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9 章

2025-03-21 14:15:09

从白日到黑夜, 两人如同连体婴儿一般,谁也不愿先放开手,直到阮宓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房中方才风停雨歇。

期间,膳房和今日负责将来府里的小姐送走的侍从前来回报, 通通都被管家挡了回去, 主子正在兴头上,他在府中服侍了这么多年, 眼瞧着王爷得偿所愿,日日同王妃和和美美的,他心里也甚是安慰, 哪能叫没眼色的打扰了。

且说现下王府中还未有个小主子的出现,年轻人干柴烈火些也是正常, 等到哪日府中有小主子降生, 才真是完美了, 王爷和王妃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 这血统继承下去才不算是浪费了。

榻上的两人也是倦极了, 一大早的阮宓就急着起床去张罗摆宴之事,睡得并不踏实,现下倒是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想到这处,裴祯颌骨微微收紧,稍有愠色,阮宓这样用心的帮着萧野张罗的宴饮, 软点果饮都亲自吩咐了下人如何制作,结果却这般收场, 她...她还从未这般用心的对待过他的事情, 天晓得晨起之时, 他有多嫉妒萧野。

少女无知无觉的躺在他的怀中,细细的眉头有浅淡的皱起的痕迹,口中是听不清的呓语,裴祯暖热了指尖方才敢触上,轻轻揉开。

近日里叫她烦心的事情不少,楚筱筱同沈阗也不知是怎么了,说是毫无书信往来,扰的沈阗都往他这处日日递信,开头总是西南灾情的进展,说到后面,总是跑离话题的问上楚筱筱两句,东拉西扯的瞧着是动了真心。

倒是靖王府那边,算着时日也差不多要有消息传出来了,正想着,房梁上传来了些响动。

一封轻飘飘的书信落了进来,他不必掀了眼皮也知是那小花匠传来的消息,自那日拿了小花匠身边之人做威胁后,那小花匠倒是真心站在他这处,替他办事了。

被阮宓枕着的手臂轻轻抽出,生怕惊动了少女的睡颜,双指按揉两下,血液重新流通,带着些麻痒,叫他心里涌上了些不知名的喜悦,日日皆是如此,他需上朝,总是起的比阮宓早些,每日带着肩臂传来的感觉出了门,总像是阮宓给他盖上的章,叫他极有安全感。

封薄的一张纸被展开来,上只有沾了墨的毛笔书写的一个大字,娩。

此事他一早便知晓,如今这信专门的送进府来,想必是已经闹大了,静王府上下许是正全力隐瞒着,不想叫人知道,损了名誉。

与此同时,靖王府中,裴良远的小院之中传来声声凄厉的惨叫,尹如月腹中之子尚且还未足月,尹ЅℰℕᏇᎯℕ如月却与晨起便开始这般惨叫连连,产婆等一应人还尚未准备,叫了小厮去寻,却一时半会紧紧不见归来。

尹如月面如金纸,冷汗潺潺独自躺在软榻之上,一旁的大夫人急的满屋里转圈,都疼了一日了,还不见有什么进展,都说这孩子未足月即便是产下也难以活命,可到底也算是有机会的,若是尽心照顾着,说不定也能活下来,这可是靖王府的第一个孙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府中大夫一碗一碗的药汤煎下去,可尹如月的状态却未有一丝好转,除了一直叫她清醒的承受痛苦之外,并无任何帮助。

她痛着心里也害怕,自上月起她下身不知是长了些什么东西,痒的厉害,世道不容女子去瞧这方面的病,她只得每日隐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便使了力气去挠,直挠的血肉模糊,直到前几日她叫侍女悄悄的给她上止痒药粉之时,侍女面如土色,备好的药粉散落了一地她方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了。

尹如月初初看到那面铜镜映照出的画面之事,心里所受惊吓差点叫她嚷出了声,幸好侍女反应的快,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唇。

那等子脏病怎会出现在她身上,尹如月想起裴良远日日的状态,心下凉了半截,有这等病的人哪里是能生养的,即便是有了孩子,生下来也多半是死胎,她本是做着美梦,有了这个孩子,她的位置便能一跃而上,即便是裴良远也不会再对她随便辱骂,鞭打。

于是她便这样一日日的挨着,不叫任何人知晓,连带着她所剩无几的积蓄,也都用在了那些大夫身上,每每大夫人前来询问胎气,都说甚好,也还能保住她的位置。

可是今日她腹中突然发动,本是想偷偷的叫了早已买通的产婆进府,将死胎产下,找个地方埋了,再买个穷苦人家买个男孩,也好浑水摸鱼,不想那小厮已经去了一日了还未归来。

且这产痛哪里是能隐瞒的,午膳时分大夫人不见她,便吩咐了侍女来唤她,她先是寻了借口,说今日胃口不好,晚些再用,不料大夫人对她这个肚子的重视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第一次这般后悔,先前拿着腹中未见天日的孩子在府中说事,以期母凭子贵,她本以为是敷衍过去了,不想大夫人竟是亲自叫人炖了酸梅汤给她送来了。

那时她早已痛的神志不清,哪里还能伪装,只得告诉了大夫人,已经去寻产婆了。

裴良远听闻她的早产也慌忙赶了过来,产房血腥便一直在外间等着,尹如月心里恨的紧,下身撕裂般的痛楚剥夺着她的理智。

都怪裴良远,都怪他,整日里狎妓花酒,染了这等不能见人的脏病,害了她和她腹中之子,可是眼下那产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再蠢的人也该发现有些不对了。

若是...若是靖王府不耐烦了,寻了别的产婆,发现她现下的状况定时会告知大夫人和老靖王的,到了那时她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先前她擅自用了春,药,方才有的这个孩子,如此一来丑事会被尽数抖出,裴良远定是会反咬她一口,说是她带来的脏病。

越是如此,她竟开始有些昏了头,想在新的产婆来到之前,使蛮力自行将死胎娩出,仅是一个死胎,不被他人发现她身子的秘密,她还能继续留在靖王府中,老靖王和大夫人不过是伤心一段时间,日后她再假孕,运个孩子进府便好。

靖王府外阴影处,一道欣长的身影笔直的站着,只是身上带着些明显的血腥气,萧野伤口尚未来得及回府包扎,便来了此处,他身侧有一上了年纪的妇人点头哈腰的应着,待到两人说完话,那妇人才从阴影之中出来。

大夫人,大夫人,产婆到了!尹如月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心里一急,身下出的血越发多了,只想赶紧将孩子娩出,大夫人更是着急,赶忙出门去接了产婆叫她进来助产。

那产婆倒是动作麻利的爬上了床,尹如月刚想用什么理由威胁了新产婆,莫要将今日所见说出去,被汗蒙住的眼睛便看到在床尾准备东西的妇人,赫然便是她先前买通的产婆,她虽是心有疑窦,为何这样久才来,可身子也实在痛的受不住了,发出的气音无人能听清。

那产婆却像是福至心灵一般,谨慎的小心贴上尹如月的耳朵,悄声道:奴才今日晨起正巧去别家接生了,是以被找到的晚了些,夫人莫要担心。

说罢便做势要将被子掀开。

大夫人心中焦急,这产房污秽,男人是断不能入的,只有她能守在其中,下人沏好的热茶早已没了热气,现下看到产婆来了她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半,正想叫人再去备一壶热茶,便听得纱帐里间传来产婆大惊失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