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宴暮夕介绍,赵南笙笑呵呵道,自然认识,总听鸿博说起,今日见了,果然英武不凡,长江后浪推前浪呐,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的喽。
赵老谬赞了。
两人姿态放得很谦恭,来之前,都得了家里长辈耳提命面,该如何做,说什么话,都是有章程的,不敢像宴暮夕那么恣意,甚至连东方将白和柳泊箫都比不了,那俩人空着手来的,可他们不行,所以,一番寒暄后,都递上礼物。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去别人家拜访,拎着礼物都合情合理。
赵南笙也没假模假式的客套,还很给俩人脸面的打开看了下,礼物都是用了心思的,知道他喜欢什么物件,所以投其所好,一个玉石摆件,一把贡壶,都是罕见之物,他鉴赏了片刻,夸了几个好,这才让佣人把礼物小心翼翼的给他捧到书房去。
至此,何逸川和宴鸣赫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踏实的落了座。
宴暮夕也挨着赵南笙坐下,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来喝,喝了一口,点评道,茶还不错。
闻言,赵南笙笑道,比不得你那儿的吧。
宴暮夕点头,确实比不得。
赵南笙忍不住笑骂,你这小子,就爱说大实话,光记着气人,怎么也不知道给我带点来尝尝?你就好意思空着手来看我?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好意思啊,脸皮厚,吃饱饭。
赵南笙都气笑了,拿手指点了点他。
赵鸿治正好走回来,听到这话后,撺掇他爷爷,爷爷,您跟他不用客气,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他要是不给,我就帮您去抢。
赵南笙还真听进去了,倒是个办法,我听说暮夕收藏了一个两千多年前的青铜酒樽,你就把那个给我抢来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
赵鸿治却瞪大了眼,爷爷,您这是逼我去死啊。
赵南笙嫌弃的瞥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还大言不惭的说帮我去抢吗?一个青铜酒樽就让你怂了?赵鸿治欲哭无泪,您让我抢什么都好,哪怕把暮夕睡得床抢过来呢,我都敢试一试,可酒樽,别说青铜的了,就是玻璃的,他也不会舍得给您,您还不了解他是什么德性?赵南笙愣了下,反应过来,不由的摇头失笑。
宴暮夕这时却道,青铜酒樽?老爷子想要,也不是不行。
闻言,在场的都惊了下。
赵鸿治一脸不敢置信,你真能舍得割爱?你收藏的那些跟吃有关的器皿,不是连看都不舍得让人看吗?居然还舍得送?这是天要下红雨啊。
赵南笙也讶异,暮夕,你真愿意啊?宴暮夕点点头,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别说酒樽了,我那儿还有个青铜觥呢,也一并给您送来。
赵南笙这下子,表情就凝重了,什么事儿?宴暮夕意味深长的看了赵鸿治一眼,事也不大,您孙子就能办的了,简单的很,偏他拿腔作调的,非要给我添堵。
喔?赵南笙转头看向自己的孙子,你能办?还拿捏暮夕了?赵鸿治硬着头皮苦笑道,爷爷,我没有,就是吧,我最近手里也压着不少事儿,就没顾上暮夕,我哪敢拿捏他啊,他是个脾气好的?说这,还暗暗给宴暮夕使眼色。
宴暮夕哼了声,理都不理他。
赵鸿治,……默契呢?赵南笙是个老江湖,哪能看不出事来,于是意有所指的道,鸿治啊,事有轻重缓急,人有亲疏远近,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好,可别犯糊涂,不然,要是暮夕怨上你,回头收拾你,我可不帮你说好话,你自己作出来的自己买单。
赵鸿治苦着脸道,是,爷爷。
他也没说不帮啊,不就是犹豫勉强了点嘛,这就给他在老爷子面前上眼药了,交友不慎呐。
赵鸿治看宴暮夕的眼神十分哀怨,活像被他辜负了。
宴暮夕瞥他一眼,别摆出一副被我抛弃的样儿。
赵鸿治噗了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赵南笙倒是哈哈笑起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蔼的跟何逸川、宴鸣赫聊了几句,问了些工作上不敏感的事儿,俩人应对得体,气氛很融洽。
这时,有佣人来报,说秦观潮和曲家睿来了。
听到这话,宴鸣赫和何逸川的表情就都微妙的变了变。
宴暮夕淡然的喝茶。
赵南笙随意的道,请进来吧。
佣人领命而去。
赵鸿治坐在椅子里没动。
宴暮夕这才似笑非笑的看了赵南笙一眼,老爷子今天这儿很热闹呀,您之前不喜欢清静的吗?赵南笙叹了声,也不瞒他,瞒也瞒不住,原本是只叫了你们几个来玩儿,可后来老秦知道了,他不是经常来给我把脉嘛,就说都是年轻人,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让他孙子替他来好了,我要是拒绝了,倒像是瞧不上人家孙子医术一样。
嗯,很完美的措辞。
赵南笙被怼了也不恼,笑着看他一眼,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儿,你小子不信也得信,老秦的孙子人品不错,跟你大舅哥不还走得很近吗,你给点面子。
宴暮夕不置可否。
二更 两军对垒吗?宴暮夕不置可否,那曲家睿呢?又是为什么来?赵南笙若有所思的道,他啊?我还真不是很清楚,是他主动说要来,我总不好拒绝,难不成是奔你来的?我听说,他弟弟前两天找你麻烦了?宴暮夕哼了声,那他可要白费心思了。
赵南笙当初做的和事佬,自然知晓其中的道道,便道,这个曲家齐,被家里惯坏了,也是没个分寸,等他哥来了,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敲打几句。
宴暮夕凉凉的道,您敲打也没用,那些人啊,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当我好欺负呢。
闻言,赵南笙笑骂,你也没吃亏不是?比以为我窝在这山庄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天天看新闻,曲家齐带人去比赛现场闹,你不是狠狠打回去了。
那是他活该,非把脸凑过来!你啊,就得理不饶人吧,等下曲家睿来了,你好歹克制点儿。
宴暮夕呵呵一声,我尽量保证不打他。
闻言,赵南笙哭笑不得,去看自己的孙子,结果,赵鸿治看着比他还头疼呢。
说话间,曲家睿和秦观潮一起出现在门口,俩人的气质迥然不同,形成强烈的对比,曲家睿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冷峻的脸,锐利的眼,紧抿的唇,站在那儿不言不语,身上就散发着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威严,而秦观潮穿着白色衬衣、米色休闲裤,长身玉立、淡漠如仙。
宴暮夕扫了眼,嘟哝了句,这是黑白无常的既视感?离得近的几人都听到了,何逸川嘴角抽了下,而赵鸿治则低头闷笑,宴鸣赫揉揉额头,替自己点了根蜡烛,他跟曲家睿关系可不错,等下怎么处才能俩不得罪呢?观潮和家睿来了?别站着啊,进来坐。
赵南笙笑着招呼,不算亲昵,也没摆架子。
秦观潮和曲家睿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跟赵南笙打过招呼,送上自己带来的礼物,赵南笙没打开盒子,随手就放在了一边。
宴暮夕眼皮都没抬一下,更甭提跟俩人寒暄了。
而秦观潮和曲家睿呢,一个淡漠,一个寡言,自然也做不来主动搭话的事儿,于是,在沉默中,坐在了赵鸿治的一侧,正好跟宴暮夕、何逸川、宴鸣赫对着。
这架势,仿若两军对垒。
赵鸿治莫名脊背凉飕飕的,于是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了句,我去厨房看看菜好了吗?,然后在宴暮夕的鄙视中跑了。
赵南笙自然不能跑,他清了下嗓子,想调节下气氛,就不用我给你们介绍了吧?都差不多岁数,最容易玩到一块了,呵呵呵……居然没人接茬。
赵南笙摸摸鼻子,又咳嗽两声,挑了看着软一点的柿子,鸣赫啊,听鸿博说,你跟家睿玩的不错,看不出来啊,我瞧着你俩的性子差不少呢。
话说到他头上,宴鸣赫不能再撞死,强笑着道,我们是有些工作上的往来,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偶尔在一起吃个饭,无所谓性情投不投。
闻言,曲家睿面色复杂的看向他。
宴鸣赫这回没逃避,也苦笑着看他,俩人是关系不错,但朋友再好,如今涉及到立场的问题,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弃自己的兄弟,帮扶朋友吧?况且,曲家这次分明不占理。
他并不心虚,就是有点无奈。
曲家睿能理解,却没有置之不理,在他看来,根本无需如此,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立场何须表明?当然是谁对站在谁那边,而不是看跟谁的关系亲厚,于是他索性把事情挑明了,这也是他来的目的,鸣赫,你不用为难,我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帮理不帮亲,比赛那天的事儿,你做的很对,换成是我,我也会如此。
宴鸣赫不知道说什么好,端起杯子来喝茶。
赵南笙看着曲家睿,倒是目露欣赏,迂回委婉是一种说话的艺术,可这么单刀直入、干脆利落,他更喜欢,有什么问题都坦坦荡荡的摆到明面上来,比暗搓搓的互相猜忌好多了。
曲家睿还真是直白到底,转头,又看向宴暮夕,宴少,家齐在比赛上干的那些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也教训了他,我替他向你道歉。
直到此刻,宴暮夕才抬起眼皮看他,教训?你怎么教训的他?判刑了吗?这话出,房间的气氛都是一滞。
曲家睿面色倒是未变,他带人去现场,故意打压你女朋友,这种行为可耻可恶,但还构不成犯罪,我没法给他定罪,只能叱责。
喔,叱责啊?宴暮夕拉长了音,不无嘲弄的道,那他服气吗?愿意改正吗?曲家睿道,我以后会好好管束他。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恐怕你管不了,不过没关系,你管不了,别人会替你管。
曲家睿问,什么意思?宴暮夕冷笑道,意思就是,他敢惹我,我就狠狠教训他,上次是打脸,下回,呵呵……曲家睿眯起眼,宴少,他若再敢惹你,你可以还手,但是,请记住我的职责是什么,不管是谁犯法,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正当防卫,也要有个度。
三更 可怜的曲家睿你这是在警告我?宴暮夕连眉眼都冷下来,气氛顿时紧绷如弦。
曲家睿皱了下眉,我并没有警告之意,只是提醒罢了,宴少,家齐惹你不快,你迁怒我,我能理解,但不要误会我今天来的目的。
呵呵,你的目的是什么?宴暮夕嘲弄的哼了声,替你弟弟说好话?修复我们俩家的关系吗?曲家睿倒也坦诚,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家齐被惯坏了,不懂事,得罪了你,我也打过脸了,若不解气,回头我可以用家法收拾他,但也请你适可而止,不要伤了两家的感情。
感情?我们俩家可不存在什么感情,你就别费什么心思了。
哪怕他先低头示弱、表达出想要交好的意思,宴暮夕也丝毫不给他面子。
曲家睿眸光沉下,为什么?宴暮夕冷笑,为什么?亏你还是大法官呢,你的明察秋毫呢?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替你弟弟求情说话,呵呵,这些年你到底判了多少冤案?赵南笙咳嗽两声,见气氛越来越僵,不得不出声打圆场,暮夕啊,喝茶,喝茶,家睿你别光说话,喝茶啊……奈何,俩人谁也没顺着他的话缓和关系,依旧冷眼相对。
其他人则缄默不语。
曲家睿并没被宴暮夕的讽刺惹恼,而是若有所思的问,家齐还做过什么事儿?你说呢?我是真的不知。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瞧你这哥哥当得,也是够称职的,早晚啊,你曲家得毁在你弟弟手里,行吧,我就让你活的明白点,前些天我跟女朋友去逛鸿盛老街,准备走得时候遇上一伙地痞流氓,嘴里不干不净,还想动手打人……闻言,曲家睿闻弦听音,截过话去,你觉得那些人是家齐找的?可有证据?宴暮夕冷嘲道,证据?我这张脸,不敢说人尽皆知,最起码一般的混混不敢惹,敢惹的背后都有依仗,邱冰一个人对付他们一帮子,你猜怎么着?把他们都打的爬不起来了,居然没一个警察来,当时围观的人可不少,就算再麻木冷漠,至少能打电话报警吧?但是没有,不止如此,那天的事儿半点没被捅出来,你说,谁有那么大本事?听到这番话,曲家睿脸色不好看了,赵南笙也皱起眉,暮夕,这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过?宴暮夕懒洋洋的道,阿猫阿狗的事儿,跟您说岂不是污了耳朵?赵南笙,……这让他怎么接?曲家睿还在厅里呢。
曲家睿沉声道,这事儿我回头会去查证,如果真是家齐指使人干的,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无所谓,说实话,我巴不得他来招惹我,我已经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正愁没个由头收拾他,他自己倒是主动送上门来给我虐,我欢迎的很,你也别拦着了。
咳咳……宴鸣赫被这话呛的咳嗽了起来,也就暮夕敢这么狂,曲家齐在警署也是挂职的,跟他对上势必麻烦不断。
曲家睿默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看家齐不顺眼?宴暮夕一副不屑提及的表情,我懒得说,你回去自己问他吧,到底背地里干了什么恶心事儿。
曲家睿多少了解自己的弟弟几分,知道他披着一身正义凛然的皮,却有不少恶习,他只当是这些事儿,遂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那他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找你麻烦?闻言,宴暮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居然不知道吗?曲家睿不悦的反问,我应该知道吗?宴暮夕笑起来,呵呵呵……其他人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曲家睿脸色开始变黑,他看向赵南笙,赵南笙当然不会主动给他解释,便装作喝茶,他又看向宴鸣赫,宴鸣赫见宴暮夕还在笑着,也没制止他,便提醒了句,在济世堂发生的事儿,你不知道吗?曲家睿摇头。
宴鸣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曲家睿转头去看身边的秦观潮,你家济世堂发生了什么事儿?秦观潮脸色淡漠,声音疏离,你问你姑姑吧。
曲家睿又把视线转到宴暮夕身上,情绪已经有些压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宴暮夕总算不笑了,慢悠悠的道,我都快要忍不住同情你了,真的,曲家睿,你不该生在曲家,曲家人都知道的事儿,却唯独瞒着你,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怜可悲?曲家睿暗暗攥了下拳,别岔开话题,我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家齐要针对你?好吧,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呢,我跟你说了后,你恐怕会很痛苦,你确定还要继续听吗?你说便是。
宴暮夕见他神色坚定,显然是铁了心,不再吊他胃口,把在济世堂的那场审判三言两语的说了,曲家睿听完,脊背僵硬,声音沙哑的像不是自己的,证据都确凿吗?宴暮夕嗤笑,证据不确凿,你觉得秦家能认下这种罪名?秦可卿能愿意受那种惩罚?老爷子当时也在场,你可以问他。
曲家睿艰难的转过头去看赵南笙。
赵南笙点点头,叹了声,是真的,这事儿我做的中间人,给两家私下解决了。
四更 把人气走了私下解决了?曲家睿重复了一遍。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是啊,私下解决了,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当时应该也把你请到场的,让你这个铁面无私的大法官亲眼看看,你坚守的律法到底有没有用。
律法自然是有用的,谁也不能触及。
呵呵,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东方靖该如何叛他才好呢?曲家睿一下子沉默了。
宴暮夕冷嘲道,不能叛他的罪是不是?因为他就是玩了场婚外情,顶多被人指责品德败坏,律法上却没法追究责任,哪怕他是这场悲剧的源头,他也能逍遥法外。
曲家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反驳什么。
宴暮夕哼道,那秦可卿呢?又该当何罪?这回,曲家睿毫不犹豫的道,致人身体有残,视残疾程度来定罪,毁容,流产不孕,早衰,这程度已经很重了,至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才十年啊?宴暮夕凉凉的道,你可知道我女朋友的母亲为此痛苦了多久?二十年,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二十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叛她十年就能一笔勾销了?可真是好便宜啊。
曲家睿一时无话。
宴暮夕嘲弄的看他一眼,这么说,倒是庆幸私下了结了,秦老爷子还算有担当,把秦可卿逐出家门,还废了她一只胳膊,又愿意拿出秦家的宝贝来给我准岳母治病,比你那个不痛不痒的判刑好多了。
曲家睿绷着脸,好,就如你所说,可这些事跟家齐有什么关系?就算不服,也该是东方家和秦家,怎么也轮不到曲家来打这个抱不平吧?是啊,你说的这话太在理了,可怪就怪在,东方家没动静,秦家也没出手,怎么就你们曲家忍不住了呢?这是为什么呢?宴暮夕见他眼神是真的迷茫,翻了个白眼,提醒,你姑是秦家人啊。
闻言,曲家睿脸色稍变,却斩钉截铁的道,我姑是秦家人没错,但她最是公正,绝不可能让家齐去报复你,再说,她也从不插手秦家的事儿。
说完,问秦观潮,我说的可对?秦观潮淡漠的道,我不清楚,我跟她不熟。
曲家睿不由皱眉,替自己姑姑感到委屈,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继母,这些年,对你们兄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是这么待她?秦观潮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她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我妈去世不到半年就跟我爸在一起的事实,只这一点,我就永远不会接纳她。
那是,那是场意外。
意外?是么?秦观潮嘲弄着喃喃一句,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曲家睿面色难看,他一向崇拜自己的姑姑,但现在,一个个的都似对姑姑很不屑,他渐渐心里也有了气,噌的站了起来,对主位上的赵南笙道,赵老,我留下也不受欢迎,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我改日再来拜访。
赵南笙打着哈哈,这都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吧……曲家睿道,不用了,谢赵老好意,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查,就先告辞了。
赵南笙点头,那也行,我让鸿治送送你吧……赵鸿治来的也巧,进了门,就看到这一幕,想着两军对垒这是终于结束了?曲家睿被打败了?他这救火队员出现的倒是及时。
曲家睿却谢绝了,不必,我自己走就好。
说完,转身看向宴暮夕,复杂的道,如果家齐真是因为那些事才针对你,我会好好开导劝诫他的。
宴暮夕不置可否。
曲家睿又问了句,这事,能到此为止吗?宴暮夕意味深长的反问,你觉得能吗?曲家睿抿唇。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忽然道,以后离我表妹远一点,长辞是绝对不可能嫁到你们曲家的。
闻言,曲家睿变了脸色,你,你凭什么干涉?宴暮夕要笑不笑的道,凭我是长辞的表哥,凭我能左右舅舅和舅妈的决定,凭我有能力阻止,别说现在长辞还没倾心于你,就是真的喜欢上了,我也有办法棒打鸳鸯。
宴暮夕!这回,曲家睿是真火了,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你毁人姻缘还不叫过分?我跟你有什么仇怨?宴暮夕直直的看向他,我不喜曲家,而你偏是曲家的嫡长孙,是给予了最大希望的曲家接班人,呵呵,这就是仇怨,我能让我表妹去给你们曲家当主母?曲家睿呼吸急促,拳头紧攥,只因为这样?宴暮夕点头,没错,只因为这样。
曲家睿怒瞪了他片刻,忽然转身走了。
赵鸿治干笑着追出去,走那么快干什么,我送送你啊,我家园子大,可别走迷了路……曲家睿走后,厅里的气氛十分微妙。
赵南笙看着宴暮夕,笑着数落他,你啊,这脾气也不是个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看吧,非得闹得这么僵,家睿,其实是个不错的……宴暮夕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道,他是不错,可惜,他生在了曲家,自诩明察秋毫,实则,眼瞎心盲的很。
五更 你来是什么目的听到这话,赵南笙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暮夕啊,这里也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曲家……就不能握手言和吗?宴暮夕凉凉的笑,老爷子,我知道您的一片好意,不想我们闹个两败俱伤,这才让曲家睿来,想着把事情说开,翻过这篇去对不对?事到如今,赵南笙也没什么好瞒的,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暮夕,你可以不屑于别人交好,但不能轻易的给自己树敌,那可是曲家。
宴暮夕意有所指的提醒,现在是我不依不饶吗?是曲家齐意难平找我的麻烦,老爷子,当时在济世堂,您可是说了,事情到此为止,可结果呢?曲家不甘心,非要报复回来,我难道等着挨打不还手?赵南笙拧起眉头,曲家齐那小子是混了点,这样吧,家睿是个明理的,今天他也知道事实真相了,且看他回去后怎么处理,如果,他能就此打住,你就高抬贵手,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我亲自上门去问问他曲仲耀是怎么教儿子的,你看这样如何?赵南笙还是想费心说合,目露期待的看着宴暮夕。
宴暮夕与他对视片刻,然后道,行,我就给您这个面子。
闻言,赵南笙顿时高兴的笑起来,好,好,不枉我疼你小子一场,哈哈哈……宴暮夕也笑,就是笑得没什么温度,不过呢,我丑话说在前头,曲家要是不知趣,继续跟我玩手段,您去质问曲仲耀,我也不会闲着,我会用我的方式来还击,您没意见吧?咳咳,没意见,不过,家睿的话你也记着些,别防卫过度了,他家是干什么的,总不用我提醒你吧?沾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便是他赵家,也轻易不愿得罪。
宴暮夕敷衍的嗯了声。
赵南笙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还想说点什么,有佣人过来,说是他书房的电话响了,请他过去接,能知道书房座机号码的人,自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他起身去了。
厅里,只剩下四人。
宴暮夕姿态随意的翘着大长腿,似笑非笑的看着斜对面的秦观潮,曲家睿今天来是想跟我化干戈为玉帛,你的目的又是什么?秦观潮淡淡的道,我其实并不想来,是爷爷的意思。
喔,那你爷爷又是什么目的?……他不想因为那件事,看我们关系疏远。
宴暮夕嗤笑,我们关系曾经亲近过吗?秦观潮眼色微沉,我们是没什么直接的亲近关系,但你别忘了长歌和将白,长歌既是你的表弟,也是我的,而将白,我跟他多年好友,如今他不是成你大舅哥了吗?宴暮夕不置可否,就因为长歌和将白,所以你才不情不愿的来跟我缓和关系?秦观潮提醒,我说了,不是我想,是爷爷,我不忍违背他的意愿。
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孙子啊。
你……宴暮夕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行了,回去告诉你爷爷,请他放心,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的很,不会因为一个秦可卿,就迁怒所有的秦家人,之前我们关系如何,今后还是如何,不会有什么改变,当然,如果你学曲家齐也意难平想报复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秦观潮愤愤的盯着他,你也放心,我不会。
宴暮夕点点头,如此最好。
秦观潮撇开脸,不想再理他。
宴暮夕却又忽然道,看在将白和长歌的面子上,我再送你个提醒,盯着你继母,别让她连累了秦家,你爸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你可别觉得这是什么优点,善良是留给值得的人。
闻言,秦观潮心里一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宴暮夕却不搭理他了,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玩儿。
秦观潮,……这人真是很容易挑起他的火气,也不知道将白和长歌是怎么跟他处的。
一直沉默的何逸川这时忽然问,暮夕,曲家齐以前是不是就得罪过你?宴暮夕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随意的嗯了声。
怎么得罪你了?何逸川继续问。
宴暮夕道,你知道他现在跟谁搅和在一起吗?谁?栾红颜的女儿。
闻言,何逸川立马顿悟了,暮夕有多讨厌瑰园的那些人他自是清楚的,曲家齐偏偏跟宴怡宝谈恋爱,目的自然不是纯粹的玩玩,这是盯上宴家的钱了。
宴鸣赫听到后,十分讶异,暮夕,这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宴暮夕冷笑了声,因为他们偷偷摸摸的勾搭啊,你哪会知道?我也是碰巧撞见一回,不然,也不清楚这曲家的手都伸到宴家来了。
宴鸣赫拧起眉头,这是做的有点过了。
他们都不以为曲家齐是看上宴怡宝了,那太天真,宴怡宝是个什么性子谁不清楚,曲家齐再混蛋,可眼光还是有的,愿意跟宴怡宝在一起,没别的,就是奔着宴家去的。
所以啊,我能瞧他顺眼?大伯知道吗?你说呢?大伯愿意?呵呵,他说不准愿意的很呐。
曲家可是个香饽饽,有个曲家的女婿,对他的事业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六更 谁做的菜更好吃你肯定是不愿意吧?宴鸣赫问。
你猜呢?宴暮夕意味深长的扯了下唇角。
宴鸣赫苦笑,我上哪儿猜去?你就直接跟我说个明白话呗。
都说明白了就没意思啦,你且等着看戏就是。
宴暮夕一副高深莫测状。
宴鸣赫叹了声,好,我不问了,那家睿和长辞的事儿呢?你真的要拦着?不行吗?宴鸣赫斟酌着道,家睿很喜欢长辞,是真心的,我能感觉的出来,家睿在男女问题上很有原则,严格意义上来说,长辞可以说是他的初恋了。
那又如何?宴暮夕哼笑,你没听说过啊,初恋是拿来怀念的,不是占有,因怀念而美好,因得不到而加倍怀念,所以,他没戏。
宴鸣赫幽幽的提醒,暮夕,你跟柳泊箫也是初恋吧?闻言,宴暮夕手机都不玩了,转头冷飕飕的瞅着他,我跟泊箫的爱能跟他一样吗?他是单恋,我跟泊箫是情投意合,谁也拆不散我们,老天都不行。
宴鸣赫被他瞅的怕怕,赶紧道,对,对,你们是天定佳偶,命中注定的姻缘。
宴暮夕这才放过他。
这时,赵鸿治也回来了,兴致勃勃的问宴暮夕,你是怎么惹曲家睿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他那么生气?问他,他也不说,可把我好奇死了。
宴暮夕冲他咧嘴一笑,那我也不告诉你,就让你急。
赵鸿治,……真是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之后,赵南笙也回来了,去接了个电话,脸上的表情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有佣人过来报,饭菜做好了。
听到这话,宴暮夕第一个站起来往餐厅走。
赵鸿治嘴角抽着追上去,这比在自个儿家都熟呐。
其他人落后几步。
……餐厅的布置,比起客厅来也不遑多让,楠木的桌椅,在阳光下能看到金丝闪闪,贵气又美观,众人一一落座后,开始上菜。
先是开胃小菜,一共端上来六道,盛装的盘子造型一样,但颜色不同,上菜的佣人介绍,老爷,这白色瓷盘里的小菜是柳小姐的手艺,这蓝色盘子里的小菜是东方少爷的手艺。
赵南笙点点头,拿起筷子,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招呼,吃吧,都甭客气,跟在家里一样,不过别忘了对比一下俩人的手艺……没说完,就冲着眼前的那道小菜开动了,夹起块切得厚薄适中的牛肉,咀嚼了几下,眼底溢出亮光,不错,这道菜叫什么?旁边立刻有人道,东方少爷说,这叫柠檬牛肉,搭配洋葱丝和黄瓜丝,牛肉中有清新的柠檬香,不但好吃,而且柠檬的维生素能使皮肤保持艳丽,光泽细腻。
柠檬牛肉?好,好,将白的手艺果然不凡,比他老子还胜一筹啊。
赵鸿治跟他相反,先品尝的是白瓷盘里的菜,听到他的赞赏,转了下桌子,把自己眼前的那道转到他跟前,爷爷,您再尝尝这道。
好。
赵南笙毫不犹豫的夹起一筷子吃了,眼睛里不止有光亮,都瞪大了,咽下去后,忙问,这道菜是凉拌三丝吧?佣人恭敬的道,是的,老爷,这是柳小姐做的,以海带丝、青椒丝、红椒丝作为主要食材,配酱油、盐、醋、白糖、姜末、芝麻等作为辅料,红绿白三色,鲜咸酸三味,清香爽口不腻,柳小姐还说,这道菜很适合血糖高的老人吃。
闻言,赵南笙笑着看了宴暮夕一眼,你有心了,还记得我血糖高、宴暮夕正在吃菜,头也不抬的道,您想多了,不是我说的。
这时赵鸿治幽幽的道,爷爷,是我提醒人家的。
赵南笙脸上的感动顿时不见。
赵鸿治,……亲孙子关心就理所应当对吧?六道小菜,几人很快品尝完,赵南笙看着几人问,来,都说说,更喜欢谁的手艺?宴暮夕道,当然是我媳妇儿。
那其他人呢?何逸川为难道,我实在分不出谁更厉害,我觉得都好吃。
这倒不是他怕得罪谁而想出的推脱之言,而是真的无从判断。
宴鸣赫也苦笑着道,我跟逸川的感受一样,俩人的厨艺都实在让人惊艳,就好比这羊脂白玉和帝王绿,您问我更喜欢哪种,我哪种都爱。
赵南笙并不意外听到俩人这般回答,他看向秦观潮,你呢?秦观潮默了下,说道,我选将白。
喔?为什么?赵南笙仿佛很感兴趣。
秦观潮道,因为我跟将白关系更亲近,对于亲近之人做的菜,我吃着更有滋味,不是柳小姐做的就逊色,而是我心里的天枰偏向将白而已,所以,让我来带裁判,有些失公允。
这也点出宴暮夕同样说的没有权威。
赵南笙点点头,这倒也在理,那鸿治,你来说说。
啊?我说啊?赵鸿治盯着桌面上的六道菜,很机智的道,这道柠檬牛肉比那道素菜沙拉好吃,那道凉拌三丝呢又比那道皮蛋豆腐好吃,至于这酸辣藕丁跟香辣笋片,哎呀,真是难分伯仲,我也不知道谁更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他说完,众人都一个念头,好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