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看二公子一脸震惊,也懵了,二公子?我说,这陈家酒楼四个字,不对……温玧将几包年货都抓了起来,一包包看过去:陈家酒楼,陈家酒楼,抚宁县陈家酱肉干……温玧脸都白了,再度厉声问管事:我说,这些字,是谁写的?二公子,我怎么知道呢?管事摇头,可能是陈家酒楼铺子里的谁写的吧?温玧死死看着陈家酒楼四个字,视线落到抚宁县上。
抚宁县?这么巧?三个月前,来府上拜访的庞四舅说什么来着?楚州府一个叫张玉郎的举子,跟温玹长得很相似,差点让他以为是温玹在世。
他听说后很震惊,还亲自去问过楚州府主考官罗侍读大人可有此事,但罗侍读当时说,人有相似,张玉郎便是张玉郎,其籍贯生平并无可疑,身为举子更是身世清白,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结果不久前,祖母跟妹妹到大佛寺上香,又说遇见了跟三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也派人去大佛寺找过,也是徒劳无果。
温玧怀疑,她们在大佛寺见到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位张玉郎?算算时日,若是新晋举人要参加来年春闱,或许已经抵京了。
如果当真是这位张玉郎,他倒想会一会。
毕竟,长得跟三弟相似的人,他是相当感兴趣。
可惜,人一直没让他找着,如今却见到了这自己非常熟悉的笔墨。
这陈家酒楼,抚宁县酱肉干,不正属于三弟的书写字迹吗?若说,人有相似,但偏偏写出来的字迹还同出一辙,就有点让人深思了。
将这些东西都给我丢出去。
温玧怒喝。
哎?管事愣了,二公子,这批年货,都已经入库了,夫人方才说这些肉干跟糕点亦可用作送各家的年节礼,让奴婢多购置一些。
母亲她,见过这些字墨了?自是没有的,奴婢是着婢女将油纸包撤掉,装食盒里呈上去给夫人品赏的。
那就好。
温玧松了口气,嘱咐,买回来的这些年节礼,都给我统统撤掉油纸包,重新换个油纸包。
哎!还有,记得不要让这不上档次的字墨登堂入室,污了母亲的眼睛。
奴婢遵命。
还有,也不要让祖母跟大小姐见到。
奴婢遵命。
见管事一一应着回去照办,温玧才算松了口气。
当夜,温玧辗转难眠。
温玹已经死了都过去一年多,事情应该尘埃落定了,若无意外,明年,便该由父亲向圣上为自己请封世子之位。
可这个张玉郎,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他不可能是温玹的。
张玉郎,绝对不能够是温玹。
而且,就算他还活着,但却一直不回京澄清自己生死之事,怕是,并非三弟。
让张玉郎,就是张玉郎吧!*次日,陈念莞跟柳云等人依然在铺子里头迎来了大把花银子买年货的京城老百姓。
这已经是开铺子第四日了,每日来她们陈家酒楼铺子里买年货的人都纷至沓来,那打算拿出来卖的腊味跟酱肉干早卖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今天的一小部分,如无意外,今日就能卖光了。
而像笑口枣,糖环,油角等等小吃食也很受欢迎,这几日几乎是两拨人轮着来,一拨人在家里头炸制年货,另一拨人就来铺子里卖货。
等今日腌肉类年货没有后,想必这些年货的需求量会更大。
需求量大好啊,需求量大可不就等于银子赚得多吗?陈念莞这几日都笑嘻嘻的,哎呀,这京城里高门大户真多啊,明明做了那么多酱肉干,价格还比在府城时卖得贵了一倍,竟然还趋之若鹜地到铺子里头买,啧啧,果然有钱。
有钱就好,有钱就好,等开年她确定酒楼里头点心小菜的价目单时,参考这一点就可以拟出最合适的单价了。
陈念莞这么心里头默默算计的时候,脸上笑容不减,视线余光却瞥向了铺子对面,已经装作无意地样子瞧过这边来几次的一位公子。
看模样,像是哪家的郎君,穿着黑色狐大氅,气质亦是有的,五官也算俊朗,就是他总是偷偷瞧自己铺子这点,凭空给这公子添加了一点賊里賊气。
不会是哪家年货铺子,见竞争不过他们陈家酒楼,暗中指使来添乱的人吧?还是说,他在偷窥铺子里的某个人?谁?不会是她吧?哎,她都穿郎君服了,还是没办法掩饰自己的天生丽质吗?陈东家!永昌侯府的管事一声叫喊,把陈念莞从失神中唤了过来。
是,这位爷,想买点什么?我昨儿从你家铺子里买了一大批年货,还记得吗?记得,是关管事对吧?怎么,昨儿没买够,今日又来补货吗?顾客虽然很多,但陈念莞负责结账时,都会记下来买年货的,是哪家管事,然后就对这位管事印象深刻了,无他,因为,他是永昌侯府的管事啊!她家里头买回来的杜鹃跟丁香,可不就是从永昌侯府出来的嘛!鉴于这一丝微妙的联系,陈念莞对着关管事时,也有一丝微妙的感觉。
没错,你们铺子里还有多少酱肉干跟腊味,我们永昌侯府全包了。
关管事含笑道。
谢谢关管事如此大方呐!陈念莞欣喜,转头就叫柳河去将剩下的腊味跟酱肉干都包起来,好让关管事带回去。
陈念莞结账的时候,关管事忍不住瞥了一眼对街等着自己的温二公子。
关管事不知道为什么温二公子对陈家酒楼油纸包装上的字是谁写的这般感兴趣,但做奴婢的,自然是得听从主子吩咐的。
那酱肉干昨儿我们主子拿回去,见着你们写的字墨,觉得颇有骨韵,托我过来问问,不知道给陈东家写招子的人,是哪家的公子?因为也在意街对面不是瞧过来的公子,所以算账时,陈念莞亦不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恰好,就将关管事跟那位公子的眉眼官司看在了眼里。
哦,原来是永昌侯府的公子!这话是他让关管事问的?是真的对玉郎的字墨感兴趣?还是对玉郎本人感兴趣?不然,为何真主不大大方方主动上前来直接问呢?这么拐弯抹角,肯定有古怪!不是哪家的公子,是我们在乡下认识的举人老爷,给了我们陈家酒楼这木刻的章,不就可以做成招子了嘛!陈念莞笑盈盈地把算出来的总账在关管事跟前一摆:盛惠,一共一百四十两,麻烦关管事结一下帐。
好。
关管事一边叫小厮去拿肉,一边掏出荷包取银票,却还是追问:不知道是哪位举人老爷?是否有意来京参加来年春闱?他……陈念莞看着油纸包上,张二郎写的笔迹,想说不知道这位举人老爷姓甚名谁,怕对方也不相信,于是笑着道:是位姓张的举人老爷,平时都叫他张秀才的,考中举人后就叫他举人老爷了,至于有没有来京,我们也不清楚。
哦?毕竟,我们商贾之流嘛,哪那么清楚读书人的事呢?陈念莞打着哈哈笑了两声。
关管事想想也是,便不在追问了。
陈念莞瞧见,关管事前脚刚走,后脚对街的那位公子就走了,心里啧了一声。
自家夫君啥时候跟永昌侯府扯上关系了?抚宁县海礁村离京城远着呐,他说过自己自小在渔村长大,从没有来过京城的,怎么这永昌侯府的人瞧见他的字墨,就来追问来历了?不会是,张玉郎有瞒着她什么事吧?而后想想自己也有瞒着他的事,于是郁结了一阵又释然了ᴶˢᴳᴮᴮ。
哎,谁人没有小秘密呢?这世上没有谁对谁当真推心置腹一丝不隐瞒道出自己心里头的所有事吧?就像头她自己也保守着自己是穿越人士的大秘密呢!做夫妻,有所保留也不奇怪,只要无伤大雅就好了!尽管如此,陈念莞回去之后,还是问了张二郎这件事。
永昌侯府的关管事?没错,说是家里头的主子见了你给我们写的招子很感兴趣,打听你来着!陈念莞对着铜镜梳理着一头放下来的秀发,其实在铜镜里朝夫君照过去,注意观察张二郎表情,发现他淡然得很,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夫君,你跟永昌侯府,没关系吧?没关系。
张二郎断然否决,犹豫了半晌,补充:我希望,以前,往后,都跟永昌侯府没关系!嗯哼!陈念莞回过头,颇有点小失望。
怎么这副表情?永昌侯府在京城出名着呢,我还想,指不定夫君你是侯府里头失散的公子什么?陈念莞说完,笑了笑。
张二郎拿过陈念莞手里的梳子,给她梳理起一头青丝。
让娘子失望了,我只是个海礁村籍籍无名的村民之子。
嗯,我喜欢的也是海礁村籍籍无名的村民之子。
张二郎将一把头发轻轻握在手里,对着铜镜里的娘子笑了起来。
而在永昌侯府,温玧听了关管事的禀告,却更加确定:这张举子一定就在京城,派人去查一查,他就读在什么书院。
只要是冲着春闱来的,必定会就读在京城里的书院里。
他一间间书院排查过去,就不信找不到人。
*很快,最后两日也过去了,赚得钵满瓢满的陈念莞跟柳云等人收拾好钱银,整理好铺子,谢过钱六姑娘后,道别。
陈东家,我们盼着你们的陈家酒楼开业呢!好,届时欢迎光临,一定会让你们吃得满意的。
陈念莞自信满满道。
年前不过是租用六日的商铺,除去租子跟商税,他们今年卖酱肉干、腊味以及炸制的年货,竟然就有一千三百六十两的进项,平均下来,相当于每日都有二百两左右的净盈利。
看来,就是以后将酒楼做起来了,每逢年节都要推出的应节吃食都必不能少啊。
今年还得租铺子,明年,直接利用酒楼就可以开卖啦!陈念莞划拉了八百两给自己后,其他的银子让柳云做主给干活的厨子预备役跟帮忙的活计,嗯,现在不能叫预备役了,已经成功上岗,自然就是正式的厨子了。
一来算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工钱,二来,算是年底双薪跟奖金。
陈念莞揣着八百两离开的时候,听得里头分银子的人传出几乎将屋顶冲破的欢呼声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想,以前她跟表兄弟们到府城卖酱肉干,分银子时也是这么热热闹闹地呢!看,她陈东家对手下员工这么好,以后大伙儿可得死心塌地跟着她做个称职的打工人啊!虽然陈念莞的重心放在卖年货上面,但家里头过年的准备却是一点没拉下,这就要夸夸七木管事做事稳妥了。
年节礼很周到的都送到了,家里头的清扫也做了,还张灯结彩,布置了一片春意盎然,至于吃食上更是准备得充足。
毕竟一大群厨子在呢,缺了什么食材,都不忘赶紧地说一声,七木想忘记也很难。
因此,大伙儿都可以过个肥年,好好猫冬了。
这还是陈念莞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过如此热闹的年关。
一大早,那柳风柳河跟两大猛兽,甚至是柳青也跟着出去了,去买了满满一车的鞭炮跟烟花,说是昨儿夜里拿了那么多银子,今天得玩儿个够。
也没等到夜里头,就在门口玩儿起来了,一伙半大小子玩得嘻嘻哈哈的,连两位举人秀才都亲自下场,玩个痛快。
幸好各家各户都是不时响起来的花炮声,所以他们这一户玩得这么hight也不显,甚至连来吃年夜饭的陈念蹇也撇开了父亲跟他们玩做一团。
至于晚上的除夕盛宴,有这么多位厨子在,当然不愁没吃的。
见人手如此充足,所以陈念莞打算干票大的,吃九大簋。
九大簋其实就是用九只大碗盛装九道菜的意思,取其长长久久之意,原本讲究荤素搭配,但这个时节很难找到时蔬,也难于找海鲜,况且都是一群穷苦老百姓,个个偏向于喜欢吃肉,所以,只能用买得到的食材,做基本上全硬菜的肉食了,等到酒楼推出的时候,再根据食客口味,做应节贴切时节的改良版九大簋就可以了。
于是陈念莞就定下了菜单。
跟冬至那一日一般,会开三席,还得给在酒楼守夜的护卫们送吃食,那就总共算四席的份量,再考虑到郎君们食量大,另外也煮了满满两大锅切入腊肉腊肠粒干豆的腊味饭,让他们吃个够。
菜式跟菜量都多,但有自己跟柳云做大厨,有六位帮手,怎么会怕这区区小事呢?一道鸡自然是要的,那就做白切鸡好了!一道烧肉是要的,那就每人做一只烤乳鸽得了!过年的意头菜,自然少不了横财就手之称的猪蹄跟年年有余的鱼鲜啦,那就做炖圆蹄手跟松子桂鱼吧!寓意团团圆圆的肉丸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那就有五道菜了。
接着就还得有富贵临门的瑶柱酱蒸排骨啦,以及金钱满屋的发菜蒸扣肉。
七道菜都是肉食了,总得给姑娘们留点素菜,所以就做个芽菜烧豆腐了,最后第九道菜,自然是少不了一碗羹汤的,新年头啖汤嘛,所以就做筒子骨炖萝卜汤好了!将菜单列出来后,陈念莞跟柳云就与六位厨子们分配任务了,让六个人挑八道菜里头自己擅长做的,而后陈念莞跟柳云各带一队三人,就分工合作开来。
这个时候,陈念莞就不得不庆幸在改建酒楼时,她问过沧莫南意见后,也在自家伙房里做了一个焖窑跟烤炉,可不是,这个时候有这个烤炉,自然就可以烤乳鸽啦!幸亏所有食材都是她一早拟定菜单后,叫七木管事提前备齐全了,如今所有食材在列,于是一共八位厨子准备开干。
一时,外头郎君们在热热闹闹地玩儿鞭炮,伙房里头的厨子则热热闹闹地做团圆饭,而七木则带着绣房的姑娘们赶紧收拾绣房,布置厅堂。
到快开宴的时候,陈念莞喊来了柳风跟两大猛兽以及两个护卫,将送去给酒楼护卫的那一桌九大碗菜给送过去,另外装了满满一个木盆的腊味饭。
柳风看看天色也黑了,赶紧招呼两大猛兽跟两个护卫送菜去。
出了香桂街,四处都是连绵不绝的鞭炮声,还有家家户户传出来的饭香跟菜香,闻得送饭的一行人直咽唾沫。
快快快,等送去了酒楼,我们马上回家吃饭!柳风在送菜的时候,早瞧见了九大簋的菜式,心里那个急啊!难得表姐亲自动手做了那么丰盛的一顿除夕宴,真想快点尝一尝啊!虽说表姐承诺会等他们回去再开席,可万一,有人忍不住抢先吃了呢?嘁,一定要尽快回去。
等到了素川路,从后院里头敲门进去。
里面徐大爷等护卫早等候着呢,接过他们送过来的菜肴,就见他们匆匆走了,末了柳风大喊了一声:咱家表姐说这顿菜叫九大簋啊,八菜一汤,饭管饱,你们去前儿酒楼自己摆席吃吧!徐大爷压根儿不明白为何他们如此猴急,慢悠悠地叫齐了护卫,提着装菜的大木桶慢慢走到了酒楼,开了一个案桌,就将里头的菜一个个拿了出来。
在一道菜一道菜被摆放到桌案上时,那护卫们瞧着色香味俱全的荤菜,全都双眼放光,吞咽声不止。
就连闯南走北得徐大爷,看这九道菜里头,也有叫不出名儿的。
师傅,还有满满一盆大米饭。
徐大爷的两个徒弟也在咽口水,揭开最后一个木盆,瞧见饭里头还放了肉粒,欣喜:师傅,这饭是跟肉一起烧的。
陈东家可真大方啊!可不是吗?前儿才给他们发过一人二两的年节奖励,这着人送过来的年夜饭,顿顿都是肉,这么丰盛?啧啧,羡慕死能跟陈东家做长工的人了。
小徒弟低声对大徒弟说,看来,四丫说在陈东家身边饭管饱,还吃得好,是真的。
大徒弟点点头,两人眼里艳羡得发光。
徐大爷听见了,干咳两声,而后招呼留下来的护卫们入座。
那留在酒楼里看守的护卫包括徐大爷,总共有十名,徐大爷年纪最大,自然辈分最高,于是都听他的,坐下来后,大伙儿等着徐大爷起筷,而后才陆续伸筷箸去夹自己喜欢的菜肴,这一吃,可就不得了了。
这是,猪蹄吧?炖得可入味了,美味多汁,入口即融,好吃。
这鸡怎么做的ᴶˢᴳᴮᴮ?怎么这么白?吃起来可太嫩滑了。
这是什么骨?用什么酱一起蒸的,鲜甜得不要不要的,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啊?鱼?竟然有鱼,这可得多贵?大冷天上哪儿买活鱼?陈东家怕是花了大钱吧?不行,不能错过,赶紧吃赶紧吃,啊啊,这鱼肉可别太鲜嫩!……一伙子粗人吃得停不下来,吃着吃着,就都站了起来,边干饭边飞快地夹餐桌上的菜。
这个是他喜欢的,那个也是他喜欢的,还有那那个也是他喜欢的。
做得了护卫的,都是有点武艺的人,于是餐桌上筷箸飞起来了。
咻咻,是谁成功夹到了菜,啪嗒,是谁人的菜筷箸对刺间被撞飞了,咕咚,是谁的菜被抢了还被吃掉了?……一时,饭桌上刀光剑影,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就连淡定地一直坐着的徐大爷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正式加入战局。
不加入不行啊!这些崽子们,眼看菜一点点少下去,一点都不给他这位长辈面子了,要再不出手,恐怕都要被吃光了。
那他还吃什么?别别别,别抢我的鸽子,我数过了,陈东家可是送了十只过来,恰好每个人一只,你可别吃了又吃如此没江湖道义啊!小徒弟护着自己的烤鸽嚷嚷。
哦,众人顿了顿,原来烤乳鸽是有定数的,那不用抢,抢其他的吧!于是众人将眼光从烤乳鸽那盘菜挪开,专注对其他八种,啊不,七种菜下手——那豆芽豆腐平时吃太多,不甚感兴趣,就放最后吧!一顿风卷残云,陈家酒楼的护卫们在略显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一顿年夜饭。
最后是案桌上九个人一人一只烤乳鸽细细品味,徒留一个先吃完乳鸽的护卫,将木盆里的最后一粒米饭盛进了自己碗里头。
这大米饭真是太好吃了,也不知道陈东家怎么做的?里头有肉有菜,自然是好吃的。
这乳鸽也烤得不错,外皮酥脆,里头鲜嫩,我也不是没吃过烤乳鸽,可就是尝着,陈东家做的别有风味。
对对对,还有那鸡,我还以为生的咧,结果一吃,啧啧,什么人间美味!这陈东家平时做菜的手艺就这么好了,陈家酒楼一开,不可得受欢迎了!……护卫们纷纷议论的时候,徐大爷也在慢条斯理嚼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烤乳鸽。
啧啧,不愧是敢在京城开酒楼的陈东家,有两下子。
亏他自诩天南地北走过,也有自己不认识的菜。
师傅,这陈东家,手艺可不要太好了。
大徒弟凑上来,手里的乳鸽只剩下个骨架子,看着徐大爷手里的烤乳鸽,眼睛发光,舌头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明显没吃够啊!徐大爷侧过身子,把烤乳鸽放得离大徒弟远一些。
别以为他没见着大弟子眼里那道贪婪的光。
就是,师傅,我好羡慕四丫跟着陈东家做活儿,天天能吃这么好吃的菜!小徒弟啃着最后一只鸽腿,边吃边艳羡。
那一边嚼完了乳鸽舔着手指头的护卫一听:哟,徐大爷,你有认识的人给陈东家做活的?那是,以前跟咱一个镖局的。
小徒弟答。
嘿,能不能问问,怎么样才能给陈东家干活计啊?一听是问能不能给陈东家做活,个个护卫都起身凑了上来。
陈东家给的月俸这么高,手艺这般好,能天天跟在这样的东家身边,可谓是幸事啊!去去,陈东家要缺人,自然会叫施东家招人的,到时候你们问施东家不得了!徐大爷嫌弃地挥挥手。
啧,怎么能说出来让他们捷足先登呢?他现在要郑重考虑一下四丫的提议。
你们如今便是受雇看守陈娘子的酒楼,可别得陇望蜀。
哪里,徐大爷,这酒楼咱们肯定会看得好好的,不会让它出事的,只是,人往高处走嘛!那护卫失望地退了回去,才坐下没多久,其中一个护卫忽然嚷了一句:哎,我想起来了,今天陈东家的管事给咱送了年节礼啊,说是过年给我们吃的,里面好像也有肉啥的,放房里头没动呢!护卫们一听,那还等什么,快去找来吃啊!方才吃得不够尽兴呢!是陈东家做的吃食,一准好吃。
护卫们哒哒哒哒全跑光了,余下徐大爷还在抓着乳鸽发呆,大徒弟小徒弟心痒痒的,但师傅没发话,没敢动。
你们愣住着干嘛啊?去,快去跟他们抢啊,都去吃,万一吃光了,你们师傅我吃啥啊?徐大爷回神后吼了一句。
于是大弟子小弟子如兔子一般奔了出去。
陈家酒楼后院,员工住房里头,七名护卫已经找出了七木管事送来的年节礼,瞧着那糖环油角蛋散,热热闹闹地分食起来,而后徐大爷的两个徒弟跳了进来,打打闹闹地吃将开来,喧哗得很。
夜空里的雪纷纷下了起来,却丝毫没能掩盖京城人家过年节的喜庆。
开席的鞭炮声,以及吃完席后出来玩儿鞭炮烟火的人,在皑皑白雪的夜色里,如花一般绽放,灿烂了整个京城。
香桂街,陈念莞等人也在喜气洋洋地吃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随着钟声响起,顺弘二十八年结束,正式来到了顺弘二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