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山离开后,院子里静了片刻,詹国通似喃喃自语,大爷的反应是不是太强烈了点?这八字还没一撇,就先这么沉不住气了?他是想过宴云山不会赞成,但也料不到这般气急败坏的地步,这么多年,少爷不听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是早就该习惯了?宴老爷子长叹了声,他是把脸面看的太重了,越活反倒是越虚荣,说到底,还是他没底气,晏家的脸面和中鼎的将来,跟女人能有多大关系?娶回来的媳妇儿身份再贵重,对晏家的助力也不过几年而已,男人若不争气,就是娶个公主回来也没用,该没落还是没落……詹国通附和道,老爷说的是。
宴老爷子就自嘲的苦笑,你也甭说好听的哄我,其实,我也没脸教训儿子,以前我何尝不是这幅狭隘的样儿?他看上楚家女时,我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
您也说了,此一时、彼一时。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暮夕比他老子强太多,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而且,难得暮夕看中谁,我能不成全?比起晏家的脸面,我更想看他过的幸福。
詹国通担忧道,那大爷?宴老爷子不以为然的摆手,由着他蹦跶去吧,他那固执,谁也拦不住,等他撞几回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詹国通嘴角抽了抽,可父子相斗是不是……宴老爷子哼了声,父子相斗?他要有那个本事倒是好了,什么是相斗?实力旗鼓相当才叫斗,不然就是单方面的被虐,所以,不用担心,斗不起来。
詹国通不再多言,只悄悄给自己的儿子发了个信息。
詹云熙收到时,正在车里,看了两眼,转头对宴暮夕道,少爷,大爷去找老爷子告您的状了,他说不同意您和少夫人谈恋爱的事儿。
闻言,宴暮夕嗤了声,他以为他是谁?詹云熙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道,少爷,虽然您对少夫人情比金坚,肯定不会受其他人的影响,但是吧,大爷到底是您父亲,他要是真不能接受,恐也是个小麻烦。
你觉得他能翻起浪来?宴暮夕声音凉凉,带着一抹嘲弄,他这些年只长皱纹,不长脑子,就是玩女人也只会用钱砸。
可是少爷,他万一也拿钱去砸少夫人呢?那他就是自取其辱。
宴暮夕说的笃定,一副完全不怕柳泊箫会屈服的样儿。
詹云熙就讨好道,少夫人自然也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可保不齐大爷还有其他的手段啊,比如对您外公下手?或是打压柳家的店?这完全是宴云山能使出来的。
宴暮夕这回听进去了,却也没多少担忧,只冷笑道,那他就得准备好被狠狠打脸了。
……宴云山的动作很快,去公司露了个面,就开车去了珑湖苑,程谦已经把打听到的消息报给他,他越听脸就越黑,原来儿子还是上赶着追的那个,要是追个公主低低头倒也罢了,追个小厨师还得这么低声下气,这不是把晏家的脸面扔地上踩吗?大爷,到了。
程谦提醒道。
车子没开进小区,就停在大门口。
宴云山坐着没动,往外扫了一眼,珑湖苑属于高档小区,一眼就能看出品位不凡,他蹙眉问,柳家的房子是谁帮着买的?程谦道,我打听过了,是詹管家,但钱是柳苏源的,跟少爷没半分关系,就是在上庸古城盘下来的店面也是柳苏源自己的钱。
柳苏源?不是苏源吗?他去紫城后,改名就柳苏源了。
宴云山冷哼一声,故弄玄虚,当年晏家待他不薄,就是东方家的大厨也没他的薪水高,可他呢?说走就走,原以为是要去哪儿高就,结果是去紫城隐居了,搞得神神秘秘的,你可查到原因?程谦斟酌道,是因为陪他的女儿,他女儿好像被男人抛弃伤了心,一度想不开要自杀,他这才匆匆带她离开去了紫城。
宴云山越听越不屑,这一家人,就没个能摆到台面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迷惑了暮夕,你给她打电话吧,约个地方见见,把话摊开说清楚,她要是知趣,就给笔钱补偿一下,要是不知趣,你也不用太客气。
程谦试探着问,我出面合适吗?宴云山沉下脸,怎么不合适?难道要我亲自去跟她谈?她也得有那个分量!程谦不再多言,拿出手机拨了出去,柳泊箫的手机号并不难查,她报名参加厨艺争霸赛的资料表上填写的很清楚,那边响了几声就有人接起,喂?你好,是柳泊箫小姐吗?程谦的语气还算温和,他虽然是宴云山的司机,但也不敢得罪宴暮夕,自然要为自己留有余地。
柳泊箫今天没去店里,正在家里收拾房间,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先想到的就是周义的人又打电话来劝她,于是蹙眉问,我是,请问你是哪位?程谦道,我叫程谦,是晏家的司机。
柳泊箫有些意外,晏家的司机找她做什么?有事儿?程谦好脾气的道,是有些事儿,你现在方便出来一趟吗?我想跟你当面谈。
柳泊箫很干脆的拒绝,不是很方便,有事儿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程谦看向宴云山。
宴云山语气不善,兜什么圈子?直接说目的。
程谦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声,这回把话题挑明了,柳小姐,我是代表我家大爷想跟你见一面,谈谈你跟少爷的事儿,我已经在你家小区门口了。
二更 铩羽而归闻言,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倒也无所谓不悦,只是觉得好笑,这是找上门来要给她施压?就像电视里演的情节一样,先好言相劝,再用钱打发,最后威胁恐吓?柳小姐,您要是不方便出来,那我去你家里可以吗?程谦这话听着很客气,却是变相的逼她。
柳泊箫冷笑,不必了,小区附近有家咖啡馆很安静,你在那儿等我吧。
程谦暗暗松了一口气,多谢柳小姐理解。
挂了电话,他转头对宴云山道,大爷,柳小姐答应了。
宴云山哼了声,算她识相。
程谦不知道说什么好,劝是没用的,依着大爷的固执,越劝只会越糟糕,可眼下这局面也让他头疼,他们瞒着少爷给柳泊箫难堪,少爷知道后,会怎么处置?……十分钟后,程谦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端了杯咖啡心不在焉的喝着,店里已经被他清场,四下看不到一个人,而大爷连旁听的兴致都没有,干脆在车里等。
他不由苦笑,大爷的态度太明显了,压根就瞧不上柳家人,所以不屑自己出面,好像他出面是给柳泊箫多大的面子一样,唉,只是难为他了,他默默的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既要达到大爷的目的,又不能得罪人家过深,这个度不好掌握啊,咖啡喝到一半时,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一袭浅绿色的棉麻裙,简单的小白鞋,乌黑的长发扎成松松的马尾,不施粉黛的脸,白皙如玉的肌肤仿佛生光,却也不及那双眼。
程谦不由看的愣住,他跟在大爷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陪着看美人儿,各种风情的,环肥燕瘦、千娇百媚,可以说早就免疫了,但没想到今天还能惊艳的移不开眼。
他其实早就看过柳泊箫的照片,当时也觉得这女孩儿的确好看,不然怎么能得了少爷的青眼?可此刻,她好看的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她的美,并没有让男人热血沸腾、血脉喷张的冲击力和杀伤力,而是如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熨帖着你的灵魂,情不自禁的追随、沉沦。
程谦忽然明白,少爷为什么喜欢她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铩羽而归。
柳小姐,你来了。
程谦很客气的站起来相迎,脸上带笑,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道,请坐吧,咖啡我已经点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柳泊箫审视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了声谢谢,然后不慌不忙的坐下。
程谦也坐下,清了下嗓子,有些尴尬的道,冒昧请柳小姐来,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是实属无奈,谁叫我是大爷的属下呢。
柳泊箫要笑不笑的,开门见山,你有话就直说吧,我还忙着。
程谦咳嗽了两声,那个,想来你也能猜到了,我家大爷,不赞成你和少爷交往,所以,还希望你能跟少爷只做普通的朋友。
他这话说的算是很委婉客气了。
但柳泊箫的脸色还是有几分冷意,程先生,我想你家大爷误会了,我跟宴暮夕没有在交往,你们真是想的太多了。
程谦被堵的有点脸皮发烫,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原以为俩人是郎情妾意,结果查完后,才知道是少爷一厢情愿,人家都还没答应,但大爷的吩咐,他又不能不理会,依着大爷的意思,那就是她不答应是对的,不止不能答应,还得离着少爷远一点。
他端起咖啡喝了两口,这才好意思继续道,我知道,是少爷在追求你,你还没回应,那么,你能永远这样吗?对少爷的心意置之不理、无动于衷?柳泊箫蹙眉,未来的事情,我没法给你答案。
程谦就叹了声,其实你是没信心吧?也对,少爷这样的人,有几个女人能抵挡的住他的追求?你动心只是早晚的事儿,但是柳小姐,为了你好,还请你能守住自己的心,免得将来受伤,因为我刚才也明确的说了,我家大爷不同意你们交往。
柳泊箫冷嘲一笑,然后呢?程谦硬着头皮道,不是柳小姐不够好,相反,你很优秀,但是晏家主母这个位置,实在是要求太多了,不止是女方自身出众,其他的方面也要与之相匹配。
你就直接说,我家世太普通,高攀不上晏家对吗?要是娶我这样的人进门,就会丢晏家的脸面对吗?程谦尴尬的笑着,没法接话。
柳泊箫忽然话题一转,你来找我,宴暮夕知道吗?闻言,程谦头皮顿时一紧,吞吐道,暂时,还不知道吧?柳泊箫勾起唇角,那么,你来替他做决定、你知道他又是什么想法吗?程谦心里更慌乱,我,我是代表大爷。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不也不敢来操心宴暮夕的事儿。
呵呵,宴暮夕是个听话的主儿?潜台词,他跟他爸关系很和谐吗?他爸凭什么来指手画脚?简直可笑!程谦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干,却也没想到人家这么不好对付,清清淡淡的,可那双眼干净剔透,仿佛能倒影出世间所有的无耻和肮脏,让他莫名的心虚。
柳泊箫见他怂了,语气又一转,我也不是要难为你什么,只是,这事跟我真的没多大关系,问题不在我这里,而在宴暮夕那儿,不是我处心积虑的要去接近他,你们能懂吗?所以,你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根本没任何意义,去找宴暮夕吧,若能拦的住他,我求之不得。
说完这句,柳泊箫起身离开。
程谦都没脸喊住人家,摸摸自己的口袋,大爷给的支票还在,他都没用上就被怼的无招架之力了,真要那支票咋人家,羞辱的一定不是她,而是自己。
三更 到处蹦跶程谦灰溜溜的回到车里,宴云山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了,她不同意?程谦点点头,又摇摇头。
宴云山沉下脸,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程谦忙把刚才俩人的对话说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的道,大爷,我觉得柳小姐说的对,她对少爷根本无意,我们找她没用啊。
胡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说无意你就信了?那暮夕为什么不去追求别人?宴云山一副自诩很了解的样子哼道,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心里明明惦记男人的一切,可非要装清高,端着架子,享受男人的追逐,说白了,就是欲迎还拒,来彰显她的分量、满足虚荣心。
程谦没接话,他觉得不像,可大爷说是,那就是吧。
宴云山想到什么,问道,支票你给她了吗?程谦摇头,没有。
宴云山不悦的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说不定她就在等着你拿钱出来,你不给,她还怎么答应?谁会傻到没有好处就松口?程谦小声道,我觉得,给了她钱也不会答应。
宴云山冷笑,那是给的价码不够,这就跟做生意一样,总要讨价还价的,你再约她试试,这回什么弯子都不用绕,直接甩钱堵她。
程谦为难道,可她未必肯再出来了,而且,她的话也说的很明白,让我们去找少爷,大爷,我觉得也应该从少爷身上下手,只要少爷不去找她了,那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宴云山恼火的捶了下沙发,你以为我不想?可暮夕是个能听话的主儿?我越是去找他,他越是会跟我对着干,那小子就是天生反骨。
程谦试探着道,那不然您让其他人去劝劝?宴云山闭上眼,缓了缓情绪后,疲惫的道,先去找苏源吧,看看从他那儿能有办法阻止吗,实在不行,我再让别人去说。
对他来说,这就是家丑,不到不得已,他不愿意宣扬的人人皆知,尤其是跟晏家关系比较近的那几个人,他要是开口让他们帮忙,他们能答应出力,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看笑话。
是,大爷,那现在去哪儿?上庸古城。
……半个小时后,几千万的豪车就横在了一家店的门口,店的招牌已经挂上,古色古香的几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十分有气势。
宴云山从车里走下来,仰头看着,归去来兮?哼,竟搞这些没用的名堂。
程谦默默站在他身后。
大门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不俗的装修布置,宴云山沉着脸走进去,四下打量了一眼,眼底有几分轻蔑,依着他的身份,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低档次的饭店。
大厅里,几个服务生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看到宴云山来,都好奇的顿住,林家羽也在一楼,见状,笑着迎上来,您好,请问您是……不等他说完,宴云山就不耐的打断了,苏源在吗?林家羽微怔,很快便恢复神色,您找柳伯吗?柳伯在三楼,我带您上去吧。
宴云山点点头,走在了前面。
林家羽笑笑,不以为意。
程谦也跟在后面。
等三人都上楼了,厨房里,低着头的柳絮才抬起眼,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看来还真是高看了晏家这位大爷,也难怪中鼎集团在他手里有没落之势,国之首富,第一豪门,这都是因为有个好儿子撑着吧?偏他不但不珍惜捧着,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风流,现在更是不知所谓的来捣乱,她真是好奇他打算怎么收场。
……三楼上,装修的更为精致不俗。
柳苏源正打磨着一根竹子,他除了厨艺好,手工做的也不错,便想自己弄个架子,摆在角落里放些漂亮的小玩意儿,也能添些雅趣。
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过去,顿时惊住。
柳伯,有客人说找您。
林家羽指着宴云山,含笑为他解释。
柳苏源眸光颤动,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局促的喊了声,大爷,您怎么来了?宴云山上下打量着他,微微皱眉,跟二十年前比起来,柳苏源变了很多,头发花白,人也看着苍老,脸上的皱纹更不用说,穿着一百多块钱的衣服,脚上的布鞋还沾了从竹子上打磨下来的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寒酸之气,他心里越发不喜,来找你说点事儿。
那,那这边坐吧。
柳苏源指了下不远处的椅子,心里多少猜到了几分宴云山来的目的。
宴云山走过去,倒也没嫌弃,不过坐下后,见林家羽要给他泡茶,出声拦住了,不用,我说几句话就走。
林家羽也不坚持,对柳苏源道,柳伯,那您跟客人聊,我下去忙了。
柳苏源点头,站在宴云山的对面,没有坐。
林家羽眸光闪了闪,转身离开。
程谦低声道,大爷,要不我也到楼下等您?嗯,去吧。
程谦也走了后,三楼就剩下他们俩。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宴云山先打破沉默,苏源,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儿吧?柳苏源摇头,不知道,还请大爷明说。
宴云山笑了笑,说起来,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当初你在晏家后厨,做的饭菜最让暮夕满意,老爷子也极为喜欢,可后来,你突然辞职,还让暮夕闹了好一阵子,没想到,过了二十年,我们还能有遇上,你说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缘分呢?柳苏源斟酌着道,是我的荣幸。
宴云山忽然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哼道,是你的荣幸,却成了我的麻烦,你知道暮夕跟你孙女的事了吗?你肯定知道,且求之不得吧?下午五点之前还有两更四更 救兵到这番话说出来,有点伤人自尊,但显然,宴云山不在意了,他这会儿就是认定了柳泊箫高攀了他儿子,且给他和晏家丢了脸面,他不痛快,别人就得陪着一起难受。
柳苏源果然脸色变了变,大爷,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误会?宴云山冷笑,我倒是宁愿误会了,你敢说暮夕跟你孙女的事儿不是真的?是我疑神疑鬼、胡乱猜测?你敢说不知道、不乐见其成?柳苏源虽然猜到宴云山得知后不会支持,但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一时,表情也变得很难看,他被人羞辱无所谓,但见不得有人这么挤兑泊箫,大爷,您真是误会了,少爷跟泊箫并非您想的那样,少爷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泊箫对少爷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然而,宴云山闻言,火气更大,你还得意显摆上了是吧?你外孙女是有多了不起迷惑的暮夕追着她跑?她还不喜欢暮夕,她凭什么不喜欢?柳苏源按耐着脾气解释道,大爷,泊箫没什么了不起,我也并非是在您面前显摆什么,他们认识这才几天?泊箫不喜欢少爷有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少爷,怎么就非泊箫不可了?宴云山瞪着他,这么说,还都是暮夕的错了?柳苏源深吸一口气,不敢,少爷身份尊贵,又知书达理,不是我能随意评判的,但我家泊箫我了解,她自尊自爱,绝对做不出魅惑男人的事儿,而且,她性子也清冷,在紫城时,爱慕她的男生也不在少数,她却都不假辞色,从没让人质疑过她的品行。
宴云山冷哼,语气嘲弄,你也说了,那是在紫城,那种偏远的小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男人?可这是在哪儿?在帝都,暮夕又是谁?是晏家大少爷,财富、地位、长相、头脑,哪一样不是站在最高处?这样的男人,她就是铁石心肠都能融化了。
柳苏源固执道,不会。
你……宴云山气的拍了下桌子,你就纵容她吧?也对,你巴不得她能跟暮夕在一块儿是吧?我告诉你,绝无可能,我绝不会同意她进晏家的门。
柳苏源冷了脸,一字一句道,大爷,我家泊箫从来没说过想进你们晏家的门,我柳家是穷一点,可穷人也有穷人的骨气,不老您这么费心防备,别说泊箫还未对少爷有意,就是将来她真的动心了,我还不舍得把她嫁出去呢,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进豪门当主母,您太小瞧人了。
宴云山完全不信,冷笑道,是吗?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不是以退为进好跟我谈价?行,你说吧,要多少钱才能让你们对暮夕放手?宴总!柳苏源也怒了,之前喊大爷,那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但现在,他不想再给他留面子了,你别欺人太甚,也许在你看来晏家主母是个了不得的位置,可对我来说,那个位子就是个牢笼,我们根本一点都不稀罕,我还怕泊箫被困死在里面!最后一句脱口而出后,柳苏源也有点懊悔。
果然,宴云山的脸色变了,黑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他噌的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柳苏源,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那个位子会困死谁?柳苏源撇开脸,气势弱了几分,我没说困死谁,我只是假设一下……宴云山低吼,假设也不行,晏家主母的尊贵天下皆知,堪比国母,所有的女人都趋之若鹜,你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武非议。
柳苏源梗着脖子道,那我家泊箫也不能随意被人轻贱。
宴云山恨恨道,她要是个公主,谁也不会轻贱她,要怪就怪她没个好出身,那是她的命,你们也要认命,晏家不是你们这种人可以肖想的,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我们从来就没肖想过晏家。
话题又饶了回去,柳苏源也吼起来,老脸涨的通红,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们根本不稀罕当什么晏家主母。
好,好,不稀罕是吧?宴云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啪的甩在桌面上,这里有两千万,你们一家人拿着它离开帝都,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暮夕的跟前,那我就相信你外孙女真的不想攀龙附凤,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何?柳苏源气的手指都哆嗦,你,你……宴云山咄咄逼人,怎么?不舍得?也对,比起这两千万,攀上暮夕能得到的更多,你说吧,还想要多少,只要别太过分,我就满足你。
柳苏源急喘了两口,才能让自己气晕过去,我不会要你的钱,但我们也不会走,泊箫还要读书,我的店也快要开业,我们哪儿也不去。
宴云山募然冷厉起来,一双眼迸射出狠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苏源,你以为你能跟我对抗?想把你赶出帝都,我有的是办法,分分钟让你再无立足之地,你一定逼我那么做吗?柳苏源悲愤的看着他。
见状,宴云山缓了缓语气,苏源,见好就收,不然连这两千万都没有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大家撕破脸吃亏的还是你……语气一顿,他扫了眼周围,意味深长的道,你开这家店废了不少心血吧?可对我来说让一家店倒闭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落,就听他身后传来一声,是么?那我让一家公司倒闭也是一句话的事儿,我们真不愧是父子,都喜欢拿捏别人的七寸。
五更 跪求原谅宴云山豁然转头,就见宴暮夕不疾不徐的走过来,穿着深色的正装,应该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脸上的表情不见怒意,可眼神很冷淡,他无端的心里一慌,瞪着柳苏源,你把暮夕搬来当救兵?柳苏源没想到宴暮夕会来,本来看他出现还有些惊讶,这会儿听到宴云山的话,忍不住讥讽道,我可没那个本事,又不是我儿子,能随叫随到。
你……宴云山被呛的羞恼成怒,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别说他俩没成,就是成了,一日为仆,终生都是仆。
柳苏源冷冷的笑,刚要再怼回去,就听宴暮夕把话接了过去,外公的勇气是我给的,仆人?呵呵,以后您得喊他一声叔叔。
噗!偷偷躲在楼梯间偷听的詹云熙使劲的捂住嘴,肩膀抖动个不停,少爷这招真狠,大爷的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喊叔叔?哈哈哈!柳苏源都难得懵住。
而宴云山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宴暮夕跟他面对面站着,云淡风轻的道,我和泊箫结了婚后,她外公就是我外公,那您喊外公一声叔叔不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宴云山指着他,切齿道,我不会同意的,你想都不要想。
宴暮夕呵呵一声,你同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结婚,不是你……说道这里,顿了下,似笑非笑的道,要是你结婚,倒是没办法任性,因为我不会同意。
也就是说,老子管不了儿子的婚事,但儿子能左右老子的婚事。
柳苏源复杂的看着对峙的父子俩,一言不发。
宴云山攥起拳头,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掌掴了,我看你是疯了,那个女孩儿有什么好?迷得你都忘了自己姓什么,我是你老子!那又如何?宴暮夕依旧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可打脸的威力却丝毫不减,我的事儿,我自己做主,谁也没权利干涉,爷爷都不管,你比爷爷辈分还大?你……宴云山气的说不出话来,心口像是烧着一把火,猛然转向柳苏源,你是故意的吧?就想看我们父子翻脸?来抬高你外孙女的身价?柳苏源也气,不过,比刚才已经冷静多了,少爷不是我喊来的,宴总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些,还有,我家泊箫的身价不用谁来抬举。
你再狡辩也没用,你外孙女就是狐媚惑人……宴暮夕无语的打断,你能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再来闹事吗?泊箫从来没对我施展什么狐媚之术,不但没有,她到现在都没给我个好脸色,是我巴巴的凑上来求着她,是我对她喜欢的要死要活、非她不可,她压根对我不屑一顾,你来找她闹有什么用?还妄想用钱砸?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宴云山拔高了声音,我自取其辱?我这都是为了谁?宴暮夕毫不客气的道,当然是为了你自己的脸面。
好,好,我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没错,我丢不起那个人,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媳是个厨师,我要脸了一辈子,不能到老了,还得被人这么作贱。
宴云山连连冷笑,我把话撂这儿,甭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苏源的外孙女进晏家的门。
宴暮夕的脸色冷下来,我也把话撂在这里,我的婚事我做主,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大不了,儿媳妇的那杯茶不敬你就是。
你……宴云山见他铁了心,捂住胸口晃了晃身子,脸色有些白,你这是不孝,是不孝,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宴暮夕淡淡的道,谁敢?宴云山眯起眼,你姐,你姑姑、姑父,你舅舅、舅妈,你小姨和姨夫,你二叔、二婶,他们可都是要脸面的人,你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吗?宴暮夕挑眉,想挑拨他们来围攻我?围攻你又如何?那就尽管试试,看我会给谁面子。
宴云山紧紧的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问,暮夕,你是真的想一条道走到黑,绝不回头吗?是,我非她不可。
宴暮夕语气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宴云山点头,好,那你可别怪我,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底线。
随你。
宴云山沉着脸转身。
宴暮夕想到什么,又喊住他,我也有底线,那就是别对泊箫和她的家人动手,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因为是我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您去对她施压没用,她巴不得离得我远远的,您最好听得进去,不然,中鼎集团很快就会易主,我再不喜,也会勉为其难的纳入旗下。
宴云山身形僵住,你暗中收购了集团的股份?不是暗中,是明目张胆的,股票压得那么低,这时候不买进岂不是傻子?……你买了多少?宴云山艰难的问,没有回头。
宴暮夕轻描淡写的道,不多,加上我原本就持有的股份,大概可以左右公司的决定了。
宴云山脚步沉重的离开,背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宴暮夕凉凉一笑,眉目清冷,转过脸来面对柳苏源时,立刻就换了副表情,自责、愧疚、还有讨好,外公,我替他像您赔罪,要打要骂,悉听尊便,直到您消气为之。
柳苏源面色复杂的看着他,疲惫的道,少爷言重了,我当不起。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正了脸色,外公,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说完,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柳苏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手拖住,你这是干什么?宴暮夕抬眸看向他,您这么生气,我只有跪求您原谅了。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