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怎么了?柳泊箫盯着他,眼神冷厉起来,她认识这人,晚会上他表演了一段火爆的舞蹈,性格外向,喜欢玩儿,是他拽着天赐去那种地方,这才给了对方机会。
结果就……他自责的低下头去,带着几分心有余悸道,有人说看到天赐去楼上的房间休息了,我们去找他,进去就看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我真不知道……那一幕,会成为他的噩梦,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乔天赐,温润干净的人,犹如嗜血的困兽,不惜刺伤自己也要挣扎出牢笼,哪怕豁出命去。
柳泊箫几乎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惨烈的画面,她攥起拳头,你进去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天赐,还有谁?秦,秦明月。
她呢?她也受伤了,也在处理伤口。
那人看出她隐忍的怒气,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应该,跟她没关系,算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柳泊箫呵了声,不再多言。
其他人也都缄默不语。
气氛凝滞,走廊上安静的沉闷压抑。
十分钟后,宴暮夕急步走过来,千禧山离着医院远,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却让邱冰一路疾驰,生生缩短到四十分钟,简直是玩命的开。
泊箫!宴暮夕眼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暮夕……看到他,心里就莫名的踏实了,等他挨着她坐下后,脆弱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不知道天赐伤的重不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宴暮夕把她搂过来,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别担心,我让人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
嗯……柳泊箫闷闷的应了声,想到什么又问,你跟乔爷爷说了吗?还没,他年纪大了,我怕他扛不住,还是等处理完了再说吧。
柳泊箫想了想,点头,也好,那明澜和云峥,我也等下再告诉他们吧,省得都担着心。
嗯。
对了,你怎么知道天赐出事的?宴暮夕低声道,我暗中让人盯着秦明月来着,看到她也去了那家会所,只是中间出了点岔子,那人被故意引开了一会儿,等找回来时,乔天赐就出事了。
是她布的局?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安排人去会所要监控录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查清楚,这次……宴暮夕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看。
柳泊箫的脸色也不好看,听说她也受伤了,你跟秦家人说了?嗯,一会儿就来。
焦躁的等待中,急诊室的门总算从里面推开了,穿着白袍的医生一走出来,乔天赐的室友就都急切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了?那医生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宴暮夕跟前,恭敬的道,宴少,人没事儿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辛苦了。
那人受宠若惊的道,应该的。
宴暮夕问,他被用了什么药?那人皱眉道,是一种没见过的新药。
药的作用呢?致幻和催情,不过这两种症状不容易被发现,因为类似喝醉酒一样,醉酒后,脚步不稳,头昏目眩,甚至酒后乱性什么,所以……所以,会跟醉酒混肴,不让人起疑对吗?对,若不是送来的这个病人心智太强大,怕是,醒过来后只当自己醉了一场。
宴暮夕道,他不止是心智强大,还因为他懂医术。
那医生瞬间恍然,那就难怪了,他既然懂医术,应该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太对劲了,这才对自己下了那么大狠心,逼自己清醒,他身上……顿了下,才唏嘘道,被玻璃扎了十几处地方。
柳泊箫听的心头揪紧,看到乔天赐被推出来,急忙走过去。
天赐!天赐!他的室友一声声唤着,却谁也不敢碰一下。
乔天赐闭着眼,脸色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臂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进了病房,安置好他后,那三个室友就围在床边,没人敢走,也没人敢说话。
宴暮夕跟进来,问紧随其后的医生,病人什么时候醒?大概要四五个小时,虽然给他洗了胃,但血液里终归还有些残留,他精神也不是很好,多睡一会儿有益无害,不用刻意叫醒他。
宴暮夕点了下头,摆手让所有医生护士都离开后,面无表情的问那三个人,今晚上的事儿,你们谁参与了?那三人都吓了一跳,脸色惨白惨白的,李天浩抖着声道,宴、宴少,您是怀疑有人害天赐吗?宴暮夕冷嗤了声,不然呢?亏你们还都是学医的,就这水准,还想将来从业吗?三人羞愧不已,讷讷的道,我们,以为他喝醉了……已经检验出他血液里有药物成分,我就问,你们有没有参与这事?没有!绝对没有!是啊,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三人齐齐否认,神情斩钉截铁。
宴暮夕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知道他们没说谎,身上的威压稍稍散了些,最好没有,不然,我若是查出什么来,我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说的慢条斯理,优雅的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可那三人却听的不寒而栗。
你们今晚都留下守着他。
是,是……今晚的事儿,谁也不准说,明白?明白,明白……威慑和嘱咐完了,宴暮夕拉着柳泊箫离开,出了病房门,邱冰道,少爷,秦家那边来人了,是秦长风和秦观潮父子俩。
秦明月呢?也转到病房了,不在这一层。
监控录像拿到手了吗?拿到了,不过……邱冰不知道怎么说,干脆拿出手机,点开那段剪辑好的视频来给他看,拍摄的还算清晰,只是内容不是他想的那样。
二更 我什么都没做视频里,拍到的画面都是在走廊上,包间里是不能安摄像头的,要保护客人的隐私。
第一小段,是乔天赐从包间里走出来,看模样,走路多少有些踉跄,不过还是清醒的,进了洗手间待了两分钟再出来,就迷了路,却也不似毫无理智了,更像是喝多了,醺醺然的样子,然后碰到秦明月,看画面,没有刻意制造的相遇痕迹,倒真像是凑巧了碰上。
俩人还说了几句话,没有声音,但宴暮夕懂唇语,看得懂俩人交流了什么,他眉头微皱,再看下去,就是秦明月扶着乔天赐离开,乔天赐没有不情不愿的挣扎,那就是同意的,画面又转到另一层楼上,俩人步履艰难的进了房间,整个过程,秦明月都表现的非常守礼,没有觊觎垂涎的目光,也没有引诱的动作,似纯粹的帮忙。
十分钟后,宴暮夕派来盯着秦明月的人急匆匆的找过来,闯了进去,再之后,便是那人抱着乔天赐一脸紧张的奔出来,乔天赐身上还滴着血,画面触目惊心,下楼时,碰上乔天赐的室友,几人都慌了神,七手八脚的帮忙……柳泊箫看的心口发紧,暮夕,这次的事,绝不能轻易揭过去。
她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可亲眼看到天赐这副狼狈凄惨的样子,她出离的愤怒了,无法饶过对他下手的人,她要她们也付出代价。
宴暮夕明白这次的事儿对她刺激的有点的大,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放心,这次谁的面子我都不看,泊箫,你也别心软,这次,我要让她们都怕了。
嗯……柳泊箫心里的负面情绪还是很重,深深呼吸了几下。
宴暮夕问,跟我一起去,还是送你回学校?一起去。
好秦明月也才处理好伤口、转到病房不久,她伤的没有乔天赐严重,也没被下药,但精神状态非常差,像是饱受了一番摧残,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
秦长风和秦观潮心急如焚的赶来,看到这样的一幕,惊慌又不安,明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秦明月不说话,头放在屈起的膝盖上,她身上穿着病号服,原来的衣服染上血迹,又扯得有些破,早已经没法穿了,整个人透着悲伤和绝望。
秦长风越看越心凉。
秦观潮稍微镇定些,坐在床沿,不顾她的反对,给她把脉,都伤在哪儿了?秦明月颓然的喃喃,胳膊。
比起乔天赐,她伤的并不重,只胳膊上划了两下子,那是她上前想靠近他时,被他用玻璃扎到的,想到他宁可自残、宁可伤她,也不愿她碰的一幕,她就心如刀绞。
秦观潮收回手,盯着她,正色问,是谁伤的你?哥,别问了……秦明月用手捂住脸,哽咽道,就这样吧,我没事,你和爸都回去,不用管我。
这是什么话?秦长风惊疑不定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月,为什么是宴暮夕给我打的电话,是不是你又……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也不甘想象。
秦观潮瞳孔一缩,声音募然冷沉,明月,说,是不是你又去招惹柳泊箫了?没有,我没有……秦明月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我没去招惹她,我跟她无冤无仇,惹她做什么?我只是,只是,失恋了。
失恋?秦长风心神不定的问,你什么时候恋爱了?秦观潮知道的比较多,眉头紧紧拧起,你跟乔天赐去表白了?你的伤是他造成的?就算他不同意,也不用弄伤你,明月,你说实话,到底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秦明月崩溃的摇着头,状若疯癫。
这一幕,看的父子俩瞪大眼,皆是不敢置信。
想知道她做了什么,可以问我。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父子俩扭头看过去,就见宴暮夕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柳泊箫,邱冰没进来,关上病房的门,守在外头。
暮夕?秦长风不解,你怎么也来了?秦观潮看着他,心头的不安猛增,定是妹妹又招惹到他了,他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之前,去济世堂为柳絮讨公道,他都是不慌不忙的。
秦明月此时,已经吓得忘了哭。
宴暮夕瞥她一眼,视线落在秦长风身上,秦叔叔,我要是不来,我还真不想不到您养了这么一个好女儿,简直把世家的脸面都丢光了,秦家的规矩,没有礼义廉这一条吗?这话说的就极为重了。
秦长风变了脸色,哪会让人这般羞辱,暮夕,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实话。
宴暮夕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冷笑道,我不想去质疑秦家的家教,毕竟我舅妈也是秦家女,可你们秦家的人一次次的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来,实在太难看。
你,你说清楚。
秦长风板着脸,称得上是疾言厉色。
宴暮夕鄙夷的看着秦明月,是你主动说,还是我揭开你那层丑陋的皮。
秦明月面色苍白,刚刚哭过,眼睛通红,看着有些楚楚可怜,你让我说什么?不该管乔天赐,还是不该帮他?我也受伤了……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你确定是在管他帮他?当我是傻子呢。
我没有秦明月忽然嘶吼了一句,你不要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碰巧遇上他了,我还是受害者,我差点就……宴暮夕讥笑的打断,差点就被乔天赐扑倒了?呵呵,那还不正好如了你的愿?你现在装这副样子谁看?秦明月,你们那点小聪明在我这里根本不够看,我上回已经放过你们一次,看在长歌的面上,小惩大诫,谁知,这才过了几天,你们真是死不悔改。
不,我没有,我没有……秦明月声嘶力竭的喊,又去拽秦长风和秦观潮,爸,你相信我,哥,你相信我,这次真的不管我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做。
三更 如何惩罚父子俩已经心头大震,尤其秦长风,脑子里乱成一团,他当然想相信自己的女儿,但宴暮夕是什么人?整个帝都都知道他不屑撒谎,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事实,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羞辱女儿,那一定是明月真做了什么不齿的事,这么想着,他只觉的有冷意从脚底窜上来。
秦观潮稍理智些,没回应秦明月的话,看着宴暮夕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宴暮夕冷笑着道,今晚上,晚会结束后,乔天赐被他室友拉着去会所玩,四人都喝了酒,但有人给乔天赐下了药,他去洗手间时,碰上你妹妹,然后被你妹妹扶着去开了个房间,乔天赐的药性发作,却不愿碰你妹妹,于是,打破了个玻璃杯子,扎伤了自己,浑身上下,有十几处伤口。
什么?秦观潮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秦明月,声音都在抖,明月,是真的吗?秦明月无助的摇着头,不,不是这样……那是哪样?秦观潮压抑着愤怒,一字一字的问,明明他早上来送她时,她还跟他以后会好好学习,再也不招惹这些是非了,可现在……秦明月哭着道,我根本不知道乔天赐被人下药了,我只是碰巧看到他,以为他喝醉了,根本不是我拉着他去开房,我只是问了一句,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他是同意的,我好心送他去,谁知道,他,他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我也被吓着了,还被他用玻璃扎伤。
天赐为什么要扎伤你?这话是柳泊箫问的,她眼神冰冷,出声毫不留情面,是你趁他药性发作,神志不清时,想给他做解药是不是?不,不是,我只是想帮他,我根本不知道他被下药了,我以为他只是喝醉了……秦明月如今只能咬死这一点,不然,她在劫难逃。
柳泊箫冷笑,如果别人这么说,我或许还能信上三分,但是你,我半点不信,你是秦家人,难道分辨不出来醉酒和被下药的区别?我就是没分辨出来。
秦明月斩钉截铁。
好,姑且当你医术不精,分辨不出来,但他不对劲,你总归能看出来吧?这时候,你多的是办法制止,去找他的室友也好,找会所的服务生也行,再不济,还能报警,可你却选了最蠢的,你去帮他,你怎么帮?一个被下了药、被欲望折磨的失去理智的男人,你要怎么帮?柳泊箫讥诮的看着她,这一刻,对秦明月厌憎到极点,喜欢一个男人是没有错,追求也没错,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她最憎恶的。
我,我那时候吓坏了,脑子根本不清楚,忘了去找别人帮忙……秦明月喃喃着,你们都该知道,我喜欢他,那种时候,我怎么可能抛下他不管?所以呢?你就想趁虚而入?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他……柳泊箫冷着脸打断。
够了,你口口声声说只是想帮他,可你想过天赐的意愿吗?他若是想让你帮,就不会用玻璃碎片把自己扎了十几下,他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他不想让你碰,他宁愿自残来保持清醒,秦明月,那时候,你都看不清事实吗,他不喜欢你,在他扎自己第一下的时候,你就该清醒了,可你没有,你放纵自己的无耻,这才逼他一直伤害自己,直到暮夕派人闯进去!不是,我没有……秦明月面色惨白,一个劲的道,我没有想趁人之危,更没有逼他,是他自己醉了,意识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会自残,跟我无关,我被他划伤,是因为我不忍看他那样,想上前制止,我根本不是想对他如何,我没有那么贱!柳泊箫呵了声,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最清楚,我们也清楚,天赐明天醒过来,可以再对峙,你真以为你们做的天衣无缝吗?我没有,我没有……她激动的喊了几声,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明月!秦长风赶忙给她把脉,片刻后松了手,帮她盖了下被子,颓然的站起来,直视着俩人,沉痛的问,证据确凿对吗?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不答,嘲弄的反问,您觉得呢?您女儿的表现,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秦长风身子晃了下,这么说,乔天赐的药,是她下的?那倒不是,下药的另有其人,不过,她是知情者,且参与配合了。
你确定?不然呢?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偶然,秦叔叔,您要学会面对现实,当然,想要石锤也不是没有,会所的录像我已经拿到手,还有那个送酒的服务生,虽然在逃,但抓住他是迟早的事儿,其实,证据不证据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我不会再轻易揭过这事了,我已经给过机会。
秦长风面色一变,脱口问,你想如何?宴暮夕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还,她让乔天赐挨了十几下,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创伤,这笔账,我会跟她算的。
暮夕……秦长风嗓子沙哑,说不出来了,他的确没脸求情。
秦观潮攥着拳,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宴暮夕轻飘飘的道,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