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车里腻歪了一会儿,最后是怎么把宴大少哄好的呢?割地拨款的事儿不能做,因为有一就有二,只会让自己的领土越献越多,柳泊箫知道他纠结的是什么,于是用十分诚挚的语气道,哥是哥,你是你,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如何比较?非要比较的话,那么你们在我心里都是第一名,只是名字不在一行而已。
这是她能说出的最肉麻的话了。
宴暮夕果然被哄的服帖了,且内心还有种圆满的喜悦,因为他听到了爱情二字,先不论,她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多浅,只要有,便是好的。
他折腾了这么多,想听的无非也就是这句话罢了,就如将白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认可他的妹夫身份,他也一样,嘴上说着吃醋、情敌,可心里却深信无疑,即便真有几分醋意,情不自禁作出些争宠的幼稚事儿,那也是一种情趣,又岂会真的计较?……却说,东方将白依依不舍的将妹妹送走后,就想赶紧去总裁办公室找父亲,他攒了一肚子的话想往外倾诉,结果一上电梯,就遇上了东方靖。
将白!听到与往常一样亲切的喊声,东方将白的心里却再也没有了尊敬和温情,此时,他正背对着,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情绪,他不能露出丝毫的敌意来打草惊蛇,很多事在没查明之前都不能端到明面上来,这会儿,他倒是很理解暮夕为什么在得知真相事,没有急着跟他们一家说了,他面对东方靖尚且如此,换成父母,那简直不能忍,为了大局再会做戏,势必眼底也会流出些什么。
东方靖又多疑,更不是傻子,肯定会察觉,有察觉就会更小心,那么他们再想找证据,势必就难上加难,所以,他得忍,再愤怒,也得忍。
心里百转千回,想通也不过几秒,身上的冷意已经悉数散去,他缓缓转身,脸上笑容明亮,声音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二叔。
两个字,让走过来的东方靖莫名的心里一跳,直觉的哪儿不对劲,可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温润含笑的脸,还是暖意融融的眼,还是一如既往的端方君子如玉形象,他暗笑,自己太敏感了,快步走进电梯,按下直达顶层的键,随意的问了句,去找大哥?东方将白嗯了声,漫不经心的道,刚才在后厨想出一道菜品,想跟爸爸说说,听听他的意见。
闻言,东方靖似也很有兴趣,追着问了几句,东方将白心里冷笑,换成以前,他必不藏拙,因为他觉得都是东方家的子孙,谁的厨艺好,站出去都是给东方家长脸,并不在意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然而现在,面对这样不着痕迹的试探,他忽地生出厌恶,以前的他是不是眼瞎,怎么就没察觉到对方的狼子野心呢?说到底,还是他性格太温善,提防着外人,却怎么都想不到恰恰是身边的亲人在背后捅刀子,还是那么狠毒的一刀,整整折磨了他们一家二十年。
这二十年,他这个二叔、二婶是不是一直隐在暗处得意的嘲笑?不能再多想,再想,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强逼着自己冷静,跟东方靖虚应了一番,东方靖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最后还调侃道,将白,听说你今天去业余组看比赛了,是不是从那儿得来的启发啊?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热闹有趣的很。
闻言,东方将白假装不在意的问,什么小道消息?东方靖哈哈笑起来,他今年虽已四十八岁,但保养的十分好,平时也非常注重锻炼,所以半点不显老,相反,身上有种岁月打磨后的成熟魅力,五官生的亦好看,穿着装扮更不必说,处处都透着世家少爷的矜贵和讲究,如今笑起来,姿容更是大盛,如果这会儿有女人见了,怕是会迷得神魂颠倒。
但东方将白,心里唯有冷寒,就是凭这样的一副皮囊,才在当年把秦可卿追到手的吧?虽秦老爷子不想跟权贵之家联姻,但帝都里有本事的男子还是不少,东方靖能脱颖而出,便是因为得了秦可卿的爱慕,此后,一切就都水到渠成,多年来,两人以伉俪情深的形象深的众人羡慕,谁能想到内里那么肮脏不堪,居然还为了偷艺骗了柳絮,这种事一旦曝光,东方靖身败名裂,他们东方家的名声也势必会受损,但他不会手软。
哈哈哈,将白,你是不是还没顾上上网啊?你看看网上的那些帖子就知道了,比从我嘴里听可有意思多了……东方靖笑得很开怀,看着他的眼神也很慈爱,就像叔叔看着亲侄子。
东方将白笑了,是么?那我等会儿可要好好看看了,二叔都觉得有趣,那我更不能错过。
东方靖笑着点头,在电梯门打开,俩人一前一后迈出去时,似随口那么一说,对了,暮夕和长歌在看比赛时,一唱一和的说的那家店,你清楚吗?东方将白并没瞒着,因为瞒着也无用,东方靖这么问,定然是早就打听过的,不过是在他这里再试探一番,于是,他道,听暮夕说过,那是他女朋友的外公开的店,就在上庸古城,过些天就开业。
二更 相互试探东方靖试探他,他也在试探对方,说完这番话后,就不动声色的盯着东方靖的反应,果然,见他眸光有些闪烁,便跟着问了句,二叔也知道那家店了?东方靖眼里的异色闪过,玩笑般的道,以前没听过,但现在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我哪能还孤陋寡闻?说起来,暮夕这算不算给咱家捧了个竞争对手啊?东方将白心里冷笑,面上却不以为意的道,一家刚起步的小店而已,焉能跟咱们东方食府相比?二叔,可不能妄自菲薄了。
闻言,东方靖又哈哈一笑,对,咱东方家家大业大,传承一百多年,又有大哥跟你在,在厨界,任谁再有本事,也越不过咱们去。
东方将白笑笑,说的意味深长,少不了二叔和二婶的帮衬呢。
听到这话,东方靖心里动了动,他是听出了这话背后另有深意,却是想到了别处,以为是在暗示他几个月后东方家内部的那场比赛,于是,他像个长辈那样,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二叔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他说的很诚挚,心里实则难受的紧,当年他就输了一筹,错失了继承人的位子,可恨,他又没生出儿子,连下一任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东方将白故作感激的道了声谢谢二叔。
,心里则另有筹谋,以前他没有怀疑过东方靖对他的支持之心,毕竟,比起其他旁支,他们的叔侄关系更亲厚,东方靖没道理舍近求远的去偏帮别人,但现在,他一点都不信了,东方靖定另有打算,他得好好查一下,以作准备。
想到这些,他便不想再跟眼前的人虚与委蛇,刚想借口走人,就听东方靖问道,对了,将白,我听说,暮夕的女朋友厨艺很不错,你今天看着如何?东方将白猜测着他的用意,不动声色的道,的确很好,她今天做的那道四喜饺子超乎了我的想象,我给了九十九分。
这么高的评价啊,看来厨艺是真的错不了,只是可惜,人家里也有店,咱们要是去挖,肯定不为所动吧?东方靖说的很漫不经心,还带着几分玩笑之意。
东方将白却是明白了他的用意,竟是这么快就怀疑破晓了吗?不,不对,他怀疑的应该不是泊箫是妹妹这个秘密,怕是会以为那是柳絮生的,就算当年,秦可卿亲手给柳絮用了药物,但他性子多疑,说不定会觉得柳絮有可能扛过去,对了,应该是这样,在比赛上,暮夕把苏源曾是宴家大厨的身份已经说出来了,那么东方靖肯定就想到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敛下心思,他笑得温温和和,那是自然,就是暮夕也不舍得,他对女朋友宠的快要上天了,我都看不下去,还是头一回见他那么在意一个人。
闻言,东方靖眉头动了动,似好奇,顺着他的话问,是吗?之前有人传暮夕身边突然冒出个女朋友时,我还当他在闹着玩儿,原来是真的?嗯,暮夕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东方将白有意让人忌惮,不敢随便去接近泊箫,于是,又补了两句,宴伯伯不瞒他女朋友的身份,找上门去,结果,被暮夕狠狠怼了出来,暮夕还放话,谁要是再找他女朋友的麻烦,就是与他为敌,他在社交平台上公开置顶的那番话,便是最直接的震慑。
东方靖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已然是快要维持不住,勉力挤出个笑,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东方将白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深吸口气,进了他爸的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自是气派,不过并无奢华之风,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整排的书架,还有靠窗最好的位置上有个开放式的厨房。
东方蒲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听到脚步声便知是谁,头也不抬的问了句,都忙完了?暮夕走了?嗯。
东方将白走到桌子前站定,神色有些复杂。
东方蒲察觉到儿子的异样,这才放下文件,抬眼看过来,关切的问,怎么了?东方将白欲言又止。
见他这般,东方蒲慈爱的笑着,轻斥了句,咱爷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白说的?还用得着犹豫踌躇、左思右量的?东方将白苦笑,因为事情实在重大,我不确定,您听了会如何。
闻言,东方蒲面色微变,从椅子里站起来,他身姿挺拔高大,声音里带着丝紧绷,出了什么事儿?和暮夕的女朋友有关?东方将白点了下头。
东方蒲默了下,忽然失笑,又坐了回去,说吧,爸如今还有什么听不得的事儿?再大的都经过了……东方将白却还是有些迟疑,问道,爸,秦叔叔给您开的药呢?闻言,东方蒲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蹦起来,缓缓从抽屉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桌面上,表情严肃起来,现在能说了吧。
东方将白看到那药,多少松了口气,他爸的心脏不好,如果被刺激大了,有这救急的药在,倒是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了,他这才走过去,俯低身子,在他爸耳边低语了一句。
三更 告知真相东方将白的话说完,迟迟不见他爸反应,不由惊慌起来,用力晃着他的肩膀,一声声的急喊,爸,爸,您能听见我说的话吗?爸,爸……越喊越心急,想到桌面上的药慌忙去拿,这时,东方蒲总算动了,抬手把他拦下,自己拿过药瓶倒出一粒,含在了舌下,缓缓闭上眼,等着胸口那股闷痛过去。
见状,东方将白忙去端杯子,递到他爸的嘴边。
东方蒲张嘴喝了两口,就摆摆手,我没事儿,你不用紧张。
东方将白这才舒出一口气,脱力一般的靠在办公桌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吓出一头汗,不由自嘲一笑,他听暮夕说的时候,虽震惊的仿佛天崩地裂,却也没失控太多,他爸经历的比他多,又如何会扛不住?两分钟后,东方蒲就睁开了眼,脊背挺得有些直,声音却是稳稳的,你说都是真的?东方将白点头,千真万确。
证据?不是不信儿子,而是事情太匪夷所思,他必须要证据确凿,方才能确信这不是一个美梦,更不是空欢喜一场。
东方将白道,暮夕已经拿我和破晓的头发做过鉴定了,鉴定书我看过,怕被别人发现,在后厨做菜时烧了。
还有吗?还有一块玉,就是您当年亲手刻的那块羊脂白玉,暮夕派人在淄河水底找到了,我亲眼见过,不会有假,那是柳絮,就是破晓的养母在河里捡到她时,不慎掉落的。
东方蒲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身子颤动起来,破晓,破晓,她竟然没有死,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好,好,老天爷可怜我,没有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好,好……东方将白想到妹妹,整个人都似沐浴在温柔的水里,声音含笑透着愉悦,嗯,我刚才在比赛结束后,已经跟妹妹相认了,她知道我身份,还特意做了四喜饺子给我,爸,妹妹真好,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又聪明乖巧,简直无一处不好……东方蒲听着,紧紧攥住他的手,激动的问,你们已经认了?嗯,认了。
东方将白说完,又有些懊恼的道,我也是蠢,之前见到妹妹时,只觉得那双眼熟悉,居然一点都没往别处想,还不如暮夕,暮夕可是第一眼看到妹妹就想到她的身份了,亏我小时候抱妹妹的时间最长,都忘了问妹妹,我没认出她来,她有没有失落生气。
闻言,东方蒲道,这怎么能怪你?就是我……他喉咙发堵,近乎哽咽,我那么喜欢稀罕,这二十年几乎没一刻忘掉的女儿,看到她照片时,不也没认出来吗?爸,您别这样。
东方将白抽了张面纸递给他,我们是不敢去奢望妹妹还会活着,毕竟当年……我们都亲眼见过那个烧焦的尸体。
东方蒲拿过纸巾擦了下眼角,待情绪缓了缓后,急声问道,你妹妹现在去哪儿了?刚才是不是在咱这里吃饭?你怎么也没让我去见见?东方将白见他要站起来,忙按住他的胳膊,爸,您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我,我想了她二十年啊……说着,东方蒲眼眶又酸胀起来,双手捂脸,悲痛难抑的道,我,你妈,还有你,我们都生生折磨了自己二十年啊。
闻言,东方将白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住,又酸又疼,又有中苦尽甘来、涅槃重生的舒爽,他道,爸,都过去了,再痛苦的日子,我们也都熬过去了,妹妹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往后余生,只有幸福。
对,对,一家团聚,我要去看你妹妹,还有你妈,我得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什么病都没有了……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手忙脚乱的去翻找手机。
东方将白拦住,表情正经起来,爸,暂时先别告诉妈,您也不要跟妹妹正面接触。
东方蒲愣住,为什么?东方将白正色道,因为妹妹身边的危险还没有除去,她现在的身份万万不能暴露,我跟妹妹相认后,情绪都难以自控,您和妈……又怎么能做得到?再等等好吗?闻言,东方蒲神色变幻了片刻,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坐在总裁这个位置上,所见所识、心智魄力自然比儿子要强很多,刚才不过是受刺激太大,才乱了方寸,渐渐的,脑子里一桩桩的事掠过,他变得越发沉稳,只是神色染上抹冷厉,你是说,破晓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些人还会对她动手是吗?东方将白点了下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能冒险,就算过去了二十年,那些人未必就已经死心了,况且,就算他们死心了,我也不会罢手,我定要揪出他们来,为咱们一家受的痛苦报仇。
东方蒲攥紧了椅子扶手,一字一字的问,暮夕是不是有什么眉目跟你说了?东方将白这回没迟疑,把他知道的那些都一字不落的说了。
东方蒲听完后,没有激动和愤怒,也没有震惊和意外,有的,只是一身彻骨的冰寒,他在人前,素来是饱读诗书的儒雅学士形象,别说发火,就是冷脸和一句重话都很少说,更别提像此刻这般,冷的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东方将白也没见过父亲这幅表情,忐忑的喊了声爸?东方蒲低沉的应了声,然后神色无比凝重的道,将白,你和暮夕放手去做你们想做的事,不必顾及我的感受和东方家的声誉。
爸……爸拎的清孰轻孰重,二十年前,我是以为你妹妹已被活烧死,哀莫大于心死,才没继续追查下去,但现在,这个仇一定要报,哪怕拼上这个整个东方家。
是!下午还有了两更。
四更 哪个是真实的你父子俩又细细商议了一番,东方将白才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里沉默良久,转身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日记本。
本子很有些年月了,封皮已经磨损的不像样子,东方将白一页页的翻看着,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等看到最后时,他俯下脸,肩膀微微颤动,良久后,才又坐直了身子,眼底有水光,却没了悲痛,唯有义无反顾的坚毅之色,这是他最后一次打开笔记本,里面记载的都是他无法对人言说的痛苦,二十年来,每回承受不住时,便提笔在纸上发泄,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就倒下去了。
他办公室里也有小厨房,拿着笔记本走过去,点了火后,扔进那个金属垃圾桶里,看火焰升腾,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便这般化为灰烬消散了。
从此,不再提起。
开了窗,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心头渐渐敞亮起来,东方将白拿出手机,给宴暮夕拨了过去,那边接的都是很快,就是喊声不讨喜,大舅哥。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提醒,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了?你跟破晓八字都没一撇呢,这声大舅兄喊得委实早了点,我担不起。
宴暮夕笑得十分没羞没臊,先练习着,反正你也不吃亏。
闻言,东方将白没好气的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耍无赖?宴暮夕立刻幽怨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谁叫我非你亲妹妹不可,离了她活不了,你又不通融,我只得舍了这张脸皮了。
东方将白气笑,不但会耍无赖,还成戏精了,你就是凭这两招忽悠了破晓吧?暮夕,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世人说起宴暮夕,必先提及他头上那些金光闪闪的称号,什么第一美男,什么国之首富,什么少年天才,总归都是牛气冲天的让人望尘莫及,说道其他,也是众口一词,宴暮夕给人的印象无非就是淡漠,好像凡间种种皆入不了他的眼,他看这个世界是睥睨的、是俯视的,他身上还有豪门贵公子的傲慢高冷,还有几分毒舌,怼起人来让你毫无还手之力,恨不得重新投胎,他还极难伺候,尤其在吃饭上,他与人相交,很少走心,不对,准确的说,他根本就不屑与谁相交,能让他好好说话的,那就几个人而已……此上种种,都是他,是众人眼里的宴大少,然而现在,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遇上破晓开始,就什么都不对了,先是在朋友圈里高调秀恩爱,别人还都莫名其妙的不当真,他却已经粘着不撒手了,网上那些热烈的言辞,比赛时毫不掩饰的维护,还有强烈的占有欲,跟破晓朋友相处时的接地气,给自己挖坑下套的那个狡黠劲儿,还有此刻,嬉皮笑脸的贫嘴打趣,即便是演戏,可能演到这份上,也足以让他啧啧称奇了。
暮夕是真的变了,脱胎换骨一般。
宴暮夕这时似真似假的感叹道,哪个都是我,谁规定人只有一面了?哥,便是你,难道就是外人看到的样子吗?独处时,就没有别的模样?闻言,东方将白心头一颤,没错,独处时他并不是外人看到的样子,甚至反差很大,可他那是因为心里有伤,暮夕又是因为什么?他坦然承认后,问了出来,宴暮夕的回答是,我是因为遇上泊箫了啊,活的就有个人样儿了,哥,我现在才发现,我以前活的特别假,就像是看别人的人生,我只冷眼旁观,跟泊箫在一起后,我才感觉脚落在了地上,心也回到了原处,你知道吗,我挑食的毛病也被她治好了,神不神奇?东方将白默了,半响后,才叹道,破晓回来了,就把我们都救赎了,暮夕,别辜负她,失去的日子就是失去了,可未来可期。
嗯,我明白。
宴暮夕话音一转,带了几分轻松的打趣问道,哥,你喜欢我现在的改变吗?一个更鲜活、生动、接地气的我?东方将白哼笑,少占我妹妹一点便宜的话,我会更喜欢。
说道这个,宴暮夕就幽幽一叹,哥,关于这个,你真是不用担心,你都不知道泊箫有多害羞,我俩现在还处在拉小手的阶段呢。
东方将白会信才怪了,却也没跟他继续揪着这事不放,转了话题道,我刚才跟爸说了,破晓的身份,还有背后的那些人和事儿。
宴暮夕立刻问,东方叔叔还好吗?嗯,比我想得坚强。
那就好,都说为母则刚,为父也是如此,我们之前是太多虑了,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江姨呢?我跟爸商量,妈那儿先暂时不说。
嗯?我外婆的病又犯了,妈陪她回老家去养一段时间,等回来再说吧。
也好,那东方叔叔是个什么意见?不用担心,我爸都舍得,不管是那些所谓的亲人,还是东方家的名声,都抵不过妹妹重要,所以,他说,让我们放开手脚去做。
那相认的事儿?暂且等等,爸说,凡事都以妹妹的安危为重。
好!五更 主动出击俩人聊完这些,东方将白又跟他说了见到东方靖的事儿,他应该知道苏源的事儿了,对我试探了一下,我猜,接下来他应该会有动作。
宴暮夕的语气没丝毫意外,外公既然回帝都,就是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他知道是迟早的事儿,不过,短期内,他不敢轻举妄动。
听他说的笃定,东方将白笑了,嗯,还真有可能,我在他面前提到你对破晓的在意,拿你做了回挡箭牌,他肯定忌惮你,想做什么都得思量下。
闻言,宴暮夕就笑眯眯的卖乖了句,大舅哥做的好,给泊箫做挡箭牌,我求之不得。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忽然想到什么,一时担忧起来,他会不会以为破晓是他的女儿?他要是拿自己的头发跟破晓的去做鉴定……宴暮夕也立刻想到了,沉思起来,他怀疑可以,但不能让他去做鉴定,秦可卿对自己的药肯定深信不疑,那么一旦发现泊箫跟东方靖也有血缘关系,肯定会想到当年的事上去。
那要叮嘱破晓了,别让人拿走她的头发。
嗯,不过这种事不好防备,还是得断了东方靖的那点怀疑才行,这事我来安排吧。
你打算怎么做?主动出击。
东方将白精神一振,你想先从谁身上下手?宴暮夕道,秦家。
东方将白琢磨了片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会错意了,你说的主动出击不是想先为破晓报仇,而是为柳絮讨公道是不是?嗯,要为泊箫报仇,牵动的各方利益太多,现在我们还没彻底查清真相,一旦出手,势必打草惊蛇,可要是拿东方靖和秦可卿对柳絮做的那些事来打头阵,那就是板上钉钉了,且不会引起他们更深的怀疑,如此,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正好掩护我们往深处查。
东方将白恍然大悟,好,就这么办,需要我做什么?这事一旦捅出来,你家老爷子肯定会过问,他第一在乎的就是东方家的名声,必会给东方叔叔和你施压,你负责稳住,还有秦家那边,你跟秦观潮交情深厚,这其中的分寸你拿捏好了,我是不会对谁心软的,就算我舅妈求到跟前来,也不会妥协。
东方将白郑重的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观潮不是拎不清的人,这事一旦被他知道,他怕是会更愤恨,那可是把他们秦家的脸都撕了。
那我们分头行事。
好!……挂了电话后,宴暮夕就去了归去来兮。
归去来兮火了,火的莫名其妙,火的一塌糊涂,柳苏源和柳絮等人都还不清楚的时候,就发现门口忽然多了很多人不时探头张望。
还有在门口拍照的,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林家羽出来询问,这才知道了原委,他今天忙着准备店里要开业的事儿,都没顾上看手机,这一看,也跟着激动起来,这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开业完全不用愁宣传了,名声有人帮他们打响了。
他跑去告诉柳苏源,柳苏源还有些懵,从网上看了帖子后,这才恍然,感情是宴暮夕跟楚长歌那一唱一和成了免费的广告,效果出奇的好。
柳泊箫的名字也火的不要不要的,董云的文章已经出炉,合众传媒旗下的各个平台都在转发,一时间,那篇采访成了爆款文,帝都人人知道,厨艺争霸赛的柳泊箫容貌绝美、厨艺绝佳,还有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男朋友宴大少,东方将白,楚长歌,秦观潮,连封墨都算上,据说都是去给她捧场的。
这些猜测,没有石锤,但传的神乎其神,很多人也都半信半疑,因为当事人都没站出来辟谣啊,这说明什么?默认了呗。
于是,柳泊箫跟这些名声显赫的公子哥交情匪浅的消息甚嚣尘上,甚至压过了厨艺比赛本身,所有人都对她充满了好奇,来帝都这才几天啊,到底是怎么跟那些人物攀上交情的?幸亏,话题还算健康,并没出现什么龌龊的猜测,这得得益于合众传媒的正确引导,引导的方向,自然都是柳泊箫的个人魅力如何如何,厨艺如何如何,这才使得那极为少爷折腰等等。
东方将白看了这种报道,自然不会有丝毫不满,他还嫌写的不够呢,楚长歌见了,也只是笑笑,跟表嫂的名字捆绑在一起,好吧,是他的荣耀。
秦观潮也没说什么,唯有封墨不爽,他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于是在网上试图扭转风向,他要当的是柳泊箫的绯闻男友,可不是什么去捧场的朋友。
奈何,不管他怎么折腾,始终掀起风浪,他过后让人一查,才知道,特么的原来合众传媒被宴暮夕收购了,詹云熙是挂名总裁,难怪那么不遗余力的捧柳泊箫!柳苏源自然也看到这种种,眉头不由紧皱。
林家羽知道他担心什么,宽慰道,柳伯,我觉得这是好事儿,归去来兮名声在外,咱们也就不愁在帝都站不住脚了,至于泊箫,她既去参加比赛,这些事儿就避无可避,再说,她有了名气后,想做什么会更加方便,名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发挥得当,会助她站的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