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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离世

2025-03-26 19:00:56

隔日,两个人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后匆忙洗漱。

姚鹿先给姚母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又安抚一番,而后,林深驱车把姚鹿送回团结小区。

鹿鹿……林深坐在车里,拉着姚鹿的手,问:要不要我跟你一块上去?我想……替我妈妈,跟阿姨道个歉,为当年对你们全家带来的伤害道歉。

先别。

姚鹿小声道,我妈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跟我的事,我暂时不想告诉她……等我爸情况好转一些,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我再坦白,好不好?哦……林深点点头。

林深,你没生气吧?姚鹿反手回握住林深的手,说:我,我一定会说,我保证!我不会一直跟你偷偷摸摸,你别生气,好吗?没有,鹿鹿。

林深帅气地一笑,说:我哪有这么小心眼!你就算一直不说,我也不生气,那些都是形式,你人是我的就行了。

姚鹿有点害羞,小声道:不是已经是了么?完完全全!林深强调道,随即警告:不许跟我咬文嚼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好,我知道……姚鹿说,我要下去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快去吧,电话联系。

林深说道。

随后,姚鹿拉开车门下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深一直看着姚鹿,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那一刻,他仿佛穿越回八年前的旧时光中,少年姚鹿推着自行车,红着眼睛,就像现在这样,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小区。

乖鹿……你能回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当日下午,姚鹿带着姚母进了ICU,看望了姚父。

虽然昏迷不醒,母子二人守在旁边,哭着跟姚父说话,他竟有了反应,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二十多天后,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姚鹿的爸爸没有抗争过死神,在昏迷中撒手人寰,没有熬过这个年。

林深以朋友的身份,全程参与筹办了姚父的葬礼。

事实上,大部分的事都是他安排的。

姚鹿离乡多年,根本不熟悉家乡本地的安葬风俗,林深把葬礼安排得面面俱到,没有一丝疏漏。

在医院太平间放置两日后,姚父的遗体被送到殡仪馆,供亲朋好友瞻仰后,即刻火化。

最后送别的时候,所有到场的亲朋好友围成一圈,从姚父的遗体面前逐一经过,向他作最后的道别。

有人唏嘘,有人小声啜泣,也有人痛哭流涕……按照本地习俗,简操简办,姚鹿也没有批重孝,只是带条白头带,穿身全黑的衣服,胳膊上带着孝,红着眼睛站在一旁。

姚母则被搀扶着坐在一旁。

她的泪水早已哭干,一脸麻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静静地躺在殡仪馆的水晶棺里。

瞻仰结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最后一项仪式,给逝者开五感,随后逝者将被送去火化。

工作人员打开水晶棺,姚母跟着站起来,姚鹿的情绪也波动起来。

他颤抖着往前一步,注视着安详地躺在水晶棺中的父亲。

一开眼——!愿往生者看清黄泉路,黄泉路上莫回头——!工作人员一边朗声吟诵,一边用干净的布,蘸着酒,擦拭着姚父紧闭的双眼。

二开耳——!愿往生者听见孟婆言,奈何桥过入轮回——!念到这,姚鹿瞬间就崩溃了。

从姚父走的那一天起,姚鹿其实每天过得都像做梦。

虽然表面上,姚鹿已经接受爸爸去世的事实,但在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爸爸就在身边,一切都是个梦。

这几天,姚鹿恍恍惚惚,时清醒时迷茫,然而就在这一刻,工作人员那玄幻的声音,玄幻的操作,突然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爸爸!姚刚!已经永永远远地离他而去!他将永世不能再见爸爸一面!姚鹿泪如泉涌,忽然腿就软了,旋即便要瘫倒在地,一旁盯着他的林深,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捞起来,拖着他的腰,低声道:坚持!不要这样!姚鹿脑袋里嗡嗡嗡,工作人员随后喊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是隐约看到,工作人员又擦了他爸爸的鼻子,嘴巴,和额头,之后,姚父的遗体被拉去火化。

火葬场是直面死亡的前线。

在这里,你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不可抗力,以及世间万物,皆有尽头的自然规律。

譬如姚父,随着一缕青烟,顷刻间化成一捧白灰,继而尘归尘,土归土。

葬礼结束后,姚鹿跟徐泽请了几天假,在家陪姚母。

姚母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

可能是姚父在ICU昏迷了二十多天的缘故吧,母子二人早已有了心里准备,除了殡仪馆那天崩溃一次外,他们已然平静地接受了亲人离世的这个事实。

明天姚鹿要去上班了,他已经请了太多天的假。

徐泽不但没有抱怨和不满,还鼓励他多陪自己的母亲,安慰他公司那边有小田撑着,让他放心。

姚鹿心里十分愧疚,他知道这里有很大成分是林深的缘故。

可是林深跟徐泽的兄弟情,是他们二人的事,自己拿了徐泽的工资,就要尽职尽力,所以他决定,明天务必返岗上班。

鹿鹿,妈问你个事。

午饭的时候,姚母问道。

什么事?姚鹿咽下口里的饭问道。

嗯……放下碗筷,姚母想了想措辞,问:帮我们筹办你爸葬礼的那个男的,你说是你朋友的那个小林,他……全名叫什么?姚鹿闻言,身体一僵,举着筷子停在空中,犹豫片刻,小声道:全名,林深……姚母:……………他……就是林深?姚母其实早已有所怀疑,随即委婉地问道:你跟他,嗯……又恢复联系了?对,妈。

姚鹿干脆放下筷子,沉声道:去年同学聚会,我跟他偶然间相遇了,然后就一直保持联系。

你们……姚母艰难道,现在,关系很好?是好朋友?关系挺好的……姚鹿小声道,继而低下头,说:不只是好朋友。

鹿鹿,你……姚母犹豫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姚鹿抬头看着母亲,抿着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姚母心平气和道:没关系,实话实说,妈不怪你。

过了许久,姚鹿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跟你爸……姚母想了想,缓缓道:一早就知道,但是我们不想接受,所以就装作不知道。

你爸他……之前跟我提过几次,想让我松口,被我拒绝了。

现在想想,还是他比我更疼你。

妈,别这样说!姚鹿红着眼眶,哽咽道:你跟我爸,都很疼我!疼的方式不一样吧,我对你太苛刻了。

姚母叹道,你爸这一走,我想明白了不少事。

尤其是那天在火葬场,我看到那些去世的人,转瞬就成了一把灰,我就在想,这人呐,能活着就是最大!能快快乐乐活着,就是最好!这些年来,你一直过得不开心,妈都知道。

姚母说到这,也红了眼眶,颤抖着说:你除了工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没有目标,没有奔头,妈全能感觉到,也知道你是为什么。

可是,我始终过不去这个坎,所以就跟你爸,一直拖着你不放。

现在今非昔比了……姚母擦了擦眼泪,说:你爸不在了,我成了一个人,我不想我唯一的儿子,也要孤独终老一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嗯!明白!妈!姚鹿哭着说道。

别哭!姚母柔声道,这些天哭了多少次了,眼睛会坏的。

姚鹿擦了擦眼泪,嗯了一声。

那个小林,就是林深啊……姚母深吸口气,感慨道: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人这一辈子啊……姚母叹了口气,说:妈不了解他,但是你俩还能再碰到,还能再交朋友,就说明是缘分未尽吧。

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你觉得他人还行,你……你就自己决定吧,不必管妈的想法,妈其实也没想法。

妈……姚鹿抱住姚母,失声痛哭起来。

足足八年!这条路他走了足足八年!当年一时懵懂,和林深在少年同学时,相逢相知相爱,当时的他,绝对没有想到,这条路走起来,会如此之坎坷!如此之艰辛!万幸的是,他终于熬到拨开云雾见天日的这一天。

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正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伤痕累累!隔日,姚鹿正式复工了。

啊?啥?林深又跑来徐泽公司蹭工作餐,听到姚鹿的话后,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个屁啊!徐泽在一旁嘲道,你家小鹿鹿说,他妈妈周五叫你去家里,吃晚饭!你特么听不懂中国话吗?鹿鹿,真的吗?林深激动得语无伦次,问:为什么?吃什么?不会吧!你妈是不是想把我整你家去,然后削我一顿?姚鹿笑眯眯道:削你干吗?就是叫你去吃饭!字面意思,你别多想。

为什么呀——?林深像个弱智一样,抻着长音问道。

我看你才是没脑子!徐泽讽刺道,僵尸看到你,天灵盖都不想打开,直接走了——看你就是没脑子!还为什么呀,什么为什么!他妈同意了呗,你个傻B!真的吗——?林深又抻着长音问道。

嗯,真的!姚鹿笑道,我妈说让我自己决定,她没意见,还说如果觉得你人还行,就可以跟你,嗯……我人当然行!林深霸气地说,旋即追问姚鹿:可以跟我什么?处对象是不是?那你跟不跟我处?跟不跟我处?姚鹿看了一眼徐泽,红着脸小声道:不是在处么,还问!哎呀!鹿鹿!林深赶紧抱住姚鹿,啪叽在他脸上来了一口,喜笑颜开道:我爱死你了!老婆大人!徐泽在一旁简直不忍直视,嚷嚷道:卧槽!林深!注意影响!这是在公司!还有,你能考虑一下我这个直男的感受吗?谁特么在意你的感受!林深嘲道。

我,我去扔垃圾。

姚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用报纸卷起餐盒,仓皇逃离了。

林深像个花痴一样,看着姚鹿离去的背影。

见姚鹿出去了,徐泽小声道:唉,唉,别看了,问你事呢!林深美滋滋地晃着腿,悠闲地问:啥事?你叫他老婆,唔……徐泽犹豫片刻,问道:你上本垒啦?你是老公?他是老婆?林深闻言,脸一红,说:没上呢!前些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还有,你特么问的不是废话吗?你跟我认识这么多年,我特么有多纯,你不知道?知道知道!徐泽嘿嘿嘿笑了几声,猥琐道:我这不好奇么。

你们这个分上分下的,真是有趣,啊哈哈哈——!你看你笑得那个猥琐样!林深嫌弃地看了徐泽一眼。

唉,唉,我没问完呢!徐泽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这个,会不会反过来啊?那如果你家小鹿鹿,想的话,嗯……你懂吧?绝对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林深冷冷道。

哦……徐泽点点头。

这时,姚鹿回来了,见两个人脸贴脸,挨得极近,便愣了片刻,随即咳嗽一声,问道:你们有事说?那我,我先出去了?鹿鹿!林深赶紧站起来,说:别走,我还没跟你说完呢。

徐泽则坐在沙发上,神情荡漾,也不知脑袋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