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住宅区的房子一多半都是危房, 修修补补倒是还能住, 环境就不敢恭维了。
如今还坚持着住的, 都是在眼巴巴等着拆迁,然而旁边的烂尾楼都还没人接盘, 这块被挤在夹缝里的部分,一时半会儿恐怕动不了。
有钱能搬的早搬走了,没条件的只能修整一下房子接着过。
谁家是新装修的……应该是最里老陈太太家。
也亏着这种窄巷子里头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人, 所以她还回答得上来。
于泽川心里有了数, 向这位大姐道了谢。
在于泽川已经转身之后, 又对他说:老陈太太身体不好, 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老人家可不经吓,你别现在就去敲门啊。
于泽川也不回头, 冲她摆了摆手算是回应, 随即点着根烟往巷子外踱去。
敲门?肯定是不会了, 他方才每一家都观察过,恐怕那间屋子里头根本就没人住。
出去之后, 于泽川绕了个大圈子,穿过了那片烂尾楼, 停在了老陈太太家的位置。
面前是新砌的水泥墙,兴许才建好没几天。
这种地方, 青天白日的也不会有人经过,出了什么事都不会被发现,哪怕是拆了一面墙,又重新砌上, 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巡视过后,发现地面上果然有比较新的车轮印,延伸到了不知何方。
这种大手笔,倘若不是接到了那笔悬赏,单纯只是为了随便拐走一个人的话,恐怕连成本都不够回的。
这次,对方的计划更周详,而且仿若在挑衅,不计成本。
如同疯狂的报复一般,第一次下手的就是退休局长的女儿。
第二个又会是谁呢?周洛熙这一宿几乎没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面前歇了一会儿,她走出卧室,眼前的一切同昨晚一样,于泽川根本没回来。
果然这案子是关于唐萱,他就更加废寝忘食了,而且还要甩开自己。
不知为何,心内有些酸。
然而,并没有多少给她惆怅的时间,早饭刚放到了锅里热着,客厅中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凑过去一看,好么,是局里的号码。
接起来后听到了于队的声音:有线索了,但是情况不乐观,一会儿你直接来找我。
具体情况也没说,只是报了一串地址。
等周洛熙抵达了目的地,才知道原来于队昨夜独自来调查了一番之后,又回局里连夜将所有的报告和手续都预备好了,只等着今天一早,直接就找交通部门来帮忙搜索。
而他将这些交代完毕后,如今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了。
周洛熙敲了敲车窗,叫醒了正在驾驶座上小憩的人,二人一边上楼,她一边小声道:不就是录个证词,你这么着急,也没必要等我来了一起啊。
嗯?于泽川有些不解,这话怎么莫名带着些□□味。
其实他确实不需要周洛熙一同来,不过他今日大概不会再回局里了,若是不叫她……那恐怕就要整整一天见不到。
只不过这个愿意,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经推测,犯罪分子兴许是直接租下了陈老太太家的小房子,同时在背后挨着烂尾楼的那一边直接将墙面打开,将车开了进去。
而在将毫无防备的唐萱骗进了屋之后,便直接绑到了车上,扬长而去。
甚至还十分负责任地把墙又砌了回去。
而在他们找上了陈老太太的儿子,对方却大吃一惊,随后说明了情况。
那栋小房子根本既没有出租,当然也没卖给谁,只不过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之后,身体不好,所以儿女们商议后决定,让老太太轮番到他们家中住。
而作为不速之客,也不是随时都能顺心的,老太太脾气也不好,若是生了闷气,就会悄无声息地回老房子住两日。
结果这么折腾着,前些日子,钥匙就丢过一回。
如今她在自己二闺女家里住着,还对此时无知无觉。
里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之前大家都忙着,也就没去换锁,没想到竟然能出这样的事。
于队,你不觉得此事太过凑巧了吗?二人在下楼时,周洛熙早就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快,积极的开始讨论案情。
于泽川叹了口气道:整个这起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寻常的凑巧啊。
如果是冲动杀人之类的,机缘巧合,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这样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才能成功的计划,着实叫人费解。
你想想当时,就算巩丽娟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可以将孩子藏起来,她又怎么能确定当日一定会有个孩子在上课时要去洗手间,还能正好赶上她当值?且那个孩子又碰巧符合悬赏的苛刻条件呢?如果说那一次,还能解释成她其实不在乎这孩子究竟符不符合条件,反正都能卖,价格有区别而已。
那这一次就更说不通了,陈老太太丢了自家钥匙这一点,没准是错误的认知。
其实是那些人贩子偷走了的。
那接下来,他们要怎么保证在折腾那房子时,老太太并没有回家来呢?于泽川神情严肃,周洛熙也顺着这个思路道:没错,我一开始就觉着,唐萱如果真是他们早就决定好的目标,那么在此设下这种守株待兔的陷阱,成功率也太低了。
倘若她一直不经过呢,又或者在这一天不止她虽然来了,但是身边有其他同事朋友一起呢?只要一点点变数,都会导致功败垂成。
而接连两次的成功,这不是运气好能够解释得通的。
毕竟有个成本在里边,谁也不会为了赌这样微小的机会,而大费周章到如此地步。
在压抑的气氛中,于泽川思考了一路,在已经可以看到单位大院的时候,他放缓的速度,同时道:你说,有没有人会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呢?什么?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
周洛熙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明白于泽川在担心什么了。
虽说事有凑巧。
但对方显然不是在赌,而是胸有成竹,能够确定在这一日一定会发生某些特定的事件,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计划更顺利些罢了。
倘若当真能如此,那这个人恐怕比自己的能力要方便太多。
她自己那点子异能,限制颇多,又带着许多误导性的,扪心自问,让她筹划这种目的精准,容不得一点误差的行动,她是做不到的。
那是真正的预知未来,可以知晓许多的细节,精确到毫厘。
如果真的是有这样的对手,他们不可能赢,可说是毫无胜算。
可周洛熙又很纳闷,倘若此人真的有这样手眼通天的力量,他要什么没有?何必铤而走险来做违法犯罪的勾当呢。
如果只是为了钱,每天他都可以买彩票去兑奖,如果想要显得不那么暴发户,买股票做投资也ok。
寻求刺激?那像严语一样游走在灰色地带不是更好,这样藏头露尾的,未见有什么乐趣。
除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社会,别无其他。
于泽川停了车后,却不忙下去,回身问周洛熙道:对了,昨天你应该给自己算了一卦吧,结果怎么样?周洛熙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个画面,然而却被于泽川的话所提醒了。
那在暗中的对手也许当真能预测未来,但是恐怕并不会是毫无条件的。
就如同自己的能力发动条件十分苛刻,不仅需要接触到人,而且只能一天一次,既是如此也不能得到完整的信息。
那可以预测未来的人,恐怕也受着许多限制。
有了些信心,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将这推论说出来。
毕竟无迹可寻,还是不要给他无谓的希望吧,万一自己想错了呢?我没事,最近应该没什么危险。
于泽川点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周洛熙正在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觉着自己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冷笑着道:咱们也是不过假装的情侣罢了,于队,私下戏就别这么足了。
,于泽川此时已经打开了车门,听了这话,回身笑道着:谁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就有人看着呢,不能放松警惕,你要是觉着不习惯,我也不反对你假戏真做。
……不管他是顾左右而言他还是当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了为好。
搭档或者说朋友私生活混不混乱,是不是个绿茶,她不是很在乎。
前提是别渣到自己身上来。
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就像于泽川说的那样,自己不是个惯于演戏的人,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怕是真早假戏真做。
心里越别扭,神色就越带着嘲讽:别呀,难道于大队长还想要效仿古人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吗?你身边既有富家千金,又有文艺工作者,可不差我这么一个。
三个女人一台戏,你就不怕到时候吵的房顶都掀了?于泽川挑了挑眉,她这□□味十足的,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原来竟是……吃醋了?你可别把那些女人都往我身上扯,小锦跟我的关系,我之前也解释过了。
唐萱我更是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要不是为了唐老局长的知遇之恩……他顿了顿,没接着往后说,其实不管失踪的人是谁,他都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解救,跟身份无关。
可是唐萱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同,倘若对方是特意要报复,并没有把她直接当做一件珍奇货物运出去,而是……那种可能性,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