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沈西园家里？奚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总觉得有些奇怪。
昨天韩越说要继续打拳, 你去跟他聊聊。
沈西园看向奚睿。
奚睿愣了一下，现在？沈西园点头, 对。
他出尔反尔, 一会儿放弃一会儿又要继续, 他小舅大概是想测试一下他的决心, 给他提了要求, 打拳可以，但学习也不能放下。
还给他买了全套的教辅资料，请了全科的辅导老师。
今天就开始学习了，他这会儿正生无可恋呢, 你去看看他。
奚睿：……傅小舅可真狠啊！不过，奚睿也没被沈西园给绕进去, 我晚上再去看老韩, 我不能让你单独面对陌生男人！沈西园无奈了，这人, 支都支不走。
你背着背包站远一点。
沈西园说。
奚睿：为什么？背包不要靠他太近。
沈西园又说了一句。
奚睿恍然大悟, 明白沈西园是不太好解释, 就没追问，自觉地离池漾远了点。
两人的小动作没瞒过池漾，池漾也没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老谋深算的刑警。
到了小区门口，沈西园点的外卖已经送到保安亭, 她过去提上。
池漾没什么诚意地笑了下，抱歉啊，让你们吃外卖了。
沈西园没吭声。
倒是奚睿，撇了撇嘴，这道歉还能再敷衍一点吗？上楼的时候，池漾漫不经心地说：这小区两年前好像出过案子，我当时还来调查过，是一个高中女生跳楼自杀，我还记得她住502，我顺手查了一下，沈同学好像也住502，不害怕吗？奚睿顿时警惕起来。
沈西园：不害怕。
池漾：为什么，一般人都会害怕的吧。
沈西园笑：因为我不是一般人啊，我是天师，会抓鬼。
池漾愣了一秒，他也没想到，沈西园这么简单地就承认了，颇有点儿……你不都知道了才来找我的吗？沈西园说。
池漾：……他沉默片刻，笑了起来，好吧，被你识破了，你真的是天师啊？那你还看出来什么了？比如，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沈西园说：两年前小美的案子不是你办的，你来到南城还不足两年。
池漾：你调查过我？我是天师。
……天师也能算出来这个？你来找我，还指定要来我住的地方，是因为你见过小美和丝丝了？沈西园问。
这可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池漾做好了跟她周旋的准备，可没想到她一上来，净打直球，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
好吧，我就直说了。
池漾道：前天晚上，一女四男大半夜去了医院急诊室，几人精神有些问题，不断地说自己撞鬼了，还抓烂了自己的皮肤，昨天早上，那一女四男，身上抓挠的部位长满了长发，女的是脸上和腿上长，四个男的是舌头和嘴唇上长。
他们身上长出来的毛发全部剃下来之后称了一下，足足五十多斤！沈西园眼角抽了一下。
奚睿有些莫名其妙。
池漾又说：他们这些意外长出来的头发，剃掉一茬，立刻就又开始长出来，生生不息一般，但长头发似乎对他们身体影响不小，护士给他们剃了三次，他们头发也又长了三次之后，几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身体虚弱至极。
沈西园无奈，毛发乃人之精气，观一个人的头发，往往就能看出来这个人的身体情况，长头发是会吸收掉人体很多营养的，长出那种发质那种长度，需要的营养只会更多，你们还给剃了三次，让人长了三次头发……你们怎么不直接把人抽干呢？池漾拧眉，嘲讽一笑：那你为什么要让他们长那些不该长的头发呢？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抽干他们？沈西园瞥了池漾一眼：不是我。
呵。
池漾显然不信，他们长头发的位置，都是被那个叫丝丝的女鬼舌头或者唾液触碰过的位置吧。
你是天师，那个叫丝丝的女鬼不就听你的话吗？沈西园找出要是开门，他们长头发确实是因为丝丝的口水，但不是我让丝丝弄的，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丝丝想要他们当男宠，才亲了他们。
他们还应该感谢我放他们走，不然他们就要留下当男宠了。
池漾：……进屋。
沈西园扫了一圈屋子，你进来过我家？池漾：这都能看出来？他走的时候，还专门把屋子里的一切都复原，力求完全一致，让人看不出来。
沈西园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丝丝跟我说的。
池漾抽了抽嘴角。
特么的忘记了！池漾：我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在你家了，打完电话，我就能看到丝丝和小美了。
沈西园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
我给你打电话，打通刚说一句话你就给挂了。
池漾提醒了一下。
沈西园恍然大悟，哦，我以为是诈骗电话……噢噢，我明白了，我当时说你要再敢打来，我叫你立刻见鬼，对吧，所以你又打来之后，就应了这句言灵，见鬼了。
对。
池漾说，你这么厉害的吗？隔着电话那么远，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就能……成真？沈西园：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言出法随。
池漾点头，现在知道了。
那能不能再让我见鬼？上次见到的时候，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他们好像很怕我。
我差点儿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西园笑着说：我们有淘宝店，里面有开阴阳眼的服务，开一次时效一小时，收费一万，你想要的话可以买。
池漾：……店铺名是什么？真贵。
好了，拍好了。
你店里这些符，都是干什么的？详情里有解释。
她说，你的阴阳眼，是现在要？对。
沈西园手一挥，池漾的眼睛微微一酸，他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
哎哟！他尽管早有准备，可还是被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推了眼前的鬼一把，又后退一步。
他已经知道了，女鬼丝丝喜欢男宠，医院那四个杀马特都能被丝丝强吻，他池漾好歹也是警务系统第一帅，还不得被她用舌头洗全身啊。
一想到这个，池漾就浑身打了个冷战。
卧槽，被丝丝用舌头洗了全身的话，那岂不是全身都要长头发？那画面，特么的绝对是惊悚片！然而丝丝比他还惊恐。
呜呜，大人，他打我……丝丝的舌头缠在脖子里，哭得梨花带雨。
池漾：……沈西园谴责地看了一眼池漾，又跟丝丝说：你靠那么近干什么？找死啊。
丝丝啜泣：他长得好看呐，上回他来我就想凑近了看看，可大人你不在，我怕被他烫到，就带着小美躲远点了，今天大人你在，我才敢靠近看看的，谁知道他居然打我……池漾一脸狼狈：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太突然了。
沈西园把手中的外卖放下，准备吃饭，又跟丝丝说：去帮我烧点开水。
大人我去。
小美开开心心地去烧水。
丝丝去把空调打开，白天屋里太热。
沈漾：你这小日子过得很美啊。
沈西园点头，还行。
奚睿把装有莎莎的背包带去了沈西园的卧室放好，这才出来吃饭。
边吃边聊。
池漾也算是熟悉沈西园的路数，不用套话，直接问，沈西园就很直白地回答。
也就是说，楚雨萱带人来教训你，你的鬼就反过来教训了他们。
池漾说。
沈西园点头，犯法吗？池漾被噎了一下：……你不是很清楚么。
沈西园笑了起来，对呀。
所以你找我干什么？满足一下好奇心？池漾：算是。
不过，你打算让楚雨萱他们，一直就这样？你小心惊动特殊事务局。
什么特殊事务局？你们这些能力超乎寻常的人，一惹事儿就是大乱子，所以国家有专门的部门管理这些。
池漾说。
你说的是，玄学协会？沈西园问。
池漾：玄学协会只是一个民间协会，特殊事务局是官方下辖的机构，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特殊事务局的。
一般像这些没出人命的案子，玄学协会就处理了，但是，你不止干了这一件事儿吧。
沈西园没吭声，继续吃饭。
池漾说：楚雨萱为什么会来找你麻烦？我调查了你和楚雨萱。
你们两年前是同学，楚雨萱带同学欺负过你，但你们也只算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后来，你入狱，楚雨萱家庭也遭受巨变，有人说是她举报了耿海的场子，耿海被抓被判刑入狱，耿海的手下报复了楚雨萱一家。
前不久，耿海出狱，楚雨萱找上了耿海，还成了耿海的女朋友，她又忽然找上你……她认为两年前是你以她的名义举报的耿海，才导致她家庭不幸，所以她要报复你。
她知道你在乎许灿灿，少管所许教员的女儿，所以她给许灿灿下套，引你过去赌场。
池漾说，那天晚上，连赢耿海40局的人，就是你吧。
这事儿闹的很大，我也听说了，我的线人说，跟耿海赌的人是个小姑娘，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么，就不奇怪了。
以你的本事，别说是40局了，400局他也赢不了。
开头输的那10局，也是你故意送人头的吧。
沈西园看着池漾，你准备告我非法赌博吗？池漾：怎么会，你不是把赢来的巨额赌资都捐赠出去了吗？也算是做好事了。
沈西园：既然你知道那个赌场，为什么不将其端掉？你不是警察吗？还是说，这事儿你也不敢管。
池漾扶额：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敢管？赌场我们端掉很多次了，有什么用？无法除根，赌场很快就又死灰复燃。
抓那个嵩爷。
用你说啊，能抓就好了。
池漾说，就像是地下黑拳，抓了多少次，这次又端掉了，又能如何？无非是逼他们换个场地，把人员查得更严格一点罢了。
对了，说起黑拳，你那天晚上也在现场的吧，Tank，就是韩越，他压轴出场比赛，那个泰国拳手爆体而亡，跟你有关吗？沈西园：没关。
池漾：真的没关？嗯。
没关就行。
那件事伤到的人太多，伤势也太恐怖，已经惊动了国家特殊事务管理局，那些受伤的人都被带去隔离了，事件也在调查之中。
池漾说。
沈西园只是哦了一声。
池漾：以上这些事情，都可以不管。
我今天来找你，最主要是为了金康。
沈西园给呆掉的奚睿夹了一个鸭腿：赶紧吃。
奚睿啪地把筷子放在晚上，悲愤地说：小园园，那个连赢耿海4亿的，就是你！居然是你！我那天还跟你八卦，说特别崇拜那位神人，可那位神人居然是你，你居然不告诉我！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那能一样吗！结果都一样，你以后要是敢赌，打断腿。
……池漾噗嗤一笑：很凶嘛小同学。
沈西园没吭声，她发现椒盐蘑菇很好吃，多吃了几口。
池漾说：好了，言归正传，说说我今天来找你最主要的目的。
昨天医院的集体失忆事件，你干的吧。
当时你们两个一起离开的时候，我正好上楼。
等我反应过来又下去追你们时，你们已经上车走了。
沈西园没有否认：你想知道什么？现场的所有人都失忆了，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就连金老太太和金康也一样，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个人没有失忆，却被吓得精神错乱了，就是金康的母亲万蓉。
池漾说，从她颠三倒四的话中，我大概听出来了一点东西。
我也让人调查了，去年南城失踪的小女孩里，跟金康年龄差不多，且名字中有莎字的，一共有3个，再把范围缩小到金康家附近，认识金康的，那就只有一个了，小姑娘姓秋，叫秋莎。
去年暑假，秋莎的家人报告她失踪，全城寻找，线索指向了人贩子，但最终不了了之，什么线索都没有。
秋莎的家人卖掉了房子，老人搬回乡下，秋莎的父母拿着卖房子的钱，南下去找女儿，有人给了他们误导的线索，让他们以为女儿被卖去南方了。
金康母亲万蓉的话，让我觉得还有另外一个可能，秋莎可能已经遇害。
但是目前，案子陷入僵局。
金康的姑姑找了律师，万蓉现在精神有问题，她的话不会被法庭采纳，金老太太装糊涂，而金康，也由于惊吓过度出现了自闭的症状，不肯交流。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找不到秋莎的遗体，那么也无法进行刑事立案。
池漾说：知道为什么来找你吗？沈西园没说话。
池漾笑了笑，我还审问了那个成大师，成大师也一样没有记忆了，但成大师说了他去医院的目的。
金康身上有一只小鬼缠着他，成大师是要去做法收掉那只小鬼的。
成大师失去了后面的记忆。
我其实还比较好奇，你到底是想做什么？沈西园顿了顿：我在商场遇见的莎莎。
我去抓娃娃，莎莎的灵魂附在一只羊驼玩偶身上，看到她我就知道，她该有这份机缘。
我就把她带出来，碰巧遇见了同样在商场的金康和他奶奶妈妈。
金康看到莎莎就想要，最终把莎莎从我手上夺走。
我警告过金康，这玩具他玩不起，以及，他既然得到了，就好好对待。
奚睿听到这里，顿时不爽地咬牙：难怪你当时要交代呢，结果那熊孩子干了什么！他把莎莎附身的羊驼丢在火锅里煮！他奶奶和他妈竟然不管！我可去他大爷的。
傻逼玩意！池漾：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会出事？沈西园说：因果报应。
我当时看出来两人身上有条很深的因果线，但我也确实没想到，莎莎是被金康害死的。
池漾：你把莎莎给了金康，不就是要让莎莎报仇么。
沈西园勾唇：难道她不该报仇？池漾：那你又过去医院做什么？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去帮莎莎报仇的，但后来我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金康和金老太太都没死，现场也没有引起恐慌，你更像是去收拾残局的。
沈西园：我是去救莎莎的，她可以报仇可以发泄，但手上不可以沾人命，否则她就会变成厉鬼。
池漾终于弄懂了，原来如此！这就对了，报仇不是只有一种方法，交给警方处理，把坏蛋送进监狱，这才是正道。
叔叔，那你抓他们了吗？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好听得不得了。
奚睿吓了一跳，莎莎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不让你出来吗！池漾看着不远处那个二十厘米高的精致娃娃，抽了抽嘴角，这特么不就是昨天在医院楼梯间见到奚睿和沈西园时，抱在奚睿怀里的那个娃娃吗！原来这就是，莎莎！池漾轻咳一声：我……我得找到你尸体才能立案，现在还只是初步调查阶段。
那个……关于案件的事实，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昨晚哥哥帮我写了一份案件经过，叔叔你看看呀，快点把他们抓起来好不好，他们很坏很坏很坏的。
莎莎瞪着大眼睛看他。
池漾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
奚睿要了池漾的微信，把莎莎所能记得的被杀经过所整理的文字版，发给了池漾。
池漾迅速看完，双拳紧握，眼睛有些泛红。
他抬头：莎莎，警察叔叔一定帮你报仇。
现在再帮叔叔个忙好吗？好的呀。
莎莎笑得很开心，天真无邪的样子。
带我去找你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