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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低头向暗壁(一)

2025-03-26 18:46:34

我的小姑娘长大的日子。

他额头抵着明玥的, 这般说道。

他的声音清越中带有些低沉, 仿佛栖霞山的暮鼓城钟声破开云层而来。

他很惊喜, 喜悦难以言表, 甚至连头上的一撮呆毛都罕见地前后摇晃。

他抵着她的额头,隔得近,热气打在她的脸颊和唇边。

明玥分不清是这夏季蒸腾的暑气更热, 还是周自恒的气息更让她心旌摇动。

走廊很静,蝉鸣声从竹林草丛中传来, 衬得走廊愈发静了。

周自恒的每一声呼吸,每一次喘息, 都让她的耳膜震动。

直到一阵忽如其来的凉风吹起她腰间周自恒的衬衣, 吹开燥热,她才陡然惊醒。

青春期的女孩都渴望早日长大成人, 长成梦想中美丽的姑娘, 穿曼丽长裙,和精致高跟鞋。

但此刻, 明玥言不由衷地反驳:我还没有长大……我还小。

她往后退却一步。

她大概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可爱。

周自恒直想喟叹一声。

她的皮肤极白,脸皮只有薄薄一层, 全被粉色浸染, 咬着唇,眼神无辜又可怜, 似乎有泪珠子要掉下来。

一双细白的手绞着他的衬衫袖子,再往上一些——是她两颗小奶桃儿……跟挂在树上青涩涩的,还有白色绒毛的桃果儿一般尺寸, 确如她所言还没有长大,也还小。

周自恒长久出入酒吧,跟着玩的也是南城浪荡子,也知情欲,但从不为它起绮念,但明玥这会儿半裹着他的上衣,又可怜巴巴望着他,他心里一扇大门,哄然被推开。

他很想上前用手探探她奶桃儿的分量,但又怕逗弄太过,她真落下泪来。

周自恒不敢再想,把手整个揣进口袋里,手指搓了搓。

他没说话,明玥却察觉到他视线的灼热,定格在她的前胸。

朝夕相处多年,明玥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急匆匆转身,往楼梯口去,临了还不忘给他撂下一句:臭流氓!周自恒倒是脸皮厚,竟然好心情地应答一声:哎——明玥被明岱川从小教育,文雅秀气,能骂他一句臭流氓,已经是极限,哪成想他还能应上。

明玥拉着衬衣,快步离去。

周自恒在她后头亦步亦趋,对着她长头发的背影望过来看过去。

他身量高大,一步算得上明玥两三步,但他并不急着追,散漫地走着。

天际忽而有浓云密布,遮住了刺目阳光,灼人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风把蝉鸣声都吹散了。

明玥意识到这是要下雨了。

她回头想提醒一声周自恒,但不过一眼的功夫,登时说不出话来。

周自恒把那张记着时日的纸条从口袋里好生拿出来,对着光展开来看,看了几眼,笑起来,把纸条放到嘴边,啵地亲了两三口,又眉开眼笑地叠好,吹了声口哨,放回口袋里。

这人……真是好不知羞!明玥快被他羞死了!她快跑到车棚,用钥匙解开他单车的锁链。

江南梅雨季节,天气较往常更多变一些。

不过转眼的功夫,晴空万里就变倾盆大雨,沉闷的雷声鸣响不绝,风把雨线吹地斜斜。

不骑单车了。

周自恒按住她的手,把钥匙推回去,你会淋湿的。

她只带了一把遮阳伞,并不算小,也能挡雨,但在自行车上并不方便,四方涌来的雨水会把她单薄的衣衫打湿,更何况她身体不适。

那我们走回去?明玥同他建议,要不等雨停了再走?南城一中离临湖别墅并不远,但交通并不便捷,公交车要绕长路。

明玥在车棚底下踟躇,伸出手往外试探雨水大小。

她还未触碰到,就被周自恒扣下,呵斥她:经期不能碰冷水,你不知道吗?以后要是疼了怎么办?他反应很大,漂亮的一双眼睛含了怒气。

明玥跟在教导主任面前一样紧张,把手从他手里收回去,背在身后,乖巧老实地点头。

她缩头缩脑的样子着实好笑,周自恒怒气渐消: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他索性在她面前蹲下,拍拍后背:上来——他这是要……背她回去?明玥连连摆手:我很重的,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她口舌笨拙,想不出什么理由。

周自恒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直接扣住明玥的腰,把她往前一带,如背麻袋一般,再翻到自己的背上,扣住他的双腿。

他站起来,明玥的视线一下被拔高,这是一米五六的女孩不曾体会过的一米七八的世界。

真的好高啊……她还在心中感叹,周自恒提醒她:打伞。

哦哦。

明玥一令一动。

撑伞的过程中,不免就扭动了身体,才发觉她的双腿被周自恒的手环着。

我想下来。

她小声同周自恒请求。

姑娘家家的,就是矫情。

周自恒背着她,心里痛快,但嘴上嫌弃,下来什么下来,这么大雨,要是腿上着凉了怎么办,就知道爱漂亮,穿裙子有什么好的。

他力气从小就大,长大了更是让人挣不脱。

明玥不敢乱动,嘟囔:你前两天才说我穿裙子最好看。

这一段碎碎念讨好了周自恒,他忍不住笑起来,叫明玥撑好伞:臭流氓要带你回家了,穿裙子的小姑娘。

他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把记着时日的纸条拿出来,递给她,千叮咛万嘱咐:给我收好,千万别给淋湿了。

我还得珍藏呢!他爱似珍宝的模样让明玥双颊绯红,锤了锤他的背,到底还是把这张小纸条给他收在包里。

车棚外雨势汹涌,天际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往下倒水一般。

地面的热度被浇熄,水花高高溅起,路面汇聚起溪流。

明玥的伞堪堪能遮住他俩,好似一方小世界,在雨中暂得一丝安宁。

明玥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撑着伞。

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也能嗅到他身上不同于雨水的清新的气息。

她忍不住丈量他肩膀的宽度。

他的肩膀好像很宽阔,依旧有些单薄,但不显得消瘦,蓬勃的生机掩藏在皮肤下,已经能在这样的雨季里,为她遮风挡雨。

他有一撮很有标志性的呆毛,高高翘起,因为身高差,明玥很少有机会能碰到他的呆毛,现下这撮黑发就在她眼前招摇,让她不自觉伸手碰上去。

硬硬的……别乱摸啊,小月亮。

周自恒声音低沉,似乎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无可奈何。

他的手臂一下缩紧,明玥光裸的小腿感受到他手臂的热度。

明玥老实巴交地点头:哦。

她像是蜗牛,被触碰了触角,飞快地缩进壳里。

雨雾迷蒙,秦淮河上许多木筏都靠岸了,下行船也都挂上了锚,水面落了一圈圈清圆的涟漪。

行过桥头,能听见水面人语声,橹桨击水声,和摇橹时的咿咿呀呀声。

河岸两边依旧做生意,乌篷大布被扯开,行人撑着伞,锐声交谈。

但明玥撑着的伞下是安静的,甚至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明玥勾着周自恒的衣襟,找着话题,想打破沉闷的气氛:我看你流汗了。

她说。

那给我擦汗。

周自恒语气听不出端倪。

明玥动作轻柔替他擦了擦额头,极不好意思地询问:我是不是真的很重啊?重吗?周自恒又收紧一些手臂,好让她整个贴着他的后背,他半是正经,半是揶揄道:重啊,快要重死了。

明玥有些忧愁,有一搭没一搭给他擦汗。

她的裙摆上还沾着血迹,半干涸,水汽和风把血液的腥甜气味熏开,让他嗅到。

她腰际还围着他的衬衫,衣摆时不时擦过他的手臂,有一丝丝的痒,伴随着甜香,让他全身发热。

她不知道用一款什么味道的洗发水,每一根发丝都极香,总是被风吹着拂过他的脸侧,跟她人一样可爱。

我是真的真的很重吗?他走了一段,明玥又忍不住问这个问题。

就算年纪再小,女孩也会在意自己的体重。

周自恒被她逗乐,噗嗤一声,笑得胸膛震动。

是不是?明玥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是。

很重。

周自恒回头看她一眼,又转过去,笑道,整个世界都在我背上,你说重不重?他的声音从厚重的雨幕中传来,却甚是清晰地传入明玥耳中。

像是一曲笙箫,在明玥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不做声,脸贴在他的背上,撑着伞。

她的小腹有垂坠感,并不觉得疼,他后背的温度好似暖炉熨帖。

她乖乖巧巧地趴伏在他背上,周自恒心都软化了。

她是真的很软,又纤瘦,像只雪白的小猫。

周自恒的手贴着她的小腿,那一块肌肤很滑,像是凝脂,水嫩嫩的,温温润润,他克制着触碰的冲动。

明玥的小奶桃给了他更大的压力。

她似乎并不知情,那一兜白雪压在他的肩胛下方,比毛桃要软和许多,远胜一年前的草莓大小,随着他的前进,她也跟着颠簸,奶桃儿蹭一下,又颠一下。

真他妈要疯了!周自恒甚至留了汗,满身的水,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汗珠,明玥替他擦额头,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长大了,来初潮了,奶桃也要更快的长大了。

这样一个念头在周自恒脑袋瓜里打转,越想越让他心动。

雨势还未消停,周自恒已带着她走回了临湖别墅。

门卫正躲在值班室里看杂志,见人来,殷勤开门,还不忘关心明玥:明小姐是生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明玥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回话。

嗯,小病。

周自恒脚步不停,是好征兆。

长大的好征兆。

他意有所指地拉了拉明玥腰间的衬衫,明玥赶紧拍了拍他的手臂。

门卫跟不上节奏,脑袋转不过来,又只能继续坐着翻杂志。

湖水涨了起来,满池飞鸟都不见。

明玥往后头望了望,这一段路她三年来走过许多遍,但这一次,周自恒就背着她回来了。

明玥撑着他的背,探着脖子,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周自恒心里甜蜜,又动动另外半边脸:这边也要。

得寸进尺。

不好。

明玥不理他,从他背上跳下来,把背包里那张他爱若珍宝的小纸条和伞都扔给他,开了门溜走,唯独腰上衬衫,明玥没还给他。

周自恒把纸条打开来又看看,再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啧了一声。

撑着明玥的小花伞,他裤管都是湿的,回了家。

刚一开门,铺面而来的烟草味让他呛得不行,直打喷嚏。

周冲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根又一根,堆积了一烟灰缸。

不是叫你少抽点吗?周自恒没好气,走过去把烟灰倒掉,又把打火机拿走,不要命了啊。

周冲似是有烦心事,但一见儿子,便舒展眉头,诚恳认错:今天是个意外。

我保证,以后……行了行了。

周自恒摆摆手,我洗澡去了,一身湿答答的。

他下身都是水汽,客厅里都拖延出水纹,周冲生怕他生病,推着他上楼,看着儿子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双手搓了搓脸,许多话没来得及说。

雨水还未消停,整座城都被朦胧的雨幕遮挡。

这一夜,周自恒睡得很早,难得的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