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山把俩人打发走后,面沉如水的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边接的倒是挺快,只是语气没有半分起伏,冷木的让人窝火。
大爷。
暮夕呢?邱冰在一楼客厅坐着,闻言,视线往楼上的某间卧室扫了下,平静的道,少爷还在睡。
让他接电话。
对宴云山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邱冰也是挺无语的,这都多少年了,明知道少爷从来不吃这套,他却像是意识不到,依旧我行我素,他现在连传达都懒得,直接道,少爷在睡,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
宴云山恼火的吼了声,我有重要的事找他!邱冰面无表情的道,抱歉,大爷,那我也不能违背少爷的吩咐。
你……宴云山气的直喘,又觉得自己生气不值当,自己宽慰了自己一番,才平复下来,暮夕跟柳泊箫昨晚是不是睡在一起了?是!这种事,没有瞒的必要。
宴云山古怪的问,之前,他们一直都没有?昨晚暮夕是第一次?邱冰又应了声是。
宴云山内心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豪门世家里的公子哥们几乎找不出几个雏儿,早早的就都找女人开了荤,可他儿子却不,别说开荤了,连女人的靠近一米之内都反感,他曾以为那是一种病,还愁着怎么治,谁知遇上柳泊箫,儿子的病就痊愈了。
现在更是……把童子身给破了。
有些欣慰,也有些不甘,在他眼里,儿子那么出众,非公主配不上,结果到头来,却让一个小厨师捡了便宜,他难免生出一种自家种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憋屈。
他哼了声,不太自在的提醒,让暮夕注意点,别贪欢损了身子,还有,现在不结婚的话记得做好避孕措施,不要弄什么奉子成婚的把戏。
这话,邱冰不接,他才不去跟少爷扯这些,肯定被骂。
宴云山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栾红颜昨晚从瑰园搬出去了,是暮夕搞出来的?邱冰早已得了宴暮夕的交代,对这事儿,他不用遮掩,于是,应道,算是吧,但少爷并未做什么,是栾红颜自作孽,被少爷知道了,这才清理门户的。
宴云山面色微变,她做了什么?邱冰不带情绪的道,给您戴了绿帽子,当然,鉴于您跟她并不是夫妻关系,在忠诚度上并不受法律约束和保护,所以,您若觉得那不是绿帽子,也说得过去。
言外之意,您要是能忍了,那您就继续留她在瑰园。
任何男人听了这么一番话,怕都是要暴跳如雷,深以为耻,但宴云山此刻却奇异的很平静,不怒,不惊,仿佛早有所料,她跟谁?邱冰对他的态度多少有些讶异,说了杨征的名字,又补充几句,杨征是某局高层的领导,风华娱乐受其管辖,前些日子,宴子安曾跟他的女儿相过亲,还吃过两回饭,如果没有出东方冉那一茬子事儿,他们俩成功的几率倒是很大。
宴云山一点就透,子安之前跟好几个人都相过亲,他跟东方冉宣布订婚后,打了她们家族的脸,我知道栾红颜一直在想办法赔罪弥补,但是……他没想到,还赔上她自己。
邱冰道,证据确凿,栾红颜自己也承认了,她说,她跟杨征都是单身,俩人就算在一起,也碍不着别人的事儿,大爷,杨征没有强迫她。
宴云山嘲弄的笑了笑,不用解释,我懂。
他跟栾红颜其实已经很久都不在一起了,准确的说是从栾红颜住进瑰园后,他就没正经跟她上过床,怀上宴子勉和宴怡宝,也是源于他的一次醉酒,之后,他便彻底厌弃自己,借着在外面风流快活来麻痹心理上的痛苦和空虚,他宁愿抱着那些不相熟的女人,也不愿跟栾红颜睡到一起。
看到她,就会让他想起他的不忠和背叛,想起昭阳愤恨而憎恶的眼神,他留她在瑰园,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是有什么感情,他是在报复,报复她,更报复自己。
栾红颜现在是想明白了?看通透了?要另择高枝了?大爷,可是不舍得?邱冰故意问,少爷说了,您若是想再把她喊回来,少爷不会拦着,只是怕以后整个帝都都会知道这桩风流韵事。
宴云山冷哼了声,少威胁我,我还不至于那么作贱自己,她要走就走,我拦她做什么?我难道却女人暖床吗?为什么要别人睡过的?邱冰木着声道,少爷若是知道大爷这么有关则,一定很高兴。
我管他高兴不高兴。
宴云山吼了一声,挂了电话。
邱冰感受到了一股傲娇的味道,忍不住嘴角抽了下,眼神又往楼上扫,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想着,怕是俩人下午才能醒过来,干脆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帝都,某教堂,正在上演一场婚礼。
来的人不多,都是双方至亲好友。
最前面那一排的人,坐的很有意思,宴云山和栾红颜没有挨着,俩人中间隔着宴怡宝,还有楚长辞跟曲家睿,这画面就耐人寻味了。
秦可卿和东方靖坐在另一排,见状,各自的心理活动自少不了。
吉时到,新郎站在台上,玉树临风的等待着。
新娘挽着自己父亲的胳膊,在音乐声中,捧着一束花,缓缓走上前。
这本该唯美、浪漫、煽情的一幕,此刻却只叫人看得心头压抑沉闷。
东方靖在把东方冉的手交到宴子安的手里时,倒是说了句感性的话,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她是我们家的宝贝,别辜负她。
宴子安自然深情款款的表白一番。
东方冉面无表情的听着,头上蒙着纱,谁也看不清她眼底的灰暗和空洞。
牧师宣布誓言,庄严而郑重的问他们彼此可愿意。
宴子安回的毫不犹豫。
东方冉应的平淡敷衍。
亲吻时,宴子安借着手捧花挡着,咬着她的唇瓣低声提醒,今天是我们俩的婚礼,拜托你投入点儿,毕竟,受益的不是我一个人,你也获利不是吗?东方冉攥紧拳,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推开他。
------题外话------今天陪着家里的长辈去医院看病了,跑了一天,脚累还在其次,心态有点绷了,亏我还是个医生呢,折腾一天就受不了,最重要的还是见不得长辈受罪,也只有这时候,对生命更加敬畏,对健康也更渴求,还在等医院的检查结果,期望一切都是好的。
祝追文的朋友们都能远离疾病,拥抱健康。
二更 婚礼上的闹剧扔手捧花的时候,东方冉瞄准了楚长辞,楚长辞接住后,笑得有几分羞赧,其实,昨晚,曲家睿就跟她求婚了,现在又接到手捧花,自然更是锦上添花。
曲家睿牵着她的手,素来严肃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俩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比今天的新郎新娘更有恩爱夫妻的样儿,羡煞旁人。
对此,宴云山冷眼旁观。
楚家没来人,楚长辞却带着男朋友来了,无疑是不顾忌宴暮夕的脸面了,宴云山也没给她好脸色瞧,还趁着去酒店的路上,给楚长歌打电话质问。
楚长歌能说什么,只能讨好的赔罪,姑父,您别跟她一样,她现在一头扎在曲家睿身上,智商为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我保证,她不是故意给暮夕没脸……宴云山哼了声,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怎么可能不考虑清楚后果?我相信我不是有意打暮夕的脸,可是,她肯定想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影响,可她还是来了,这说明什么?楚长歌一时无言。
宴云山声音冷下去,这说明,在她心里,暮夕这个表哥不如东方冉这个表妹更亲厚。
楚长歌闻言,心里难免也跟着不舒坦,苦笑着道,姑父,我知道您生气,我也气啊,可她那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也不能整天关着她,我越是管的痕,她就越是反抗的厉害,她并非觉得暮夕比冉冉轻,而是在她心里,冉冉到底是她表妹,结婚是终身大事,我跟爸妈不去,秦家也没一个去的,连将白哥一家都不出席,她心软了,心疼冉冉,觉得她可怜,这才去帮她撑面子的,说直白些,她就是同情弱者。
宴云山还是不领情,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说到底,我只是个姑父而已,跟你们有血缘关系的是暮夕,你们彼此伤了感情,以后……怎么处,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我明白的,姑父。
楚长歌心头沉甸甸的,一时无言。
宴云山挂了电话。
车里只他自己,程谦没看到栾红颜,便随口问了一句。
宴云山沉默了几秒,冷冰冰的道,以后,再无这个人了。
程谦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您要跟她分了?宴云山自嘲的反问,我俩在一起过吗?程谦很想说,难道你们不在一起吗?孩子都三个了,整个帝都谁不知道栾红颜是您的女人啊,咳咳,那她愿意离开瑰园吗?已经离开了。
什么?程谦还不知道栾红颜搬走的事儿,只觉得惊诧,没人比他更清楚栾红颜对千禧山有多执拗了,守着那个空院子近二十年,受了多少羞辱和冷落都不愿放手,现在怎么舍得离开了?宴云山没再说话。
程谦也就不敢再追问,他猜着,多半是宴大少出手清理门户了,第一个就拿栾红颜开刀,还是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是送宴子安一份结婚大礼了。
宴暮夕送的礼物可不止这一份,在宴席开始后,又送了一份。
周淑芬去闹场了。
办婚宴的酒店戒备很严,宴子安就怕有人闹事儿,没有请帖一律不准进,但周淑芬硬是想法子混了进去,端起酒杯,就泼了东方冉一身。
洁白的婚纱被红酒浸染,瞬间狼狈不堪。
参加婚宴的人一时都惊呆了。
等到反应过来,离得近的就赶紧去拽周淑芬。
但周淑芬泼辣惯了,一般人还奈何不了她,泼完酒后,又指着东方冉破口大骂,难听的字眼一句接一句,不堪入耳的很,在场的大多都自持是些矜贵要脸的人,哪听的下去?个个神色尴尬。
宴子安变了脸色,大声喊了保镖来,强制的把周淑芬拉了出去。
现场这才安静了,却安静的诡异。
自始至终东方冉漠然又镇定,仿佛被泼酒羞辱的不是她一样。
小曦,陪你姐去换下衣服。
好……东方曦走过去,却被东方冉推开,我自己去就行。
东方曦也不坚持,只挑了下眉。
楚长辞站出来,我去吧。
说着跟了上去。
曲家睿抿了下唇,也随着离开。
此刻,气氛无疑是难堪的。
宴云山铁青着脸,撒手不管。
栾红颜倒是急,可她说话不顶用,也不敢现在出头。
最后还是东方靖咬着牙站出来,为了他们一家的脸面,把事情圆了过去,他的解释是,有人居心叵测,让周淑芬故意来闹场,目的不言而喻,想破坏婚礼。
至于对方是谁,不傻的人就能猜到几分。
这样的解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信的人有,可更多的人还是觉得无风不起浪,刚才周淑芬骂的那些粗鄙的话有理有据,可不像是在演戏,多半是真有此事,宴子安在外面有情人,情人还怀了孩子,只是被又流掉了,到底是不是东方冉下的狠手,倒是暂且不知。
宴席继续,像场闹剧。
……酒店准备的休息室里,东方冉进去后,并没急着换下弄脏的婚纱,随意抽了几张纸擦了下,转过头来,看着楚长辞问,是不是觉得我可笑又可悲?楚长辞关上门,复杂的喊了声,冉冉,别这么说自己……东方冉冷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怕是现在所有的人都这么以为了,婚礼不像婚礼,新娘也没有新娘的觉悟,吃场宴席,还有人来捣乱,还有比我更悲催的吗?冉冉,只是个意外罢。
不是意外,那人刚才骂的大多数都是真的。
闻言,楚长辞怔了下,你都知道?嗯……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跟宴子安结婚呢?楚长辞很不解,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便足以说明,他对你不够真心,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
东方冉笑了笑,涩然道,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他在外面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冉冉……表姐,我只爱暮夕哥哥,可我跟他没有可能了,所以,我嫁谁又有什么分别呢,嫁给宴子安,至少……可以离着他更近一些。
楚长辞心里震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种爱太疯狂了,叫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