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1 章

2025-03-21 14:15:11

雪竹听了小姐的话, 有些郝然,忙将话题转移道:小姐方才睡了没一会,王爷便出门去了, 走前还特意叮嘱了我们莫要搅扰小姐,更是叫膳房备好了点心, 待小姐醒来便可用些。

阮宓应了一声, 在雪竹的服侍下披上了薄衫,沉吟半晌捻了块奶酥送入口中, 奶酥入口绵密浓香,到真是叫她觉得有些饿了,侍女鱼贯而入, 道道精美的膳食摆上了桌。

明日一早你遣些侍卫,随我一同去往护国将军府。

雪竹懵懂点头, 她并不知白日里发生了什么, 只当那萧野还是同小姐一同长大的小公子, 彼此亲厚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不解为何去小公子那处还要带上侍卫。

是, 明日一早,我便寻一队侍卫同小姐一同前往。

转日,刚进了秋日的天不免萧瑟,大道两旁的银杏倒是极美,王府之中虽是也有栽种,到底是不如外间的多些, 阮宓坐于马车之内,心里有些痒痒, 遂撩开车上小帘往外瞧去。

银杏叶满地翻黄, 洒落京中, 亦有道边小商贾以银杏叶为所想,制了好些鬓饰,阮宓看着也是有趣,令马夫停了车,下车欣赏些许,簪于鬓上,煞是好看。

夫人簪上这黄金所制的双银杏,实在是好看的紧。

小商贾看的有些痴了,不住的夸赞,直乐的阮宓喜笑颜开。

原是因着今日要去见萧野,她本是心中有些不适,不料这外间景美,随手买的物件也甚是合为心意,现下心境倒是开阔了许多,顺手又买上了两支,一支赠予雪竹,另一支想着什么时候见着了筱筱,便给她。

阮宓和雪竹在此处流连许久,好些时候不曾出来了,看着什么都是新鲜的,两人一时也不急着去往护国将军府了,街边小吃尝了好些,零零碎碎的也买了好些,只是不时有秋风吹过,也听到了些许事情。

米酒小肆中有人窃窃私语,脸上皆是嫌弃之色,结合了方才在街上所听,阮宓的心往下沉了沉,恰好旁桌有几位小姐闲聊,她便装作好奇一般,同众人聊了起来。

方才几位小姐所说可是真的?我方来京城,尚且不知道规矩,若有打扰,还望小姐见谅了。

阮宓一张桃花面,看着既是艳丽又是清纯,一正一反之间和谐的很,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些。

夫人看着衣着华贵,鬓发高梳,定不是普通之流,只是夫人刚来京中许是尚还不知晓。

几人一同看去,只见眼前极美的少妇笑生两靥,云鬓高结,其间珠翠甚少,只一支黄金双银杏,一对嵌宝石云纹掩鬓钗,只那对掩鬓钗便不是一般人可得的。

更莫要说那腕子上一对价值千金的双蝶戏珠宝镯,巧夺天工,金丝细若针尖缠绕其间,动时随风轻抖,如要活过来了一般。

那靖王府中的少夫人,得了脏病了!连着将将娩出的死胎,也一同被赶出了家门。

阮宓心下惊异,面上笑意纹丝不动,她一早便知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事情却是旁人说与她听,裴祯昨日出门,直到夜深了她已经上塌方才回来,也不知可就是因着此事,可他为何不同她直说了。

那靖王府高门显贵的,这等腌臜事情怎得会传的满巷皆知,按着世家的性子,怎会任由这等事情污了门楣?阮宓故作不知,那尹如月自满十二岁便被送进了靖王府,在其间已是生活了进十年,一夕之间被赶出王府,也不知可还有地方可去,阮宓刻意忽视了心底升起的那一点怜悯之心。

尹如月伙同靖王府众人,害她父亲,羞辱她,抢她未婚夫婿,活该如此,若是她去怜悯尹如月,那她曾经遭受的,阮家曾经遭受的,又有谁来怜悯。

这事说来也是奇怪的紧,听闻是当日给那位少夫人接生的产婆被请出了王府的门,双手全是血渍,走在路上人人避之不及,那产婆似是无可奈何方才进了个馆子,想要求点水洗了手,出了门也好叫别人不再避着她走。

说的那姑娘抿了口米酒,米酒入喉丝滑的紧,极享受的眯了眯眼,复开口道:不料啊,那店家瞧见夫人双手带血,以为是杀了人的,嚷着要报官,那产婆被逼的没法子了,方才松口说了因由,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我们也就都知晓了。

那可有人瞧见被赶出来那人去往了何处?阮宓也执起一碗米酒,皱眉敛目,任谁看起,也以为是是对此事的唏嘘。

我劝夫人可莫要起了怜悯的心思,得了那种脏病的碰上一碰怕都是要传染的,且若是良家妇人又怎么得了花柳,定是平日里便背着府中人在外间情郎甚多。

那姑娘语罢,桌上之人皆是掩面笑了起来。

阮宓随波逐流,此时她若是不笑,显得像是不合群了,只是笑完了,她复又重提了一遍方才的疑问,只是加了一句:我只是好奇,这眼看着就快入冬了,若是冻死了人也是不好的,我心向佛,既听说了此事,便不能袖手旁观,给她送床被子也算是件善事了。

桌上姑娘点了点头,平日里皆知向佛之人心存善念,便也不挡着旁人行善,说道:似是有砍柴之人见过,那被赶出来的少夫人求门不得,独自往那城东的破庙里去了。

阮宓起了身,这事情听完了,也不能白白让别人讲了故事,遂笑意不减,转头对着雪竹说道:近日姑娘们给我讲了京中趣闻,今日此桌的点心米酒你便去结了。

转身看向桌上之人眼中皆是有些诧异之意,纷纷道谢。

谁能想到,只是随口将见闻说与旁人听,便有此等好事,白得了一桌价值不菲的饭食。

此间小肆的价格并不低廉,点心制作极为精巧,她们不过是想来尝个鲜罢了,这一桌本是只有几碗米酒,一份小点,阮宓来后又点了许多小肆之中的招牌,供她们品尝,若是一人全结也不下数金了。

阮宓离开小肆后还是有些气不过,虽说那尹如月她是讨厌,她也盼着尹如月有一日登高跌重,可是现下京中流言甚广,竟是无一人提及裴良远身上同染脏病的。

也不知是尹如月就这么吃了哑巴亏,还是尹如月真不知晓身上之病是如何得的,少女眼眸流转,她倒是不介意去提醒尹如月一下。

雪竹跟在阮宓身边日久,当日一同受的羞辱她感同身受,心里也埋着一股恨,她家金尊玉贵的小姐,被那般对待,这份羞辱必定是要还给那对奸夫□□的。

待阮宓上了马车,还不待吩咐,雪竹便对马夫说道:先去城东破庙。

阮宓撩起小帘,眼眶微胀,泛着淡淡的潮意同雪竹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读懂了对方的意味,小帘轻掩,一行人往城东行去。

萧野自接了阮宓送进来的帖子,便在房中挑选合适衣衫玉冠,府中膳房更是遵循将军给的单子严谨的制作,放什么不放什么,有什么忌口,单子上皆是写的一清二楚。

眼见着日到当午,特意布置出来的流水石亭,反常季节的花团锦簇,桌上布满的按照阮宓喜好制出的菜肴,萧野静静的坐在一侧,一下一下的笑着。

他在想等下再见阮宓必不能再将她吓跑,脸上的肌肉逐渐僵硬,他想要笑出阮宓曾经喜欢的模样,可时经日久,他已然不记得当时自己的模样,满脑子都是阮宓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渐平,他却不肯放松的强行提起。

直到小厮来报:王妃晨起便出了王府,一上午走走停停好不开心,直到进入了一街边小店,再出来时直奔城东而去,怕是...怕是不能同将军一起用午膳了。

亭中俊俏的男子嘴角终于还是平了下来,他本就知晓,今日阮宓前来也是想要同他划清界限,只是他总想着念在少年情谊,他认个错,总能糊弄过去,两人便还能同往日一般,他只继续徐徐图之就好。

不想到底还是许多事情要比他重要的,即便他愿意退上一步,可还是比不过阮宓心中所在意的。

哗啦一声,桌上碗碟尽数跌落在石砖之上。

这府中一景一物,皆是按照阮宓的喜好所制,只要阮宓踏进一步便会发觉,他不比裴祯差的,裴祯所做的他皆可以为了阮宓去做,为何,为何阮宓就是不肯来瞧上一眼。

萧野猩红的双眸微微上挑,难不成就是因了那狗屁婚事,就因着他未曾及时接到消息,赶回来,就因着那裴祯蓄意接近了阮宓,叫她误以他是救她出深渊的神明。

萧野捏紧的双拳有些变形,骨节之间发出诡异的响动,没关系了,阮宓以为裴祯是救她之人,便这般认为吧,他自有方法叫两人之间产生再无法弥补的隔阂,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再叫阮宓爱上他,属于他。