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柳苏源终于有点动摇了,你的意思是,让泊箫置身事外?宴暮夕点点头,对,泊箫如今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但她并不知道,柳姨和东方靖之间的那笔帐,我们要报仇,瞒着她便是,这样,她就不会陷入两难之地了。
能瞒得住吗?柳苏源提醒,泊箫可聪明着呢,真要是对东方靖两口子出手了,她指定能感觉出什么来,因为她多少猜到些发生在她母亲身上的事儿,只是不知道那人渣就是东方靖。
宴暮夕没有丝毫担心,您尽管放心,我有合情合理的解释,能让她不会怀疑我出手对付东方靖一家。
什么解释?柳苏源疑惑的看着他问,你不会想编造出什么理由吧?我劝你还是别了,我虽然愿意瞒着泊箫,可也不想骗她太多。
宴暮夕笑笑,外公,您想多了,我最不屑撒谎的,而且,谎言一旦开启,就会像雪球那样越滚越大,不止被骗的人累,圆谎的人更累。
那不然呢?我最近在查当年那把大火的事儿。
宴暮夕忽然把话题跳到了这儿,听着没头没尾,却叫柳苏源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是怀疑,怀疑……那些话太过惊悚,柳苏源不敢说出口。
宴暮夕缓缓点了下头,眉目冷沉,当年的事儿,很多都被抹去了痕迹,查起来有些困难,但再难,我也会把幕后的凶手揪出来,给泊箫一个公道。
柳苏源惊疑不定的颤声问,那查到哪儿了?宴暮夕想了想,还是选择暂时瞒下一些,免得柳苏源知道太多,情绪外露,让暗处的人察觉出什么来,查到那个把泊箫抱走的保姆身上,她跟江姨也算得上是主仆情深,不会无缘无故的作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她是被人胁迫了,而那个胁迫她的人……是用毒药控制了她儿子。
言外之意,便是怀疑到秦家身上。
柳苏源自然也清楚,在帝都,要说谁的医术最高,非秦家莫属,秦家人能治病救人,也就有可能害人,而且,二十年前,他也听说了一些东方家的事儿,东方雍要退位,依着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东方家的子孙都有接手的资格,能者居之,东方蒲和东方靖之间肯定少不了争斗,东方靖骗柳儿,也是为了能打败东方蒲好上位,那秦家能不帮忙?他们有动机,嫌疑最大。
想起这些旧事,他面色变幻了片刻,咬着牙问,找到证据了吗?还没有。
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柳苏源攥紧拳,募的狠狠捶了下桌面,太丧心病狂了,怎么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就不怕遭报应吗?虽然,现在柳泊箫活的好好的,但只要想到当年被放在河里冲走,生死由天,不管是柳苏源还是宴暮夕,心都一揪一揪的。
宴暮夕声音变冷,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谁造的孽,谁来赎。
柳苏源点头,这一刻,像是作出了重大决定,你放手去做吧,我现在全都明白你今天来的目的了,我都答应,也无条件的支持,想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这些挨千刀的,原来不止祸害了我女儿,还说不定祸害了我孙女,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就是答进去我这条命,我也得把他们收拾了。
外公,您可别轻举妄动。
宴暮夕看他情绪激动,提醒道,您最好装作不知,免得打草惊蛇。
我懂,我懂,你放心吧,我老是老了,可绝不会拖后腿的……柳苏源几个深呼吸后,脸上的表情就冷静了下来,二十年我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那就好,柳姨的仇,泊箫的痛,我都会处理,外公,您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您只要说服柳姨就行。
宴暮夕语气里的意味深长,让柳苏源一愣,很快也就反应过来,苦笑道,你是担心柳儿不同意?不会的,她是想报仇,可也没想豁出一切不管不顾了。
宴暮夕没再多说,转到别的话题上,泊箫这两天可能会找机会跟您说身世的事儿,您和柳姨的态度很重要,我诚恳的希望你们……柳苏源打断他的话,少爷,您不用说出来,我心里都清楚,我很愿意,泊箫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比谁都高兴,真的,她以后就有更多的亲人疼了,这是好事儿,我哪能不愿意?他明明是笑着,眼角却滚出泪来,慌忙擦掉,给自己找台阶下,看我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让少爷笑话了,呵呵呵……宴暮夕正色道,外公,不管泊箫以后有再多的亲人,都改变不了您是她外公的事实,你们之间的祖孙情分更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听到这话,柳苏源再也压不住情绪,老泪纵横。
宴暮夕看的心里也有几分微酸,但这种时候,什么宽慰之词也无用,柳苏源需要的也不是什么漂亮话,他只要畅快的发泄就好。
良久后,柳苏源终于平静下来,哭过一场,心里都敞亮了不少,看着宴暮夕,欣慰的道,少爷,您对泊箫真的很好,替她考虑,帮她谋划,还抗下所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谢好了……宴暮夕见他释怀了,语气便轻松起来,外公,您可谢不着我,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甘之如饴。
柳苏源笑起来,好,好,不过,少爷,你今天说服了我瞒着她,就不怕她哪一天知道了会恼你?宴暮夕一开始还说的大义凛然,没关系,只要泊箫过的好,别说恼我,就是揍我,我的不怕。
然而,豪言壮语说完后,又小声补了句,不过,外公,如果泊箫到时真的生我的气,您可得帮我求个情啊。
闻言,柳苏源笑得越发畅快。
二更 你原本是怎么打算报仇的?气氛轻松了,柳苏源就问道了打算什么时候认亲的事儿。
宴暮夕道,这事先不急,泊箫的身世暂时不宜公开。
柳苏源心神领会,我明白,东方家大小姐的名号,虽然听着风光,但也意味着有危险,我也不放心,不过,是不是可以让他们私下先相认了?嗯?宴暮夕有点意外,玩笑般的问,外公,您是认真的吗?柳苏源清了下嗓子,当然是认真的,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在说漂亮话?宴暮夕勾起唇角,外公自然不会玩那些虚头八脑,我只是好奇,您怎么舍得?身世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相认又是另一曾意思,柳苏源不会不懂,却还是主动提了出来,多少都叫宴暮夕有几分出乎预料的惊喜。
柳苏源长叹了声,说实话,当然是不舍得,我看着泊箫一天天长大,就跟我眼珠子似的,我哪舍得摘下来给别人?就是亲生父母,我也不舍,可做人不能太自私,将心比心,东方总裁一家这些年定是过的更苦,他们甚至不知道还有个女儿在人世,太残忍了,我就是不同情他们,我还得心疼泊箫呢,泊箫孝顺懂事,不想我们难受,从来没说过想找亲生父母的事儿,但我知道,她怎么可能没有期盼?这是人之常情,我得成全她。
外公这想法极好。
宴暮夕毫不吝啬的夸赞。
柳苏源苦笑着摇摇头,感怀道,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儿罢了,他们相认了,我也就了了一桩心事,也能多些精力打理这家店,这些年,我过的浑浑噩噩,对不起我苏家的祖宗啊……说道这里,宴暮夕忽然想起什么来,随意的问,外公,您在南城老家是不是还有个侄子?闻言,柳苏源讶异的问,少爷怎么知道的?宴暮夕漫不经心的解释,说起来有点巧,陆云峥打工的那家店里有个叫箫笛的厨师,他做酸菜鱼很有一手,我也是去找泊箫时尝了一回,结果发现,他做出来的酸菜鱼味道跟您的很相似。
柳苏源下意识的道,不可能,我苏家做酸菜鱼是有独门配方的,外人怎么会?宴暮夕意味深长的笑笑,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查箫笛了,然后,就查到了南城的苏家鱼馆,知道您有个侄子叫苏茂恒,他还有一子两女。
听到这些话,柳苏源怔怔的喃喃,原来茂恒都有俩女儿了?你们很多年不联系了对吗?对,自从我去了紫城,就断了联系,我怕秦家还会找上门,也怕给茂恒一家惹什么麻烦,就不再来往了……柳苏源解释着,忽然不敢置信的顿住,难道是茂恒把家传的手艺给泄露了?宴暮夕点点头。
柳苏源顿时火大,这混账,他怎么敢?他就仗着那点本事养家糊口了,传给别人那不是断自己的路吗?再说,祖宗也不让啊,幸亏他憨,当年大哥没教给他太多,只让他学了那道酸菜鱼的手艺傍身,不然,我死了都没脸去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宴暮夕听他骂完,才不慌不忙的道,外公,倒不是他主动外传的,是箫笛在他大女儿那里用了点美男计,才偷学去的。
闻言,柳苏源就想到自己女儿身上,一时黯然不语。
宴暮夕点到为止,站起身来告辞。
柳苏源送他离开后,一个人在雅间里坐了很久。
直到柳絮敲门进来。
父女俩又长谈了一个多小时,柳苏源捡着能说的,都说了,说完后,也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在女儿的心里,那仇恨早已成了魔,让别人代劳,她未必甘心。
谁知。
柳絮很痛快的答应了。
柳苏源怎么能不惊异?你真的愿意让少爷帮忙?柳絮点点头。
为什么?柳苏源看着她,眼神复杂起来,你不是一直想自己亲手让那个畜生身败名裂吗?还有秦玉卿,她比那畜生还狠毒,毁了你的所有。
柳絮冷笑道,是,我是很想亲手报仇,想一刀刀的凌迟了他们,可是爸,我们真的有那个能力吗?闻言,柳苏源心里一缩,脱口而出,柳儿,爸可以帮你啊,爸虽没大本事,但这条命能豁得出去,只要你说一声,爸可以帮你报仇,不用假手他人。
柳絮摇摇头,爸,就算我们豁出命去,这个仇也报不了,您太天真了,我们的厨艺是比东方靖那个畜生好,但那又怎么样呢?就能击垮东方食府了?除此外,我们手里没有任何力量,我们去报仇,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柳苏源急声道,我们可以去告他们,他们做的那些事都是违法的,我们有证据的……柳絮悲愤的摇着头,证据?没用的,您知道秦家背后是谁吗?是曲家!曲家是什么背景,帝都人都知道,公、检、法,都有曲家的人,我们怎么告?柳儿……柳苏源像是不认识她一样,震惊的看着她,颤声问,那你原本是怎么打算报仇的?如果少爷不管,你想怎么报这个仇?柳絮撇开脸,不语。
见状,柳苏源想到什么可能,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他不敢置信的问,难道你,难道你早就知道泊箫的身世,才把她抱回去的?就是为了报仇?三更 痛心疾首天,要是这样,他真是没脸再见泊箫了,他跟宴暮夕说的那些话,更是可笑之极,他哪还有什么资格给泊箫当外公啊,他就是个罪人!好在,柳絮涨红着脸,难堪的否认了,爸,我没那么坏!闻言,柳苏源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可脸上依然没多少血色,看着她,心惊胆颤的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柳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涌起决然,好,您一定要知道,那我就跟您说,我确实早就对靠自己的力量报仇绝望了,所以那时候才会跳河,不全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绝望,报仇无望,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苟延残喘、日日夜夜痛苦吗?不如一死了之!柳苏源白着脸听着,心里又惊又乱。
柳絮继续道,可老天爷却不让我死,给了我希望,哪怕很渺茫,我也会死死的抓住,因为不甘心,我不甘心让那俩人逍遥法外,我想看他们下地狱。
最后一句,她是最牙齿里挤出来的,带着铺天盖地的恨意。
柳苏源打了个颤,女儿的心魔比他想的还要严重,那泊箫,就是你那时的希望吗?他原以为,是女儿见了泊箫,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激发出了母爱,这才想活下去了,难道竟然不是吗?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柳絮艰涩的点点头,没错,我那时候虽然不知道泊箫就是东方蒲的孩子,可我能猜到她的身份非富即贵、家世显赫。
你怎么猜到的?你不是说,捡到泊箫时,她身上就只有那块包裹的小被子上写了几个血字?你,你瞒了我什么?柳苏源心里不可遏制的难受起来。
他忽然觉得,对不起泊箫了,他养育泊箫,虽没自诩有恩惠,但也一直觉得做的还不错,将来不管谁说起,他也能坦然接受别人一声谢,可现在,他问心有愧了。
柳絮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原就因为毒药受伤的嗓子,此刻听着更为沙哑,还有一块玉,那玉石质地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寻常人家是不会舍得给一个孩子随意戴在身上的。
那块玉呢?柳苏源急声问。
柳絮摇摇头,我当时抱着泊箫有些魂不守舍,那玉石不小心掉河里了,我想捡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紧张,就顾不上了。
柳苏源像是丢了魂,喃喃自语起来,也就是说,你那会儿,是因为猜到泊箫身份贵重,有可能帮你报仇才抱回来的吗?若非如此,你根本就弃之不理对不对?柳絮没说话,心口一阵阵的缩痛,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法假设,所以,她也不知道,真的回到当初的话,泊箫只是个普通家的孩子,她还会不会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会不会把她带回家收养?她不知道,她那时候活的像个鬼,早就没有心了。
柳儿,你,你怎么能……柳苏源攥紧拳,想说什么,可抬眼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就什么苛责的话都骂不出来了。
柳絮捂住脸,等心情平复后,她面无表情的道,爸,这事您不知情,您就当永远都不知道吧,您不用觉得愧对泊箫,您对她的疼爱,但凡长眼的都能看的出来,绝没有丝毫的虚伪和利用,至于我,我的目的是不纯粹,可我……也问心无愧。
柳儿!柳苏源拔高了声音,痛心疾首的摇摇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是泊箫的妈妈,这世上,最无私的就是母爱,你养育她的动机不纯,你怎么能说自己问心无愧?柳絮笑起来,笑意悲凉,爸,您以为我那些年为什么对泊箫一直不冷不热吗?不是我受不起别人的嘲弄,怕他们取笑泊箫有我一个这样的母亲,才跟她保持的距离,不是,是我早就想到有这样的一天,我刻意的,我知道,我不配当一个母亲,那我就不以母亲身份自居,这样,当我报仇的时候,我就不会觉得愧对她……柳苏源气的打断,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泊箫的,你心里有种种算计,你能冷静的处理跟她之间的母女情分,可泊箫能吗?她不能啊,她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啊,就算我后来告诉她,她是咱们抱养的,可她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这些,你都感受不到?柳儿,你大错特错了,要是泊箫知道,这些年,你是这样的想法,她该多伤心?她一直以为是你心里有创伤,才会对所有的人都冷漠,却原来……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起来。
柳絮面色变了变,却依然固执的道,不,她不会伤心的,泊箫自小冷静理智,看什么都通透,从不钻牛角尖,更不会被别人轻易的左右情绪,再说,她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东方夫人是江家人,家世好,容貌好,有才又有势,泊箫有那样的一个母亲,根本不会在意我称不称职!你,你会后悔的……不,不会,爸,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除此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了,我不孝,您就当我二十年前就跳河死了吧。
柳苏源看着她脸上的决绝之色,再也说不出话来。
父女俩就那么沉默的僵峙着。
四更 真相不堪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柳苏源终于渐渐的冷静下来,端起桌面上凉掉的茶,一口口的喝进肚子里,忽然没什么情绪的问,当年,你跳河的时候,在哪一段?闻言,柳絮眉头抽动了下,在靠近一个叫大槐庄的那一段,河岸上种了棵老槐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我听说,那边的地大多都被开发了,您问这个做什么?柳苏源疲惫的道,还能做什么?跟少爷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河里找找,毕竟是泊箫的东西,看还能寻得回来吗?柳絮默了片刻,自嘲的问道,爸,您是不是后悔了?柳苏源看向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我后悔什么了?柳絮咬了下唇,后悔让宴暮夕帮着咱们报仇了是不是?柳苏源反问,我为什么会后悔呢?柳絮倔强的道,因为我对您说了那些话,让您看清了我心里的卑鄙,您绝对愧对泊箫了,自然就觉得没脸再让宴暮夕帮忙了,对不对?柳苏源点头,我是觉得愧对泊箫了,也觉得没脸的很……爸!柳絮激动的打断他,您不能这么想,是,我是目的不纯,我是想利用她,可我们也把她养大了不是吗?我对她如何不提,可您对她是真的视如己出,您把咱苏家从不外传的手艺都教给她了,这还不够对得起她的吗?就算抛开养育之恩,这份师徒情,也足以让您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对她!柳儿,你真是……柳苏源眼底涌上失望,果然,少爷不是无缘无故的提醒我,是我眼瞎,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思。
我这样有错吗?柳絮红着眼,切齿道,就算是错,我也宁愿一错到底,我回不了头了,爸,我利用了泊箫,那就用这二十年的养育恩情去抵,等报仇后,她就是东方家的大小姐,跟我们再无瓜葛。
柳苏源闭上眼,神色哀伤,不愿再多言。
柳絮却执着的问,爸,您真的后悔了?要让宴暮夕停手吗?柳苏源惨淡的笑笑,你觉得我说了算吗?要不要报仇、怎么报仇,都在少爷的掌控之中,他今天来找我,只是想告诉我们,别轻举妄动,坏了他的计划,咱们根本也没有插手的余地,更没能力去指派他或是阻拦,他对泊箫是全心全意的放在了心上,不像我们……有自己的目的。
柳絮低下头,没接话。
柳苏源无力的哀叹了声,少爷还警告了一句,谁也不要伤害到泊箫,看来,他早就对你有所怀疑,也难怪,他对你不亲近。
柳絮意味不明的道,他只要对泊箫好,就够了。
是啊,他只要对泊箫好就够了,他一心为泊箫打算,柳儿,你别去触碰他的底线,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永远不要对泊箫说刚才的那些话,你没把她当女儿,可她把你当母亲了。
说这番话时,柳苏源的表情严厉了起来。
柳絮低低的嗯了声。
柳苏源想到什么,忽然又问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泊箫的身世了?柳絮想也不想的摇头,我也是回到帝都后,看到宴暮夕对泊箫那么亲密才猜到的,宴暮夕是什么人?不近女色,突然黏着泊箫不放,又不是虚情假意,那么,定有缘故,我便打听了下,知道楚昭阳在世时,跟东方夫人有过一个口头约定,就想到泊箫是谁了。
所以,你才一直不反对俩人交往?嗯,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你那时候就想借少爷的手报仇了对不对?问出这些话,柳苏源都觉得难堪。
是,有宴暮夕帮忙,我们才有报仇的可能。
柳絮也不否认,反正最绝情的话都说了,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
柳苏源痛心道,你就那么肯定少爷会愿意帮忙?而不是站到东方家那边?他跟东方蒲一家关系更亲厚,就算咱们要对付的是东方靖,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东方蒲未必会袖手旁观,那届时,少爷会怎么选择?你有把握吗?你自诩有,因为你可以去让泊箫影响少爷的判断,柳儿,你是这么打算的吧?柳絮避重就轻的道,现在的结果是,我什么都没做,宴暮夕就主动提出来了,这样,不是皆大欢喜?那是因为他在乎泊箫的感受!当所有的真相都一一揭开,惨烈的让柳苏源承受不住,他丢下这一句,脚步踉跄的开门走了。
柳絮脱力般的瘫倒在椅子里,痛楚的闭上眼。
她何尝愿意呢?她心里住了魔鬼,她争斗不过,她只能献上自己的灵魂。
……宴暮夕收到柳苏源发来的短信时,正在珑湖苑和柳泊箫一起吃午饭,午饭很丰盛,一道道的摆满了桌子,却不是柳泊箫做的,而是詹云熙去东方食府带来的。
最中间放着一口砂锅,里面的汤香浓的让人恨不得咬掉舌头。
那是东方蒲做的肥牛酸汤。
柳泊箫只闻其味儿,就被征服了,原本她觉得外公的手艺已是难逢敌手,却不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也不敢自称第一,最起码,这锅汤的手艺,她就比不了。
五更 你低估了妹控的实力好喝吗?宴暮夕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笑眯眯的看着她喝的勺子不离手,眼底都是满足,比自己吃到了什么绝世美味都幸福。
嗯,好喝,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柳泊箫喝光一碗,品了味后,就细细琢磨起来,可怎么想,也分辨不出来,汤里加了什么料。
这道汤,她当然也会做,原本还觉得自己做的挑不出什么瑕疵了,可这一比较,不足就暴露出来了,可到底不足之处在哪儿呢?宴暮夕冲她眨眨眼,这就只有东方叔叔才知道了,他煲汤的本事可是整整磨练了五十年,早就成精了,哪能让人轻易就常出来?柳泊箫深以为然,又忍不住低下头喝汤。
宴暮夕半真半假的玩笑道,你要是真好奇,可以问将白,就冲他想对你好的那股劲儿,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东方家的秘密,也不会藏着腋着的。
柳泊箫抬起头,无语的嗔他一眼,我有那么不知趣吗?你是他妹妹,也是东方家的人,有资格知道啊。
你不是说,东方家有规矩,厨艺是传男不传女的吗?宴暮夕被这话噎住,装傻的问,我说过吗?柳泊箫不理他,自顾自吃起跟前那盘子糖醋藕来,这道菜很家常,紫城很多人家都爱做,用糖醋调味,酸甜可口,藕片雪白,点缀着青红椒丝,夏天吃很开胃爽口,但东方食府送来的这道则不同,藕是切的小块状,且颜色深红,非常诱人食欲,她知道,那是用糖炒出来的色,出锅时再烹上香醋,撒点香菜和白芝麻,不管是品相和味道,都十分出彩。
她吃了不少。
宴暮夕见状,也举筷子去夹,吃了一口后,笃定的道,这是将白的手艺。
说完,又酸溜溜的补了句,他对你还真是疼爱入骨呢,昨天才当值,今天就又跑厨房去忙活了。
柳泊箫含笑不语。
宴暮夕看了,又轻哼了声,故意问,你觉得他厨艺跟你比起来,如何?比我好。
柳泊箫想也不想的就作出判断。
宴暮夕顿时更吃味了,泊箫,你也护起他来了是吧?明明你比他厨艺高,你却为了他的面子而甘愿委屈自己,你俩这是在用兄妹情深来虐我吗?柳泊箫失笑,瞎说什么呢?谁会无聊的去虐你?我是实事求是,何来委屈?可我就是觉得你厨艺高。
那可能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闻言,宴暮夕倒是愉快的笑了,顺着她的话暧昧的道,对,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还爱屋及乌,呵呵呵……柳泊箫假装吃菜,不接话。
他这才拿起手机去翻看,刚才听到短信提醒,他虽猜着有重要的事儿,却不想让泊箫多想,便故意多拖延了一会儿,随意的点开后,看到上面一条条的内容,脸上没丝毫变化。
少爷,当年,泊箫是被人放在一个篮子里顺顺着河水流下去的,那条河叫淄河,泊箫她母亲捡到她时,她身上有块玉佩,不小心掉河水里了,您让人去找找,看还能找回来吗。
那一段靠近大槐庄,河边曾经有棵老槐树。
还有,包裹泊箫的小被子上,用血写了一行字,帝都危险,报警没用,走得越远越好。
宴暮夕看完,就放下手机,吃了一会儿菜后,漫不经心的问,泊箫,你想好什么时候跟外公说了吗?柳泊箫筷子一顿,眼眸闪了闪,比完第二场后再说怎么样?宴暮夕挑眉,我以为你会今天说。
柳泊箫笑笑,也不差这两天。
宴暮夕想了想,点头,也好,那就等比完这一场,你跟外公说了后,我也可以跟将白提了,省得让他活的那么纠结。
嗯?他怎么纠结了?你说呢?柳泊箫不解。
宴暮夕幽幽的道,他想靠近你,却又得顾忌我,你说他还能不纠结?他抵抗不住血缘亲情的召唤,可又割舍不了兄弟之情,唉,再这么下去,他八成能把自己逼疯了。
柳泊箫一时哭笑不得,真有这么严重吗?宴暮夕轻哼道,相信我,只会比这更严重,你低估了一个妹控的实力。
……他现在啊,肯定也在纠结着,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我在场会吃味,拿着手机一遍遍的看你的号码,再一次次的放下,我都替他觉得累。
柳泊箫给他一个‘你够了’的眼神,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不过不是电话,而是微信,点开,顿时唇角勾了起来,见状,宴暮夕立刻道,是将白?嗯。
柳泊箫也不瞒他,问我好不好吃?最喜欢吃哪一道,还说,他最新研发出个新菜品,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尝尝。
闻言,宴暮夕酸的眉头都皱起来,将白都没问我想不想去尝鲜。
柳泊箫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闹着玩,忍不住揶揄道,你这是在吃我的醋吧?怪我的出现,让你在他的心里地位下降了?也对,他是你默许的晏家少夫人,是我不好,破坏你们感情了。
宴暮夕看她这幅俏模样,心里欢喜,顺着她的话道,你这是跟我道歉了?嗯,不止道歉,我还打算退出,成全你俩。
柳泊箫说的煞有其事。
宴暮夕先玩不下去了,凉飕飕的说了句你敢,然后忽然从对面的椅子上扑过来,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张嘴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电的两人头皮都麻了下。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