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需要告诉大嫂吗?纪延生还是问道。
老太太摆摆手,轻声道:这件事暂且先不告诉你大嫂了,等解决之后,叫你大哥亲自去说。
纪延生这才点头。
倒是老太太转头和蔼地看着裴世泽,问道:你祖母身子骨可还好?祖母身子一直硬朗,不过一直都甚想念您,裴世泽微微一笑,温和地回了老太太的话。
倒是老太太突然感慨道:这么一说,竟有十来年没见过京城的老朋友了。
自从纪家老太爷告老还乡之后,纪家便从京城搬回了真定,老太太至此便只离开过真定一回。
只是上次去京城去的匆忙,多年的老友都没有见面。
这次听到这件事,她自然也是又生气又难过,只恨儿子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竟还叫外头的小妖精迷了魂魄。
可是又心疼他,旁人都是一家人在一块,偏偏老大媳妇为了照顾她这个老太婆,带着孩子留在了真定。
世泽,你先回去休息,这次真是劳烦你亲自跑这一趟了,老太太这会是真心实意地,这次的事情可不是简单地一句话谢谢,就能抵得过的。
只是她也知,这孩子什么都不缺,所以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裴世泽起身主动告辞。
待他离开后,老太太眯了眯眼睛,说道:这孩子倒是个好的。
只是随后叹了一口气,又道:只可惜比咱们沅沅大了太多。
一旁的纪延生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母亲这是什么意思,他当即就结舌道:母亲,沅沅才多大点儿啊,你就这般乱点鸳鸯谱。
这么好的孩子,我自是想留给自家的,老太太理所当然地说,只是说着,她便开始咳了几声。
纪延生忙上前,替她抚了抚背,担忧道:母亲这咳嗽似是越发重了,不如儿子再请周大夫另开别的方子。
我这是老毛病了,是药三分毒,还不如慢慢将养着,这人啊,其实最是了解自个的身子骨了,所以老太太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再吃药的。
纪延生垂下图,歉疚道:都是儿子无用,叫母亲担心了。
你大哥这事,我也不怪他,毕竟这世上男子那么多,能有几个守得住的,只是这外头的野花再香,总是要顾虑到家中人,不要叫家人伤了心才是,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纪延生立即保证道:母亲,儿子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老太太是瞧着他和曾榕相处的,虽说两人差着岁数,可是却能说到一块去。
如今夫妻两,瞧着也甜甜蜜蜜的,所以老太太只盼着他能早日有个嫡子,就算她即刻去了九泉之下,也好和老太爷交代。
先前你大舅兄不是说,可将你调入京城的。
这次你上京去瞧你大哥,与他一块去拜访你父亲的那些同年,特别是温阁老,显庆八年的时候,他任职福建布政司参政时,福建遭了台风,布政使赈灾不力,却将罪责推脱在下属官员身上。
若不是你父亲一力为他求情,只怕他当时就要被下狱。
所以温家一向与我们纪家关系良好,这些年,就算我住在真定,温家年节礼,却是一次都没有缺的。
纪延生有些惊讶,父亲就是因为太过劳累,这才早早去世的。
所以母亲一向不愿出门,就算在他们兄弟为官之上,她也从来没有对他们有什么要求。
没想到如今,她竟是愿意叫他调回京城。
说来这也是为家里的孩子们考虑,荣堂明年参加会试,若是能考过,那便是个举人。
到时候就是说亲,也好些。
还有宝璟,难道你忍心叫她嫁到那些寻常人家?老太太说道。
纪延生自然是不愿意的,更何况他是为官,就没听说哪个官员不愿意为宰做辅的。
能入京城,那就是天子脚下,在外头的官员,只能上折子进京,可是在京城的,却是能见着皇上的。
这自然是叫人拒绝不了的。
只是先前殷廷谨叫儿子威胁他的事情,纪延生也没忘记,就是为着不被这个大舅兄瞧不起,他也该努力才是。
母亲放心吧,儿子虽不济,但是这几年为官还算勤勉,到时候大评中评个优,还是不成问题的,纪延生说道。
大魏的官员若是无意外的话,都是三年一调任。
而吏部则是负责官员任免、调动和考核的,可谓是掌管着全天下官员的命脉。
是以吏部也一向就有六部之首的称呼,吏部尚书必进内阁,也成了定律。
先前殷柏然曾提起过,吏部尚书许佑荣乃是靖王爷的旧故。
这个许佑荣曾在辽东州府任过知府,想来那时候两人便有了往来吧。
只是朝廷官员一向与藩王交往不深,上次殷廷谨为了迫使他们答应自个的要求,便将这个底漏给了纪延生。
这次他想调入京城,也不想去求着殷廷谨,左右他官声不错,又有银子,顶多是花些银两疏通疏通。
他也不需要升调,便是平调,那也可以的。
这边纪延生正想着法子调入京城,那边纪清晨却是被曾榕捉住,要用水仙花给她染指甲。
曾榕见她身子好了,又怕她闷着了,就叫了丫鬟弄了水仙花过来,说是要给她好生打扮打扮。
瞧瞧这一病,都把沅沅病得瘦了,曾榕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只觉得她这个后妈做的也太不到位了,好好的一个胖娃娃,到她手里就被饿瘦了。
所以她不仅带了水仙花过来,还带了不少吃食过来,甚至还有带骨鲍螺,据说是城里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里,新推出来的小吃。
纪清晨一听,便笑了,这不就是苏州的小吃。
她前世的时候,倒是经常吃,只是南北差异大,她过来之后,反倒没吃过。
这点心一天才卖几盒,还是我特特叫人买回来的,先前我还让家里灶上的厨娘瞧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曾榕打开了盒子里,里头便放着四个带骨鲍螺,两只粉红的,两只纯白的,闻着便有一股甜甜的香味。
纪清晨笑着问道:不是要染指甲的?你先吃点心,吃完再染,曾榕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说完又问:你若是现在就想染,那就叫樱桃喂你,我这就给你染。
我要自个吃,纪清晨哪里好意思啊,便拿了一个放在嘴边。
曾榕微微一笑,倒是突然想起来,问道:沅沅,听说咱们家里,来了小客人?纪清晨抬头瞧着她,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香甜绵软,可真是好吃。
于是看在小后妈带来这么好吃点心的份上,她得意地一抬下巴,是我柿子哥哥。
曾榕只是听了丫鬟说了,只是老太太没叫她们见客,但是又听说这位裴公子,之前还在家里住过,所以她才有些好奇的。
她隐约听纪延生提起过,似是为宝璟相中了京城的一位公子,所以她便猜想着,该不会就是这位裴公子。
可是她这会瞧着纪清晨得意的小模样,便笑着问道:那位裴公子为何而来啊。
说着,她便抿嘴一笑,却叫纪清晨看地有些奇怪,问她:你笑什么,柿子哥哥来了,有什么可笑的呢?曾榕见她小小年纪,什么都要问,便低声道:这可不能告诉你,小孩子家家可不能什么都问。
纪清晨立即便不乐意,说道:和柿子哥哥有关的事情,我就要问。
曾榕被她这霸道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立时便笑了,捏着她的小鼻尖,便道:裴公子这般大老远地从京城来,那必是为了要紧的事情。
先前你爹爹与我提过,说是瞧中京城的某位公子,要给你大姐姐说亲。
我想应该就是这位裴公子吧。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曾榕一下捂着她的小嘴儿,轻声道:这也就是咱们私底下说说的,沅沅,你可得给我保密。
纪清晨立即反驳道:你是弄错了,爹爹瞧中的不是柿子哥哥。
曾榕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也是笑了,立即便问:你又知道了?那你说说看,这位裴公子,为何大老远地从京城过来?柿子哥哥是来办事的,纪清晨只一口咬定。
曾榕看着她这般护短的模样,竟是不知究竟是护着纪宝璟呢,还是护着她口中的柿子哥哥。
可是她听说那位裴公子也该有十四五岁了,估摸着小姑娘就是瞧着人家好看而已。
只是纪清晨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心底却还是有些不安。
都怪那个温凌钧,明明是喜欢大姐姐的,却是迟迟不来提亲。
爹爹不会真的瞧上了裴世泽了吧?她这番思来想去的,恨不得立即跑去问裴世泽,他这次来真定是为了什么。
大姐姐长得那般好看,身段也好,性子又好,还会画画,会诗词歌赋。
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少女,哪有人会不喜欢的。
裴世泽也十四岁了,正是慕少艾的年纪,会喜欢大姐姐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那个温凌钧不就是只见了大姐姐一面,便喜欢地不得了。
一想到这里,纪清晨小手紧握着,脸上都有点儿严肃。
还在一旁逗她的曾榕,也瞧见她忽而变了脸色,便轻声问道:沅沅,怎么了?纪清晨却是一下从罗汉床上跳了下去,自个穿了鞋子,便跑了出去,吓得曾榕赶紧叫丫鬟去追她。
她一路往前院跑,裴世泽来家里,必是还被安排在先前的院子里休息。
待她到的时候,便见玉浓正从院子里出来。
纪清晨一头撞上去,险些将玉浓撞倒,只是玉浓瞧见是她,吓得赶紧将她扶起来,问道:姑娘,可有哪里撞着了?你来这里做什么?纪清晨冷不丁地问她。
玉浓听着她这口吻不善,也有些吓住了。
因着她是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所以纪清晨寻常瞧见她们,都是欢欢喜喜的,突然瞧见她这冷脸,也叫玉浓吓了一跳,立即解释道:是大姑娘吩咐奴婢,过来给裴公子送些用品。
今日公子要在这里住下,明个才回京城。
是大姐姐叫她来的,纪清晨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只是退后了一步,垂着脸,说道:那你回去好好回复大姐姐吧。
玉浓看着她这模样,又见她身后竟是连个丫鬟都没跟着,有些担忧地问: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樱桃和葡萄两个怎么没跟着姑娘?叫你走,你便走,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纪清晨蹙着眉,不耐地说。
玉浓平白地叫她教训了一顿,也不敢说别的,只是觉得七姑娘今个还是真有些怪。
她不想走,可是瞧着七姑娘的脸色不好看,也不敢继续留下去,只一步步地往前走,时不时地回头看两眼。
七姑娘便站在那院子门口,似是想进去,可是又犹豫了好久。
就在玉浓见她抬脚往前迈时,还以为她要进去了,却不知她却突然转了个身,又往另外一处跑了过去,她虽人小,可是跑地却不慢,没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玉浓正犹豫着,就见葡萄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瞧见她,立即问道:玉浓姐姐,你可瞧见我们家七姑娘了?你们怎么才过来,方才姑娘从那边跑走了,我想跟着过去瞧瞧,可是七姑娘今个却对我发一通火气,玉浓着急地指了那个方向,便是说道。
葡萄说了声谢谢,便赶紧跑了过去。
只是她领着两个丫鬟,找了好一会,却还是没找到纪清晨。
吓得她赶紧又叫一个丫鬟回去禀告太太,好多派些人手过来。
纪清晨是故意躲了起来的,方才她瞧见玉浓的时候,心底居然是生气,她生气大姐姐叫人送东西给裴世泽。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厌恶自个。
大姐姐对她多好啊,她有什么都是头一个想到自个的,可是她却在方才的一瞬间,对她生气了起来。
她盘腿坐在地上,这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反正她瞧着没人就跑了进来,在月亮门后面坐了下来。
这会四下无人,她似乎能安静地整理自个心里的这些想法。
可是越来却越乱糟糟的,对她来说,裴世泽是她认识了两辈子的人,他比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与她来的亲近。
她死去之后,只能依附在他身上的玉佩,才能叫魂魄不散。
所以即便他是人人所痛骂的大佞臣,却还是叫她觉得亲近。
以至于这一世,她再见到他的时候,便一个劲地想要靠近。
要是他对自己好,是因为大姐姐……一想到这个可能,纪清晨便觉得好难过。
可是她又觉得好累,她跑了那么远下来,真是累坏了。
不知不觉中,小姑娘便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直到一个声音喊她,纪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瞧见裴世泽的脸,陡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欢喜地喊了一声,柿子哥哥。
裴世泽的脸色有些不好,只看着她不说话。
纪清晨无端端地被他这么好看,身子往后缩了缩,可她本就靠着墙边,是退无可退了。
过来,裴世泽伸着手,口气说不出地严肃。
纪清晨想撒娇来着,可是瞧着他这幅模样,又不敢说话了。
只把小手递到他手里,叫她拉着起来。
只是她在地上坐了许久,腿都麻了,一站起来,就哎哟哎哟地喊了起来。
可是裴世泽却没像寻常那样,立即将她抱起来,反而是在一旁瞧着。
纪清晨可怜兮兮地瞧着他一眼,见他不动,便又弯腰去捏自个腿。
只是她腿实在麻地厉害,险些往一旁歪过去。
裴世泽这才在她身边蹲下,捏着她肉乎乎的小腿肚子,修长的手掌在来回地捏着,那股又麻又难受地劲,可真是叫她好不是滋味啊。
柿子哥哥,你生气了,纪清晨最会瞧眼色不过了,这会当然瞧出她不开心了。
好半晌,裴世泽才低声问:你为何要躲在这里,知不知道家里人为了找你,险些把整个纪府翻了过来。
秋天本来天色晚地便快,纪清晨这会才注意到,四周已蒙着一层黑,眼看着月头都要起来了。
她竟是在这里睡了这么久,没叫她冻病着,还真是庆幸。
待纪清晨的腿好了不少,裴世泽再将小姑娘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自个,轻声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与我说,我定是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纪清晨想起自个是为了什么才跑出来,她要怎么说呢。
她前世死于少女时代,她的心性就停留在了少女时代,她不曾婚嫁过,也不曾生儿育女过,她的灵魂停留在她的少女时代。
以至于到现在,即便身子只是个小孩子,可是对她来说,她却已是个少女。
那些少女心事,她又该怎么说给别人听呢。
大家都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是偏偏她心底却不是那样的。
她知道曾榕不是故意在她跟前说那些话的,她只是想与自个分享些秘密罢了。
可是她却不开心,因为对她来说,裴世泽是和她亲密的。
她笑自个,竟是不自不觉间,对他有这样的独占欲。
此时再听到他的话,她便忍不住地问:柿子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裴世泽听着她话,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漂亮的大眼睛被卷翘的睫毛覆盖着,微微低着头,叫人看不见。
只是虽然没瞧见,却能想到她可怜巴巴地眼神,到底还是舍不得对她发火,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说:对一个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对三姐姐好,不对五姐姐好,单单对我好呢,纪清晨带着浓浓地鼻音问他。
这次她终于抬起了眼睛,只是眼神里的倔强却叫裴世泽有些异样。
因为沅沅也对我好,裴世泽这次认真地回答她,虽然面前的小姑娘可能只是一时地好奇,可是他却不愿再敷衍她。
对他来说,能得到的温情并不多,他没有母亲,很多人对他好,都是因为他未来定国公的身份。
纪清晨想了想,还是问:那你为什么突然来真定呢?是因为我姐姐吗?你姐姐?裴世泽诧异地看着她,突然神色变了变,最后眼眸深沉地看着她,轻声说: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他霍地站了起来,叫纪清晨吓了一跳。
纪清晨见他这般,一下子往后退了一步。
柿子哥哥生气起来,不会打人吧?可是她突然想起,前世他生气的时候,后果是真的非常严重。
她果然不该惹他的。
谁和你说的?他低声问道,只是语气中却冷地刺骨。
纪清晨吓得立即低头,她也不忍心把小后妈供出来,立即道:我是听下人议论的。
没有的事,我与你姐姐没有关系。
我来真定也不是为了她,裴世泽低头瞧着她,严肃地地说。
纪清晨听着他的话,嘴角已经翘了起来,小手交握着,手指戳啊戳,才低声问:那是为了谁来的啊?小姑娘软软甜甜地声音,透着说不出地期待。
裴世泽深邃地眸子,低头正瞥见小姑娘戳啊戳的手指,忽而便觉得心头软了软,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小姑娘被他托着小屁股,正对着她的眼睛,我说过,小孩子不许多问的。
纪清晨:……哼,难道你上辈子娶不着老婆的,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榆木疙瘩。
可是她却也不想想,她一个五岁的小丫头,两条小短腿迈出的步子还没人一半地大。
若是裴世泽说对她有男女之情,那才叫会匪夷所思吧。
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想到,要等到她长成一个大姑娘,那该等到什么时候啊。
真希望她明天就长大。
**晋阳侯府的门口,只听一阵马蹄声渐近,随后马背上的人勒住缰绳,马嘶鸣了一声,便在门口停住。
门房上的小厮开了门,就见竟是定国公府上的三公子,赶紧上前。
裴世泽将自己手上的马鞭扔到小厮手里,问道:你们世子爷在吧?在,在,世子爷近些日子都在家里读书呢,小厮忙是说道。
裴世泽点了点头,便进了府中。
定国公府与晋阳侯府一向关系不错,两家还有些转折亲,再加上裴世泽与温凌钧的关系一向好,所以时常会过来。
他到门口的时候,温凌钧已知他过来了,正叫小厮二宝拿了好茶叶,赶紧去沏茶。
今个怎么想着来瞧我,温凌钧有些欣喜地说道。
裴世泽微微点头,温凌钧招呼他坐,却见他在屋子上悬挂着的一副画前,站住了。
那一副乃是普通的水墨画,只是裴世泽看了一眼,却嘴角微弯,轻启薄唇问道:听说你近日都在家中读书?我打算下科春闱下场了,温凌钧一脸认真地说。
如今他有了心上人,便想着要风风光光地向心上人求亲。
他虽是晋阳侯府的世子爷,可这世子的名头都是靠着祖辈上的荫庇,不是他的真才实学。
纪家是耕读世家,纪家的两位长辈又都是正正经经地进士出身,他也定要考了进士,再去向宝璟提亲。
况且他若是真的成了进士,到时候也可以大方地与父母提,他想要娶的姑娘是谁了。
更多免费小说,影视资源,加V:jinhuan357宝璟,宝璟,每每疲倦之时,这个名字便在唇齿间划过,似乎便叫他立即又消除了所有疲倦。
那提前预祝你金榜题名,裴世泽淡淡地说,温凌钧见他这般说,低声一笑,想着他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时,站在画前的少年,又轻声道:我这两日去了一趟真定。
温凌钧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都是颤抖地,你去纪家了吗?不过他问完之后,又有些后悔,忙描补道:你不是一向与纪家交好,想必这次也肯定要去纪家拜访的吧。
嗯,确实是去了纪家,而且这次纪家二老爷还是与我一起上京的,裴世泽口吻依旧淡然。
可是温凌钧却不淡定,连忙问道:纪大人也上京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他如今住在何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上门去拜访一番。
一想到心上的爹来了京城,他恨不得立即跑到纪延生面前献一番殷勤。
只是裴世泽却淡淡回头,瞧着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心中虽嗤笑,面上却依旧冷淡地表情,说道:未曾听说过晋阳侯府与纪家有什么渊源,你乍然上门算作怎么回事?温凌钧被他说地有些不好意思,立即道:我上次在真定,也是在纪家拜访过的,如今纪大人来京城,我得知了却不去拜访,岂不是太不合礼数了。
裴世泽眉眼舒缓,饶有兴趣地瞧着他死鸭子嘴硬。
倒是温凌钧被他瞧着,立即转移话题道:你可知纪大人为何上京?你这幅画,画的是哪里?裴世泽却没回他的话,反而是看着面前的水墨画,这画上的场景真是叫人似曾相识。
只是温凌钧却生怕叫他瞧出端倪,连忙道:我随意画的,没什么。
我虽不知道这次纪大人为何而来,只是他上次来京城,是为了纪家大姑娘的婚事而来的。
裴世泽淡淡的一句话,却如激起了千层浪般,直叫温凌钧大惊失色。
纪姑娘的婚事?她要订婚了?温凌钧只觉得心脏犹如被一只手猛地抓住,连呼吸都一下子困难。
他这般努力读书,就是为着向她提亲,可如今她却要……纪姑娘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有人上门提亲本就是寻常事,也不知人人都像你这般,一心只想立业的,不愿成家的,裴世泽淡淡说着,只是口吻中却是钦佩,似乎在佩服温凌钧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是温凌钧哪是为了立业啊,他之所以这么认真地准备科举,还不都是为了纪宝璟。
可是转念一想,纪姑娘今年已十四岁了,下次春闱得等到后年,那时候她都十六岁了。
哪家的姑娘十六岁还不订婚的,更何况,那还是纪姑娘,她那样的品貌性情,定是有数不清的媒人上门。
温凌钧登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竟是白白浪费了半年的时间。
他应该从端午回来的时候,就该向父母提的,而不是读什么劳什子书。
世泽,今日我还有要紧的事情,你先在我院子里坐着,温凌钧歉意地说。
裴世泽站起身,淡淡道:你既然有事,那我也便回去了。
温凌钧这次没挽留他,只说下次再登门拜访。
两人一同出门,裴世泽看着他匆匆往后院的方向走去,这才嘴角微扬。
这个榆木脑袋,娶个媳妇,竟还要他来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