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一杯茶泼在身上,虽说冬□□裳穿地厚实,可是还是够吓人的了。
纪延生腾地就从罗汉床上跳了起来,身后的杏儿也是赶紧上前。
倒是曾榕被唬了一跳后,指着旁边内室的门,便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姑娘扶进房里,瞧瞧可烫伤了。
曾榕的丫鬟司音赶紧上前,与杏儿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她扶到内室里。
杏儿即刻便替她解了衣裳,就瞧都湿到里头中衣里,登时脸色又白了一分。
倒是纪清晨自个,尤不当回事,这会她心底是真的高兴啊。
我没事的,都别害怕,只是不小心洒了而已,纪清晨反倒是安慰起了两个丫鬟来。
杏儿这会都要哭了,姑娘,您瞧瞧您这手都红成什么样儿了,还说没事。
没一会司琴便进来,她把治疗烫伤的药膏拿了过来,这还是特地去纪清晨院子找的,如今她院子里的药膏,都是内造的。
待碧绿清透地药膏被抹在她的手上,登时一股清凉之意,便透进了心底。
这孩子怎么这般毛躁,纪延生站在外头,一脸担忧地说道。
曾榕实在是等地不耐烦了,便又亲自进来,身上可烫伤了?太太放心吧,只是手上有些烫伤了点儿,纪清晨立即回她,还把手举起来给她瞧了瞧,又说道:这会都涂了膏药了,并不碍事的。
你啊你,这般不小心,曾榕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说道。
好在总算是虚惊一场,所以曾榕也不留着他们,叫人领着曾玉衡一家三口回去歇息。
待晚上的时候,曾榕躺在床上便是辗转地睡不着,因着她不时地翻身,还时不时地叹气,弄得纪延生都没法子睡。
所以他开口问道:夫人,为夫明日还要早朝呢。
你若是有心事,倒是说出来。
我真是太心疼了,曾榕腾地一下便坐了起来,纪延生一听她这带哭腔,赶紧坐起来。
他问道:这又是怎么了?我晚膳那会才知道,弟弟他们一家进京统共就三辆马车,除了铨哥儿身边奶妈之外,就带了四个仆人,两个使唤丫头,两个小厮。
还有,铨哥儿那小手全都是冻疮,他们肯定是在那边吃了苦头,我弟弟没法子才上京来的。
曾榕没找到机会问曾玉衡,可是单单她看到这些,就够叫人心酸的了。
纪延生一听都唏嘘不已,不说旁的,便是纪湛那么个半大孩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婆子,都有十来个人。
结果曾玉衡一家子加起来伺候的下人,才统共五个人。
这确实是够叫曾榕心酸的。
曾榕又继续哭诉道:还有我那弟媳妇身上穿着的衣裳料子,我一眼便认出来了,是当年他们大婚的时候,我叫人送过去的。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竟还穿着呢。
你也先别着急,有什么事情,先问问清楚再说,虽说他也觉得曾榕猜地没错,可是这大半夜地,总是要叫她安心不是。
曾榕登时着急了,你又不是玉衡那孩子性子有多傲气,若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上京来。
还不就是怕旁人觉得他沾着你的光了。
这会肯定是在家里受了大委屈,才会上京来的。
纪延生一听,立马说道:你放心吧,玉衡乃是我的小舅子,不管如何,我总是会照拂他的。
待明年三月便是会试,到时候叫他下场试一试。
若是他想选官,到时候我也会帮他通路子的。
他倒不是夸下海口,只是给他谋个县令之类的小官,对他来说,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他这样的话,曾榕才稍稍放心。
只是第二日便又是纪宝茵的及笄礼了,纪家还是替她摆了十来桌子,便是卫姨娘不到人前去,可是便是听着都觉得脸上有光。
纪宝芙倒是请了不少姑娘过来,庶出的也有,更多的倒是纪延生下属的官员家中的嫡女。
之前曾榕怕场面上不够气派,便私底下问了纪清晨,可否她也帮着请几位姑娘过来,好歹撑撑场面。
纪清晨倒是没拒绝,只是她时常也不出门交际,能叫的也就是裴玉欣和谢兰。
于是她便给她们两个都下了帖子,两人都是叫人来说,说是会前来祝贺的。
纪宝璟倒是一大早便带着孩子回来了,昨个她就知道了曾家舅舅上京了。
所以今个特地早些过来。
只是这会天气已经冷了,所以小宝宝便未带回来,只带了温启俊过来。
纪湛一瞧见温启俊,便得意对他说:我也有个新弟弟了。
虽然是表弟,可也是个弟弟,省得温启俊整日里,在他跟前叨叨个没完。
温启俊不相信,于是纪湛便带他进屋子里见铨哥儿。
今日一早,曾榕就叫人把自个新做的未穿过的衣裳,送给了荣氏,说是怕她上京匆忙,还未来得及制冬衣。
荣氏自然是感激不尽,她统共就那么两身好衣裳,昨个穿了最好的一套了,今个偏偏又赶上人家姑娘的大日子,她心底正为难呢,曾榕便解了她的难处。
她还问了曾玉衡,是不是大姐瞧出了他们的窘迫。
夫妻两人虽说都当无事人般,可是他们上京实在是太窘迫了,曾榕瞧出来了,也不奇怪。
倒是曾玉衡这会反倒是平静了,他什么东西都不要了,就带着妻子儿子上京。
里子都没了,外头的体面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这会荣氏倒是打扮地鲜活光亮地,邀请的客人这会已经到了,便是来了人,曾榕也都给她介绍。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昨个荣氏进门的时候,还有些束手束脚的。
今个换了一套新衣裳,又带着华丽的首饰,倒是心里有底起来,便是与人寒暄,都透着一股子爽利大方。
晋阳侯夫人今日也与纪宝璟一块来了,曾榕特地请了她给纪宝芙插笄。
晋阳侯夫人自然是没拒绝,所以她今日是主宾,一进来,便被曾榕请到了上首坐下。
倒是纪清晨帮着招呼客人,纪宝芙这会自然是没法出来的,所以她便帮着招呼来做客的小姑娘们。
见着她说话和和气气,又待人极有礼,便是那些庶出的姑娘,她都一视同仁,倒是叫本来对她有些偏见的姑娘,这会反而敢大着胆子与她说话了。
说来,我倒是少见七姑娘你出来交际呢,纪延生一个下属家的嫡女,有些惋惜地说道。
只是这位姑娘一说完,旁人便有些人笑了。
倒也不是故意笑她,只是觉得她这话说地好笑罢了。
她们这些姑娘出来交际,无非就是想博个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的好名声。
为了日后结亲的时候,有个助力。
可纪七姑娘可不用考虑这些,又何必出来抛头露面呢。
况且她便是交际,也都是跟那些公侯府中的嫡女一处玩儿,又岂会和她们这些低品级的官员女儿混作一处呢。
自然这些话,纪清晨可不知道,她出去迎裴玉欣的时候,是另外一个姑娘与先前说话那姑娘仔细分析了一番。
说到亲事,满屋子里的姑娘,又要忍不住地羡慕纪清晨了,她可是定给了裴世子啊。
裴世泽虽说名声是毁誉参半,可是一张俊俏的脸,却是谁都没得说的。
小姑娘家的,谁不爱俏啊。
只不过她们谁都没见过裴世泽本人,也就是道听途说而已。
只是这会,纪清晨已经接到了裴玉欣了,她正跺着脚喊冷呢。
纪清晨忙是把她拉进屋里来,歉意地说道:这么大冷天的,倒是劳烦你跑一趟了。
你与我还客气什么呀,咱们是什么关系啊,裴玉欣说完,便抵了抵她的肩膀,还冲着她眨眼睛。
纪清晨正高兴她这般给面子,结果就瞧见她揶揄的表情,登时便涨红了面颊,薄怒道:你若是再这样,我以后可不请你了啊。
那还是别了啊,我还想着叫你与我一块去看花灯呢,虽说这会还没过年呢,不过裴玉欣已经惦记起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去年因为是先皇过世未满百日,所以花灯节都没热闹起来,大街上都是冷冷清清的。
这憋了一年,据说今年的花灯节可是热闹极了。
纪清晨一扭头,便闷声道:我可不去。
你可别因为与我置气,便连花灯节都不去了啊,裴玉欣又轻撞了她一下,嬉笑问道:还是因为是我来邀请你的,所以你不高兴了?谁说的啊,纪清晨不乐意,便不搭理她,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几日便进了腊月,京城的第一场雪总算是来了。
待纪清晨从老太太院子里请安回来后,便想着要去堆雪人。
她派人去请了纪宝茵,脚上又穿了一双鹿皮靴子,身上披着一件儿大红镶兔儿毛的披风。
便一路跑到了花园里,这会园子触目可及,都是一片雪白的。
她一个人滚着雪球儿,旁边杏儿要帮忙,都被她喝止地待着了。
等她自个滚了两个雪球,想着怎么搬起来,就蓦然听到旁边响起个声音问:要我帮忙吗?柿子哥哥,你怎么来了,她欢喜地看着旁边的男子,他穿着墨色缂丝大氅,领口也是围着一圈黑色皮毛,她从未瞧见过他这般打扮,觉得又温暖又英俊。
裴世泽走了过来,瞧着她微红的小脸,在雪地里太久冻的。
我是亲自来邀请你去看花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