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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一更 只有你们秦家人

2025-03-26 19:10:12

这一声,犹如平地起惊雷,绕是秦观潮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准备,也被刺激的乱了方寸,从椅子里噌的站起来,脱口而出,不可能!竟然是他亲姑姑!柳絮冷冷的扫他一眼,为什么不可能?在你眼里,她就那么高洁无辜?还是你也跟世人一眼眼瞎心盲,只看到她披着那身白袍到处收做慈善、收买人心、给自己挣了个医者仁心的美名?这也是让柳絮最切齿的,明明秦可卿比毒舌还狠辣,可在外面呢,她却是人人称颂的好医生,秦家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女子也是可以学医的,即便出嫁后,只要有本事,就能在秦家的医院里任职,秦可卿还是担的要职,秦氏医院的副院长,风头强盛,帝都人都传,秦可卿不但医术精湛,最令人佩服的就是有一颗仁心,遇上付不起医药费的病人从不为难,还会自掏腰包帮其度过难关。

这样的人,谁会不赞美?可谁又知道那副菩萨外表下的毒蝎心肠?被狠狠怼了的秦观潮也顾不上生气,他固执而急迫的追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姑姑给你用的药害你至此?仅凭你一句话?证据呢?秦观潮要证据,素来淡漠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此刻急了眼,可见这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急什么?若非没有确切的证据,会来你这里?当我们很闲还是你魅力大?抑或,觉得我们是在闹事讹人?宴少!秦观潮的胸口有些起伏,瞪着他的眼神满是不悦,但论逞口舌之能,他远不是宴暮夕的对手,再大的气,也不会撒。

宴暮夕哼了声,看在将白的份上,我不会太为难你,不过,你也识时务些,到底是秦家嫡系这一脉的嫡长孙,就该拿出嫡长孙的魄力。

闻言,秦观潮还有些不服,刚要开口,被秦佑德拦下,观潮,坐下。

爷爷!坐下。

这一声微微加重了语气,不过秦佑德并没多生气,哪怕在此刻,他脸上也不见慌乱和震惊,他还有闲心教孙子,暮夕说的对,你是秦家嫡系的长孙,身份与其他人不一样,走出去,就是秦家的颜面,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能自乱阵脚,丢了自己的脸事小,损了秦家的风骨事大。

秦观潮听到这话,渐渐冷静下来,羞愧的低头认错,我知道了,爷爷。

秦佑德欣慰的点点头,坐下吧,事情不清楚时,先了解清楚,着急没用,等清楚了后再用心去辨清真假,最后再用自己的脑子去处理,万事可解。

秦观潮更惭愧,不过也受教了,坐下后,不复刚才的激动,还对柳絮道了个歉,态度很端正,虽还是漠然脸,却能听出诚恳之意来。

不过,柳絮并不买账,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

但宴暮夕对他高看了一眼,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尤其是对世家的这些少爷们,自小都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哪个不骄傲?想让他们拉下脸,没点惊天动地的事儿,压根想都不要想,包括自己也一样,但秦观潮做到了,还非不情不愿,这就有意思了。

于是,宴暮夕对着秦佑德道,老爷子,您儿女教的不怎么样,倒是这孙子很有潜力啊,看来,秦家这艘驶了二百多年的大船还能再在海上漂几十年。

秦佑德还能在这个时候报之以微笑,也是不简单,不过,转头看向柳絮时,表情就恢复了严肃,我之前虽说不管是谁,都一律同仁,但事关重大,没有十足的证据,我老头子也不会任由别人随便污蔑我秦家人,你可想好了。

这是给柳絮压力呢。

柳絮岂会怕?她冷笑道,想了二十年,怎么会还想不好?证据?你也跟我要证据?秦佑德秦老家主,刚刚你也给我诊过脉来,我体内的毒素虽然清除了,但中毒是真的吧?那毒药霸道毒辣是真的吧?我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真的吧?这些都摆在你面前,难道不是证据?闻言,秦佑德眉头皱起,没错,你中毒是真,那毒药霸道也是真,你如今身体遭受的这些痛苦更是真,但这又能如何说明,给你毒药的是我女儿?柳絮笑得无比讽刺,你是想说,除了你们秦家,还有人能制出这么厉害的毒药?你是医疗界的泰斗,有些事比我门清,医院里绝无可能有这些毒药,寻常人怎么弄到?关于这点,秦佑德并没否认,很干脆的承认了,没错,你所中的那些毒药,成分不止一种,医院里是绝对没有的,药店更没可能,寻常人确实没路子能弄到。

所以,只可能出自你们秦家!柳絮咬牙,字字泣血。

秦佑德没急着替自己辩驳,而是沉思起来。

柳絮冷笑,你秦家肯定有些特殊药材吧?秦佑德点头。

管制肯定很严,非秦家人一律不准接触对吧?秦佑德又点点头,面色更加凝重。

秦观潮的心提了起来,岂止管制很严,应该说,除了他们嫡系这一支,其他人根本就没有碰的机会,因为那些药一旦流出去,危害极大,可针对某些棘手的病,又是不可缺少的。

这时,柳絮咄咄逼人的又道,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除了你们秦家人,还会有谁?帮忙推荐一部正在PK的文文《豪门公子的村姑妻》作者:芳香美玉简介:她是一个小山村里才结婚没多久就死了丈夫的寡妇,丈夫去世后她被扣上了克夫、扫把星这样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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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因为女主自卑和男主出国的原因感情还没开始就遗憾地结束了。

几年之后,她化名Ada已然是商界的知名人物,而他也出国留学归来接管父亲的家族企业。

在一次顶级的商界宴会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收藏+评论可获得奖励!二更 因为我太蠢柳絮质问完,房间里静了片刻,落针可闻。

秦观潮打量着宴暮夕,为什么他都不说话,就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看戏的模样?是胸有成竹还是另有乾坤?但不管哪种,都是来者不善。

宴暮夕回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秦观潮瞳孔缩了下,心更快的往下沉去。

秦佑德默了几秒后,略有些疲惫的开口,如你所说,我秦家确实可疑,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可能,比如,有人懂药理,也能从别处自己去挖到药材,那些毒药虽少见,却也不是稀罕的找不到,再比如,有人偷进了我秦家的药库,想要陷害我们……柳絮嘲弄的打断,我亲眼看着你女儿给我塞的毒药,亲眼看到她那张脸了懂吗?该说她蠢吗,害人都不懂得遮掩一下,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站在我跟前,不对,是猖狂,她笃定我没有办法报仇,所以才敢那么嚣张。

闻言,秦观潮的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在消退。

而秦佑德虽还稳坐如泰山,可声音里还是露出些紧绷,你确定那人是可卿?会不会认错人?柳絮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她嗓子受损,笑声自然好听不到哪儿去,此时尤为诡谲,好半响,她才堪堪停住,盯着秦佑德,一字一字的道,她亲口对我说的,不会有假,况且,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我会把仇人认错吗?你可真天真!秦佑德皱起眉头,脸色终有些灰白起来。

见状,柳絮冷嘲的又道,可还是怀疑?那你可以喊你的好女儿回来对质,看我是不是冤枉她,世上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要陷害她?是啊,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要陷害姑姑?秦观潮已经动摇了,如果对方是跟秦家有仇,想把秦家弄倒,那陷害父亲或者是他更合理,姑姑已经出嫁,陷害她对秦家的影响就小多了,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后,平静的问,我姑姑为什么要给你吃毒药?动机是什么?这也是秦佑德想知道的。

柳絮自嘲的勾起唇角,因为我太蠢。

闻言,秦佑德和秦观潮祖孙俩对看一眼,这算什么答案?这时候,一直似做壁上观的宴暮夕开口了,还是我来说吧,这些事,我也清楚一点,柳姨,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也累了,不若先歇歇如何?柳絮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先回避下,因为要说的那些事,无异于是揭开她的伤口,她这个当事人的脸面会全部扫地,这是照顾她的自尊,她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出去喝杯水。

宴暮夕颔首。

柳絮缓缓走了出去,背影苍老的让人心头沉重。

门关上,只剩三人。

秦佑德看着宴暮夕,长叹了声,你是头回来我这里吧,却不是为看病,而是帮人讨公道,这老天爷也是喜欢作弄人……宴暮夕笑笑,谁说不是呢?可天道轮回,有因才有果,都是没法子的事儿,我碰上了,怎么能坐视不管?况且,还是我女朋友的母亲,我的准岳母,自然要讨好了。

秦佑德深深的看他一眼,不语。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勾起唇角,老爷子不会想让我旁观吧?秦佑德笑了,怎么会?刚才我便说,不管涉及到谁,我都一视同仁,女儿自然也一样,她若真的犯了事,我同样六亲不认。

宴暮夕抚掌,老爷子果然铁面无私。

秦佑德话题一转,不过,她如今是东方家的媳妇儿了,这事儿,东方家知道吗?宴暮夕挑眉,示意他继续。

秦佑德道,依着老规矩,出嫁女,我这个老头子是没资格管束的,总得那边也露个面吧?不然,我一个人就把事都理了,岂不是打东方家的脸?宴暮夕点头,言之有理,那我这就给东方叔叔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秦佑德见他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老眼一眯,不给东方老爷子说一声?宴暮夕似很奇怪,现在东方家是东方叔叔做主理事儿,老爷子早就退了,只偶尔去后厨忙活下,这等事,跟老爷子说得着?秦佑德道,我觉得说的着,东方蒲现在虽主事,但可卿是他弟妹,他这个当大伯的管起来终究有些不方便,老爷子是公爹,身份上让人挑不出错。

宴暮夕从善如流,也好,那就把东方家的男人都喊来得了,反正也都用得上。

什么意思?宴暮夕玩味的道,您不会以为,您女儿害了我准岳母,东方靖能置身事外吧?闻言,秦佑德隐约猜出些什么,气息一下子冷了。

秦观潮也不傻,明白后,抿紧了唇。

宴暮夕没理两人,自顾自的打电话,那边接通的很快,很明显,一直在等着呢,将白,你们过来吧,在济世堂,对,我等你,别忘了还有你家老爷子,不是我喊他,是秦老爷子想念老朋友了,一起来聚聚也好。

挂了电话,他冲着秦佑德似笑非笑的道,如您所愿,要喊的人都喊来了,您这边,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下了?秦佑德直直的看向他,像是要看进他的心底去,真要如此?宴暮夕语气坚定,必须如此。

秦佑德闭了闭眼,仿佛这一刻,精气神都散了,他对秦观潮道,把你爸和你姑姑都叫到这里来。

秦观潮低沉的应了声,手机拿在手里似有千金重。

宴暮夕冲他眨了下眼,我舅妈就别打扰了,这里面没她什么事儿,她现在是楚家人,娘家的事儿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秦观潮没理他,他本来也没打算给大姑姑打电话。

三更 把人都喊来秦观潮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比一个艰难,对自己的父亲还好些,随便说了句爷爷找您有事、让您来济世堂就行了,秦长远压根不会多问。

但秦可卿就不一样了,她好奇且多疑,难免要打探几句,秦观潮应对的很犹豫,好在,秦可卿最后也笑着答应了,仿佛什么事都不知。

可宴暮夕知道,她来的路上,一定会跟东方靖先通个气,俩人一看,都被喊来了,那肯定有事儿发生啊,至于是什么,暂时不能确定,但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谁叫他们心虚呢。

等待的空隙,宴暮夕对俩人说了二十年前的事儿,没什么可隐瞒的,他说的毫无压力,那祖孙俩的脸色可就越听下去越难看了。

等他说完,秦佑德拍了桌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中气十足的一声,宴暮夕却似笑非笑道,老爷子,您确实没给女儿挑个好女婿,不过呢,东方靖再卑鄙无耻滥情,也不及您女儿的手段狠辣啊。

秦佑德的背便驼了下去。

秦观潮眼神一黯,艰涩的问宴暮夕,你说的这些,真的……都发生过?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再逃避,可下意识的,他还是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原以为平平常常的一天,谁能想到忽然就天翻地覆了呢?宴暮夕带了几分嘲弄看着他道,难不成我还会编故事给你听?我从不屑撒谎,若不确定,就是看在舅妈的面上,我也不会找上门来,实在是你姑姑做的那些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话别有深意。

秦佑德感知到一点,但这会儿也顾不上深问,他沉声道,暮夕,你知道这件事后,先去找的东方家对不对?宴暮夕挑眉,我就是跟将白说了声,倒没找到老爷子那儿去,毕竟,事情有大有小,给柳絮强行喂毒药的是您秦家的人。

东方靖知情吗?这我就不知了,等他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房间里沉默下来,几人都不再说话。

……三十分钟后,东方家的人先来了。

宴暮夕接了东方将白的电话,对秦佑德说了声,秦佑德领会,面色肃穆的从椅子里缓缓站起来,然后慢慢的脱下身上的白袍,一丝不苟的挂到旁边的架子上后,这才转头对自己的孙子道,观潮,陪我去门口迎下客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礼数。

是,爷爷。

秦观潮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祖孙俩往外走。

宴暮夕坐着没动,我就不去了,这诊室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直接去顶楼您的办公室等了。

秦佑德应了声也好,推门走出去。

秦观潮回头看了宴暮夕一眼,那一眼极其复杂难懂。

宴暮夕不置可否的笑笑。

门外,詹云熙和邱冰寸步不离的守着,知道里面谈话重要,自然不能让人打扰,而柳絮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俩人出来,她也没抬头看。

詹云熙和邱冰不能没礼貌,打了个招呼。

秦佑德点点头,往大门口走去。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半多了,济世堂早下了班,门口没几个人,祖孙俩刚到门口,就见东方家的几个男人迎头走过来,一个个的表情……都不太正常。

东方蒲平素一副饱读诗书的学术范儿,虽不太爱说话,但也称得上是平易近人,但今天,很冷淡,而东方将白的脸色就更明显的透着冷意了,没了以往那股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整个人说不出的疏离漠然,东方老爷子东方雍则面色复杂,心里似压着沉重的事儿。

貌似轻松的也就东方靖了,他看到秦佑德迎出来,赶紧快走两步上前,岳父,您怎么出来了?秦佑德看着他的视线不复以前的温和,淡淡的道,我还没老,还能走得动,再说,我也不是来接你的。

东方靖明显的察觉到了秦佑德的变化,一时心里沉了沉,难道岳父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等会儿他要怎么应对才好?心里转了几圈,面上不显,笑着退到一边去。

东方雍走近,两个年纪相仿的老头子对视几秒,交换了一下别人看不懂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就转身往里面走。

东方蒲和东方将白不能失礼,甭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都得端住了,各自喊了声秦伯。

秦爷爷秦佑德点点头,辛苦你们都跑这一趟了。

东方蒲淡淡的道,应该的。

秦佑德不再多言。

秦观潮跟东方蒲打了招呼,又跟东方将白暗暗用眼神交流,两人是多年的同学兼好友,自有情分和默契,但这次,东方将白只点了下头。

秦观潮的心直坠而下,冷意从脚底升到头皮。

……众人打了顶楼时,宴暮夕已经等在那儿了,除了他,还有邱冰,倒是没见柳絮和詹云熙,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的表情很玩味。

东方叔叔,将白。

他先跟两人打了招呼,再看向东方雍和东方靖,声音里的温度就降了几分,老爷子,东方……二爷。

这称呼,可是够疏离的了。

在场的人都面色一变。

尤其是东方靖,瞳孔都缩了下,不过面上还能挤出一抹笑,暮夕,你这是在玩哪一出啊?什么东方二爷?以前不是跟将白一样喊二叔嘛……宴暮夕似笑非笑,以前是以前,现在嘛,我是喊不出口了。

下午还有两更四更 三堂会审宴暮夕说这话时,明明勾着唇角,可那笑意冷的让人心里发怵,在场的人不说对他有多熟悉,最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却都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暮夕!东方靖的表情近乎僵硬,心如擂鼓,却还得强逼着自己稳住,这话从何说起啊?二叔可是哪里有得罪你的地方?宴暮夕轻飘飘的呵了声,难道你自己不知?东方靖眯起眼,这些年他做的事情多了,但不管哪一桩,都跟宴暮夕扯不上多大的关系啊,难道是为别人讨公道?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苏柳!这时,秦佑德开口了,都进来说吧。

外面,岂是说话的地方?众人都无异议,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也是秦家人内部开会商量事的会议室,布置的很是厚重肃穆,一应物品皆是两百多年前的古董,无声的宣告着秦家的传承和底蕴。

秦佑德当仁不让的坐了主位。

东方蒲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的下首,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孙子。

宴暮夕挨着东方将白坐了,姿态最为闲适。

秦观潮坐在秦佑德的那一侧,不过,中间空出来两把椅子,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气氛很压抑。

没个人的心头都似装着无尽的事儿,宣泄不得。

观潮,倒茶。

沉默里,秦佑德率先开口,此时,他的神色似已平静,吩咐完孙子后,还转过头去,跟东方蒲闲聊了两句。

东方蒲就没有这份镇定了,心不在焉的附和着。

秦观潮泡茶,十分讲究,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可没人有心情看,也就宴暮夕玩味的扫了几眼,又看向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的心情很复杂,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事都跟秦观潮无关,是他那姑姑做下的恶事,但情感上,他没办法全然释怀,他只能做到不迁怒。

秦观潮泡好茶,从长辈开始,一杯杯的端过去,到宴暮夕时,他低声问,你女朋友的母亲呢?宴暮夕端着青花瓷的杯子,慢悠悠的道,急什么,等到所有角色都到齐了,她自然会现身。

秦观潮深深凝视他一眼,退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等待是最熬人的。

尤其对东方靖来说,他在来之前就跟秦可卿打电话沟通了,两人皆是猜不到有什么事儿需要一起来济世堂,也或许是心里隐约有想法,但又觉得不可能,二十年了,苏柳如果要报仇,早就来了,非要等到现在?而且,她凭什么?是,她的养女勾上了宴暮夕,但宴暮夕未必会愿意管这一摊子事,毕竟揭开当年的事儿,谁脸上都不好看,苏柳就不丢人了?她若还想让宴暮夕给她当女婿,就不会自爆丑事。

退一万步讲,她豁出去了,可证据呢?就算二十年前,她想告发,都不会有丝毫的胜算,更别说现在早就过了诉讼期,她爆出来又有何用?况且,她说,他们就要认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古老的钟表发出声响。

十二点了。

门被敲响,众人的心头也似被什么敲了下。

进来。

秦佑德放下茶杯,众人的视线也都跟着朝向那扇门。

门推开,秦长远和秦可卿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俩人还都穿着上班时的职业装,一看就是从医院匆匆赶回来。

秦观潮站起来,复杂的喊了声爸,姑姑。

东方将白也是小辈,他犹豫了一瞬,还是站起来打了招呼,秦叔叔,二婶。

宴暮夕没动,也没出声。

秦长远和秦可卿对着俩小辈点了下头,就跟坐在上位的俩老爷子打招呼,秦长远神色很平静,不过眼神里还是有几分疑惑的,但他很能沉得住气,并没急着问。

秦可卿就表现的更淡定了,坐下后,笑吟吟的问,爸,您这么着急把我们都叫回来做什么?怎么连公爹和大哥都惊动了?三堂会审呢。

这话有些玩笑的成分,但在座的谁也没笑。

秦可卿眸光动了下,视线落在宴暮夕身上,刚要说什么,就听秦佑德沉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暮夕,你来说还是把当事人请进来?爸,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秦可卿直到此刻,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秦佑德看她一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跟我有关?秦可卿问的很随意。

秦佑德点了下头,又虚指了下东方靖,还有你丈夫。

东方靖心头一跳,跟秦可卿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状若轻松的笑道,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那我倒是好奇了,暮夕,那你就说吧,我也听听。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秦可卿一眼,放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你们可是这出戏的主角,我们想参与都参与不了。

话落,他冲着门口喊了声,请人进来吧。

这声落,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射向门口,不止东方靖和秦可卿心跳加速,就是东方蒲和东方将白父子俩也提起心来,进来的可是破晓的养母,他们该怎么面对才好?五更再等一会儿哈五更 不认识我了?门被缓缓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深色的长袖长裤,花白干枯的头发,黯淡无光的皮肤,皱纹、松弛、老年斑,无不诉说着苍老衰败。

任是谁看到的第一眼,都会以为这是个年逾七十的老妇,但那双眼底,却迸射着与年纪不符的火焰,那是恨意,滔天的恨意。

因为恨,她的身躯都在颤抖着,但走进来的每一步又都那么坚定不移。

在场的人,反应最大的要属东方靖了,最开始,他根本就没认出来,盯着柳絮只有满脸的茫然,然后是震惊,是不敢置信,是心神剧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脑子里反反复复激荡的都是这一句,半响后,他猛然看向秦可卿,这个枕边人,忽地脊背生寒,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脸色苍白如纸。

看他这幅备受打击的样子,众人不用问,就能肯定,俩人是认识的,且关系匪浅,这也是秦佑德和秦观潮心里的第一认知,这个认知,让他们的心彻底沉下去。

还用审问吗?东方靖的表现,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柳絮的出现,给他造成的冲击力太大,他连装都来不及。

但秦可卿没有惊慌,没有震动,她只是微微眯起眼,脸上却是坦荡的、泰然的,甚至眼底闪过得意的冷笑,苏柳这个贱人,就该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敢跟她抢男人,活该如此,唯一让她意外的是,她没想到苏柳会这么有胆量,是有恃无恐了吗?这位是?秦长远疑惑的问。

但没人回答他。

秦长远蹙眉,看向主位上的父亲,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秦佑德面色沉肃,你等着听就是。

秦长远若有所思的应了声是。

这时,柳絮已经走到了东方靖的跟前,目光直直的盯着他,那眼神诡谲的有些瘆人。

东方靖僵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他甚至不敢看柳絮。

柳絮冷笑起来,这么多年不见,都不打个招呼吗?东方靖喉结滚动了下,却发不出声音,他甚至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见状,柳絮又往前迈了一步,东方靖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竟然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半步,椅子摩擦地面,声音刺着每个人的耳朵。

柳絮忽地大笑,她如今这幅样子、这沙哑的声音,大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和难受,偏她像不知,更不收敛。

东方靖骇然的抬起头,终于跟她对视,惶然出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闻言,柳絮的笑声戛然而止,抬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迎着他又靠近些,还弯下腰去,不认识吗?是不是还没看清,那就离得近些……不,不,走开!东方靖条件反射似的出手推她,被她躲过,他盯着那张苍老丑陋的脸,忽然站起来,像是崩溃了一样,往门口冲去。

所有人都坐着没动。

柳絮嘲弄的笑着,可眼底是无尽的悲凉。

东方靖拉开门,却又被人挡了回来,邱冰一脸的冷肃,如门神,逼着东方靖一步步的后退,脸上透着颓然和绝望。

门再次关上。

宴暮夕开口了,事情没解决之前,谁也不能走!东方靖踉跄着走回去,失魂落魄的跌坐进椅子里。

现在想起我是谁了么?柳絮冷幽幽的问,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使者。

东方靖整个人像是呆了,没有反应。

宴暮夕挑眉,这是玩装死那一招?二弟!东方蒲不轻不重的喊了声,试图叫醒他。

东方靖却还是无动于衷。

东方蒲皱眉,欲要再喊,上首的东方老爷子出声了,别叫他了,你没看他都吓掉魂了吗?叫也没用。

话落,看向柳絮,这位……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好,遂清了下嗓子,跳过去,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如果对我次子有什么不满,也尽可跟我说,我能替你做这个主。

柳絮转身看向他,是么?不包庇?东方雍脸色沉下,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只管说就是!柳絮冷笑,好,那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二十年前,你的这个小儿子为了在厨艺比试上赢过他的哥哥,把我骗得团团转,卑鄙无耻的偷学厨艺也就罢了,还骗了我的感情和清白,逼的我走投无路,差点跳河自杀,你说,你要怎么替我做这个主。

东方雍没有惊怒,只是平静的问,不能只凭你一己之词就判我儿子的罪,证据呢?二十年前,他骗你身心和厨艺的证据呢?呵呵,又是一个跟我要证据的?柳絮指着东方靖,切齿的道,你问问你的好儿子就知道了。

阿靖,她说的可是真的?东方蒲拔高了声音问道。

东方靖似被这声豁然惊醒,刚要开口,就被柳絮堵上,她恶狠狠的盯着他,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狼,东方靖,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敢做敢当!别让我更瞧不起你!东方靖瞳孔一缩,想要脱口而出的否认就咽了回去,他咽了下口水,干涩的挤出一句,你真的是苏柳?帝都管理系三班的那个苏柳?柳絮忽然泪流满面,这么多年了,就是父亲,都没再喊过苏柳这个名字,她像是被人彻底的遗忘了,遗忘比死更可怕可悲,直到此刻,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她已悲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