不能用在正途上?比如祈祷世界和平?国泰民安?祝我貌美如花?……最后她还是把帽子摘了。
而且最最后,还是苏令闻结的账,她永远欠他一顿饭。
不对,加上这一次,两顿饭了……慢慢来,我不着急。
走出火锅店的时候,他这么说。
那我就,慢~慢~来~归期趁其不备,跳起来把两顶帽子往他脑袋上一扣,成功扣篮——而且居然还挺好看?果真如他所言,和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就像一座冰雕上面盖了一张毛毯……这么相得益彰。
回去的时候,雨停了。
不过从地面的湿润程度来看,之前一定是下过一场暴雨,现在的空气格外清新。
啊——大自然的芬芳。
是你,是你赐予我绽放的力量!归期决定把这两句话写进作文里面,一定特别有感染力以及特别加分。
她沾沾自喜完一回过神来,苏令闻双脚已经踏上了车门口,她急急忙忙跟了过去,还嘀嘀咕咕地埋怨他,怎么也不提醒一声?直到安安稳稳坐下来,苏令闻才说:剪了个头发,真当自己是颗呆蘑菇?那也是诗兴大发的蘑菇,积极进取的蘑菇,进击的文艺女蘑菇!归期在心里面强有力地反驳了他。
下了车之后,两人沿着先前往返过无数遍的那段路走回去。
如果每一次往返都会做一次记录,每一个记录都有迹可循,那么记录在案的无数次重复往返的轨迹,就是归期的整个青春。
那些轨迹无法复刻,于是成了她的回忆。
路面积了些水,归期找了个稍微大点儿的积水坑蹲下来,压着身体看水面上映出来的倒影,一眼望去,颠倒了整个世界。
她稍微一移动就看见了苏令闻,黑色的休闲裤,灰色的T恤,白色的薄外套,还有叠在一起的两顶嫩黄色的鸭舌帽。
然后,苏令闻就拿起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她蹲在地上饥不择食,企图喝坑里的积水的一幕,那一脸笑,是被水坑洗礼过后纯朴的喜悦……归期嚯一下站起来,看他嘴角意味着非奸即邪的笑意,心里一咯噔,跑过去才瞄了一眼就已经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
删了。
挺好的,不删。
你留着干什么?怪吓人的。
正好,辟邪。
……还是那个分道的路口,归期站着不肯走,她还在垂死挣扎,删了吧。
苏令闻双手揣在兜里,说:别纠结了,不可能删。
我让你重新拍,那张就算了吧?好。
归期赶紧整理头发,伸手道:帽子帽子!苏令闻把帽子扣她脑门上,她拿下来继续整理了一下发型,又重新戴上,跟着往后退出老远,冲他比了两个剪刀手。
他说:你旁边那根电线杆的存在感都比你强。
她只好往前蹭了两步,剪刀手不变。
他说:你身后那根电线杆的存在感都比你强。
她只得又往前蹭了两步。
他说:你身后那根电线杆上通马桶的广告贴的存在感都比你强。
她垂下双手,有那么夸张么?他说:好了。
归期一愣,急忙跑过去看,从头到尾他都拍了,电线杆上果然有通马桶的广告贴……不过没关系,至少比那张被水坑洗礼过后的纯朴笑容好太多。
现在可以删了吧?不删。
……怎么这样?就这样。
她怒极,欺身而上,准备绝地反击。
他不过眼风一扫,她就秒怯了,宣布暂停一切反击行动,恨得她霍霍磨牙。
不删就不删,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念念叨叨地转身,是准备回去的意思。
等一下。
他忽然叫住她。
要删了么?她惊喜转身。
第三个愿望。
他说。
……苏令闻的表情有些认真,甚至是严肃,归期只好收起玩闹的心态。
他微微垂着眼皮,眼里有柔光,嗓子低且沉,第三个愿望,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归期彻底愣住。
如果每一次往返都会做一次记录,每一个记录都有迹可循,那么记录在案的无数次重复往返的轨迹当中,这一刻,就是归期整个青春的津要。
他问:做得到么?归期抓着衣摆,用劲儿拧了拧,我尽力……他道:不是尽力,是一定要。
归期想了想,其实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就点头答应了,嗯。
苏令闻笑了笑,摘了她的帽子拨了几下她的刘海,说:加油,蘑菇。
——晚上,归期趴在书桌上久久愣神。
人果然不能在脑子发热或者受美色|诱惑的时候冲动行事,她白天的时候答应苏令闻什么了?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和他?他要考的大学是国内的最高学府啊!而她原本的目标仅仅是从容宽裕地上好一点的本科就够了。
小橙子提着一块木板跑进来,姐姐,你看我给你表演用脑袋劈木板!归期站起来往床上扑过去,来回纠结,来回打滚——这是加油就能完成的事么?这得加多少吨油才能赶得上他的速度啊?姐姐你看啊!我要劈了!啊——!!归期坐起来一声怒吼,眼睁睁看着小橙子拿起木板往自己脑袋上砸,木板应声断成两截,他砸完了还傻不愣登地摸摸脑门,冲她直乐。
她问:疼么?小橙子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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