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7 章

2025-03-21 14:14:47

书房之中寂静一片, 管家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只有破碎的瓷片洒落一地,颤颤巍巍的左右碰撞出的清脆声, 膳房早已做好午膳左等右等的不见有人来传膳,忍不住派了个帮厨出去瞧了瞧。

但见书房之中立着的两人脸色皆是难看的紧, 管家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扒着门框边边的小帮厨, 嘴唇用力的努了努,这当口跑来的可不就是找不痛快的, 小帮厨还算是机灵,得了管家的提醒,立时三刻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倒也有不怕死的, 门外的小厮慌慌忙忙的往里跑,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掉, 来不及擦掉便又有新的出来, 跪在地上, 声音有些发抖:王爷, 夫人...夫人回来了。

管家惯是个会看脸色的, 当下开口训斥道:夫人回府是最平常不过的,你怎的这样慌张,叫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夫人同王爷间有些什么,快些出去吧。

裴祯冷了半晌的脸色有些缓和,命人来将书房里清理了干净,独自踏步往花厅走去, 管家跟在身后赶忙吩咐了人去传膳,王妃向来是最能安慰王爷的, 他只盼着今日所有只是有心人制造的一场误会, 不然以王爷的性子只怕要憋出内伤来了。

阮宓着急着回来见自家夫君, 并未在意府中异状,远远的看到裴祯往这边走来,少女像团烈火一般扑了上去,抱住了男人的后颈,沈阗的话到底在她心底里存了个疑窦的影子,贴合上男人温热的皮肤,心里那点子不安才消散了些。

男人喉咙轻轻滚动两下,坚实的大掌拍了两下少女的脊背,淡笑出声:阮阮今日这般热情,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少女翘起双唇,有些不满:怎得阮阮回家见到夫君还算不得开心事了?理智在提醒他今日萧野来到府里说的一番话,他错过了眼前少女太多的人生,是怎么赶也赶不上的,可听了这话,还是不可自制的感觉到习惯了疼痛的心像被放进了一潭热水之中,熨帖的紧,直暖的他想要将人带回房中,不顾青天白日的,好生欺负一番。

奈何阮宓向来脸皮薄,他只得轻轻咬了口少女露出的肩颈,宣泄了心底烧起的火焰,看到留下的浅浅的印子,心情转好,旁人同她有过再亲密的时光又能怎样呢,眼前的小人儿终归是属于他的。

两人黏黏糊糊的往花厅走去,管家跟在身后,也不自主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当年的贵妃生下王爷后便撒手人寰,先皇早逝,只留下一对皇子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无依无靠,长兄继承了皇位,王爷小小年纪便自己开了府邸,后又常年在军队中效力,而他受了先贵妃重托,自小陪着王爷长大,看到王爷现下这般开心,他只觉得这些年的辛苦都值了。

王妃瞧着对王爷也是颇有心的,不会再叫他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他也算是对得起先贵妃所托了,不禁有些老泪纵横。

阮宓察觉到管家有异,只是有些不知所以,不知道从何安慰起,裴祯站在一旁自是明白的,管家跟了他这些年,早已如同亲人一般,所思所想皆是为他,是以在府中出了奸细之事之时,他半分也不曾怀疑这位老人。

裴祯走上前去,重重的拍了两把管家的肩膀开口道:李叔这几日也劳累了,不若休憩几日。

管家连连摇头,他无儿无女的,家中也无甚牵挂了,这些年只盼着王爷能过上如意的日子,现下府中的琐事王爷多是交给旁人处理,他已经算是颐养天年了,京中也有早年间府中便给他置办的院子,能陪在两人身旁已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裴祯也不强求,管家年岁渐渐大了,他也担心日日如此可会叫老人家身体上吃受不住,可管家自己已经表态了,他也不便在说些什么,左右就是往后多将事情分摊给手下的人,叫老人家多歇息,府医多看着些。

阮宓瞧着两人像是打哑谜似的,倒也是一派温馨的景象,遂提了句,过些日子天气转凉些,也好一家子去郊外庄子上摘些甜果,权当是入秋前的提前秋游了。

管家听见阮宓将他也称为家人,心下感动非常,从前这府中只有一个主子,王爷生性清冷,不愿多与人打交道,自从夫人来后,这偌大的王府中多了好些生机,王爷也爱笑了些,只等着什么时候府里再添上位小主子,便算是真正的圆满了。

只是午膳前府中来的那人的一番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瞧着王爷长大,宫中出来的孩子鲜少喜形于色,可今日却发了这样大的火,且知是真的将那人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只怕是不好啊。

阮宓心里一直转着沈阗今日在铺子里说的话,想到那一大捧的龙血花,虽说她与萧野只是表亲,到底是怕裴祯日后误会了,好不容易现下两人的关系在一点点的变好,裴祯向来敏感,容易在这些事情上多心,偏偏她昨日闲的没事还说了要邀请萧野来府里,此下也不知该如何提起了。

她心下有些忐忑,可到底是姐弟之情,有血亲连着,左右也不会真让裴祯多想了去,只是事有万一,还是先跟裴祯说了为好,也好避免本不必要产生的嫌隙。

昨日我在外间碰到了许久不见的表亲弟弟,他也在朝为官,不知你可知晓?裴祯执着著的手指微僵,他本不想提起萧野之事,只敛着眉头,眼神如炬的盯着碗中白米,低声应了声:是那位新上任的抚远大将军。

这话说的肯定,阮宓愣了一下,她从未提起过自己有这位表亲,怎得裴祯连一丝疑惑都无,她只当是裴祯爱屋及乌,随即赞道:是了,当真是年少有为,也算是继承了我父亲遗志。

他昨日见我,叫我好生惊了一番,只知他数年前便去了边境之地,犹记得那时我还伤心了许久,不想长大之后的模样变得甚大,若不是还留着点少时的痕迹,我竟差点没认出来。

阮宓继续道:我想这他年岁也不小了,父母早亡无人替他张罗着,我也算是他现下唯一的亲人了,便想着替他寻门亲事,日后也好有人照顾他,叫他母亲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裴郎觉得如何?裴祯听着前一句只觉得如鲠在喉,半粒米也咽不下去,她二人数年的朝夕相处果然是不好忘却的,可阮宓这后一句却叫他身子回暖,心也落到了实处。

男人的面目也柔和了许多,僵着的手指松开了些许,都好,阮阮身为长姐为弟弟张罗是自然的,我这个作为姐夫的自然也会帮着留心,许是日后也算是门亲戚会多多来往,倒不如过几日待到天气凉下来,阮阮将他请进府中来做客,倒是我自会设宴,宴请了京中世家之女,也好叫你弟弟自己看一看,可有喜欢的。

阮宓连连点头,裴祯这话是说到她心坎里了,她便是这样想的,本是想着等京中再有宴会再说,不想裴祯更是周到,对待妻弟也这样用心,当真是个好夫婿。

这样一来倒也叫她省了不少心,只待哪日凉下来在府中设宴便成,想来有个裴祯这样的姐夫,萧野自己也上进,找个好门第的姑娘不是件难事。

裴祯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他当真是会好好操办场秋日赏菊宴,倒是将满城的世家贵女请来,挂以阮宓的名头,此番萧野若还是不知进退便怪不得他了。

且如此这般若是萧野还找些借口拒绝,那日后阮宓便也会知晓他的司马昭之心,自会离他远远的,这宴会办的于他而言是十分值得,也好叫京中的贵人们都瞧见阮宓在府中的地位,省的日后再有拎不清的人出来碍眼。

到时他的帖子也会送到靖王府上去,京中贵人汇聚,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去揭露靖王府的真面目了。

此为一箭三雕,甚合他意。

阮宓高兴得紧,不住的往裴祯那处添菜,一来二去的反是想起了此前同沈阗谈论起的一事来,眉间又笼罩了雾气,问道:听沈阗说近些日子朝廷在向京中富户筹措赈灾的银两,可是有麻烦之处?裴祯倒是没想到沈阗会同阮宓聊起这些,答道:是了,现下西边灾情严重,而北境的金人屡屡有异动,确有两难。

此次朝廷将萧野召回也是为着此事,可无奈萧野常年驻守在南境暑热之地,对北境的严酷的冰寒之地尚缺经验,可一时之间朝中实在寻不出可用之人,无法才将他召回。

阮宓当是想到了此处,北境之困她尚且还没有思路,可现下京中筹款之事她倒是有了些想法。

京中富户现下不愿将银两交付于朝廷不过是各扫门前雪,谁也不想平白的出了这钱,倒时西南的灾情是解了,可对他们来说,并无好处,商人逐利,不过是想要些名头,只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惯着,否则可不太好说话了些。

裴祯当然知晓这些,现下他头疼的便是这事,若是此番答应了,日后若再有类似之事,朝廷可不就任这些富户随意摆布了。

阮阮这里有个计策,不知夫君可有兴趣一听?阮宓放下碗著,绕到裴祯身后,细嫩的手指轻轻捏着男人肩胛紧绷的肌肉。

裴祯有些惊喜,微挑的双眸盛了笑意,转身将少女柔荑握住,一个用力将她拉至腿上:夫人聪慧,且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说:心机绿茶奶狗要对上老谋深算的老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