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宴云山羞恼成怒的火气,詹国通面色不变,淡淡的道,她家里人怀疑是您或是少爷把徐曼藏起来、私下处置了。
什么?宴云山想到什么,神色惊疑不定起来,我没有,难道是暮夕?詹国通笃定的道,少爷不会做这种事。
宴云山没说话,似在判断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这时,宴鸣赫似笑非笑的道,大伯,我也相信暮夕不会做这种事,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没胆量,而是不屑,徐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哪值得暮夕为她脏了手?这话里的深意,就有那么一点嘲讽和打脸的味道了。
宴云山不傻,自然听的出来,神色顿时有些不愉,儿子不给他面子,现在连侄子都对他冷嘲热讽了?什么时候起,他在小辈面前这么没威严和份量了?他还没开口教训,宴云海便出声了,鸣赫,你大伯肯定是相信暮夕的,他们是父子,当父亲的哪有不信自己儿子的?你还维护暮夕,多此一举了。
李舒兰也帮腔,笑骂一句,你爸说得对,多此一举,知道你们兄弟敢情好,可你大伯难道是外人啊?宴鸣赫顺势认错,抱歉,大伯,我可能说的有些严重了,您别往心里去。
宴云山还能再说什么?摆摆手,算了,不过这事儿,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打的什么主意。
宴云海若有所思的道,是得好好查一下,好好的人怎么就能没了呢?宴云山转头看向宴崇瑞,爸,您怎么看?宴崇瑞眼皮都不抬一下,这事,我不管,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收场。
宴云山一噎。
李舒兰斟酌着道,这个徐曼不会是想着藏起来、直到把孩子生下来吧?宴云海叹道,她肯定是这么打算的,我担心的是,背后帮她的人是谁,那些人……可未必是图财了。
徐曼一家是为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可若不求财,问题就大了。
宴美玉本来还在愤愤不平,现在,注意力也被引到这事上来,你们说的徐曼,是不是我哥那个怀了身孕的情人?没人回应她。
不过,沉默便是答案。
宴美玉哼了声,这事儿还用的着你们费心了?那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再明白不过,无非是贪图宴家主母的位子,想母凭子贵嫁进来……宴云山厉声道,那不可能!宴美玉白他一眼,你急什么?我知道不会娶她,你就认准了……声音顿了下,清清嗓子,继续道,她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大野心,不过想进千禧山的心思肯定是有的,瑰园里住了个栾红颜,那应该就是她的目标了,没有宴夫人的名分,却享有宴夫人的一切,你当初直接把她接进来就得了呗,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儿,又是在公司闹,又是去二哥单位闹,我在家里都听说了,简直丢人丢大了。
妈……何逸川无力的喊了声,您想事情都不这么简单吗?凭什么把徐曼接到千禧山住?就因为她怀了大舅的儿子?大舅几个儿子了,还缺她肚子里的那一个?你这叫什么话!宴美玉转头怒瞪着他,什么叫缺那一个?这不是怀上了我才说接她进来,之前你大舅那么多情人,我说让谁进门了吗?她肚子里的是宴家的骨肉,难道让他流落在外?我们宴家还能连个孩子都养不起了?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这话说的,听着像是维护了宴云山、站在他那边似的,其实宴云山难堪的要命,却偏偏没法为自己辩驳。
宴云海听的心里直发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何云生一眼,何云生能从基层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可不只是借了宴家的实力,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本事,这样的人,岂会是简单的?胸有沟壑,是怎么受得了这么头脑简单的妻子?何云生低头喝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似已习惯。
何逸川拧眉,只是还没开口,就听他妈又讥讽道,是不是暮夕不允许,所以才把徐曼撵出去的?呵,现在好了吧?狗急跳墙,徐曼自己藏起来了,等生下儿子再抱着上门,我看他到时认不认这个弟弟?爸,大哥,你们肯定会认的吧?宴崇瑞没说话。
宴云山张了张嘴,也没发声,他敢认吗?他敢认的话,暮夕一定把宴家搅和的天翻地覆。
何逸川攥了下拳,又缓缓松开,忽然冷笑着道,妈,便是徐曼生下儿子来,暮夕也不会认的,哪怕千夫所指,说他六亲不认、冷血无情,他也不会妥协。
闻言,宴美玉愣了下,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又不是他!何逸川看着她,再淡淡的扫了何云生一眼,扯了扯唇角,很简单,换位思考,如果我爸的情人给他生了儿子,你认不认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认这种弟弟,因为那是对我的羞辱!这话出,何云生变了脸色,呵斥道,胡说什么?这种比方也敢打?何逸川不以为意的道,我妈总是不懂,我不得不下猛药,让她深刻体会一下,才能明白暮夕的感受。
那也不能拿我开玩笑!何云生不悦的瞪他一眼。
而宴美玉此刻脸色变幻了片刻后,有些不甘的道,你大舅和你爸的情况不一样,你大舅是单身……那又如何?我爸是单身,我也不接受他再有个儿子,妈,您也不愿意对吗?除非是您生的,否则……就是个外来侵入者。
何逸川一字一句说的毫不留情。
不过,不得不说,这猛药下对了,宴美玉换位思考了下后,顿时觉得难以容忍,连想一下都恨不得要把那孩子撕碎了,她泄了力气,烦躁的道,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您早这么想就对了,妈,您姓宴,但已经嫁给我爸,您现在的身份是何夫人,不是宴女士。
何逸川别有深意的又提醒了一句。
闻言,宴美玉脸色刷的白了下,下意识的看向主位上的宴崇瑞。
二更 为什么不喜曲家宴崇瑞没看她,而是对着何逸川欣慰道,逸川长大了,外公没白疼你,以后有空常来坐坐,表兄弟也是兄弟,别生分了。
何逸川点头,好!有这一句,他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妈是宴家的女儿不错,但依着她那脾气,迟早这点情分得消磨没了,外公疼女儿,能百般容忍,可暮夕不会。
所以,跟宴家这边,只能靠自己来维系。
爸……宴美玉慌乱的喊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宴崇瑞面无表情的道,美玉,我看你也累了,去后院歇着吧。
爸,您撵我走?宴美玉不敢置信的问,身子因为激动颤抖起来,脸色苍白。
宴崇瑞漠然道,不是撵你,是为了你好。
省得暮夕回来,跟你闹僵,那就真的伤了情分,不好收场了,现在最起码还能维持明面上的和谐。
可宴美玉不信,冷笑起来,为了我好?爸,您是嫌弃我了对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我在这个家里没有一点话语权了是不是?宴崇瑞沉下脸来,是!一个字,砸在宴美玉的心口上,眼圈顿时红了,觉得羞辱且难堪,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还当着俩小辈的面,她噌的站起来,一脸的悲切愤愤,好,我走,我走,以后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了!美玉,你说的什么胡话!何云生急了,使劲拉住她的胳膊。
何逸川却坐着没动。
李舒兰做了下样子,劝道,美玉,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这种气话?大伯刚才那是关心你,谁都听的出来,就你曲解了。
宴美玉一副受了委屈的悲愤样儿,挣着身子,作势坚持要走。
大伯……李舒兰喊了声,想着老爷子一向疼这个幺女,以前她怎么折腾都包容着,今天怎么狠的下心了?要是早如此,也就不会造成宴美玉如今这个性子了。
宴崇瑞充耳不闻,对何云生道,你陪她一起去吧。
听到这句,宴美玉浑身一震,若是刚才还有几分做样子,那么现在就是真的被伤的体无完肤了,她猛地甩开何云生的手,向外冲去,背影决绝。
何云生忧心忡忡的追了出去。
何逸川皱了下眉,对宴崇瑞道,外公,我也去看看吧。
宴崇瑞长叹了声,去吧,你多劝着点,你妈被我惯坏了,只能辛苦你了。
这一声里的无奈和苍凉,让人听的心酸。
何逸川离开后,厅里安静下来。
宴鸣赫低头发了条信息,放下手机,起身去泡了一壶热茶回来,给每个人都重新倒上。
宴崇瑞喝了两口,情绪沉淀下去,吩咐詹国通,给暮夕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家里人还等着他,不能坐一块吃饭,吃个月饼也算过节。
这话,听得宴云海心里都有那么一点酸涩和不忍,可真要追究起来,又该怪谁呢?当年的事儿,看着谁都有理由,却也谁都有错,唯一委屈的,也就是暮夕了。
所以,这些年,他如何恣意妄为、乖张任性,谁也不多说他半句。
詹国通应了声是,拿出手机打电话。
众人心思复杂的等着。
少爷,您吃完饭了吗?对,老爷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在等着您呢,这就准备走了吗?好,好……挂了电话,詹国通把话转述了一遍。
宴崇瑞点点头,不再说话。
气氛这么沉闷、枯坐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宴云海找了个话题,刚才怡宝说,要跟曲家齐订婚,俩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李舒兰笑着打趣道,是啊,俩人瞒的也是够紧的,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呢。
宴鸣赫意味不明的勾唇附和,妈,别说您了,我都不知道,我跟家睿那么熟,家睿可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事儿,刚才都惊到了。
李舒兰诧异的道,这么说,难道家睿事先也不清楚?应该是吧,不然俩人交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何必遮遮掩掩?宴鸣赫语气有些揶揄,可嘲弄之意也能听出几分来。
宴崇瑞面色不变,好像与自己无关。
宴云山就没法再漠视了,板着脸道,他俩的事儿,我是知情的,只是他们不想太张扬,所以就没公开过,省得别人知道了总盯着他们。
宴鸣赫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大伯是很赞成这门婚事了?宴云山反问,我有反对的理由吗?宴鸣赫笑了,大伯,您难道不知道曲家齐是什么性子的人吗?宴云山皱眉看着他。
宴鸣赫可不畏惧,笑得矜贵而疏淡,曲家齐明面上很正派,工作上也可圈可点,但私底下却是玩的很开,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宴云山清了下嗓子,年轻人爱玩点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再说,怡宝也是个爱玩的,要不俩人怎么看对眼了呢?只要他们两情相悦,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大伯说的对,不过……宴鸣赫话题一转,别有深意的道,暮夕跟曲家齐合不来,甚至看家睿都不喜,您觉得他能愿意宴家和曲家结亲?宴云山哼了声,他那是对曲家有偏见,在帝都,谁不愿跟曲家交好?你和曲家睿不也一直处的关系不错?也就是他,目下无尘,谁也不放在眼里,早晚要吃亏。
宴鸣赫扯了下唇角,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暮夕不愿跟宴云山交流了,心累。
宴云海接过话去,若有所思的道,大哥,暮夕是自傲了点,却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不喜曲家的人吗?宴云山道,还能为什么?你忘了曲凌馨了?她当初嫁进秦家,肯定是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秦家为了脸面,吃了这个亏,可秦观潮那时候已经记事了,他可咽不下去,定是恨上了曲凌馨,连带着对整个曲家都不喜,秦观潮跟将白又引为好友知己,将白顾及他的感受,自然也不会对曲家有好脸色,看他和曲橙夏暧昧了那么多年都没个结果就知道了,而暮夕呢,又跟将白是兄弟,你们说,他能看曲家顺眼?三更 不愧是兄妹分析的可真是头头是道啊。
宴鸣赫在心里讥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
宴云海和李舒兰面面相觑,都有些无力感,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暮夕是这种会顾及别人感受而去行事的人?如果是,又怎么会有上秦家去为柳絮讨公道的事儿?那不止是打了秦家的脸,东方家也没好过啊,还有在网上使劲踩东方靖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完全不给东方家留脸面,如果是念及跟东方将白的兄弟情分,怎么都要手下留情一点吧?听说,东方曦在m国惹上的丑闻也跟暮夕有关……婚事就这么定了,这点事儿,我还能做主。
宴云山见其他人都不回应,自顾自的下了结论,还问了宴崇瑞一声,爸,您觉得呢?宴崇瑞没给他好脸,我刚才就说了,甭问我,我不管。
宴云山自讨没趣,低头喝起茶来。
这会儿冷场,没人再找话题。
宴鸣赫低头拿着手机发信息,还不到吗?坐不住了?宴鸣赫发了个哭的表情包,岂止啊,简直度日如年,羡慕逸川。
羡慕逸川?你很想二婶也跟姑姑一样头脑简单偏又自诩聪明?噗,那还是算了吧,讲真,之前我都同情逸川了,有这样的妈,他活的也够累的,我真是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堂姑的性子怎么就没一点变化?不是说近朱者赤吗?很简单,姑父没想去改造她。
宴鸣赫看到这一句,脊背窜上凉意,暮夕,你这话什么意思?宴暮夕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夜景,勾起一抹凉薄的冷笑,然后才回复道,有个头脑简单、性格跋扈的妻子,虽某些时候觉得丢脸,也不太省心,却是最放心的。
尤其是对何云生这样的人来说,何家当初势微,宴家远压过他好几头去,若是宴美玉再聪明厉害,那他这辈子还能翻出宴家的手掌心?说不得,何家就一直是宴家的傀儡,何云生怎么会愿意?所以,他宁可宴美玉蠢一点,如此,便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然的话,他若有心改造她,这些年焉能没点进步?可以说,当初的宴美玉性情跋扈,是宴崇瑞的娇惯所致,那现在的宴美玉头脑简单、冲动易怒,则是何云生的放纵,这样,他就放心了。
宴鸣赫捏紧手机,忽然看了李舒兰一眼,李家在帝都是实打实的权贵之家,他母亲是李家的大小姐,当年求娶的人不计其数,优雅端庄,聪慧博学,绝对是相夫教子的典范,他也一直以有这样的母亲为荣,尤其是跟逸川比,更深感自己的幸运,但现在……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些字,心里莫名的悸动不安,他自小熟读经史,对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了如指掌,几乎每个在位的皇帝,对外戚都是又爱又恨,既要防备着夺权,又碍于情面要厚赏重用,那种关系很微妙,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破,他也不是不懂,只是以前忽略了。
如今想想,脊背上忽然冷汗涔涔。
……那端,宴暮夕发完信息后,随意的把手机扔到座椅上,眼底的情绪明明灭灭,最后都归为沉寂,对于亲情,他曾经有过渴望,只是后来没打破了,现在,不管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为谁受伤了,因为他有柳泊箫,他会跟她一起,组建心目中的家。
少爷,我们的人刚才发信息来说,齐镇宇跟曲橙夏在一起。
现在?宴暮夕凝了下眉,今晚曲家不是有聚会?是,曲橙夏也在,不过吃完饭后,就借故有事离开了,齐镇宇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联系上她,俩人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没有避人。
宴暮夕默了几秒,冷笑道,看来,齐镇宇回帝都,一部分原因是奔着曲橙夏来的。
俩人在国外是有交集,但关系并不深。
深不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齐镇宇想要曲家为齐家所用,联姻自然是最快捷牢固的路,曲家睿和曲家齐都有目标了,也就剩下曲橙夏了。
曲小姐不是喜欢将白少爷吗?这在帝都的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又如何呢?齐镇宇不在乎,说不定还会视为一种挑战,男人的劣根性啊,女人越是不喜欢,就越是穷追猛打,征服是一种快乐。
邱冰无语的道,那他和齐雪冰真不愧是兄妹了。
齐雪冰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她跟程拓今晚在一起吃饭,被人拍下来了,明天应该就会传出绯闻来,至于程拓承不承认就不知道了。
宴暮夕嗤了声,他肯定不会认,别忘了,前段时间,宴子安为了平息我让人炒东方靖的事儿,故意让程拓站出来说恋爱了,现在才过去多久,就移情别恋,他会被骂成狗。
邱冰无言以对。
宴暮夕独自琢磨了片刻,又拿过手机,拨了出去,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忙着?不忙,刚才不方便,我找了个借口出来了,有事儿?也没什么事儿,日常关心下大舅哥。
东方将白哼了声,甭跟我贫,说吧,我等下还得回去敬酒。
同情你,一百多号人啊,车轮战你玩的起吗?东方将白捏了捏眉心,玩不起也得玩,观潮事先给我配了解酒药,我跟爸都吃了,没大事儿,说吧,我现在脑子清醒的很。
见到那一家人了吗?嗯,见了,还说了几句话,那孩子……很有礼貌,也很懂事,被教养的很好。
就知道你看了会心软,那的确是个可爱又招人疼的孩子,你不用有压力,只要东方靖不主动曝光此事,我不会利用这个秘密来做文章。
东方将白有些纠结,其实曝光这事儿,是摧垮东方靖一家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能为了为仇拉整个东方家下水,好……今天五更喔。
四更 为母则刚对了,东方靖一家都去了吧?嗯,都来了,一个没落下。
说道这里,东方将白盯着不远处的大厅,语气不明,完全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四口人都跟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可怕的是,有些也不觉得尴尬,居然还能跟他们打成一片,呵。
宴暮夕闻言,神色平静,这些年,江姨从不过问老宅的事儿,给了秦可卿出头的机会,借着机会笼络族里的人,再正常不过,凭她的手段,怕是不少已经站到她那边了。
东方靖白冷笑道,是啊,甚至不忌讳我爸妈。
老爷子的态度呢?他?看着置身事外,实则默许了吧?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
放心吧,我不会心软的,爸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一味的孝顺妥协,不知辩解了。
嗯,那就好,江姨呢?妈今晚的表现……让我和爸都非常吃惊。
东方将白想到刚才,勾起唇角,我都不知道妈也会这么强势果敢、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爸在宴席上提出妈要重新主事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之后就有人含沙射影的跳出来阻止,我跟爸原还想护着妈都组织好了措辞,结果,半点没用上,妈一个人就搞定了,不管谁反对,她都怼了回去,言辞犀利,气场全开,估计谁也想不到,妈还有这么一面。
闻言,宴暮夕笑道,为母则刚,有你和泊箫,江姨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是啊,妈是为了我和破晓,既想帮我坐上那个位子,又想让破晓回来的没后顾之忧,二十年了,她都不争不抢,现在却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副样子……行了,别说了,再说我就嫉妒你了。
宴暮夕半真半假的哼了声。
东方将白道,我妈也是你你妈,你有什么好嫉妒的?听到这话,宴暮夕忽的笑起来,眉目间的落寞清冷皆消散不见,说的对,你妈也是我妈,大舅哥,你这是同意我和泊箫早点结婚了?扯远了,别总想美事儿,说吧,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大舅哥真是机敏无双啊。
他已经绕了这么一圈了,都还没忘掉。
东方将白哼了声,我要是不机敏点,这些年还不得被你坑死?呵呵,大舅哥,你这么说良心都不会痛吗?别贫了,赶紧的,我出来够久的了。
曲橙夏似乎被齐镇宇盯上了。
闻言,东方将白怔了下,表情微僵,却也只是片刻间,很快便若无其事的道,然后呢?宴暮夕叹道,我是提醒你一下,若是有心,就好好抓住,不要等被人挖了墙角再想去弥补,那就晚了,这个齐镇宇,可是个劲敌。
我无所谓。
真的?东方将白呼出一口气,淡淡的道,真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后悔,我知道自己不会,我对她的那点好感,远远不及对曲家的恨意。
宴暮夕无奈的道,好吧,那我就不管了,你回去敬酒吧,我也到家了。
听说,你姑姑和二叔一家今晚都在千禧山,你却不在,你这么打他们的脸,想好怎么应对了吗?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你有准备就好,手段也别太强硬了,到底是亲人,还有逸川和鸣赫的情面在,伤了就不好处了。
嗯,我有数儿。
挂了电话时,宴暮夕已经进了福园。
福园里挂了不少红灯笼,夜色里,灯光闪闪,映照着这座华美大宅的贵不可言。
一景一物,一砖一瓦,皆是匠心独具,见过的人无不赞叹。
唯独少了人气。
宴暮夕看着这一切,想着等泊箫嫁进来,福园会不会有个家的模样呢?泊箫会喜欢这里的吧?她说对古代的建筑没有抵抗力,福园可是堪比古代的王府。
幻想着将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以至于他推门走进用餐的大厅时,等待的几人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眉目飞扬,神采奕奕,那心情好的,怎么都遮掩不了,反观他们,落差可就大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宴鸣赫果断嫉妒了。
宴云山表现最为直接,一脸的不满和恼火,冲他道,你还知道回来?现在几点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们这些人?宴暮夕视若无睹,越过他,跟其他人打招呼,爷爷,二叔,二婶,鸣赫。
宴崇瑞温声应了,看他心情好,他脸上的皱褶似乎都展开了些。
宴云海打趣,看来陪媳妇儿吃的不错,一脸春风得意。
李舒兰也玩笑道,我瞧着也是,要不都说婆婆跟儿媳是天敌呢,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心心念念的却是媳妇儿,我这当婶子的都心酸了。
这是在抱怨把他们凉了这么久,不过这抱怨也是很有水准的,至少不惹人讨厌。
果然,宴暮夕并没生气,还笑着告罪,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宴云海闻言,意味深长的问,以后都不会了?宴暮夕眉梢轻扬,当然。
这言外之意,让宴崇瑞激动起来,不过担忧也不少。
而被直接忽视的宴云山脸色十分难看,瞪着宴暮夕,偏又无可奈何。
这是泊箫亲手做的,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
宴暮夕从邱冰手里接过来一个盒子,打开,放在桌面上,里面是月饼,一个个的精致可爱。
李舒兰眼睛一亮,哎吆,看着就美味,那我不客气了。
说完,伸手拿了一个,优雅的吃起来。
宴崇瑞和宴云海其实都不怎么喜欢吃这个,不过,一来应景,二来,这是暮夕带来的,怎么着也得给面子,于是,都拿了个。
宴鸣赫也是如此,想着意思意思。
谁知,几人吃了两口后,态度立变,吃完一个,又都不约而同的再拿起一个。
宴暮夕得意的笑,就知道他媳妇儿的厨无人可以招架的住。
唯一没动的就是宴云山,他拉不下脸来。
五更 父子不和宴暮夕也不管他,挑了把离着他远一点的椅子坐下,姿态闲适,不问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问何家去了哪儿,端着詹国通给他倒的茶,悠哉的品了两口。
福园的茶叶自然也是极好的,但他还是觉得媳妇儿泡的更好喝。
暮夕,你都不想知道你姑一家为什么走了吗?宴云山看着他这副样子,是越看越气,忍不住开火,他也很想心平气和的沟通交流,然而每回都被逼的跳脚。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还用问吗?宴云山皱眉,你知道?逸川跟你说了?宴暮夕嗤了声,还用逸川跟我说?就我姑姑那脾性和脑子,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她说了什么,逸川是她儿子,不好说的太难听,而姑父在明面上又是处处纵着她,二叔一家只能劝,可她不是个听劝的人,至于您,您是不会维护我的,只会跟她同仇敌忾,所以,这厅里,能管的住她的也就爷爷,爷爷这么多年惯着她,突然不惯了,对她疾言厉色了,她不羞恼成怒才怪,摔门走了再正常不过。
宴鸣赫无视宴云山阴沉的脸,笑着拍了下手,暮夕,你分析的一点没错,完全是场景再现,堂姑的脾气是越发不好了,让逸川很是为难啊。
逸川是个拎的清的,我相信他。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
宴鸣赫点了下头,笑的玩味,不枉逸川宁可对堂姑冷言相向,也要护着你了。
宴暮夕反问,那你呢?宴鸣赫玩笑般的道,我爸妈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哪会不知趣?所以,我想护你都没机会啊。
宴暮夕看了宴云山和李舒兰一眼,心里自是明白这两口子如今还能坐在这里,跟何家的想法当然是不一样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你很幸运。
宴鸣赫点了下头,笑而不语了。
宴云山听着俩人你来我往,话里话外都是机锋,他咬了咬牙,想拍桌子,又忌惮老爷子还在场,攥起拳头,重重提醒,那是你们的姑姑,你俩就是这个态度?宴暮夕嗤笑,我也不是头一回了,您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值得我尊敬的长辈,我自会尽晚辈的孝心,不值得的,我可以六亲不认。
你……别再做这种无意义的教训和讨伐了,有正事儿吗。
有事就说事儿,没事我就跟媳妇儿打电话去了。
宴云山气的胸口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宴云山见状,笑骂了一句,瞧你那点出息,还离不开媳妇儿了是吧?有本事,把人家带回家里来啊,上赶着的买卖你就等着被人压一辈子吧。
闻言,宴暮夕看了眼主位上的老爷子,说道,爷爷的寿宴上,我把人带来如何?宴崇瑞愣了下,接着便激动的道,好啊,把苏源父女也请来。
外公和柳姨怕是来不了,店里忙的很,离不开人。
那就算了。
宴崇瑞没坚持,转头对詹国通道,改天你陪我去苏源店里坐坐吧,有些年没吃他做的菜了,还真是想的慌了。
詹国通点头应好。
李舒兰见老爷子半点不反对,还十分期待的模样,便明白了,对暮夕找的女朋友是满意的,哪怕不门当户对,也乐见其成,她心里有数,说话也就漂亮,那敢情好了,我早就想见见暮夕的女朋友,听说长得跟长辞不分伯仲,还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定是聪慧过人,暮夕,你好福气。
宴暮夕笑眯眯的接受,遇上泊箫,的确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听听,这话肉麻的我都牙酸了。
李舒兰打趣着,心里却有些讶异,没想到宴暮夕能说出这种情话来,以前不近女色的让人怀疑他性冷淡,现在说热情就热情了。
宴鸣赫道,妈,您只是听暮夕说话就受不了啦?那您要是见了俩人相处可怎么办?我见一回就被强行喂一回狗粮,不吃到撑不罢休。
真的啊?千真万确,网上都说了,宴少一出手,虐尽天下单身狗。
李舒兰眼眸微闪,笑着看着宴暮夕道,看来暮夕是很喜欢柳小姐了。
宴暮夕一字一字,说的很认真,喜欢太轻了,我对她,是爱。
李舒兰怔住。
宴鸣赫都侧目,冷不丁的表白,还这么郑重,让人莫名觉得怪怪的,他没有爱过人,甚至连喜欢的女人都没有,年少也曾懵懂过,但也仅限于有些好感,不曾真的付出行动,因为他很早就知道,他将来是要联姻的,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不求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最好,所以,感情最好别碰,否则,得不到,空留伤痛和遗憾。
宴云山忽然铁青着脸问,你对她是爱?你认识她才多久,就敢言爱?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抬举她?堂堂宴家的大少爷,昭阳科技的总裁,天才大脑,国之首富,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你是在自贬身价吗?闻言,宴暮夕抱臂,身子往椅子里一靠,嘲弄的看着他,嗤笑道,在你眼里,难道爱情也是有门当户对的?身份不匹配,家世不对等,就不能言爱了?难怪,你对妈那么无情。
这话出,宴云山脸色大变,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嘴角都哆嗦起来,你,你闭嘴,不准亵渎和污蔑我跟你妈的感情,你什么都不懂!宴暮夕冷笑,我不懂?好,姑且我不懂,可我有眼睛看,你那么多情人,那么多儿女,这就是你对我妈的感情?那可真是个笑话,难怪我妈临去之前,都不肯见你。
……宴云山脸上血色尽失,这话把他击垮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崩塌下来,浑身脱力的瘫倒在椅子里,眼神放空,只剩下虚无。
那模样,有点可怜又可悲。
宴暮夕冷漠以对。
宴崇瑞没说话,心头重重一叹。
宴云山打圆场,行了,过去的事儿都不提了,今天过节,咱们聊些高兴的,说道这里,还真有一桩喜事儿,刚才怡宝说,要跟曲家齐订婚,暮夕,这事儿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