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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2025-03-26 19:06:45

可巴乎岩部落依在一汪碧水清透的湖泊旁, 一望无际的碧草蓝天, 白色帐篷围聚, 有骑马的汉子正在放牧, 成群的牛羊散漫而行。

几人停驻, 遥遥望着帐篷外围逡巡的兵士。

凉烟心头一舒,重生已近有一年的时间,她终于跨出去一步, 寻到了可巴乎岩部落。

只是激动过后,又是患得患失的担忧。

距离乌靳勒尔举证父亲勾结还有三年, 如今那人,也许还未及筹划,此行一无所获也说不定。

宴星渊见凉烟先是欢欣, 继而惆怅,只静默注视。

司靳从轿辇行下,在宴星渊越来越冷的目光里,靠到凉烟身旁。

不管烟儿来此所为何事,我的人, 你只管拿去用。

凉烟也不推辞,点头:有劳了, 我要找到一个叫乌靳勒尔的人, 先别动他。

司靳朝身后的人轻抬手:找到这个乌靳勒尔,再好好看看他的样貌,回来一并报给我。

那十多人得令,齐齐行礼后, 分散开来,朝着可巴乎岩部落飞速掠去。

凉烟已翻身下马,有十几个人帮手,她也不打算亲自去找人,干脆闲适下来,等着消息。

司靳跟在身侧:烟儿大费周折来此,要找的乌靳勒尔,听名字,便是个男人。

凉烟这几日一直将司靳当成空气无视,眼下也不搭话,只暗道寻个人而已,竟也值得他如此嫉妒,还要叫人将样貌报给他,不可理喻。

宴星渊侧身站至凉烟跟前,硬生生横旦在中间,挡住司靳。

话这般多,且还中气十足,看来伤势恢复得挺快。

司靳冷冷轻笑一声:话多也好过你跟个木头似得,啧,听说曾经还和烟儿称兄道弟,是男是女都分不出,可笑。

凉烟骤然感觉周身一凉,便知两人气势再次争锋相对,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避开来。

这几日两人虽没再动手,但在口舌和气势上却时不时就要较量一番,凉烟已见怪不怪。

帕凡埃鲁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那片白色帐篷,轻轻叹气。

凉烟坐下来,安抚道:别担心,待我们离开,便会放你回部落。

帕凡埃鲁还是垂着头没精打采的模样:失踪了这几日,待小的回去,主子必定会罚。

罚你?你是被人掳走,并非自己跑的,为何要罚?你们一路上待我很好,都是好人。

但小的主子不同,他脾气很坏,消失几日,定然不只是打我,还会罚扣工钱。

听到罚扣工钱时的语气骤轻,凉烟便知比起挨打,他更忧愁的是这个,从袖里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你引了路,总不能叫你白白做事,这里有点碎银子,拿去吧。

帕凡埃鲁先是惊诧,随即眼眶一红,直接跪下来:大人当真是活菩萨,我母亲已病了很久,一直没能攒够看病的银子,多谢大人恩赐,小的感激不尽。

凉烟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不缺银子,能解你燃眉之急,也是好事一桩。

帕凡埃鲁正感激涕零接过荷包,便浑身一抖,战战兢兢扭头去看,便见两尊冷冰冰的煞神站在他身后,吓得他忙哆嗦着缩了缩身子。

司靳扫了他两眼,收起逼仄的气势,似有些瞧不上眼:离我的烟儿远一点。

帕凡埃鲁慌忙连滚带爬,躲得远远的。

司靳坐至凉烟身边:果然谁都阻挡不了烟儿的魅力。

凉烟默不作声,只觉得司靳看谁都像情敌。

一直等了大半日,待到太阳坠入湖泊,碧水浸染灿烂霞光,泛着粼粼波光时,司靳的人回来了。

报,已找到乌靳勒尔的帐篷,但人很警觉,在我们寻过去时,跑了。

跑了?司靳目光一扫,那些人瞬时面如死灰,齐齐跪至地上。

未能完成主上吩咐,我等死不足惜。

司靳默了片刻,才幽幽问道:可有看清样貌?是何身份?凉烟听到人跑了,心头不安,正等着司靳问话,谁知他问起的竟是这般无聊的问题,忍不住瞥去一眼,后者将眼轻眨,霎时激得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回主上,乌靳勒尔只是个普通牧民,但听闻已报了名,明年会投军。

样貌并未看见,待寻到帐篷时,人已不见。

应当刚跑没多久,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如此迅速,必定是有人帮他盯梢报信。

凉烟失望过后不安更甚:有人帮乌靳勒尔盯梢报信?她为了找这个人,已等待良久,实在不愿出任何状况。

宴星渊始终未曾多问过为何要找人,见她这般在意,轻声安抚:想必他走得匆忙,我们先去帐篷看看,兴许能有线索。

凉烟望着宴星渊,心绪平和下来,点头:好,事不宜迟。

司靳见两人说话,硬生生挤到中间:我带上一个人领路,陪烟儿去便好,人多反而不好行事。

说话间,目光落在宴星渊身上。

阿桑在哪,我便在哪。

宴星渊漠然接话。

最终,一人在前面带路,凉烟左边是宴星渊,右边是司靳,活像两尊杀神护法。

天边只余一抹暗色红霞,牧民正赶着牛羊回家,凉烟几人速度很快,顺利潜到了乌靳勒尔的帐篷。

那个帐篷孤零零搭在最边缘的角落,掀起帐幕望进去,里面东西不多,粗略扫过一眼,应是独自生活。

凉烟去问带路的人:他没有家人吗?虽只服从司靳,但自家主子的态度,他看得分明,忙答道:属下已打探清楚了,此人的确没有家人,会帮着各家做点活计,性子略有孤僻。

凉烟一面听,一面仔细检查,帐篷很小,里面只有被褥和一张小方桌,在掀起被褥夹层时,看到了一张信件,忙伸手拿起来。

展开后一时惊诧地捂住嘴,这信件的字迹,的确是父亲的。

上一世,父亲毫无征兆,骤然被囚,后来宫里才传出消息,一个名叫乌靳勒尔的戈乌人,因不满父亲的许诺未兑现,便直接摊开指证,父亲与其勾结,还拿出了诸多信件,甚至还有信物,可谓是证据确凿。

父亲被囚太过突然,什么话都未曾留下,凉烟一直以为,那些所谓的证据全都是捏造,是假的。

但是……凉烟看完手中的信,又在方才的地方找到一方虎头令,乌靳勒尔的确是父亲的人。

垂下头,凉烟心绪杂乱,她依然相信父亲,绝不会做对霁月王朝不利之事,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

这是什么花,本王竟从未见过。

九皇子所见,皆是奇珍异宝,一个普通牧民种的花,平日里自然不得见。

哦?你识得这花?不识。

呵。

在两人互相冷嘲热讽时,凉烟将物件都放回原位,以前她以为父亲不认识乌靳勒尔,这才想法子来戈乌找人,但如今已确定,乌靳勒尔的确是父亲的人,那就需要找父亲谈一谈了。

凉烟本以为来一趟可巴乎岩部落,事情会明朗几分,没想到却更是如坠云雾。

朝目光碰撞交织的两人行去,便见到了他们正说着的花,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

这花……乍看之下,连几片花瓣都看不分明,美得不似凡物。

红如火芒,还融着滚滚鎏金色,明明鲜艳明亮,却偏生看起来朦朦胧胧,如裹着层轻纱薄雾,叫人看不分明。

凉烟情不自禁问道:这是什么花?那花儿不大,养在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土盆里,司靳拿在手上细细瞧了会,又扔回了原位。

不知是什么花,美则美矣,却不仅不香,还一股子腐味,叫人不喜。

凉烟点点头,不再去关注花,面对空无一人的帐篷,轻叹气。

阿桑,你要找的人既然跑了,再想找到,恐怕要费些功夫。

宴星渊刚说完,目光一凛,倏地飞身而出。

司靳也意识到什么,紧随其后:有人,必定是给乌靳勒尔通风报信之人。

几人追出去,在月光里,只依稀见着一道黑影。

凉烟武功不及两人,不待反应,他们却已折返回来。

宴星渊拉住凉烟的胳膊:那人引来了巡逻兵,再待下去,恐怕整个可巴乎岩部落的兵士都会赶来,先走。

司靳不甘示弱,握住凉烟的另一只胳膊:先带你走。

凉烟来不及说话,两人便一左一右,架着她飞掠。

宴星渊和司靳轻功皆极好,带着凉烟脚不沾地朝部落外飞掠,那些巡逻兵连影子都未能见到。

待落地时,留守着看护马匹的人忙朝司靳行礼。

凉烟站稳,动动胳膊,从一左一右的两人里挣脱出来。

阿桑接下来如何打算?已经打草惊蛇,不适合继续逗留,先走。

凉烟无奈。

司靳则是吩咐了几个人留守在此:无事,本王帮你监视着,后面有情况,皆会报给你。

如此最好不过,凉烟稍松口气:多谢。

司靳挑衅地看了宴星渊一眼,轻笑:能帮到烟儿,本王甚欢,也会安排我的人制造些假象,今日烟儿来此,不会被那乌靳勒尔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