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溜出医院什么的,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能够下床活动之后, 于泽川就坐不住了, 他有太多要做的事。
周洛熙在亲眼见到有人在住院的时候也能因为彻夜不眠而让自己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之后,只好成为帮他瞒天过海的帮凶。
所以说, 之前你们的经济状况一直不佳。
直到一年多之前,巩丽娟才铤而走险,开始教唆你协助她拐卖人口是吗?王铁柱点了点头, 娟儿很有本事, 如果不是她, 我们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个司机, 他的那辆充满着鱼腥味的卡车,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知自哪里弄来的二手货。
常年酗酒所造成的神情呆滞, 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 表现得淋漓尽致。
作为从犯, 因着从前所犯下的罪行都证据不足,被判的刑期也不长。
可是在这个人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生气, 他所依赖的主心骨已经没有了。
对他而言,或许所谓的自由才是煎熬。
得到他的回答后, 于泽川和周洛熙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
离开了监狱后, 二人直接去了于泽川的家。
说是家,其实也不过是租下的精装修一居室。
许多厨房的电器上头落满了灰尘,显然一次都没用过。
而卧室自不必说,充满了钢铁直男式的杂乱。
当看到于泽川衣柜中以及椅子上摞的那堆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时, 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带着无法隐藏的嫌弃。
之前太忙,平时我休息在家的时候会叫钟点工送去干洗的。
……周洛熙觉着他其实不用和自己解释的,顺便不禁感叹着真是有钱任性。
而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休息过了,在她的印象里,自他调职过来,似乎从来没给自己放过假。
太拼了。
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的病假都充足的过分,即使是于泽川这样的加班狂人,也没有急着回去上班。
而是借着这个时间,将从前并没有理清的疑点都一个一个去调查了个遍。
关于当年的案子,他的讲述冷硬而过分客观,同周洛熙自己查到的没什么两样,而关于那个劫持犯,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虽然我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心情可以理解,同那起案子相关的人里,我已经是受影响最小的了。
————重新工作的分割线————所有的异变都是发生在一年半之内。
先是巩丽娟获得了某种可以转移物体的能力,然后开始了她的人贩子生涯。
然后是严语,他得到可以转换容貌的能力的具体时间很容易推测,毕竟他所任职的那家小杂志社,由于总是可以获得第一手资讯而起死回生,就是从一年半之前开始的,如今成了s市内销量数一数二的月刊。
二人分析梳理之后发现,严语其人与其说是在故意制造混乱,倒不如说它更像是站在警方一边的,只是手段实在不敢恭维。
接下来便是周洛熙,她在经历了一场巨变之后,便拥有了可以在一定条件下预知未来的能力。
然而三个样本,还不足以成为佐证。
于泽川坚持认为,这种异变也许可以延伸道十几年前。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之前的那起连环凶杀案里,刘志强也许是被人教唆才开始犯罪的吗?周洛熙点了点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亲身参与的案件,记忆尤为深刻,任何细节他都不可能遗忘。
然而既是如此,她也不认为这能和久远的十几年前扯上关系。
不过她并没有指出这一点,她认为于队刚刚面临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事,需要时间来消化。
一抬眼,见那双深邃的眸子还注视着自己等待回答,便道:你是说,他可能也是在那段时间里获得了什么能力吗?一定不会是他,至今为止,所有拥有着特殊能力的人,都还没有谁真正被警方抓到过。
如果是那个在他背后诱发了这一切的人呢?周洛熙沉默了,在这个不一定存在的人被抓住之前,她都没有办法反驳于队的观点。
在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法制社会,即使是非常微不足道的能力,也足够帮人摆脱大部分嫌疑。
即使是巩丽娟,她也并没有实质性的被抓到,而是选择了自杀。
那通神秘的电话究竟是打给谁的呢?还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而于泽川却不觉着有什么可犯愁的,他已经在荒原中跋涉了十二年,现在好不容易寻到了突破口,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之前的两个案子里,连续的挫败让他总是陷入自我否定之中,然而如今在知道这世上当真是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时,他反而淡定下来。
这并不是无解之局,也并不是毫无逻辑的。
周洛熙对于所谓的异能者,始终保持着一种最好可以敬而远之的态度,她将这些和盘托出,只是怕于队始终被这些事情所困扰,将时间花费在无用的思考上。
如今却发现自己仿佛给他指明了一条新的方向,他对于所谓的异能者,渐产生了异常浓厚的兴趣。
她当然还试着劝阻:现在公交劫持案件刚刚发生,难道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时间旧事重提,来调查你父亲的案子吗?当然要查,但是着手点还在这些人身上,陶谦华的旧事重提,未必不是因为收到了什么消息。
陶谦华就是那个死在了公交车上的劫持犯,他过去几年来的行踪成谜,这次突然露面,直接把自己炸成了烟花。
说到消息,有个人就绕不过去了。
兴许我们需要去找严语谈谈。
于泽川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就算一时没法把他逮捕归案,利用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这是周洛熙第一次开诚布公的约见严语。
于泽川自然是打算全程陪在她身边,虽然周洛熙也曾经表示过,严语对她应该没有恶意,而且他似乎只有在面对自己时,才会减少一些伪装。
所以也提议过独自去见他,但是却被于泽川一票否决了。
他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她曾经在预知的画面中也见到过自己被伤害的场景,虽然不能确认那是严语的手笔,然而毋庸置疑的,发生地点就是在他们当时见面的酒店里。
这是必要的怀疑,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而在很久以后,周洛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思考太多,而是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接受于泽川的保护,仅此而已。
在接到周洛熙的电话后,严语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见面的地点,仍是一所茶楼的包间。
在见到对面坐的是两个人事,严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
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周洛熙也不知道严语口中的所有是自己的全部能力呢,还是他二人私下里曾有过的接触。
但不管是那个,答案都是否定的。
不过一些细节上的隐瞒并不影响大局,这话也不能直接当着于队的面说,于是她便点了点头道:于队是可以信任的,你不用担心。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你们也没证据来定我的罪。
严语挑挑眉,没再像之前一样,刻意露出嬉皮笑脸的伪装来,直接在对面坐定,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随后道:你这次约我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周洛熙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刚才问我十分告诉了他全部事情,那么我也想问问你,你知道我的全部?严语笑道:这不难猜啊,预知能力。
果然,他调查过自己,而且从接生意的角度,推测出了自己的能力。
该庆幸自己所运用在死者上的能力并没有十分的突出,而且十分不容易被人查到。
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随后道:那么你呢,严先生?严语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能力,而且你肯定知道了,其中的一部分。
就如同她自己也留着底牌一样,严语的能力,恐怕也不只是改变容貌那样简单,但是更深层的他肯定不会贸然告诉自己。
在避重就轻的互相试探过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能问一下你的能力是在什么时候获得的吗?烟雨偏着头笑了一下,随后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接着他又补充说,如果你是想要打听别人的事情,我会尽力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我可是‘热心市民’,而关于我自己的,抱歉,那属于个人隐私。
而这时,一直沉默着的于泽川开口了:包括你犯下的那些罪行,都是隐私?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严语爽朗的笑了,他乐观开朗的表象并不完全是伪装出来的,确实是天生如此,只不过是他善于利用这特点,让自己显得更加人畜无害而已。
那些罪行?周洛熙敏锐的捕捉到了,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时候,于队调查过严语,显然面前的人身上恐怕不止背负着一件悬案。
你这样指责可是污蔑。
我当然知道你到现在为止还在怀疑,之前给胡孝容投毒的人是我,可是那又如何呢,在法律做出改变之前,你永远无法制裁我。
于泽川皱起了眉,还要再开口,却被周洛熙一个眼神给拦下了,她转而面向严语道:如果说关于别人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的话,那么我想问一下,关于巩丽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严语笑道:我也不是那么神通广大的,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没听过。
上次打电话提醒你,也是因为我比你们更早一步将这起失踪案,和那个总是找我麻烦的小教派联系起来了而已。
那么在s市中,到底有多少拥有异能的人,这个你知道吗?严语偏着头想了想道:不多吧,兴许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咱们两个呢。
随后他又补充道,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光是要保证自己活着,就要拼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